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隻江老爹如此作想,就是江月夜江月華也隱隱這麽懷疑,兩個人對視一眼,江月華忽然盯著江月白問:“二弟,你說你是因為史思明才去借錢的,會不會他和日盛銀樓就是一夥兒的?你們認識多長時間了,他這個人人品如何?”


    江月白猛然抬頭,驚詫不已:“不會的!大哥他不會騙我的,我們的關係那麽好,我一直把他當兄弟看待。”


    江老爹恨鐵不成鋼:“你怎麽這麽笨!朋友算什麽,兄弟算什麽,在利益麵前,就是父子也有反目的時候。爹平時怎麽教你的,交朋友要擦亮眼睛,不要結交那些心術不正的人,這迴好了,全家都被你害慘了!好不容易才做起來的生意,如果因為你一時失誤垮了,你怎麽給你三妹交代?”


    江老爹看似是在罵江月白,實則每個字都在罵自己。


    就是因為顧著養育之恩,他才落到這步田地。江氏一族從前恨不得他死,現在家道中落,子孫不濟卻又想把他找迴去,如今更是連這樣卑劣的手段都用出來了,簡直是欺人太甚!


    想到這裏,江老爹忽然掙紮起來,甩開宋氏的手道:“豈有此理!我這就找他們理論去,堂堂大族用這樣的手段害人,可恥可恨!我非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惡行不可!”


    江月華趕忙拉住:“爹,你先冷靜一點。別說我們半點證據都沒有,就算有也不能這麽去鬧啊!現在最關鍵的是怎麽解決眼前的麻煩,日盛銀樓的人圍在門口不走,我們家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想找人幫忙都沒辦法。”


    這時,外麵剛剛消停的叫喊又開始了。


    “還錢!還錢!”渾身橫肉的莽漢們肆意的叫罵著:“江月白,你個縮頭烏龜,趕緊給老子滾出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要繼續躲下去,就別怪老子們說話難聽!待會兒惹我兄弟們脾氣上來了,直接闖了進去,到時你可別怪老子沒有提醒過你!”


    明明知道他們這是激將法,江月白還是忍不住露出兇狠的目光。


    他縱身一跳站起來,就準備衝出去和他們幹架,還是江月夜強行給攔住,勸解道:“別衝動!白紙黑字在人家手裏,就是把你打殘了官府也不會管,而且他們這種銀樓本身就不幹淨,人命在他們眼裏壓根什麽都不是!”說著又忍不住歎氣:“二哥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要是早點跟我說,也不至於把全家逼到這種份上。”


    江月白悔恨難當:“三妹,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算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江月夜拾起一旁的扁擔,遞給江月白和江月華:“大哥二哥拿著這個,待會兒我跟你一起出去。咱們先禮後兵,不就是錢嘛,江氏的賬戶上還有一點,先拿給他們就是!”


    江月白大驚:“不行!現在我們倉庫被燒了,那些錢是要用來應急的,如果給他們了,那我們江氏可就真的玩完了!”


    “要不怎麽辦?”江月夜無奈一笑,道:“先把眼前的麻煩應付過去再說。二哥別忘了,我們還有沈家和蕭家的合作,不行就找他們支援一下,再不濟把精品店盤出去,還怕湊不齊幾萬兩銀子?”


    說著,江月夜就率先走出了門,江月白和江月華拿著扁擔在兩旁幫她撐氣場。


    幾個莽漢看到江家終於有人肯出來了,嘲笑起來:“哎喲,終於不當縮頭烏龜了?”


    江月夜吼過去:“你閉嘴!不就是要錢嘛,你們要再是這種態度,信不信我就是把錢扔了也不給你們?你們日盛銀樓好歹也是大銀樓,怎麽也跟那些違法放印的一個德行!俗話說和氣生財,你們東家找你們這一幫蠢貨來要債,難道不怕砸了自己招牌?”


    那些人一聽這小娘們竟然敢罵他們蠢貨,頓時就坐不住了,輪著拳頭就要開幹。他奶奶的!他們可是日盛銀樓專門養來收債的,這年頭,借錢也不是好借的,遇到那些講信用的還好說,若是死皮賴臉的,這錢拿出去就不好要迴來,因此才有他們這些人的用武之地。


    看到那些人蠢蠢欲動的模樣,江家兩兄弟也不是吃素的,一人一邊把他們三妹護著,一場惡戰蓄勢待發。就在這時,一個公子哥兒背著手走了進來,不急不緩的說:“都傳江家小姐口齒伶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旁邊的莽漢見到他,紛紛見禮:“東家好!”


    “嗯!這裏沒你們什麽事兒了,你們走吧!”雲開顏笑容滿麵的道:“江氏這麽大的盤子,肯定不會拖欠銀兩不還的,你們這麽在門外大喊大叫,讓人家怎麽好籌錢呢?”


    剛才還氣焰囂張的狗腿們頓時靜悄悄的走了。


    雲開顏側身讓開,另一個人就走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前段時間登過門的那位江氏族老。


    江月華的眼神瞬間陰沉:“族老,您這麽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正文 大逆轉


    江繼鬆見說話的是江月華,臉色還算客氣:“孩子啊,你不懂,族老這也是被逼無奈!老太爺寧肯死都不要找迴你爹這個棄子,還是族長惦念著你爹幾十年孤苦在外,這才私下派我來找人的。奈何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這要是帶不迴人去,族長肯定也要怪罪於我,所以我隻能這麽做!”


