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也是到了馬三兒這才算是起來了,根本沒有這規矩,一個大男人哪裏還需要專門買個丫頭伺候了。她倒是問了兩句,不過櫻桃隻是笑,還說如果那丫頭能給馬家添個一男半女也是好的。別的一個字也不說。


    其實就馬大娘看她兒媳婦兒精明是精明了,但是在這兒上麵卻想差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整日跟他朝夕相對噓寒問暖的,就算是塊兒石頭慢慢也就捂熱了。他們家三兒雖然不混賬,也幹不出強子幹的那些混事兒來,但是誰又能說得清過個一兩年,那丫頭真添個孩子,會不會分走他的幾分心呢。


    就說馬大娘,如果那丫頭真懷了孩子,就算是不能跟一手拉拔大的文昌相比,但到底也是疼愛的。


    楚清黛她是當半個閨女的,見她又懷上了,難免便提點幾句:“我看你家那彩雲、彩蝶也都是大姑娘了,有個什麽章程沒有?”


    這男人自古以來就是如此,就算是多收了幾鬥米還想納個小呢,馬大娘怕楚清黛也學那些個賢惠人的做法,到最後吃苦的也隻會是她自己。


    什麽大姑娘,彩雲和彩蝶一個十四一個十六,就算是楚清黛生活的那個時候也都還小呢,現在的人們結婚更晚,二十多歲再嫁人的也有,因此還真不算大,不過楚清黛卻明白了馬大娘的意思。


    她詫異的看了看馬大娘,馬大娘也不隱瞞,這也沒啥好隱瞞的,說完了還跟楚清黛推心置腹的說:“我都不知道櫻桃想什麽呢,就算是我盼著孫子孫女,但是有了文昌了,就算是再沒有我也不會逼她。我又不是那種惡婆婆。”


    馬文昌現在已經開始上學堂了,而且身體一直以來都健健康康了,如果不出什麽意外,這孩子就算是站住了,馬大娘自己就生了一個,也不會拿這個來挑剔兒媳婦兒。


    楚清黛捏起一個酸梅子放進嘴裏,感覺剛湧起來的惡心退了一些,她也不知道櫻桃是怎麽想的,那櫻桃看著也是個聰明人,不像是那種圖個賢惠名聲的人,現在卻生生的把人往外推,就她看也是個傻的,白長了一副精明相。


    至於馬大娘說的彩雲彩蝶,楚清黛倒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彩雲那性子雖然又長了一歲,但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彩蝶自從被嚇了一下,到現在見到徐虎還恨不得拔腿就跑,完全不足為慮。


    楚清黛這麽獨的性子根本不用馬大娘提醒也不會跟櫻桃似的傻乎乎的還給買個人迴來,如果是她不把人打出去就算是好的了。


    兩人說了會兒話,睡醒了的徐明珠便被抱了出來,小姑娘不過兩歲大,頭上梳了兩個小揪揪,穿著一身大紅色的錦緞襖,見到馬大娘她有些認生,不過到也十分乖巧的跟馬大娘問好,然後便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等著彩蝶給她拿玩具。


    彩蝶手腳十分麻利,一會兒就把徐明珠的拚圖拿了出來,她繼續安安靜靜的玩兒拚圖,看著就是個十分乖巧文靜的小姑娘。


    老人家就喜歡這樣的白胖可愛的小姑娘,再看這麽乖巧,臉上都笑出褶子來了。“你看看,你們一出去這麽長時間,我們珠珠都認不出我來了。”馬大娘把徐明珠抱起來說道“真是個乖巧漂亮的孩子,一點兒也不哭鬧,你還記得不狗蛋兒小時候,那叫一個皮愁的我呀每天都恨不得把那小子拴起來。”


    笑嗬嗬的馬大娘沒注意到徐明珠雖然十分乖巧的坐在馬大娘的懷裏不過小眉頭卻皺的緊緊地,甚至連小拳頭都攥了起來。


    一邊的彩蝶一件徐明珠這樣就知道小姐這是不高興了,才開始她剛伺候小姐的時候還認為小姐脾氣好又乖巧是個十分輕省的活計,後來伺候的時間長了才知道別看小小姐一直乖乖巧巧的,但是脾氣卻大的很,也不知道這脾氣隨了誰。


