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葉老爺子所說,電話是關機的。


    葉君臨擰眉,給助理打去了電話。


    “徐亦歡失聯好幾天了,查查她去了哪裏。”


    顧眠喝了口果汁,問道,“哥,亦歡不會有事吧?”


    “她是成年人,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正常情況下不會有事。”


    “那也要盡快把人找迴來才行。”


    “我知道。”葉君臨給她夾菜,“好好吃飯。”


    “嗯。”


    ......


    一直到晚上,助理才迴複葉君臨。


    “葉總,查不到徐小姐的行蹤。”


    “怎麽會?”


    “是真的,徐小姐從四天前開始,就沒有任何線上支付的記錄,也沒有任何乘坐交通工具的記錄,所以根本追蹤不到她的位置。”


    “也就是說,她從踏出葉家大門起,就沒有留下任何記錄,難不成真的出事了?”葉君臨眉心一蹙,“聯係警方,調出天眼係統查看,一定要把人給我找到。”


    “是。”助理道,“但可能需要點時間。”


    “抓緊查就是了。”


    “明白。”


    顧眠打電話詢問進展後,長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路月明端著安神湯進來,“擔心亦歡嗎?”


    “擔心亦歡,更擔心爺爺。”


    路月明笑笑,“你失憶了,而且一直沒和葉老爺子見過麵。”


    “話雖如此,但我聽我哥說,爺爺因為擔心我,心情一直不好,前陣子還病了幾天。”顧眠一臉不安,“現在亦歡又出事了,可以說我和我哥,都在令他操心......”


    “會好的。”路月明安慰道,“我相信亦歡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嗯。”


    ......


    助理那邊沒花多長的時間,便拿到了天眼係統拍到的視頻。


    “怎麽這麽快?”葉君臨隨口一問,“不是說需要點時間嗎?”


    “因為徐小姐的行動軌跡少之又少。”助理拿出平板播放視頻,“葉總您看,那天早上,徐小姐從葉家出來後,司機送她去了機場。”


    “但她並沒有上飛機,而且機場裏也沒有再出現她的蹤跡。”


    “怎麽可能?”葉君臨質疑,“人不可能憑空消失吧?”


    “沒有憑空消失,但我覺得,徐小姐可能是故意不想讓人找到她。”


    “怎麽說?”


    “葉總您看。”助理調出另外一段視頻。


    視頻裏,徐亦歡拉著黑色行李箱進了機場的洗手間,卻遲遲沒有出來。


    “葉總,我確定徐小姐沒出來,所以迴放找了很久,發現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徐小姐。她換了衣服,全副武裝,連行李箱都沒拿。”


    屏幕上的女人雖然捂得嚴嚴實實,但從走路儀態,葉君臨還是一眼看出,就是徐亦歡。


    “查到她的動向了嗎?”


    “徐小姐換裝後,打車返迴了市區,但沒有迴葉家,而是在一個監控拍不到的郊區下車了,後麵便再也沒有追蹤到了。”


    “所以我覺得,徐小姐不是出事了,而是故意不想讓人找到她。”


    “我去通訊公司那邊查了,徐小姐的手機卡沒有再使用過,她名下也沒有別的號碼。”


    “故意不讓人找到......”葉君臨冷笑一聲,“她還真是出息了......”


    “葉總,現在該怎麽辦?”助理問道,“雖然現在監控覆蓋廣,但一個人有心要藏起來,找起來的確有點困難。”


    “不用找。”葉君臨臉色冰冷,“她想走,我當然要成全她。”


    “可是心心小姐還這麽小,不能沒有媽媽......”


    “心心本來就是育兒嫂在照顧,沒有她,也能健康長大。”葉君臨吩咐道,“你去趟葉家,把前因後果跟我爺爺解釋清楚,讓他知道,是徐亦歡自己要走。”


    助理無奈,隻能頷首,“是。”


    門被關上,辦公室裏安靜了下來。


    葉君臨摸出一根煙點上,用力抽了幾口,可胸口卻好像愈發堵得慌。


    他煩躁地掐滅煙蒂,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這幾天天氣不好,天空陰沉沉的,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想,他的煩悶是天氣原因導致的。


    一定是的。


    ......


