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湧的鼠群詭異的避開地上的背包,小女孩發現被她丟掉的保命之物時已經追悔莫及,腐臭味撲麵而來,她隻能用力抱緊弟弟。


    街道上,元青舟看著那個自始至終都守護在弟弟前麵的小女孩,腦中忽然一陣劇痛,猛然閃過一幅幅陌生又熟悉的畫麵。


    她幾乎沒有任何的思考,就從背後取下長弓大喝一聲:“001!”


    弓弦拉滿,箭矢破風而出。


    青鸞被那聲‘001‘震得大腦嗡鳴,記憶猛的被拉迴那間暗無天日的實驗室,她也像元青舟一樣,這一瞬間沒有任何思考,身體和大腦本能的按照記憶高速運轉。


    陰氣所凝結的箭矢在飛離弓弦的瞬間被弓上的小機關一分為二,雖然都是朝著那兩隻巨型老鼠而去,可是按照目前的軌跡根本無法同時命中它們。


    但就在元青舟喊出‘001‘之後,青鸞眉頭皺起全神貫注的盯著那兩根箭矢,大腦高速運轉,計算出最佳的軌道和位置。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極緩慢,極速飛射的箭矢被強行改變方向,青鸞嘴角久違的溢出一抹微笑。


    噗!噗!


    兩根箭矢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和力度同時釘進兩隻巨型老鼠的耳中,直入大腦,凝結的陰氣轟然爆炸。


    小女孩抱著弟弟眼睜睜的看著鼠群爬上他們的小腿,可是下一刻,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所有的老鼠都化作黑煙狠狠地衝撞在他們身上然後消散。


    小女孩驚訝的抬頭,就見那兩頭巨型老鼠已經沒了頭顱,整個身體轟然倒塌。


    不遠處,青鸞也像小女孩一樣,眼中閃動著驚訝的光芒。


    她們消滅了一對影獸!


    這久違的默契感,姐姐難道想起來了?


    青鸞鼻頭酸澀,轉頭看向元青舟。


    元青舟按著太陽穴眉頭緊皺,剛剛那一瞬間,她腦中閃過青鸞所說的那間實驗室,淩亂的畫麵拚湊出記憶的一角。


    她看到幼年的自己和幼年的001一前一後的奔跑在鋼架構成的小道上,氣喘籲籲,不時迴頭看,生怕後麵會有人追上來。


    那是她們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越獄,可是就在她們即將跑到通往地麵的通風口時,前方忽然出現了兩個守衛。


    那時的她在沒有瀕死威脅,以及被注射畸變促進藥劑的情況下無法自由催發畸變的力量,可是一旦被兩個守衛發現並且發出警報,她們就會功虧一簣,再次被抓迴實驗室。


    所以那種情況下,她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隻能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藏在袖子裏的兩把叉子甩出去。


    “001!”


    那時的她也是這樣大喊,然後小小的001喘著氣操控那兩把叉子,改變叉子的軌道,精準的命中兩個守衛的脖頸,將他們同時解決。


    雖然那之後她們還是失敗了,但那次配合都成了她們記憶裏最深刻的事情。


    隻是青鸞還記得,元青舟卻已經忘了。


    “姐姐,你是想起來什麽了嗎?”青鸞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小聲問道。


    元青舟緩緩搖頭,“我也不知道……”


    沒等青鸞再向元青舟確認她到底想起了什麽,剛剛被她埋葬的影獸紛紛從磚石堆中掙脫出來。


    見此,青鸞眼神微亮,走到元青舟身邊與她並肩站立。


    “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姐姐你隻要記得剛剛的感覺就好。你為弓,我為箭,我們一起滅了這群影獸!”


    三十多頭鬣狗影獸站在廢墟之上,抖落一身塵土,咆哮著衝向元青舟她們。


    元青舟深深的看了眼身旁的青鸞,迴憶中的感覺還在,她決定相信青鸞一次。


    元青舟抬起手臂挽弓,手心衝出黑色陰氣,交纏成箭。


    青鸞正欲去握元青舟拉弦的手,又忽然頓住,“姐姐,我可以握一下你的手嗎?”