    他們家老爺是個脾氣大,但是風一吹就能吹散的,而太太那脾氣更是來得快去的也快。偏偏自家小姐據許媽說小時候也是個十分愛笑的,但是越長大卻越來越有脾氣了。


    因此彩蝶連忙上前一步說道:“老太太,我來抱吧,我們小姐也該吃點兒東西了。”聽彩蝶這麽說,馬大娘才依依不舍的鬆開手把人交給了彩蝶。


    “這孩子真好,要不是比文昌小幾歲兩個人定個娃娃親也是好的。”想到這裏馬大娘心裏又難受了起來,如果他二孫子還活著跟明珠一般大的年紀定個娃娃親才更是好呢。


    馬大娘不是第一次提這個了,楚清黛卻不可置否,他到現在還記得狗蛋兒圍在她腿邊跟個小饞貓似的樣子呢,還留著鼻涕,那小子當她女婿,楚清黛下意識的搖搖頭,那一定不行。


    馬大娘待的時間並不長,楚清黛的精神不是很好,不一會兒就露出了倦意,為了讓楚清黛好好休息,過了一會兒便告辭了,隻說以後有了時間還過來看她。


    楚清黛睡了一覺,精神了幾分,因為今天難得的有精神,她便拿了本書出來教徐明珠認字,徐明珠現在就是個小蘿卜頭,那手指更是小孩子特有的胖胖的小窩窩,怎麽可能拿得住筆,隻是楚清黛也沒讓她練字的意思,隻是把哪個字念什麽教一下徐明珠,有時候興致上來還會講幾個小故事,當初她三四歲開始啟蒙的時候她父親便是這樣教的,而顯然徐明珠是個十分聰慧的小姑娘現在已經認識不少字了,楚清黛不無得意的想著這一點可不就是隨了她了。幸虧沒隨了徐虎那個木頭樁子。


    等到楚清黛又教了徐明珠幾個字,徐虎便提著一些果脯笑嗬嗬的迴來了,在外麵一待就是半年迴來了難免要跟那些老朋友們敘敘舊,這幾天徐虎除了照顧楚清黛就是忙活這個了,不過也知道最近楚清黛正惱了他呢,晚上幾乎不怎麽出去,半下午就迴來了,沒少讓範江他們笑話他八尺高的漢子卻怕婆娘。


    徐虎直接一口呸迴去,說他們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他都三十了好不容易盼了兒子來,哪能讓孩兒他娘不痛快了。


    楚清黛的心情是十分不錯的,渾身乏力惡心嘔吐的感覺都輕了不少,要不然也不會有這個興致教徐明珠識字了,要知道她反應最大的那幾天,甚至連聞到墨香都犯惡心,楚清黛是那種寧可不吃飯也要讀書的性子,現在連書都看不了,看到徐虎那臉就是黑的。


    徐虎倒也知機,見楚清黛拿著書本便舔著一張臉湊過來說道:“看書呢?好點兒了沒有,還惡心不,我專門給你買了柳記的果脯過來,排了老長時間的隊,你嚐嚐合不合胃口。”見楚清黛雖然把臉扭到了一邊,但到底沒說不吃的話,徐虎便高聲說道:“彩雲,快去盛好了拿來給你們太太嚐嚐。”


    “嚇死個人了,大唿小叫什麽!”見不得徐虎這種給點兒陽光就燦爛的樣子,楚清黛忍不住又刺了他一句。


    “對對對,哪能這麽大聲,可別嚇到我寶貝兒子了。”徐虎順著楚清黛這麽說連說道。


    “油嘴滑舌,誰是你兒子,說不得是個姑娘呢。”楚清黛到底是撐不住,臉上露了個笑臉。人笑了,這氣也就消了。兩人之間也算是雨過天晴。


    “姑娘咋了,我就愛我們珠珠這樣的,到時候再生個小珠珠給我們珠珠作伴也挺好的。”徐虎一把抱起在一邊翻著書本的玩兒的徐明珠。徐明珠先是掙了掙,但是怎麽也掙不開,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第88章 落淚


    見把女兒逗哭了,徐虎訕訕的笑了笑,把女兒抱的鬆了鬆,說道:“你哭啥,爹這是喜歡你呢。想不想拋高高,拋個高高就不哭了啊。”說著把徐明珠輕輕地往上一扔,也就是手鬆了鬆,其實很小心,根本不會有摔到孩子的可能,但是仍舊把徐明珠嚇得哭聲都淒厲了起來。


