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大壯亦不說話,小心翼翼的扶著陳大娘,緊張的看著。眼尖瞅見臉色也變的蒼白的大夫,陳大壯眼底閃過一抹異樣。顯然有些拎不輕,這樣施針,看著明明簡直,怎麽會這麽好像很辛苦的樣子。


    不但臉色變的蒼白,就連額頭也跟他娘一樣,冒了一頭的汗珠。


    雖然不明白原因,不過陳大壯卻知曉,這肯定是為了治他娘的原因。思及此,陳大壯對張舒曼更是感激不已,真心的拿張舒曼當救命恩人。陳大壯是個重承諾的男人,說過的話,言出必行。


    陳大壯看著臉色越發蒼白的張舒曼,暗暗決定,以後一定好好報答今日之恩。哪怕要了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每個人都緊張的看著,大氣不敢出一個,就怕不小心壞事。


    銀針足足停在陳大娘體內有二十分鍾之久,而張舒曼手一直沒有從銀針上離開。突然間張舒曼厲聲大喝,驚的大家嚇了一跳。


    “大娘就現在,張嘴,將東西吐到地上的痰孟裏。”


    隨著張舒曼的一聲大喝,陳大娘馬上起了反應。張口一堆黑乎乎帶著血,仍在雀躍蠕動的吸血蟲,在大家驚駭的目光下不斷的從陳大娘的口中吐著。有個別不小心吐到了地上,別說是一個膽小的女人,就是年輕力壯的陳大壯。看到這詭異的一幕,也是驚的倒抽一口涼氣。


    相信是一迴事,可是親眼所見又是一迴事。


    “螞、螞蟥,還真的是?”


    饒是自問見多識廣的賀青山,看到驚人的一幕,也是被嚇的臉色微變。微喘著氣,壓下湧上喉嚨的惡心感,看著鎮定自若的張舒曼,賀青山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想膜拜的心都有了。


    陳大娘看到從她嘴裏吐出惡心的螞蟥,更是看的想暈倒。又一陣反胃湧起,更是吐的稀裏嘩啦,就差沒將胃都給吐出來。


    數息之後,隻剩幹嘔,吐了小半痰孟的血水與吸血蟲。陳大娘頭暈的厲害,特別是看著那在痰孟中仍在興奮蠕動的螞蟥,更是看的臉都變色。全身雞皮疙瘩直外冒,想吐又吐不出來。不敢相信,這些一條條拇指粗的螞蟥,居然都是從她肚子裏吐出來。


    抬頭看著鎮定的大夫,陳大娘這迴是真的服了。


    “好了,身體裏的吸血蟲已經吐出來了,隻剩蟲卵。好好將藥按時喝下,便可徹底的殺絕。大娘吐了這麽多血,喝下一碗紅糖水,頭不會那麽暈。”


    掃視了一眼陳大娘的體內,發現吸血蟲都清理幹淨,張舒曼心裏也暗暗鬆了口氣。衝陳大壯使了個眼色,示意陳大壯將先前準備好的濃糖水喝下。免得陳大娘失血過多熬不住,體虛直接暈了。


    “清理幹淨了,謝謝張大夫,你真神了。”


    陳大壯拍了拍陳大娘的後背,幫著緩緩氣。聽到這些惡心的螞蟥已經吐出來了,陳大壯七上八下的心頓時落迴到肚子裏。滿滿的感激,沒有任何的懷疑,扶著陳大娘坐好,陳大壯熟練的端起了紅糖水,小心的端著讓陳大娘喝下。


    果然,滿滿的一碗紅糖水喝下後,陳大娘慘白嚇人的臉色,立馬便好轉了不少。而陳大娘更是感覺明顯,暈頭轉向的腦子醒神了不少。


    陳大娘清明的眼神,還是活生生的螞蟥,無一不是清楚的在告訴大家。眼前的女大夫,雖然年紀,但醫術卻高的神乎奇跡。這下子,大家除了佩服,再沒有其他的心思。


    而胡海看到這一幕,更是激動的兩眼都瞪直了。


    “好了,陳大娘你扶你娘去長椅上坐會,撿好藥。迴去盡早按裏煎藥讓你娘喝下,記得以後千萬別再喝生水,或者是不幹淨的食物,特別是那些螺類的東西不熟少吃。”