    晚上,葉君臨迴了趟葉家。


    剛走到主臥門口,便聽見心心在哭鬧。


    葉君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


    育兒嫂正抱著心心在哄。


    “怎麽迴事?”葉君臨看見女兒,眉心頓時一蹙,“才幾天沒見,她怎麽像是瘦了一圈?”


    “少爺,對不起。”育兒嫂急忙道歉,“徐小姐不在,心心小姐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才會瘦。”


    “以前她哭鬧的時候,徐小姐抱著一哄就會停下來的,但是現在,她非要哭到累了才會停,嗓子都哭啞了。”


    葉君臨從育兒嫂懷裏接過心心,“心心乖,不哭了,爸爸迴來了。”


    心心哭鬧了好一會兒,才在葉君臨的懷抱裏睡著。


    育兒嫂鬆了一口氣,“少爺,我來吧,您去休息。”


    “沒事。”葉君臨抬手擦去心心眼角的眼淚,“你去讓廚房給我做點吃的。”


    “是。”


    育兒嫂剛走,葉老爺子便進來了,“迴來了。”


    “爺爺。”


    “孩子這幾天鬧騰,看樣子,還是離不開媽媽啊。”葉老爺子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歎氣道,“你跟亦歡之間,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她怎麽會不辭而別,還刻意隱藏行蹤,不讓人找到呢?”


    一提起徐亦歡,葉君臨更加煩躁,“爺爺,我和她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她這是在刷存在感,不用理會,過幾天就會自己迴來了。”


    “你怎麽知道她會自己迴來?”


    葉君臨淡笑一聲,“她這種戀愛腦,腦子裏除了情情愛愛還有什麽?就連心心,都是她鞏固愛情的工具,我不覺得這種人會突然轉性。”


    “那你倒是說說,亦歡是哪種人?她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要這麽貶低她?”葉老爺子麵色嚴肅地質問道,“你看不上她,但我葉家的男人向來有擔當,所以當年我要你對她負責。”


    “她作為你的未婚妻,放棄了自己的工作,留在葉家用心照顧你這麽多年,我想是塊石頭也該被捂熱了吧?可是君臨,她那麽用心,居然都捂不熱你的心。”


    “你如果完全冷落她,或許她早就死心了,可你一邊看不上她,一邊沒少跟她過夫妻生活,這算什麽?”


    “你一邊冷落她,一邊給她希望,難道她在你眼裏,隻是一個泄欲的工具嗎?”


    葉君臨的臉色更冷。


    因為連他自己,都迴答不上來這些問題。


    他是不喜歡徐亦歡。


    他對情事也算不上熱衷,但他是個正常男人,總會有需求。


    每次迴到家,她總是比傭人還殷勤地忙前忙後,在他眼前晃悠,他很難不注意到她。


    看見了,總會燃起衝動,也就遵從身體的本能做了。


    時間久了,這便成為了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更何況她也是願意的。


    但凡她有一點不情願,他絕對不可能強人所難。


    “怎麽,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了?”葉老爺子一眼看穿他,“君臨,你從小到大,都過得太順利了。”


    “你要什麽有什麽,優越的出身,出眾的能力,甚至你的感情,比霆深都還要順利。”


    “霆深和眠眠經曆了那麽多磨難,愛而不得以相守,而你呢?你擁有亦歡全身心的深愛。”


    “或許太輕易得到的,就不會被重視,所以你覺得她的付出是那麽廉價。”


    “但爺爺可以告訴你,往往越被輕視的,就越是不容易得到。”


    “外麵想嫁給你的女人很多,但又有幾個女人,是衝著你葉君臨這個人,而不是衝著葉家的錢呢?”


    “你如果不是葉家繼承人,隻是一個普通人,還有多少女人願意嫁給你呢?”


    “爺爺看重亦歡,是因為他愛的不是葉家的少爺葉君臨,而是真實的你,這是很難得的。”


    “爺爺,我沒有落魄過。”葉君臨看著她,“所以您憑什麽覺得,徐亦歡愛的不是葉家的少爺?”


    “爺爺活到這個年紀,如果連一個人的眼神裏有沒有算計和貪婪都看不出來,也就白活了。”


    葉君臨不以為然,“那您也沒有辦法保證,自己沒有看走眼的時候。”


    “看樣子,你還是聽不進去我的話。”葉老爺子無奈地擺擺手,“罷了,我不說了。但是有一點,心心不能沒有母親,你必須把亦歡找迴來。”


    “就算你不愛她不娶她,也不能虧待和耽誤了人家。”


    葉君臨麵無表情地開口道,“我說過,她會自己迴來的。”


    葉老爺子沒再說話,直接起身離開。


    ......