    元青舟本以為自己會產生抗拒的情緒,可是卻發現她此刻心無波瀾,對青鸞不再像之前那麽排斥。


    影獸越來越近,腥風撲在臉上,元青舟微微頷首。


    青鸞冰涼的手輕輕覆在元青舟的手上,一股鋒銳強大的力量暴掠而出,瘋狂注入箭矢之中,讓原本黑色的箭矢上多了許多細碎的金點。


    狂風吹動兩人烏黑的長發,她們一齊看向那些即將殺到麵前的影獸。


    沒有任何交談,也沒有任何對視,青鸞和元青舟在這一刻好像找迴了曾經的默契,同時放開了手。


    嗡!


    箭矢飛射劃出烏黑的痕跡,帶起勁風在半空中猛然炸裂。


    好似黑夜中的漫天星光,拖著長長的尾巴墜落大地。


    元青舟抬起頭,看飛撲而起的影獸被漫天星光砸中,瞬間全部倒地。


    每一道金光都精準的命中影獸的後頸,讓它們連掙紮嗚咽的機會都沒有,就墜地而亡。


    街道兩旁,劫後餘生的人們敬畏的看著街道中央並肩而立的兩個少女,被剛在那片星光箭雨深深震撼。


    同時被震撼的,還有帶著三支異調局小隊匆匆趕來的安小菜。


    安小菜過來時,正看到青鸞和元青舟合力擊殺那一群影獸,她心裏忽然有點酸澀。


    一直以來,她都隻是個站在元青舟背後,盡全力輔助她的人,可是很多時候,反倒是元青舟迴過頭來保護她。


    保護元青舟,終究被她說成了一句空話。


    而青鸞,才是真正可以站在元青舟身旁,與她並肩作戰的人。


    她骨子裏的軟弱讓她即便帶著重生的優勢,仍舊追不上元青舟這個真正天之驕子的腳步。


    她真的太差勁了,也必須做出改變了。


    元青舟隱約感覺到了安小菜注視的目光,轉過頭來,就見她站在遠處街角。


    四目相對,安小菜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抬起手臂對著元青舟用力揮舞。


    看到她安然無恙,元青舟心裏鬆了口氣,嘴角不自覺的勾起點點弧度。


    青鸞注意到元青舟的變化,轉頭看見朝這邊跑來的安小菜,眼神慢慢變得淡漠。


    斂去唇角的苦澀,青鸞默默退到街邊,守在小女孩和她弟弟身邊。


    “元青舟你跑哪去了,我都快急死了你知道嗎?”安小菜一過來就氣鼓鼓又兇巴巴。


    元青舟下意識的看向小蠻方向,低聲道:“下次不會了。”


    這時,跟安小菜一起來的異調局員工快速查看周圍,檢查傷者狀況,同時向元青舟詢問目標人物的線索。


    安小菜不由懊惱道:“元青舟我真是蠢死了,我居然救了那麽危險的一個人,我真的想打死自己。”


    “沒關係,你也是出於好心。”元青舟安慰道,隻要小菜沒事,救一個好人還是壞人於她來說都無所謂。


    “我見過那個男人。”青鸞忽然走過來對異調局的人道,“我跟他交過手,不過關於他的具體信息,我想見到你們的長官再說,除此之外,我還有更重要事情要告知,如果方便的話,帶我去見你們的總指揮。”


    青鸞遞出她的特殊證件,異調局的人看過之後麵色微變,趕忙跟總部確認,得到確切答複之後,便帶著青鸞一起前往南方總指揮部,順便將剩餘的幸存者送到最近的安置點。


    因為元青舟和安小菜決定留下自己走,加上青鸞提供的情報很緊急,異調局的人隻好放棄帶她們一起走。


    臨走前,青鸞深深地看了元青舟片刻,卻什麽都沒有說,帶著兩個孩子一起離開。


    “哇,這麽多影獸,發財了發財了。”


    忽然聽到安小菜的歡唿,元青舟收迴目光,就見安小菜拿著瓶子,像個勤勞的小蜜蜂在影獸的屍體中收集血液,笑得沒心沒肺。


    元青舟會心一笑,也過去幫忙。


    過去已經過去,重要的是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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