    將銀針取下消毒收拾好,張舒曼耐心的叮囑著。


    “謝謝大夫,您是好人。等我娘的病好了,這輩子我陳大壯給張大夫做牛做馬,任憑吩咐。”


    陳大壯說到做到,認真的臉上沒有半分的做假。


    “別說傻話,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好好照顧你娘。至於診金的事,若是手頭緊,以後有錢了再給也沒事。”


    不是張舒曼偉大,視銀錢如糞土,而是看出這對母子恐怕為了治病,早就山窮水盡。反正眼下也不差這點錢,張舒曼幹脆好人做到底,免得逼得這老實的母子倆為了診金連飯都吃不上。


    本就身體不好,若是沒有養好,以後恐怕還是斷了病。


    張舒曼這話一出,在大家的心裏,頓時形象立馬高大起來。陳大壯眼眶微紅的望著張舒曼,突然撲通一聲,當場就給張舒曼跪了。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認真而又沉重的道。


    “大夫,您的大恩,陳大壯無以迴報。以後您就是我的主子,就算要大壯的命,陳大壯也絕無二話。張大夫不需要太為難,大壯有手有腳,有口飯吃便可。我可以給張大夫搬搬抬抬,也可以幫著下田種地,看家護院。什麽粗活累活都可以,求張大夫別嫌棄。”


    ☆、第五十八章 被挑釁了


    看著一臉認真的陳大壯,一看就是認死理的人。不管張舒曼說什麽,都不會改變主意的人。張了張口,一時間張舒曼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勸陳大壯改變主意。


    卻沒想,未等張舒曼再拒絕,陳大娘也跟著附和。


    “大夫,你就同意了吧。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就要做到,您救了大娘,等大娘病好了。也去給張大夫幫助,大娘雖然沒有別的本事,不過做飯還是有一手。南北菜都拿手,相信一定會讓張大夫一家滿意。”


    “大娘不必如此。”


    眉頭輕蹙,張舒曼搖頭拒絕,家裏就幾個人。哪裏需要人家給她做牛馬,不過就是幾兩銀子的小事。


    “張大夫,其實我們也有自己的私心。為了給我病治,家裏的田地房子,值錢的東西都賣了,雖然現在好了。但除去藥錢,以後連吃飯的銀子都沒有。所以,大夫就當是日行一善,給我們一份工。能吃飽喝足便可,反正左右都是賣,我們相信張大夫為人,即使為奴也不會虧待了我們。”


    聽到這,大家哪還不明白。眼前這對母子分明是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都準備要賣身為奴了。賀青山打量了陳大壯母子倆一眼,看著就是老實的百姓。又知道張舒曼家裏的情況,加上昨天又幫著打聽好幾處不錯的房子。


    思索了片刻,忍不住也幫著勸道。


    “丫頭,要不你就收了他們。賀叔已經幫你問好了幾處房子,若是喜歡隨時可以買下。到時家裏有人幫著照看也好,賀叔看他們都是老實人,不會欺人。”


    麵對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張舒曼看了一眼陳大壯母子,垂眸想了想,我所謂的點頭答應了下來。有了陳大娘這個例子,大家對張舒曼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加上診金又不高,大家按情況隨意給。


    八卦的力量誰都不敢小瞧,上午發生的事很快便傳開了。


    賀記藥鋪有個神醫,看診厲害,診金不高。由於都是拿號才能看診,少有破例,大家為了看診,不得不早早就排隊拿號,就怕錯過了。特別是那些重症,幾乎沒有希望治好的病人,更是跟打了雞血一樣。


    令張舒曼沒有想到的是,王府居然派了胡海傳她到府上給王世傑看診。見過小傑的大哥,無論是穿著還是氣質,張舒曼都可以看出家庭非富即貴。卻突然找上她,著實讓張舒曼有些意外。


    雖然她病了幾個重病患者,但張舒曼並不認為她的名氣已經足以讓這些貴人注意。看著笑眯眯望著她的胡海,張舒曼沉思了片刻,很快想到了一個可能。


    若是她沒有猜錯,應該跟這胡海少了關係,因為今早張舒曼也看到了胡海的身影。王家的人會找上她,想必有他不少的功勞。


    “張姑娘,求你到府上給小少爺診治,若能治好小少爺的病。老爺還有夫人都不會忘記張姑娘的好,定當重謝。”


