端過了水果眾人落座,大夥說了說任國平的身體,又聊了聊墨陶然的公司,被丈夫暗示了半天的張月榮無奈的站了起來:“盼盼啊,正好有陶然他們看著你大哥,你陪大嫂去測測血壓吧,大嫂今兒個有點頭暈。”


    任子俊不知有假忙站起來道:“媽你怎麽不早說?我陪你去。”


    張月榮剛想說不用,就聽任國平道:“讓她們姑侄倆陪你一起去吧,我也沒啥事就陪陶然嘮嘮嗑。”正好有些話兒子在還不好說,現在都走了正合他意。


    墨陶然心裏明鏡似的對方想說什麽,見人都走了他迴頭笑道:“您是一家之主可要保重身體才是,瞧這一病把我大嫂急的,真要有個三長兩短,留下他們娘幾個可怎麽辦?子俊連大學都沒上呢。”


    任國平吧嗒吧嗒滋味,這是好話吧?是吧?


    壓下心底的膈應,他歎了口氣道:“唉,哪是我不想保重身體?你是沒看到,這倆孩子一個個的是真不聽話,他們倆要是有盼盼的一半懂事,我也不能氣成這樣,唉——”


    墨陶然頷首:嗯,盼盼是懂事,不過那是我老丈人教的好,家長教育問題。


    他這一點頭,差點把任國平嘴裏那聲感歎給憋迴去,正常人不都應該勸嗎?有他這麽探望病人的嗎?想了想他也不來那些虛的了,直接煽情道:“陶然,爸老了。”


    噗——


    受驚的墨陶然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他單手握拳擋在唇邊,咳嗽了好半天才喘過這口氣來,感受著狂跳的小心髒,真心無力再吐槽任國平的不要臉了。


    見墨陶然沒有反駁,任國平繼續悔恨道:”老了才知道,自己當初所追求的東西是多麽的錯誤,我怎麽能為了事業拋棄我的親生骨肉?爸心裏悔啊,現在一閉上眼就想到盼盼剛生下來那一小團,那孩子被我包在一個小被兒裏……”


    平複著心跳的墨陶然靜靜的聽著,等對方紅著眼檢討完了,他才為難道:“其實我特別理解您的心情,人這一輩子誰沒腦子一熱做過點糊塗事?可現在,唉,任書記,咱們這麽說吧,您就是心疼盼盼想改正自己的錯誤,您也得為子悅子俊姐弟倆想想。”


    任國平一眯眼,心說來了,這迴不隻拿子俊說事還帶上子悅了?盼盼和子悅她們的感情那麽好,我看你敢拿什麽威脅?


    不敢嗎?嗬嗬,“當初您雖然是情非得已,可拋下盼盼的時候畢竟是條件不錯,這麽多年來家裏的條件越來越好,盼盼那日子也是越過越艱難,您說這麽多年您都沒想著認她,現在病退了,盼盼本事了,再想認?知道的是您歲數大了,一心想為當初的錯事悔改,不知道的不得說您是個無情無義、自私自利、趨炎附勢、不念親情的奸詐小人?您是看破名利一心想著闔家團圓了,可子悅她們姐弟呢?被人標注了這麽個父親,今後對她們的婚姻事業那都是多大的影響?”


    這一番話把任國平的腔梗全都治好了,血管通暢的都要大腦噴血了,哪還來的梗塞?


    墨陶然的意思他聽的明明白白,這就是在告訴他,你要是敢挑破那層窗戶紙,明天a市的大小媒體都會曝出,你任國平為仕途拋棄幼女,等自己沒本事沒地位了,又反過來巴結已然出頭的女兒!


    自古牆倒眾人推破鼓亂人捶,要是看到這麽個反麵消息,他任國平這輩子的名聲算是毀的不能再毀了,還想東山再起?癡人說夢!


    望著一臉似笑非笑的墨陶然,腦筋狂蹦的他狠狠的點了點頭:“好,好,你說的有理,我那姑娘有本事,找了你這麽個男人。”簡直就是條陰險狡詐的狼崽子。


    墨陶然推了推眼鏡,很是真心的笑道:“任書記您說笑了,其實我這人身上也有很多毛病,全靠盼盼不嫌棄罷了。”


    任國平被氣的渾身無力腦暈耳鳴,他閉著眼睛躺迴了床上,可半響他又不甘心的睜眼道:“你到底明不明白,我要是認了盼盼再東山再起,對你來說會是多大的幫助?”這麽大的好處你就愣是看不著嗎?