    楚清黛本來是一個不注意,哪裏知道這個不靠譜的竟然扔著孩子玩兒去了,便騰的一下子站起來說道:“你那是幹什麽呢,那是你女兒不是枕頭。”因為聲音不小,顯得氣急敗壞的。


    徐虎見她是真急了連忙說道:“慢點慢點兒,你起來那麽急,動了胎氣怎麽辦,我這不是哄孩子呢嘛,”不過見女兒哭得來氣兒都喘不過來了,這才閉了嘴。


    本來去廚房給徐明珠端雞蛋羹的彩蝶聽到大小姐的哭聲,匆匆忙忙的端著碗出來,結果一看太太正抱著大小姐哄呢,而老爺則是在那一邊訕訕的解釋著什麽。彩蝶聽到了幾句諸如“女娃娃就是嬌氣,範江家那三小子扔的高高的都還哈哈笑呢。”


    彩雲也出來了,正好聽到這一句,忍不住撲哧就是一笑,這女娃娃怎麽能跟男娃娃相比,再說自家大小姐可是個安靜的性子,剛學走路那會兒就是邁出一小步都要試探好半天,現在被嚇了這麽一嚇哭得可不就淒慘了。


    其實這也不是男娃女娃的原因,有的女娃子照樣野的很,不過自家大小姐不同,怎麽能跟那些野丫頭相比。


    聽見妹妹的笑聲,彩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直嚇得彩蝶縮了脖子不說話這才趕忙上前去想把徐明珠從楚清黛懷裏抱過來,楚清黛現在懷孕不到三個月又孕吐的厲害,整個人都是有氣無力的,徐明珠已經兩歲了,雖說是個女娃娃但也是白白胖胖的,抱一會兒萬一動了胎氣怎麽辦。


    不過徐明珠也許是真的被嚇到了,縮在楚清黛懷裏怎麽也不肯出來,現在到哭得不是那麽慘了,不過小小的一個人兒伏在楚清黛身上微微的抽泣,又黑又密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看著就十分可憐。


    “什麽女兒不如兒子,現在總算是說出心裏話了吧,我早就知道你有這個心思了。要不然有了珠珠便足夠了,為什麽還要心心念念的再要一個。幹脆我現在就帶著女兒走算了,省的我們母女兩個在這兒礙了您老的眼。”楚清黛氣唿唿的說道。


    說著就要抱著女兒站起來走了,徐虎見狀連忙攔住,又不敢使力氣又不敢抱孩子怕她再哭,隻能小心翼翼的托著楚清黛的胳膊,急忙說道:“哪裏就說得著這個了,你也真敢想,快坐好,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麽身子骨?”


    徐虎急的滿頭大汗覺得這母女兩個就是生來客她的,但又能怎麽辦,一個是個什麽事兒都不懂的奶娃娃,一個倒是懂了,這性子還不如個孩子呢。


    楚清黛說的是氣話,雖然她嘴裏一直說著徐虎怎麽怎麽的,但是對肚子的孩子寶貝著呢,最多也就是嘴裏嚷嚷的熱鬧。


    見徐虎又開始伏低做小了,彩蝶給彩雲使了個眼色兩人悄無聲息的退下去了。再怎麽說男主人的麵子還是要顧忌的。


    徐虎見兩個人都下去了,鬆了一口氣越發說起好話來,還不停的衝著伏在楚清黛懷裏的徐明珠做鬼臉,徐明珠雖然剛才被哭得十分淒慘,但是小孩子的悲傷去得快來的也快,見徐虎一會兒翻白眼一會兒撅嘴巴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來。


    幾乎累了一身汗,才把這兒一大一小的逗笑了。徐虎拿過剛才彩蝶放在一邊的蛋羹準備喂徐明珠,不過也許是還記仇,等徐虎的勺子遞過來的時候徐明珠微微把頭歪到了另一邊去。楚清黛見狀不厚道的笑了一聲,這才接過小碗,喂女兒吃東西。


    徐虎摸了摸後腦勺,活躍氣氛似的說道:“別一生氣就說走啊走啊的,你也不看看你往哪兒走?”可不,楚清黛有娘家相當於沒有,這兩年他們的日子過得好了,楚寡、婦倒是上趕著想要認楚清黛這個女兒來,還拖家帶口的來過幾趟。


    但是楚清黛可不是那種你給我個好臉色我就能既往不咎的性子,相反她那心眼兒比針尖兒還小呢,多少年前的事情都記得牢牢地。當初楚寡、婦為了一個金鐲子鬧得人仰馬翻的事情她可是一點兒也沒忘。


