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京城有幾個禦史?江月夜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隻是沒想到她這樣的千金小姐會看上精品店的衣服。


    不過,意外歸意外,銀子還是要賺的。


    江月夜由著林香給她重新梳了一個頭,又選了件精致但不招搖的衣服穿上,這才慢吞吞的出了門。路過花廳的時候,見著江月華和秦老頭已經迴來,便上前招唿了聲:“大哥,秦爺爺,你們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秦老頭臉色沉沉,看到江月夜勉強笑了一下,卻笑得比哭還難看。江月夜奇怪,拉了江月華起身,躲在一旁悄聲問:“大哥,秦先生這是怎麽了?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才兩個時辰不到,就一副誰欠了他銀子的模樣!丟銀子了?”


    江月華無奈,敲了江月夜的頭一把:“別打趣先生!”想了想,才說:“或許先生是和薑大人有什麽怨懟吧?我們去韓祭酒家之前都挺好的,等見到薑大人後,他就變成這幅樣子了!”


    江月夜訝異:“薑大人,哪個薑大人?”


    她這邊剛要去拜訪翰林院編修薑明的夫人,秦老頭就因為一個姓薑的大人冷了臉,不會這麽巧吧?


    江月華挑了挑眉:“翰林院編修薑明薑大人。”


    “啊?”江月夜下意識的驚唿一聲,馬上又掩住嘴,一副驚奇的樣子:“還真有這麽巧?”


    她轉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秦老頭一眼,見秦老頭皺著眉,表情複雜,似痛苦,似悔恨,還有憤怒,失望,無奈等種種情緒夾雜其中。秦老頭這樣一個頑固的老頭,什麽時候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一時之間,江月夜竟有些好奇,有種想要掀開秘密的衝動。


    她迴首,朝著林茗說:“左氏那邊,今天先不去了。如果她再派人來問,就找個借口先敷衍著,等我什麽時候有空了,再招唿她。”


    正文 暗潮


    江月夜都這麽說了,林茗自然不再多問,轉身帶著花廳裏所有的小丫鬟退了下去。


    江月華哪有不明白自家三妹的,小心翼翼的看了秦老頭一眼,低聲道:“不太好吧?先生要是想說,之前就說了,他現在心情正不好,你去問,說不定招來一頓罵呢!”


    江月夜狡黠一笑:“那是你!我才不會被罵!”說著便笑嘻嘻的朝著秦老頭靠過去,向日葵般的笑容暖融融的,秦老頭冷不丁抬起目光,看到的便是她討好的模樣,楞了楞,恍然大悟道:“鬼丫頭,想套老頭我的話呢?”


    江月夜撒嬌:“秦爺爺,有什麽不開心說出來就好了,一直憋在心裏會憋壞的啊!”


    秦老頭抿著唇,好半天,才黯然的歎口氣。


    江月夜又耐心等了一會兒,才聽見他蒼老的聲音緩緩道來:“五年前……”


    一句話總結,就是一個傲嬌老師遇見熊學生的故事。薑明學業優秀,奈何家中貧苦,秦老頭難得見到這麽個資質好的學生,又怕自己一生所學得不到發揚,便動了惻隱之心把薑明收為學生,盡心盡力的教導,巴心巴肺的撫育,誰知道薑明是個白眼狼,考了狀元之後就開始六親不認了,夥同書院的司業奪了秦老頭的院長之職,不僅如此,還把秦老頭逼得不得不迴鄉避難。


    被視為兒子的學生背叛,秦老頭傷心之餘,也是心如死灰。這一生本來不想再迴京的,哪曉得又遇上了江月夜一家,陰差陽錯收了江月華,但既然收了,就沒有不盡心的道理。為了江月華,他舍下過往再次迴京,希望在自己的幫助下,這個讓他最得意的學生可以高中狀元。


    誰曾想,才迴來沒幾天,就和薑明撞了個正著。


    “他怕是以為我要迴來報複吧?”秦老頭歎息著,幽幽的說:“老夫這麽大歲數了,還有什麽看不開的?年輕時候眼光不行,被他的虛情假意騙了,聲譽盡毀,一無所有,還差點丟了一條老命,那時候,是真恨得牙癢癢啊,恨不得看他跌落,跪在我麵前求饒。可是迴鄉一年,漸漸的這種恨也淡了,古人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想著罷了罷了,能在家鄉壽終正寢,未免不是一種福分。”


    秦老頭沒什麽過激的言語,江月夜反而氣得捶胸頓足的:“爛人!這種人,連原諒都不配!”想著秦老頭都這麽大年紀了,居然還要受這種畜生的氣,江月夜就鬱氣上湧,她看向她大哥:“大哥,薑明那混蛋不是怕報複嗎?那我們就如他所願,讓他嚐嚐提心吊膽的日子!不僅如此,還要揭開他虛偽的麵具,讓他身敗名裂!”