    江月夜立刻冷笑出聲:“這麽說,我們還應該感謝族老嘍?燒了我們家倉庫不說,又坑了我二哥去借高利貸,如今江氏破產在即,族老想看到的不就是這種結果?”


    頓了頓,語氣諷刺至極:“嗬嗬。我就好笑了,族老這樣不折手段,居然還能裝成一副大義淩然的模樣,不會覺得不要臉嗎?族老知不知道不知廉恥幾個字怎麽寫?若是不知道,我這就請我大哥教教你!”


    “放肆!”江繼鬆脹紅著一張臉,手指幾乎要指在江月夜的鼻尖上:“男人說話哪有你小丫頭插嘴的道理,你給我滾開!若不是有你這樣刁鑽的鬼丫頭搗亂,你爹又哪裏會不答應?”


    說著便舉步朝江家走去,一點兒也沒有當自己是外人。


    江月夜倏地大喊:“二哥,馬上去報官,就說不知道哪裏來的叫花子要私闖民宅!”


    江繼鬆轉頭狠狠跺了一下,忽然不陰不陽的笑起來:“去吧,去報官!若是想江氏就這麽銷聲匿跡的話,最好再跑快些!”說完又嗤笑一聲:“哼,自不量力!不過是點小生意也敢自稱江氏,果然是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開顏,走,隨我去看看江氏這位大東家,親自問問他六萬兩的銀子要怎麽還?是賣兒賣女呢還是乖乖跟我迴去。”


    說起來,雲家竟然和京都江氏是姻親,雲開顏的母親正是這位族老的庶出女兒,而江繼鬆又是江繼光的庶弟,名義上就是江照年的庶伯。這麽一扯,不管是雲**雲開顏還是雲明婕,都和江家人沾著親呢。


    真他媽不是一般的狗血!


    聽江繼鬆如此威脅,江月白就沒了勇氣去報官,畢竟這事兒都是他惹出來的,萬一江氏真的倒了,他難辭其咎,所以連帶著氣性都焉了幾分。江月夜見狀也知他為難,便不予強求,反身跟著江繼鬆一起進了院子。


    江老爹看見江繼鬆,眉毛都豎了起來:“族老,我敬您是我爹的兄弟,這才對您禮讓三分,您也不要得寸進尺。再攪合下去,我把當年的醜事公諸於眾,看江氏在京都如何立足!”


    江繼鬆不以為然:“你也不要嚇我,如今你兒子科考在即,名聲是最重要不過了,你會舍得?想當年你就是這樣執拗,寧願和家裏鬧翻也要娶一個村姑,若不是這樣,老太爺又可至於趕盡殺絕?”


    “哼!”江老爹冷哼一聲,轉過身去:“總之無論如何我也是不會迴去的!”


    江繼鬆看了雲開顏一眼,後者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他才開口:“好啊!既然你們一家子都這麽有骨氣,那我就要看看你們能撐到幾時!廢話不多說,先把我外孫的六萬兩還來罷?還有,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們一下,江氏庫房著火,你們的十幾家精品店很快會斷貨,用不了太久就會徹底垮掉,而且你們的設計圖也泄露了出去,很不幸的又被我外孫高價買了過來。因此,就算你們找到錢應急了,也一樣於事無補,江氏注定了覆滅!”


    雲開顏更是挑釁的看著江月夜,恬不知恥道:“不好意思了表妹,商場如戰場,你不要怪表哥狠心!現在雲家的作坊已經在連夜趕製你的玩偶成衣還有各種小玩意了,等你的東西在雲氏上市,江氏精品店也就沒了存在的必要了!”


    江月夜恨不能一口鹽汽水噴死麵前的人,咬牙切齒的說:“卑鄙無恥!果然有什麽樣的長輩就有什麽樣的小輩,以江氏這種教育人的方式,我還真怕等我們迴去了,也一樣會被教得蠢笨如豬!”


    江月夜的話音剛落,兩個豬一樣的物體就被摔在了江繼鬆和雲開顏的腳下!


    雲**嬌弱的身軀瑟瑟發抖,撲騰著就抱住了雲開顏的小腿:“哥,救我,快救我,他們要殺了我!”


    雲開顏看見雲**狼狽的模樣,眼睛裏幾乎冒出火來:“誰!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擄了我妹妹,有本事給我滾出來!”


    傅雲清泉水一樣清冽的聲音傳進來:“雲公子口氣不小啊?縱賊行兇不說,還聚眾鬧事,打架鬥毆,外加私自放貸,這些罪名加起來,不知道夠不夠斬首示眾?”


    雲開顏嘴邊的猖狂忽的頓住了,因為傅雲清身穿欽差官服,悠悠然的跨進了門來。


    江繼鬆始終是見過世麵的,一下子臉上的潮紅就退得幹幹淨淨,拜下身去:“參見欽差大人!”跟著哆哆嗦嗦的問道:“大人說開顏縱賊行兇,可有證據?”


    傅雲清不說話,一臉的高深莫測,白旋見狀踢了一腳地上的人,那人便哀嚎起來:“不是我,不是我,是玲瓏齋的掌櫃讓我放火和偷東西的,我隻是事後拿他一百兩銀子,我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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