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貞觀元年,循天下山川形勢、交通便利分為十道,玄宗開元二十一年,進一步分成了臨時性的十五個道,置采訪使、都督等職。


    但大唐周邊局勢並不穩定,有些道形同虛設。


    有些地區在反複爭奪當中。


    有些道劃分區域太大,如隴右道,東接秦州,西逾流沙,南連蜀及吐蕃,北界朔漠。


    這些道前期隻是一個監察區的概念,中期,沒有這麽多土地拿出來均田,府兵製瓦解,地方遂自征兵稅,形成了藩鎮和節度使。


    在玄宗朝前中期,節度使製度是適應當時形勢的,一經推出,橫掃周邊強敵,收複大片失地。


    當中央朝廷足夠強大時,藩鎮節度使就是帝國的忠犬。


    而一旦中央衰弱,藩鎮就成了噬主的餓狼。


    叢林法則適用所有場合。


    如何既不削弱地方的防禦力量,又不至地方力量坐大挑戰中樞,就是李曄現在要思考的問題。


    “朕欲劃分天下為三十一道,京畿、河南、山東、河東、河北、遼西、遼東、遼北、熊津、漠南、漠北、荊襄、湖南、淮南、江西、浙東、福建、黔中、東川、西川、雲南、廣東、廣西、廣南、河隴、隴南、河湟、吐蕃、天南、天北、河中!”


    李曄攤開土地,這是他十幾天的成果。


    但想法卻醞釀了五六年。


    站在身旁的李佑一臉崇拜。


    大致跟後世的省差不多,邊界犬牙交錯,例如取消的山南西道,把漢中、朔方、陝虢、蒲州都劃給了京畿,增強京畿實力。


    把劍閣、合州等要塞之地劃給東川。


    還有黃河也成犬牙之勢,大河之北的衛州、澶州劃給河南,博州、棣州劃給山東,同時淮南向前延伸,徐泗被納入轄內。


    江西、浙東同樣也是犬牙交錯的狀態。


    形勝之地全部不在地緣範圍之內,防止地方堵在關隘就能割據地方。


    太原、幽州、升州(南京)、廣州、汴梁五城升為都,朝廷直轄,長安為京。


    除此之外,李曄還將陝州、涼州、西州、龜茲、夔州、合州、梧州、欽州、壽州、魏州、營州、豐州升為軍鎮,用於屯軍。


    地方州縣隻有少量軍隊,用於緝盜、防禦等事宜。


    各都、府都有一定數量的廂軍用於防禦。


    改輔軍為廂軍。


    楊師厚、李巨川、高行周、李嗣源、李存審、徐溫、李佑等人望著偌大的地圖目瞪口呆。


    其中遼西、遼東、遼北、漠北、福建、熊津、天南、天北、河中八道還不在大唐的手中。


    天南即為天山以南,河中非黃河的河中,而是藥殺水、烏滸水之間的連同七河流域在內的廣大區域,現在為喀喇汗、薩曼的腹心之地。


    地圖有些歪歪扭扭,但已經足以表明李曄心中的疆域。


    中土在地圖上的比例就沒那麽大了。


    這其實也是大唐全盛時期的地圖。


    雖然有些地區因為地緣、氣候等原因相繼放棄了。


    能不能打下來,以後再說,但目標要立下來。


    也許一代人兩代人,就完成了。


    人若是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麽分別?國家也是。


    開疆拓土,向外膨脹,才能避免內卷。


    當然,現在還不完善,隻是拿出來參考,給他們過過目,具體細節還有待完善。


    每個王朝都是第一代最生猛,三四代之後就不行了,內部各種問題凸顯,社會矛盾加深,朝堂上層忙於黨爭和勾心鬥角。


    作為一個後世人,李曄深知很多問題不能留給下一代。


    “陛下真乃天降聖人!”李巨川熱乎乎的送上一個馬屁,見龍顏大悅,話鋒一轉,“然國中剛剛一統,恐力有未逮。”


    李曄笑道:“朕沒說現在就打契丹、打薩曼,而是一步一步走,三年實現一個計劃。”


    作為一個領路者,李曄早已隱隱約約有了宏偉藍圖。


    “第一個三年計劃,休養生息,鼓勵生育、開墾,恢複河北、河東!至於其後的計劃,由樞密院與政事堂共同製定,朕審核,一旦通過,即為國策,必須矢誌不渝的推行下去,陽奉陰違*****退,有能力者進。”


    “阿保機大敗而歸,遼東正虛弱之時,末將統本部人馬,就可平定契丹!”楊師厚拱手道。


    “楊將軍勞苦功高,殺雞焉用牛刀,契丹交給末將。”高行周不甘人後。


    李嗣源也睜大眼睛。


    其實以他的身份是沒資格參加這種會議的,李曄特意讓他跟李存審參與。


    也算是示恩。


    李曄笑了笑,現在就是想打也沒那個力氣了。


    此番大戰,從陝州一路打到汴梁,又推進河北,三十萬大軍兩路進發,後方早已扛不住了。


    而且新得的河北地區還要賑濟,流民遍地,殘軍遍地。


    馬上就是寒冬了,遼東那塊冷的嚇人,對後勤的壓力更大,隋煬帝與太宗無功而返,皆是因為氣候。


    “阿保機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將士們久征於外,必想念父母妻兒,暫且休養力氣,來年為朕一舉掃平契丹!”


    “末將遵令!”眾人都跪了下去。


    一個整合的中土,這個時代還有誰能媲敵?


    議事之後,李曄又在太原停留了兩日,便下令迴長安了。


    過了陰地關,進入河中地區,隻見一片繁榮景象,絳州、興唐府、同州、華州,阡陌縱橫,村落如星。


    沒有戰爭,加上一個還算上進的朝廷,這片土地重新煥發了生機。


    進入關中,人口就明顯稠密起來。


    沿途路過的州縣,百姓紛紛駐足觀望,見到李曄的牙旗,紛紛跪在雪地裏朝拜。


    也有耆老牽豬羊犒勞王師,李曄一概迴贈金銀。


    關中推行了這麽多年繁衍人口的政策,效果還是挺顯著的,孩童在田野間瘋跑,少年、青年望著威武的唐軍眼睛發亮,搖頭晃腦的書生背負行囊,準備入京參加明年的春闈。


    牛羊在村落間隨處可見。


    就連百姓的衣著也比以前厚實多了。


    跟河東、河北簡直是天壤之別。


    百姓就是這麽淳樸,誰對他們好,他們是知道的。


    李曄覺得自大唐之後,就少有真正的皇帝,大多是一些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為了一家一姓之權力,斷送整個民族、國家的未來。


    真正能稱為皇帝者,也就寥寥數人而已。


    把百姓當人的就更少了。


    大漢大唐能曠古爍今,是少數能把百姓士卒當人的時代。


    民間充滿旺盛生機,奇人眾多。


    詩詞歌賦,也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


    當然,沒有完美的人,也沒有完美的朝代,大漢大唐都有自身的問題,但它們的創立和滅亡都是轟轟烈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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