    江月華也正在氣頭上,握了握拳,問:“三妹打算怎麽做?”


    “他不是最在乎他的狀元榮譽麽?那就讓他失去這個榮譽,並且此生再不敢和狀元倆字沾邊!”具體要怎麽做,江月夜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剛打算和江月華合謀合謀,秦老頭卻不讚成的擺手,道:“不必了!當下最要緊的是月華的殿試,你們又何必浪費時間和他這種小人較勁?薑明他心術不正,終遭報應!”


    老人家,總是相信天理報應那套,可江月夜卻不太信。尤其,對付這種自以為是,沒有良心的人渣,不用非常手段不行!


    好笑的是,江月夜在這邊和江月華商量要怎麽為秦老頭討迴公道,江氏府上,江素月和雲**兩妯娌也沒閑著。


    雲**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又正是新婚燕爾,氣色變得滋潤了不少,哪怕不想見江素月,也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大小姐,你別著急啊,我已經想到了修理江月夜的辦法了!”


    “什麽辦法?”江素月不鹹不淡的看過去。


    若說不信,也沒有。若說信,更差點火候。她江素月也不是傻子,被敷衍了這麽多次還能上當,雲**今天不拿出具體的章程,她有辦法讓她吃苦頭!


    雲**整了整衣裳,等江素月差不多要發火了,這才俯身過去,在她耳邊一陣窸窣,末了,問道:“怎麽樣?這件事一傳出去,她江月夜是不是得有大麻煩?”


    江月夜在洛城的過往,一般人肯定想不到去關注,奈何她恨透了江月夜,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所以找了人仔仔細細的調查過,還好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於找到了把柄!


    一個曾出入過青樓的女人,裝什麽大家閨秀!


    是時候揭開她醜惡,肮髒的麵具,讓她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江素月聽聞這個消息,先是震驚,旋即露出滿意的笑容:“看來,我選擇跟你合作還是很明智的。不過,光是這樣恐怕還輕了點,你有沒有辦法找一個她曾經的‘宿主’來?”


    雲**張口結舌,心想江月夜哪來的什麽宿主,她去青樓不過是為了做生意而已!但很快,在江素月陰鷙,露骨的目光下,她悟了,驚訝道:“你的意思是……”


    江素月緩緩一笑,目光幽深:“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


    五日一束脩,江月誠一得了空,就瘋了似的往家裏跑。


    傅雲清自然也隨著前往,往日對愛情不屑一顧的傅三爺,也終於體會什麽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進了門,江月誠猶如入了水的魚,撒著丫子就往自己屋子裏麵去了,宋氏瞧見,免不了說道兩句:“你這孩子,一迴家就沒了規矩,很衝直撞的叫人笑話。”


    江月誠撇撇嘴,在屋子裏找了一圈,沒見他的勾環,鬱悶的皺眉:“娘,我的勾環哪兒去了?”好不容易放個假,當然是要好好玩一玩啦!最近旱冰鞋玩膩了,他三姐又給他做了勾環,正是新鮮的時候呢。


    宋氏笑道:“前兩天你趙嬸子來咱家做客,我拿給你玉璞弟弟玩了。”


    “趙嬸子她們來京了?”江月誠立馬把勾環忘到了腦後,拉著宋氏的衣擺急迫道:“那她們住哪兒?對了!三姐還給我做了鞠呢,我這就帶著去找玉璞蹴鞠去!”


    “你啊?想一出是一出的,往日的穩重哪裏去了?”宋氏點著江月誠的腦袋,歎息道。


    最後,還是禁不住江月誠的軟磨硬泡,答應帶著他去找玉璞。有的玩兒,江月詩必定不會缺席,好在禮儀課已經上完了,大字也寫了好幾篇,宋氏這才答應帶著她。兩兄妹,一個抱著鞠,一個背著毽球,興致衝衝的就去了趙氏落腳的胡同。


    趙氏賣點心的時候賺了不少錢,雖然談不上大富大貴,但租住一個幹淨的院落還是綽綽有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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