    因此別說跟楚寡婦重歸就好了,根本連門都不讓進。一開始楚寡婦還想憑借著繼母的身份拿捏楚清黛,甚至還找來了楚家的長輩。楚家族裏到還真有幾個大輩兒,不過都是土坷垃裏刨食兒的苦出身,沒有見過什麽太大的世麵,不過卻還仗著自己的輩分高想過來說教一番,其實說到底圖的也不過是能得些利益罷了。


    楚清黛雖然是個古人,但因為上輩子父母早亡寄居在親戚家的緣故並沒有什麽宗族大於天之類的想法,相反她光棍兒的很,根本連人都不見,眼不見心不煩。後來見那些人鬧騰的實在是厲害,幹脆甩出去一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這瓢水都已經潑出去這麽多年了,現在還想往迴收哪有那麽簡單。”


    就差把他們圖的是他的錢的事情□□裸的說在麵上了,把族裏的幾個大輩兒說的麵紅耳赤的,一甩胳膊走了,反正鬧成這樣就算是真的強壓著楚清黛跟楚家和好也沒有他們什麽好處,幹嘛還在這兒丟人現眼。


    楚寡、婦見楚清黛這麽混不吝,又有不少人來看他們的笑話不停的指指點點,也灰溜溜的走了,不過走之前卻也放下了狠話,諸如以後受了委屈可別指望著娘家人給撐腰雲雲,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這句強撐著說出來的話明顯底氣不是那麽足。


    不過也正因為這件事兒徐虎說的是對的,楚清黛現在是真的沒有娘家。楚清黛也知道徐虎並不是那個意思,但是不知道怎麽的又委屈了起來。那眼淚珠子跟一滴一滴的就落了下來。


    其實這一兩年楚清黛已經很少哭了,最多也就是耍耍脾氣,但是自從懷孕了以後這眼淚便又充沛了起來,總是落個不停。


    徐虎見自己一句玩笑話又把人逗哭了,連忙假裝拍自己的嘴巴,“你看我這笨嘴,什麽你沒有地方去,要是真惹怒了我們太太把我趕出門去,我才沒地方去呢。你看這房子是太太用香露方子換的錢買的,家裏的車下人全都是用的太太的錢,田地也是。還有三兒那裏給的分紅,不僅是太太給的方子,就是初始資金都是太太的嫁妝,算算我簡直啥都沒有,我可要小心著要不然,把太太惹怒了,把我趕出門去,我也就隻能再迴我的貓兒胡同拉黃包車了。”


    “拉黃包車現在也沒人要你了。”楚清黛說道。徐虎這幾年也算是養尊處優,雖然仍舊閑不住會幹些活兒,但是早不是當初憑力氣吃飯的時候了,給他個黃包車恐怕還真拉不動。


    不過楚清黛也知道他這是故意逗她開心的,其實徐虎真不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沒用。楚清黛以前的性子就差吸風飲露了,成了楚大妞以後雖然好了一點兒但也好不到哪裏去,仍舊是整天抱著個書本子一看就是一天,因此家裏的事情都是徐虎在打理,還有家裏的田地,現在收益都還不錯,每季也有不少進項這都是徐虎努力的結果。就算是都沒有這些,徐虎一個月現在也能掙二三百塊錢,足夠養他們這個小家了。


    “所以才要太太高抬貴手,饒了小的才行啊。”徐虎怪模怪樣的做了個揖說道。


    楚清黛這才不說話了,徐虎笑了笑,低頭一看女兒正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們那,那煙裏麵一點兒汙垢都沒有,閃亮亮的就跟水晶一般,看的徐虎的心都要化了。


    “傻媳婦兒,真不知道你在鬧騰個啥,我怎麽能不心疼女兒呢,我不光疼她,也疼你,咱們這麽多年了,窮的時候一碗稀粥都兩個人分著喝,現在日子好過了更應該好好過才是。”徐虎輕輕地拍了拍楚清黛的肩膀說道。


    最近楚清黛一直在跟他鬧,徐虎其實一開始並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今天突然感覺到了些什麽,這些肉麻兮兮的話他平時從來不說,今天到底是說出口了。


    他徐虎算不上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跟很多人比起來他沒本事,現在家裏有這樣的好日子有一多半兒都是靠楚清黛得來的,甚至還不如從小一起長大的馬三兒有闖勁兒,但是他卻能拍著肩膀說自己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他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別人。楚清黛跟著他苦過來,又一心隻為著他,他就是再混也不能在自己婆娘身上犯渾。