    轉眼一周時間過去,徐亦歡始終沒有迴來。


    心心每晚哭鬧不止,育兒嫂哄不住,隻有葉君臨親自迴家去哄,才能安撫她的情緒。


    就算是睡著了,夜裏也會醒兩三次,不是拉了就是要喝奶,折磨得葉君臨身心俱疲。


    淩晨三點多,育兒嫂衝來了奶粉,喂給正在哭的心心喝。


    不知道怎麽迴事,心心不肯喝,一直在抗拒奶瓶,哭鬧不止。


    “怎麽迴事?”葉君臨蹙眉,“白天不是還喝得好好的嗎?”


    “少爺,之前心心小姐一直是喝母乳的,偶爾喝一頓奶粉,現在離了母乳,她肯定是不適應的。”


    “其實白天她都是餓得慘了才會喝得好一些,稍微沒那麽餓,就會像現在這樣。”


    葉君臨隻覺得頭疼,“那你告訴我,現在該怎麽辦?”


    “少爺,亦歡不在,的確沒有別的辦法......”


    葉君臨瞬間覺得更加煩躁。


    “難不成要讓她就這麽哭一整夜嗎!”


    “少爺,我來哄吧。”育兒嫂急忙接過心心,“您去休息。”


    “昨晚不就是你哄的,她哭得根本停不下來。”


    育兒嫂也是一臉無奈。


    “心心依賴徐小姐,徐小姐突然不在,看樣子,她很難適應。”


    “你現在不要跟我說這些!”葉君臨麵露寒意,“我要的是解決辦法,不是你跟我分析眼前的困難!”


    育兒嫂嚇得瑟瑟發抖,“對不起少爺......”


    葉君臨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算了,你出去吧。”


    “少爺,照顧心心小姐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我必須留下的。”


    葉君臨沒再說話,把奶瓶放在一旁,抱起心心哄著。


    過了好一會兒,心心才終於睡著。


    葉君臨又等了十幾分鍾,才把心心放迴到嬰兒床裏。


    “總算是睡著了。”育兒嫂也鬆了一口氣,“再這麽鬧騰下去,您今晚別想睡了。少爺,您抓緊時間去休息吧。”


    葉君臨看著嬰兒床裏熟睡的心心,問道,“以前心心每晚也要醒這麽多次嗎?”


    “是的,這個階段的寶寶夜醒是正常的,隻要搞清楚她的需求,看看是餓了還是拉了,解決就可以了。”


    葉君臨又問,“她醒的時候,都是徐亦歡處理的嗎?”


    “是啊,心心小姐是喝母乳的,就算是跟我睡,餓了也要抱過來喝奶的,除非是您在家住,我們不好來打擾。”


    葉君臨猛然迴憶起來,他偶爾在家住時,半夜的確沒人來打擾。


    原來心心一直是會夜醒的。


    就算不會像現在這樣鬧騰,但徐亦歡每天半夜都會醒來一兩次,是不可能睡得好的。


    他一直以為,有育兒嫂在,徐亦歡是會很輕鬆的。


    但這幾天他親自帶心心,才發現太難了。


    葉君臨原本已經很困了,但鬧了這一通,過了困勁,頓時沒了睡意。


    他迴到書房,站在落地窗前點了根煙,看著窗外如墨般的夜色,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張不該出現的臉。


    其實徐亦歡從來沒有跟他訴過帶孩子的苦,每次他迴來,都是跟他分享心心可愛美好的那些事。


    比如心心笑了,會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了,會翻身了。


    他迴到家,看見女兒衝著自己笑,自然會高興。


    他不知道,女兒乖巧可愛的背後,原來照顧她的人是這麽辛苦的。


    葉君臨抽完最後一口煙,拿出手機,點開微信。


    從上往下翻了好一會兒,才翻到徐亦歡的微信。


    她的微信頭像是心心的滿月照,可愛軟萌。


    他們之間最後的聊天記錄是半個月前,徐亦歡給她發心心的視頻。


    往上翻去,幾乎都是徐亦歡給他發消息,而他很少迴複。


    在他們的這段關係裏,她像是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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