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民政局的時候,顧眠全程在失神。


    “我就說看到你要跟我領證,厲霆深怎麽那麽淡定,合著是在這等著我。”裴謹川笑得釋懷,“顧眠,其實我很高興。”


    “我看出來了。”顧眠斂了斂神,轉頭看他一眼,“你一點都不想跟我領這個證。”


    “對。”裴謹川自嘲一笑,“以前做夢都想有這一天,而現在,我時日無多,必須要為你考慮。”


    “謹川......”


    “顧眠,你什麽都不用說。”裴謹川抬手握住她的肩膀,“這輩子我們注定沒有緣分,你也從來不曾對我有過男女之間的心動,我們注定做不成夫妻。”


    “前路漫漫,我不希望你孤獨無依。我知道在你心裏,其實沒有真正放下厲霆深,不然念念不可能姓厲。”


    “既然放不下,就不要折磨自己也折磨他。厲霆深愛你,也足夠強大,能護你周全。”


    “至於他跟柳雲熙的那個孩子,既然不是他主動生的,又有什麽關係呢?”


    “顧眠,這個世界這麽大,兩個人相愛的概率太低太低了,要學會珍惜。”


    顧眠用力搖頭,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不是這樣的,謹川,從來不是這樣的。”


    “我跟厲霆深分開,有太多的因素疊加,柳雲熙的孩子,隻是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你永遠不能體會,當我得知柳雲熙懷上他的孩子時,我有多絕望。”


    “隨之而來的,就是累,累到我不想再去麵對這一切,累到我隻想逃離他身邊。”


    裴謹川心疼地抱住她,“我能想象,但是顧眠,你騙得過別人,甚至騙得過厲霆深,可你騙不過自己的心......”


    顧眠靠在他懷裏,無聲落淚。


    ......


    馬路對麵的黑色勞斯萊斯裏,厲霆深看著相擁的兩個人,眼底漫出寒意。


    “就因為不能跟裴謹川領證,她就難過成這樣?”


    前座的司機和程序麵麵相覷。


    “厲總,太太不記得您了,現在跟她一起生活的人是裴謹川,情感當然傾注在他的身上。”


    話落,程序便感覺車廂裏的氣壓更低了些。


    他急忙改口,“但太太注定是屬於您的!”


    司機:“......”程特助的求生欲真強啊!學習了學習了!


    厲霆深收迴視線,“迴家。”


    司機好奇,“厲總,您不請太太上車嗎?”


    “急什麽。”厲霆深斯條慢理地整理著西裝袖口,“她很快會來找我的。”


    厲霆深一語中的。


    他前腳剛迴到雲悅灣,顧眠後腳就來了。


    厲霆深勾唇,“厲太太火氣不小,來人,泡杯菊花茶,給太太降降火。”


    “菊花你大爺!”顧眠惱怒道,“厲霆深,開個條件吧!”


    “什麽?”


    “開個條件,要怎麽樣你才能離婚!”


    厲霆深翹著二郎腿,一副慵懶肆意的姿態,“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麽要離婚呢?”


    顧眠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然她真怕忍不住當場打死厲霆深。


    “厲霆深,我們各自有孩子,早就應該離婚了。”


    “你想要老婆,柳雲熙不是現成的嗎?”


    “她配嗎?”厲霆深嗤笑道,“而且我是怕萬一你哪天恢複記憶,發現我娶了柳雲熙,會吃醋。”


    顧眠:“......”


    “放心,絕無這種可能。我現在特別希望你們鎖死,白頭到老永不分離!”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厲太太。”厲霆深抬眸看著她,“厲太太的位置,隻能是你坐。”


    “既然你這麽愛裴謹川,我給你兩天時間從他家搬出來。”


    “我們沒離婚,你就敢跟別的男人同居,信不信我去告你,嗯?”


    顧眠:“......”


    “厲霆深,你到底想幹什麽?”顧眠氣得胸口起伏,“念念不可能離得開她爸爸,我們一家人永遠不可能分開,請你高抬貴手,放手行嗎?”


    “你們一家人?”厲霆深站起身,兩步走到她麵前,頎長筆挺的身影籠罩著她,極具壓迫感。


    “厲太太,你配偶欄上的名字是我!”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再說一遍,你跟誰是一家人,嗯?”


    顧眠緊抿唇角,直視他深邃淩厲的雙眸。


    氣氛劍拔弩張,傭人端著泡好的菊花茶瑟瑟發抖,不敢上前。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空氣中的僵持。


    顧眠拿出包裏的手機劃開接聽,“靜爺......”


    文靜不知道說了什麽,顧眠的臉色“唰”地一白!


    “怎麽會這樣......我馬上過來!”


    厲霆深見她拿手機的手在顫抖,急忙問道,“出什麽事了?”


    “念念出事了!我要去醫院!”


    “你現在情緒不穩定,不適合開車,我陪你去!”


    顧眠沒有拒絕。


    厲霆深說得沒錯,她現在開車,會非常危險。


    兩個人很快來到醫院,直奔搶救室。


    除了文靜,厲老夫人和張媽也在,厲寶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拿著ipad在看動畫片。


    “怎麽迴事?”顧眠看見文靜滿身的血跡,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著急地問道,“念念傷到哪裏了!”


    文靜哭成淚人,“顧眠,對不起,是我沒有照看好念念,她流了好多血......”


    顧眠狠狠一顫!


    搶救室的門被打開,醫生從裏麵出來。


    “醫生!”顧眠急忙衝上前,“我女兒怎麽樣!”


    “孩子傷到腿部大動脈,失血過多,必須立刻手術!”醫生一臉凝重,“這是手術同意書和病危通知書,請簽字。”


    顧眠腳下一軟!


    厲霆深眼疾手快扶住她,“顧眠!”


    顧眠顫抖的手拿起紙筆,艱難地在上麵簽下自己的名字。


    “醫生,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


    “我們會盡力,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患者急需輸血,但我們醫院裏的備用血庫血不夠了。”


    “現在從外院調血過來,時間恐怕會來不及,在場哪位能夠輸血的話,是最快的方式。”


    厲霆深立刻問顧眠,“念念有遺傳你的熊貓血嗎?”


    顧眠搖搖頭,“沒有。”


    醫生開口道,“孩子是b型血,你們哪位是b型嗎?”


    “我是。”厲霆深不假思索的道,“輸我的。”


    醫生驚喜的道,“那快跟護士走!”


    厲霆深剛要離開,手腕突然被顧眠握住。


    “不行。”顧眠臉色蒼白,嗓音輕顫,“你不能給念念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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