    見對方不噎著藏著了,墨陶然也索性敞開了道:“那您到底明不明白,對於盼盼來說,她突然知道自己不是被期待的孩子,而是被父母拋棄不要的,這對她來說又是多麽大的傷害?您對男人的定義是什麽我不知道,但對於我來說,男人就要保護自己的妻兒老小不受委屈,如果想要的東西需要傷害他們來得到,我墨陶然情願不要!”


    ……


    作為男人,墨陶然覺得自己頂天立地,同樣作為男人,趙文博覺得自己真特麽憋屈。


    老丈人有病他也著急,老丈人病退他也上火,可已經這樣了他能怎麽辦?這幾天忙完公司的事他就過來跑前跑後,問題是不管他怎麽跑,子悅就是沒好臉。


    一開始他還能體會對方是擔心父親,但後來琢磨琢磨有點不對味,這時候的子悅不是應該撲到他懷裏尋找安慰嗎?怎麽會不搭理他?


    心急之下,他靠著小舅子的信息堵住了迴家取飯的子悅,看著麵容憔悴的未婚妻,他到嘴的質問又成了歎息,好聲好氣的上前道:“還生氣呢?我知道那事我做的過了點,可我不是著急嗎?當初我父母在的時候明明說好今年就可以結婚的,如今他們不在了,任叔叔又不喜歡我了,我心裏一急就想出那麽個主意,別生氣了,我以後不會了好不好?任叔叔要是還不同意我就多求幾次,一定會讓他再喜歡我的好不好?”


    想來想去,能惹子悅生氣的也就這事了吧?反正不管是不是先把媳婦哄好了再說,結婚的事迴頭再找墨陶然拿主意。


    看著認錯態度良好的未婚夫,任子悅眼眶一紅:“你還想娶我?”


    這話徹底把趙文博問懵了:“我不娶你娶誰啊?”不對,最重要的是,“我什麽時候說不想娶你了?”天地良心啊,他這邊為了娶媳婦已經是絞盡腦汁了,他媳婦腦袋裏到底想什麽呢?


    一聽他這話,任子悅徹底委屈上了,眼淚劈裏啪啦的掉,哭著道:“你讓我學賭石,我不會賭石,沒有盼盼好。”本來當時隻是一股氣,結果迴頭被她爸一說,又趕上父親病退,她突然一點自信都沒有了,或許她本來就不是自信的女孩,因為她所有的榮耀都沾上了父親的光芒,現在被兩個最親近的人層層剝去,她覺得自己特別沒用。


    看著哭成淚人的未婚妻,趙文博滿腦門的黑線:他說過嗎?呃,好吧,他是說過,不過那就是順嘴一說好吧?人家媳婦要是買彩票中獎,他還不能讓自己媳婦買彩票了?這不是同理嗎?


    雖然覺得子悅有點過於玻璃心,不過再想想,這也是吃醋的表現吧?吃醋就說明心裏有他,有他也就是愛他,這麽一推理,讓大男人的他美的不行不行的,忙把未婚妻摟在懷裏安慰道:“我那就是順嘴一說,還教你賭石,跟盼盼一比我都得迴爐另造,拿什麽教你啊?不哭不哭,咱們一會兒還得給叔叔送飯,你哭成這樣他不得以為我怎麽欺負你了,迴頭要是更討厭我,不讓我娶你可怎麽辦?”


    聽著對方寵溺的語氣,感受著對方嗬護的動作,任子悅心裏的不確定緩緩的散開了,她想起自己受傷昏迷醒來的那一天,文博握著她的手不顧形象哭的像個孩子,那時候她就應該知道,自己於他來說是不一樣的,如今父親失勢他還把自己當成寶貝似的疼著,心甘情願的哄著,他是真的喜歡自己吧?單純的喜歡她,沒有任何的附加條件?


    想開了的任子悅,終於伸手迴抱住身前的男人,突然覺得,父親的病退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至少讓她確定了愛人的心。


    趙文博呢,本來對未來嶽父的病退是蠻失望的,當然,在他心裏這和娶不娶子悅沒有關係,隻不過是大樹底下好乘涼,誰不想有個強有力的靠山?結果等他到了醫院,看到因為被墨陶然氣了個半死,而對他恢複了以往態度的任國平,他也突然發覺,老丈人的病退似乎也不全是壞處,照這麽發展下去,估計今年年底他就可以娶媳婦了吧?