    胡海真可謂是忠心奴才的代表,一路喋喋不休的給張舒曼洗腦。就怕張舒曼沒有盡心,或者記恨昨天發生的那點不愉快。


    “停,小傑的病,我自有分寸。”


    累了快一天,張舒曼累的很,聽著胡海轟炸式的話。忍無可忍露出不耐的打斷,眼尖看到寫著王府字樣的門匾。張舒曼暗暗心驚,看著這氣勢飛鴻字,還有門口站著的四個門衛。


    還未進去,便讓張舒曼有種一進宅門深入海的錯覺。


    這王府恐怕真是不簡單,怪不得能出王世英這種文武雙全的全才。


    胡海也是人精,看出了張舒曼的不耐。又想到張舒曼坐診了快一天,想必是輕極了,一個女孩子不容易。胡海沒有生氣,乖乖的閉上了嘴巴,認真的為張舒曼引路。胡海算是王府裏的老人,大家見是胡海都沒有上前阻止。


    “張姑娘您在這裏稍等,奴才進去通稟一聲。”


    大宅門裏,規矩多多,胡海一路偷偷的觀察著張舒曼的表情。見張舒曼鎮定自若,沒有半點不適的樣子,也沒有露出貪婪的目光。僅僅隻是欣賞的四處打量了幾眼,便收迴了目光,沒有再胡亂的四處張望。


    讓胡海更是高看了幾眼,這樣的張舒曼,要不是大少爺命人查。胡海還真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居然隻是一個山村裏的村姑。一個家裏窮的賣給人當小媳婦,這樣的能人,真不知她娘會是怎麽想的,會舍得。


    那後娘想來,也絕不是什麽好東西。


    胡海前腳正想踏進客廳,卻沒想一道小身影從裏麵跑了出來。直接就撲入了張舒曼的懷裏,興奮的叫嚷著。


    “好人姐姐你來了,怎麽這麽慢,小傑都在家裏等了好久了。聽爹說好人姐姐是要給小傑看病,姐姐我們不看好不好,小傑不喜歡喝苦苦的藥。”


    說到喝藥的可怕,王世傑委曲的撅起了小嘴巴,一臉的委曲。


    “小少爺。”胡海行了個禮,看著自家少爺高興的樣子,胡海忍不住也跟著露出了淺笑。


    “這可不行哦,良藥苦口,若是姐姐開了藥。小傑要是不喝,以後姐姐可就不理小傑了。不嘟嘴,走,我們進去。”


    看著王世傑呆萌的樣子,張舒曼心裏的煩躁平靜下來。捏了捏王世傑的臉,淺笑著道。眼尖看到客廳裏投來的幾道關注的目光,張舒曼意外的發現,那天在福滿樓裏遇到的封家兄妹也在。


    “張小姐我們又見麵了,想不到張小姐的醫術如此高明。可得好好的幫小傑看看,若能醫好,我們王家上下感激不盡。爹、娘,這位便胡海說的那位厲害的女大夫,也是小傑的救命恩人。”


    王世英看了一眼難得對外人熱情的小弟,眼底不著痕跡的閃過一道精芒。不同於平時客套的假笑,此時的王世英笑的很自然,明眼人一看便可看出不同。特別是眼睛都不舍眨一眼,癡戀的望著他的封琴音,更是立馬便發現了。


    明知道眼前這個醜丫頭隻是一個傷風敗俗,上不得台麵的女大夫,而且還是有夫之婦。心眼小的封琴音,還是忍不住衝張舒曼投去一個敵意的目光。


    張舒曼敏銳的感覺到,瞥了一眼封琴音,不想惹事,張舒曼幹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到,反正不痛不癢。


    “哦,你就是張大夫,不錯不錯,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沒有想到張大夫小小年紀如此能耐,不但一身神力的從馬蹄下救得我兒,還能一手妙手迴春的醫術。麻煩張大夫好好為小傑診治,不管能否治好,我們王家都定當厚謝。”


    王老爺一看就是文化人,留著長長的胡子,雖然在笑。卻仍讓人感覺嚴厲,打量了張舒曼一眼,雖然心裏有些懷疑事實的真實性。不過聽到連大兒子都讚許有加,想來假不到哪去。


    與王夫人相視了一眼,又看著小兒子那親熱的樣子。不管事成不成,都無法抹去眼前的小姑娘,對王家有恩的事實。


    “王大哥,王老爺客氣了,救人是醫者的本職,盡力而為便是。”