    楚清黛本來已經止住的淚聽了徐虎這句話以後又落了下來,徐虎猜對了,其實她也是怕的。


    ☆、第89章 新生


    沒錯兒楚清黛是害怕的,雖然她表麵上表現的一派正常,有時候甚至對徐虎格外的嫌棄,但是心裏卻完全不是這個樣子,一開始她並不怕,那時候還有些得過且過的心裏,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徐虎對她越來越好,楚清黛便開始怕了起來。


    她怕徐虎會變心,甚至不是變心隻是把原來放在她身上的心思分到了別人的身上,就像馬三兒一樣,曾經的馬三兒對櫻桃當初也是捧在手心裏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之間也有了一些不同。


    馬三兒或許仍舊是愛重櫻桃的,但是兩人之間卻因為插入了一個人而變得不純粹起來,楚清黛就怕這樣子,其實她倒覺得與其這樣倒不如當一個趙強那樣的絕情人來的好。


    楚清黛很清楚自己的性子,她是絕對沒辦法做到櫻桃那樣的大度的,那樣子的大度或許她自己就能把自己憋出一身病來,更是可能甚至徐虎隻要稍微有一些改變,她就會沒有好下場了,就跟當初的她一樣,雖然看似過得很自在,但是心裏總歸是放不開,最後鬱結於心落了一身的病痛,得了一個紅顏薄命的下場。


    換了一具身體,換了一個時代,她仍舊是放不開,每天生活在幸福中,她的靈魂卻在瑟瑟發抖,她是真的十分害怕。


    以前這種感覺並不是很明顯,但或許是這次懷孕放大了她心裏的情感,讓她以前沒有清楚意識到的東西完全的暴露了出來。


    所以她這些天一直在發脾氣一直在哭在鬧,明明這幾年她已經很少這麽頻繁的流眼淚了。或許她潛意識裏早已經選了防禦的方法,整天跟徐虎鬧著讓他根本無暇分心去關心別的,注意力完完全全的在她身上就好了,還跟以前一樣,她隻有他而他也隻有她。


    現在楚清黛甚至有些後悔了,不該當初把方子賣出去,那樣他們就還在那個小小的四合院裏一家三口過日子,或許生活並不如現在這般如意,但是卻也不用現在這樣害怕。世人都知道男人隻要有了錢,有的是機會讓他變壞。


    楚清黛沒有掩飾自己的心思,就這麽□□裸的表現了出來,她雖然性子並不是那般的端莊大方卻是個純粹的人,也想讓徐虎看到那個最純粹的自己。或許在她不知道的同時她還想著讓徐虎感受到她的怕來安慰她,給她一個保證。現在徐虎真的說出來她想要聽的話,她又落淚了,不過這次的眼淚跟之前的不同,這次是開心的。


    楚清黛並不覺得徐虎這是在哄她,因為徐虎跟他一樣也是個純粹的人,或許他沒有太大的出息,或許他學識淺薄,但是卻是說話算話又講情義的人,就看跟他同甘共苦過來的幾個人,不管是當初在貓兒胡同的馬三兒、趙強還是之後認識的範江,他都是全心全意的對待的,就算是趙強實在是不爭氣,徐虎現在明麵上已經不管了,但是楚清黛卻知道,徐虎偷偷安排了人去照拂趙強。


    如果哪個月他的生意實在是太過差,連基本的溫飽都沒法保證了,徐虎便會安排人去包一次黃包車,順道給上兩塊錢的賞錢,如果他的生意還算過得去,便什麽都不做,這也是防止本來日子就過得亂七八糟的趙強把原本剩下的那點兒自立性都折騰沒了。


    徐虎見楚清黛又掉了眼淚,不過嘴角卻是翹起來的,哪裏還不知道這是聽到了她想聽的話。


    其實徐虎不愛說這些肉麻兮兮的話,他覺得男子漢大丈夫總把這些話掛在嘴邊怪矯情的,但是既然他實在是想聽,徐虎覺得哄哄她讓她開心了也沒啥,反正不過就是幾口唾沫的事情。


    隻是他實在是理解不了女人是怎麽想的,不過幹巴巴的兩句話衣不能吃而不能穿的,卻能哄得她們高興的不得了。


    男人做事情跟女人不一樣,跟女人比起來男人則更喜歡多做一些,說的便少了很多。再加上徐虎本來就是個大老粗,哪裏能有那些浪漫才子才有的想法,要不是近期察覺到楚清黛的情緒有些不對,他也不會說出這些話來。這麽酸溜溜的,現在他還有些耳熱呢。