    ……


    “蘭蘭,你別怕,這工作不需要和人麵對麵交談,隔著一個電腦,你也看不著他他看不著你,隻要給你的資料都背熟悉了,網上有人詢問的時候迴複一下就好,很簡單的。”


    蘭蘭,也就是盼盼原寢室的那個膽小的丫頭許蘭蘭,這丫頭的性格本來就小,自打出了羅詩函事件後,這丫頭是寧可喝涼水也要餓著肚子龜縮在寢室裏,去年羅家查的緊,墨陶然也不好明麵出手幫她,隻能靠盼盼時不時的救濟救濟,今年自己開了公司,兩人又訂了婚關係不同以往,作為未來的總裁夫人,拉個同學來公司當客服簡直是再正常不過。


    本來這丫頭還不敢,後來聽說不用正麵交談,終於稍稍壯大了膽子。


    到這一看,雖然自己不會打字,那遝資料也略厚了點,但不用見人這點真好,對於她來說,隻要不用過多的和人接觸,再多的困難她都不怕。


    安頓好了許蘭蘭,盼盼一步三迴頭的出了客服工作室,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的道:“趙姐,我這同學膽子特別特別小,你給她安排的那位客服性子好吧?”不是她信不過趙秘書,實在是蘭蘭的性子,唉。


    趙秘書笑道:“放心吧,那是一位老客服,能當好客服的人性子都是極好的,而且她為人熱心一定會照顧好你那位同學的。”


    來之前老板已經交代了,那丫頭曾經幫過他一個大忙,所以一定要照顧好,能教點一技之長最好,要是實在立不起來,也要讓她在公司安安穩穩的待上兩年,以達到勤工儉學的目的,話都說的這麽明白了,她要再不懂可就是傻子了。


    聽趙秘書這麽說,盼盼的心裏終於落了地,和對方一起上樓去找陶然。


    今天是開學後的第一個周末,兩人約好了中午要去瑞鑫樓吃午餐,因為許蘭蘭的事盼盼來的有點早,見公司的員工在開會,她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著一本雜誌翻開。


    剛翻了幾頁,有位小秘書給送來一杯咖啡,見盼盼笑著道謝,看起來很溫和很好說話的樣子,那小秘書坐下來低聲求道:“任小姐,這兩天老板讓我們做市場調查問卷,我第一次做心裏沒底,你能幫幫我嗎?”


    盼盼愣了愣道:“怎麽幫?我沒做過。”幫是沒問題,就怕幫不了,她不是學這個的。


    見事情有門,那小秘書快速從衣兜裏拿出張紙道:“就是很簡單的一些問卷,我問你答就成。”


    盼盼探頭瞅瞅,確實都是些最簡單的問題,也就笑著點頭道:“好啊,你問吧。”


    “第一題,請問任小姐最喜歡什麽顏色?”


    “粉色。”


    “第二題……”


    滿滿一張問卷問完了,那小秘書珍而又珍的將其收好,而後道了聲謝,開開心心的走了。


    沒事的盼盼將手裏的雜誌翻了個大半,才見開完會的墨陶然從裏麵走了出來,這位一出來就看到桌上喝了一半的咖啡,皺眉道:“馬上就去吃飯喝這麽多咖啡幹什麽?”空腹喝咖啡對胃不好。


    呃,“我渴了。”總不能說看到咖啡在那放著手癢了吧?


    墨陶然給她一個拿你沒轍的眼神,迴頭交代趙秘書道:“我先出去吃飯,通知魏經理下午一點來辦公室找我。”


    “是。”


    ……


    瑞鑫樓是家新開的湘菜館,裝潢雖然沒有多出色,但裏麵的特色小菜卻是很不錯。


    因來的稍早館內人還不多,兩人找了個寬敞的位置落座,墨陶然拿起一份菜譜問同樣看著菜譜的盼盼道:“想吃什麽?來份剁椒魚頭?”他知道盼盼喜歡吃這個。


    盼盼猶豫了下道:“今天不要剁椒魚頭了,來點特色的,就要……”


    要字沒說完,就聽到一個甜美的聲音道:“陶然哥?你也來這吃飯啊?”


    這嬌滴滴、甜度明顯超標的聲音,一聽就是李佳寧的,盼盼無奈的暗歎,怎麽吃個飯還能遇到她?真是影響心情。


    正想著呢,一身嬌嫩顏色的李佳寧從身後走來,她本是正對著墨陶然,沒想到一迴頭看到盼盼了?小姑娘的眼睛頓時一亮,用高八度的聲音驚喜道:“盼盼姐?”


    盼盼莫名的打了個冷戰:這畫風不對!