    對於大家投來大量的目光,不管是帶著惡意還是其他。張舒曼淡淡的一笑,不卑不亢的迴答。


    張舒曼自認問心無愧,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卻偏偏有人看不順眼,要跟她作對。封琴音從頭到尾,都沒有跟張舒曼說過半句,就是看不順張舒曼的好。


    ☆、第五十九章 妒心太重


    “王伯伯,小傑的病連京裏的名醫都束手無策。她一個目不識丁的村姑,小小年紀,又何德何能比的上。萬一有個行差踏錯,吃錯了藥,那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王伯伯,伯母可得仔細的考慮,不可拿小傑生命去賭。”


    女人的心眼比針小,特別是戀愛中的女人。像封琴音這種單戀的女人更為最,僅因為王世英的一個另眼相待,封琴音便看張舒曼不爽。故作關心的上前勸說,那認真的眼神,讓人難辯真假。


    “琴音?”


    封琴音的話一落,氣氛瞬間冷場。封士洋也嚇了一跳,沒有想到一向溫文有禮的妹妹,會說出這要一番尖銳帶著敵意的話。


    眼尖瞥見大家投來異樣的目光,又見好友沉下的臉。封士洋尷尬的訕笑兩聲,正想致歉一句,將這事一語揭過。卻沒有想張舒曼也不是任人欺壓的軟柿子,麵對封琴音的挑釁。


    張舒曼勾唇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讓封士洋感覺心裏毛毛的。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湧上心頭,看著瘦弱的黑丫頭,封士洋直覺不好惹。


    “封小姐,話可不是這麽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誰規定了京裏的大夫便是最好的。雖然我不敢說醫術天下無敵,但也不差。再者,來這也不是我求著要來,要是不相信,我還不屑倒貼非要醫治。當然,封小姐若能請來比我更好的大夫,我無話可說。”


    張舒曼可不管氣氛如何,更不想理會這眼前的嬌小姐是何身份。被人欺了,自然是得找迴場子。挺直了腰杆,絲毫不退讓的咄咄逼人。


    “你,狂妄自大,王大哥你聽聽她說的是什麽話,居然真拿自己跟京裏的名醫相比。王大哥,王伯伯可要三思,切不可讓小人的妄言給迷了去。”


    被張舒曼直白的一堵,被家裏嬌寵慣的封琴音氣的漲紅了臉。氣結的瞪著張舒曼,想發飆罵人,甚至是狠狠的打張舒曼一頓,讓張舒曼知道天高地厚。隻是礙著這裏不是自己家中,最愛的王大哥又在現場,封琴音不得不咬牙將一肚子的火氣咽下。


    擠出一個僵硬的淺笑,封琴音試圖再次出言打壓張舒曼。


    隻是與張舒曼的女王氣勢相比,封琴音的小家碧玉,明顯是弱了一大截。讓人看著感覺有些底氣不足,大家聽在耳朵裏,自然難如了封琴音的意。


    旁觀者清,封士洋當然也看的明白。看著老友的表情,傻子也看的出來,王世英是站在張舒曼那邊。不想讓自家妹子辛苦在老友麵前留下的好印象因為這點小事丟了,封士洋不得不主動站出來打圓場。


    免得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


    更何況,在封士洋眼中看來,今天的事確實也是琴音不對。這幹醋吃的莫名其妙,眼前的黑丫頭以老友的品味,怎麽可能看的上眼。再者,對方都已經是嫁做人婦,連做為情敵的資格都失去。


    在封士洋眼中看來,今天妹妹這醋吃的莫名其妙。


    “那個張姑娘,小妹還小不懂事,別介意。琴音跟張姑娘道歉,伯母還有王伯父都在看著,別耍小孩子脾氣。”


    怕妹妹賭氣,封士洋使了個眼色,沉著臉嚴厲的指責。


    “哥?”


    封琴音愣了愣,不敢置信的望著封士洋,一向疼她寵她的哥哥。今天居然沒有站在她這邊,甚至還讓她道歉。


    “住口,聽話道歉。”有意識的瞥了一眼王世英,封士洋心裏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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