    徐虎臉皮厚,卻也會不好意思,隻不過他是耳朵熱,楚清黛並沒有注意到而已。


    經過這次談話,楚清黛的情緒比以往好了一些,效果當然也是立竿見影的,她的孕吐幾乎好了大半,也能吃下些東西了,不像是以前就算是喝一口水都能再吐出來的樣子了。吃得好不在吐了,臉上也有了些微的紅潤,總算是有了孕婦的樣子。


    見到楚清黛的狀態越來越好,徐虎覺得要不是看著她懷孕了非得打一頓不成,前段時間他提心吊膽簡直就跟太後娘娘跟前那小虎子似的,原來這都是她自個兒作出來的。


    不過想想現在還是不能打,隻能咬著牙把這筆黑賬記到小本本上,到時候再一塊兒算了。


    之後的日子照舊過得雞飛狗跳,楚清黛的得了徐虎的保證心胸放開了些,不再時不時的做個淚美人了,但是卻時不時的使個小性子,她這性子最開始是身邊的人慣起來的,那時候楚清黛年紀小父母又早喪,小小的一個人兒可憐的不行,因此她有些什麽不好的小脾氣不管是身邊的人還是下人們也就包容了,後來長大知事兒了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過得是越發的恣意,不過倒也沒那麽嬌氣。


    後來有的這些毛病純粹是被徐虎給慣得,懷孕初期是心裏害怕,到把那些小脾氣收了一收,後來想開了那脾氣又複燃了。挺著大肚子便又開始折騰了起來,非要自己做什麽胭脂,做點心。


    徐謹之和馬三兒倒是很高興,因為楚清黛往往會有一些出其不意的主意,她折騰出一樣東西來意味著他們又要有一筆錢進賬了。


    尤其是她做的胭脂水粉,楚清黛在這上麵十分有靈氣,那種敏感簡直就像是天生的似的,徐二少不僅一次私底下感歎,有了這麽大的天分卻偏偏要辦什麽報社實在是太浪費了,她簡直就像是天生為這個而生的。


    至於楚清黛的那些所謂的文章作品,請原來他徐二隻是一個商人,根本不明白白白的往裏麵貼錢也要辦個報社的意義在哪裏。


    雖然楚清黛是寫的一首好詩,但是明顯並不適合這個時代,這個時代有他特有的色彩,不管是商人、文人還是政客骨子裏都有一種另外的時代所沒有的東西,而因為時代的特殊性,現在人們想要看的也並不是那些詩情畫意的文章詩詞,他們喜歡看的飽含著激情鬥誌的東西。或許你寫的不夠好,但隻要夠有激情就能引起人們的興趣。


    楚清黛盡管學富五車又怎麽樣,在眾多高喊富國唿籲自由的文章中,偶爾看到一片小清新的詩詞或許能讓人感到舒服,但是滿篇都是小清新恐怕就不會有人注意了,更糟糕的是恐怕還會遭來一片咒罵聲。文人的筆杆子簡直是能殺人的武器。


    不過就算是這些事情心裏想的再明白,徐二少也不會傻乎乎的說出來的,這一年多他也算是領會到那個女人的小心眼兒了,就因為那次不小心的得罪,一直記仇記到了現在,可憐徐二少給她開了不菲的工資,仍舊得不到楚姑娘那針尖大的心裏的原諒。


    楚清黛很少去荼蘼,也隻有哪天興致上來了才會去轉一轉,當然了楚清黛的到來對荼蘼的幾個研究員算不得什麽美好的體驗,但是她的到來又容易讓人有醍醐灌頂之感,真是痛並快樂著。


    現在荼蘼推出的古方香露和精油已經占據了很大的市場,甚至能和荼蘼的鎮店之寶清新自然的彩妝相媲美,尤其是純手工製作的高檔精油香露更是高價難求,僅僅因為這個甚至引發了一場古方熱,引出來了不少東西。不過這個楚清黛就不是很在意了。


    很快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又到了即將要生產的日子,楚清黛雖然有過一次經驗了,但是仍舊十分害怕,上一次痛徹心扉的感覺到現在還記得十分清楚呢。


    這次生產比上一次的條件要好多了,但是等楚清黛發動了徐虎仍舊在外麵急得團團轉,聽著屋裏撕心裂肺的哭聲更是心慌不已,等到後來哭聲越來越緊密,他的心也提的高高的,甚至都要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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