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荷一路扶著顧綰,走在田埂上,大部分農人午間都不歸家,吃過午飯稍事休息,就又要幹活,隻是顧綰受了傷,才可以提前迴家。

    午間歸家之時,正好遇到從裏正處歸來的顧知。他看到顧綰如此模樣,頓時心中震驚。

    ‘

    “今晨不是還好好的嗎?現下怎成這般模樣了?”

    阿荷正要開口,顧綰連忙搶白道:“是我不小心自己摔的,爹爹不用擔心。”

    顧知顯然是不相信,他又開口問道:“胡說,自己摔的能有這麽嚴重?”此時顧知詢問的看向阿荷,阿荷對於這位秀才叔父一直非常敬畏,看到顧知如此,便一五一十的說了。

    顧知聽完頓時一陣沉默。

    他這輩子聖賢書也讀了不少,也自認為自己頗有些體會,可是此時想來,還不如一個女子。

    “你二伯伯可有說過什麽?”顧知沉吟良久之後問道。

    “倒也沒說什麽,隻是二伯伯對於當年的事情似乎多有怨言。”

    如果二伯伯所說的那些事情是真的話,那麽當年顧知確實是有些過分了,若是憑真才實學贏了也就不說什麽,若真是投機取巧憑著胸口上的一顆黑痣就奪了兄弟的機會,確實不光彩。

    或許是顧綰探視的目光太過明顯,這讓顧知很受傷,他擺了擺手,開口說道:“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先去休息吧。”

    顧綰本來以為顧知起碼會去找二伯伯敘話,卻未曾想過他竟然直接去了顧維鈞的屋子裏。

    讀書讀不好無所謂,可是若是這起碼的擔當都沒有,可真就讓人尊敬不起來了。

    此時阿荷看著顧綰,開口說道:“阿綰,我聽爹爹說過,其實那件事情誰都不怪,要怪隻能怪我們太窮了,若是稍微多點錢財,卻也不會落得如此兄弟反目的地步,不過二伯伯不是接受了你的道歉了嗎?你就不用擔心了。”

    顧綰無奈,此時身體確實已經無比勞累了,所以便跟著阿荷迴了屋子。

    顧知走到顧維鈞的房間。此時顧維鈞正半躺在床上看書,十分的專注。

    “之前不是說過不讀書了嗎?”顧知坐下來,看著自家兒子蒼白的麵容,心裏五味雜陳。

    “閑來無事,打發時間。”

    “我知我兒比為父要出色許多,我不會再考了,我到裏正處謀得了一個差事,在村口祠堂處半個蒙學,收些束脩,好養活你

    與阿綰。”

    顧維鈞有些震驚,父親在前一晚還曾經做著一門父子雙進士的美夢,此時怎麽突然就放棄了。

    “爹爹,您可想好了。”

    “想好了。”

    父子兩人相對無言。

    顧維鈞歎了口氣,而後說道:“爹爹,是因為二伯伯?”

    “是阿綰。”

    顧知情緒有些低落。所以他說完之後便離開了,顧維鈞有些呆愣的看著顧知的背影。

    午間用飯,是阿荷送來的。

    顧維鈞隻覺得這位妹妹十分的羞澀,於是便輕聲說道:“阿荷妹妹,勞煩你了。”

    “阿綰妹妹受傷了,在屋子裏休息,所以我才給哥哥送飯。”阿荷總歸是有一個毛病,看到長相好的人就會覺得自卑,所以下意識的覺得這位哥哥心中對自己不是很看重。自然說話就帶著幾分氣弱。

    顧維鈞一聽到顧綰受傷了,自然是一陣著急,他趕忙開口問道:“這時怎麽一迴事,怎麽會突然就受傷了呢?”

    “哥哥!”還未等阿荷迴答,顧綰已經一瘸一拐的走進屋子裏了。

    此時顧綰已然換了一身衣物,便是村中尋常女子穿的上褂下衣,頭上戴著一個頭巾,看起來倒是和之前十分的不同。

    “阿綰,你這是怎麽了?”顧維鈞十分敏感的看到了顧綰脖子上的傷痕。

    “不小心傷到了,沒事兒,哥哥不用擔心。”

    顧維鈞自然是不相信的,可是既然阿綰不想要告訴他,他也不好發問,自從這位妹妹投河之後,脾性就變的十分奇怪,不過倒是比之前生動了幾分,左右也是他這個大哥連累了她。

    “哥哥今日感覺怎樣?”

    “依舊是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困倦的狠。”

    此時顧維鈞的眼底一片青黑,以顧綰對這位哥哥的了解,昨夜必然是沒有睡好。

    想必這位生性多思的哥哥定然在思考以後該如何是好。

    畢竟此時他們一家人的處境無論如何都說不上好。

    “那哥哥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和阿荷出去了,有什麽事情就叫我。”顧綰說完就拉著阿荷出去了。

    顧維鈞看著顧綰纖弱的身影,若有所思。

    顧綰和阿荷出去之後,坐在院子裏的石凳處。大伯娘十分的勤勞,這小小的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條。在這等時節中也就早

    早的種好了菜蔬,隻是此時大部分還是青苗。

    “阿荷,你說哥哥的病能好嗎?”顧綰想起來顧維鈞那張慘白的臉,就覺得有些無奈。

    “那要看有沒有錢了。”

    顧綰沒想到阿荷會如此實誠。

    “咳咳,你說得對。”他們一家人瘦的跟紙片兒一樣,這病能好起來才怪。

    “不過我們蘭溪村裏,沈大夫的醫術倒是挺厲害的,不如我們去請他看看?”阿荷說道。

    “一個赤腳大夫?”顧綰對於鄉村中所謂的赤腳大夫十分的不信任,她小時候就因為這被大人逼著喝蝌蚪。

    “雖然是個赤腳大夫,但是村裏有個頭痛腦熱的都是在他那兒看好的,而且,而且阿飛哥也是跟著他學醫呢。”

    顧綰一聽到阿飛哥頓時一臉壞笑。

    “原來阿荷姐姐是另有所圖啊,那好吧,我們去找他,給我哥哥瞧瞧病。”

    阿荷本就臉皮極薄,被顧綰這般取笑,自然一陣羞惱。

    “你這壞丫頭。”

    顧綰身上的都是皮肉傷,包紮之後再大吃一頓就沒事了。

    兩人用過午膳,便出了家門,朝著那沈大夫的家走去。沈大夫住在半山腰,時常在山裏采藥,有時候還是打一些兔子山雞之類的。這南方早就被開發透了,山上的猛獸都絕跡了,所以村中上時常有些健壯的婦人上山去采些瓜果,抓些野兔什麽的。

    兩人走了小半個時辰,便在一處大樹下停下來,一旁是兩間規規整整的草屋,兩旁是已然曬幹的草藥。

    “沈大夫?”

    阿荷朝著那草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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