    果然,隻見那丫頭一臉激動的迴頭道:“哥你快來,我看到盼盼姐了!”


    墨陶然臉一黑:靠,這什麽情況?


    李佳寧的哥哥一身休閑的隨後走來,小夥一米八的大個兒,肌肉鼓鼓著瞅著跟運動健將似的,兄妹倆一個嬌俏一個健壯的站邊上對盼盼笑,笑的盼盼心裏沒底,硬著頭皮搭話道:“你們是來這吃飯的?”


    “對啊,我哥聽說這開了一家很好吃的湘菜館,就帶我來嚐嚐,沒想到碰見盼盼姐了?咱們好有緣哦!”小姑娘雙手合十一臉夢幻的說完,便毫不見外的坐到盼盼邊上道,“盼盼姐,你太厲害了!上次賭石的事我迴家一說,我哥老崇拜你了,哎?對了,哥?”


    說著她迴頭一拉,直接把個人高馬大的李佳昊拉坐在椅子上,然後指著兄長對盼盼道,“盼盼姐,這就是我哥李佳昊,今年二十三,比你大四歲,平日裏喜歡遊泳、登山、長跑,鋼琴和吉他也彈的特別好,他今年剛從德國的波恩大學就讀迴來……”


    聽那丫頭已經開始如數家珍的顯擺她哥的獎狀有多少了,墨陶然實在是坐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插嘴道:“佳寧,你剛才看到我說什麽來著?”


    啊?李佳寧愣了愣,而後恍然大悟的嬌笑道:“啊!我說陶然哥,你也來這吃飯啊?”


    對,就是這句!墨陶然拉著盼盼起身道:“我們倆不是來吃飯的,就是來這坐會兒,現在休息的差不多就先走了,你們聊。”


    說完,他在李家兄妹的目瞪口呆中拉著盼盼跑了。


    ……


    因為中午吃飯遇見倆二百五,以至於墨陶然吃完午飯迴到公司心情還不太好:這都什麽人啊?不想著自己找對象專門想著撬牆角?還兄妹倆一起撬?也不怕結婚以後亂成一鍋粥?啊呸!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剛鬱悶的坐在老板椅上,就見自己的運營總監抱著個文件夾走了進來,很是自信的對他笑道:“總裁,我有個極好的策劃想讓您過目。”


    再心煩墨陶然也不會把自己的情緒帶到工作中,所以他坐正了身子,很認真的點頭道:“嗯,說來聽聽。”他從來不會打擊屬下的毛遂自薦,要知道,好員工是靠挖掘表揚出來的。


    隻見那運營總監將打開的文件夾放在桌子上,躬身指著上麵的圖案對他道:“總裁您看,這是我設計的‘沙灘浪漫煙花’,咱們可以用九百九十九束香檳玫瑰在沙灘擺成巨大的心形,玫瑰的外圍插滿不斷噴射的地麵禮花,總裁您想想那個場麵,在花的海洋中煙花為您起舞,這該是多麽浪漫的景象?”


    墨陶然腦門上剛剛收起的黑線又落了下來:“這是公司運營策劃?”


    “呃,這是我特地為您和盼盼小姐準備的求婚儀式,怎麽樣?夠浪漫吧?”


    頭疼的揉了揉額頭,墨陶然道:“你有心了,但這個、不太合適,太高調了。”


    盼盼已經夠火了,不能再高調了……


    攆走了滿心不解的運營總監,一個鬼鬼祟祟的小秘書又走了進來:“總裁,我今天打聽到盼盼小姐的喜好了。”大喜啊!


    喜好?“什麽喜好?”盼盼還有什麽喜好是他不知道的嗎?


    活潑的小秘書很是得意:“對啊,我搜集到了盼盼小姐的各種習慣愛好。”


    墨陶然雙眼微眯:“例如?”


    “盼盼小姐最喜歡的顏色。”


    “粉色。”


    啊?老板也知道?“她最愛吃的東西。”


    “大閘蟹。”


    “她最喜歡的珠寶。”


    “珍珠。”盼盼從來不敢說喜歡翡翠,喜歡了她敢戴嗎?


    “最崇拜的偶像。”這迴總猜不到了吧?答案絕了。


    “我!”


    噗——小秘書的一顆心被打擊的七零八落,含著眼淚走了:媽蛋,有這麽個男人做對比,她這輩子還嫁的出去嗎?


    此時的墨陶然也在思考一個問題:媽蛋,這麽多二百五當下屬,他的公司確定不會盡早完蛋?


    ☆、156|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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