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大寧之變(二)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朱棣在出發去永平的前夜,將徐王妃和長子朱高熾叫到跟前,就守衛北平之事千叮嚀萬囑咐了一番。

    燕王妃甚是不解地問道:“殿下不是假意佯攻永平城,實則是帶兵埋伏在北平附近伏擊嗎?怎會這般不放心?”

    朱高熾也甚為不解,但此刻見父親神情如此凝重,卻也不解其意。

    朱棣心中思量了一下,此刻若想北平城安然無恙,心中所謀之事就斷再不能瞞著至親之人了,他定了定神,便迴道:“我假意佯攻永平城,其實是為了從永平城偷襲大寧……”

    “大寧!殿下的意思是……”燕王妃聽聞此言,心中驚訝不已。

    “大業欲成,我需十七弟和朵顏三衛騎兵相助,如今十七弟已公然抗旨,和朝廷撕破臉皮,我便知大事可有七成勝算。”朱棣麵色鄭重地盯著徐王妃說道。

    “這太冒險了,如若事情有變……”徐王妃心中擔憂,但丈夫既然已做了決定,她此刻能做的也隻是默默支持罷了。

    朱棣執起王妃之手,神色鄭重說道:“此事成敗關鍵,全在北平能否守得住,我此番便將留守北平城的重任交與你和熾兒,我相信你們定不會讓我失望!”

    徐王妃含淚點了點頭,繼而又擔心道:“十七弟公然抗旨,朝廷會不會針對於他?我心中擔心錦兒……”

    “我心中知曉王妃所慮,隻是此刻還未有消息,王妃莫要擔心,我定會護錦兒周全,待我從大寧歸來,便會將她完好無損地帶迴北平。”朱棣握了握徐王妃之手,目光堅定說道。

    寧王府此刻的日子可謂真是危機四伏。

    房寬與朱鑒雖然得了朝廷旨意,包圍寧王府,但他們手上又沒有寧王串通燕王謀反的真憑實據,所以也隻能就這麽圍著,畢竟人家是當朝親王,前麵削藩出了那麽些事,黃子澄齊泰已經被反對派彈劾的不行,這會沒有真憑實據,他們也不敢再輕易下手了。

    “房寬朱鑒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帶兵包圍王府!”寧王坐在存心殿王座上,下首坐著的是巴音身邊的心腹本雅,這會寧王已經知道房寬朱鑒在大寧城內尋寧王妃搞的城中雞飛狗跳,但他相信巴音定會護王妃周全。

    無奈此刻寧王府長史石撰已經投靠朝廷,王府長史背叛,王府內便又多了一雙眼睛盯著寧王的一舉一動,寧王原也沒

    有想到朱允炆會將他逼上絕路,他抗旨隻是因為對朝廷的不信任心寒,但也絕無謀反之心。

    巴音此番還帶著另一項使命,寧王已命他密詔朵顏三衛從兀良哈迴大寧城,為的就是必要時刻可解寧王府之圍。

    可錯就錯在此吧,當年那個在戰場上曾經替他擋過一箭的生死之交,卻未曾想過他早已與燕王暗通曲款。

    燕王用了一招反間計,未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永平城,遼東軍未經力戰便退保山海關。

    中軍大帳中,張玉與朱能正待舉杯痛飲,但見朱棣信步進帳,朱能便幹了一杯酒,朗聲說道:“殿下這一計使的真是巧妙,如此看來明日我們便可準備班師迴北平了。”

    已是到了這個火候上,朱棣決意不再瞞著二人,隻見他搖搖頭道:“此刻還不是迴北平的時候,我此番用意,原也不在永平城。”

    “殿下不是說佯攻永平城之後便迴援北平嗎?”朱能放下手中酒碗,疑惑不解地問道。

    “佯攻永平城不假,然而我此番真正的目的,是要取了大寧!”朱棣目光如熾,盯著朱能與張玉說道。

    “什麽?大寧?”張玉朱能聽聞此言,皆是瞪大雙眼,麵麵相覷,怕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燕王此番打的竟是這個主意。

    朱棣走了過來,拍了拍張玉與朱能的肩膀,輕聲笑道:“世美兄,士弘兄,你二人跟隨我征戰多年,最清楚不過我大明向來缺少兇悍善戰的騎兵,朵顏三衛乃是這當今天下最強的騎兵,我誌在必得,如若得此三衛,天下幾可定矣!”

    張玉與朱能聽聞此言,雖表示讚同,隻是心中擔憂,能得到朵顏三衛卻是能使燕軍兵力大增,但此事恐怕並非易事吧……

    張玉略加思索了一番當前形勢,還是忍不住問道:“殿下此計甚是高妙,卻也兇險萬分,臣心中所慮,一是我軍在外越久,北平的守禦便愈加困難,如若我們因此而失了北平,那便是全盤皆輸。其二是此去大寧,鬆亭關乃是必經之路,鬆亭關向來都是舉世聞名的險關要隘,此刻又有劉真,陳亨率重兵把守,怕是不好對付吧……如果我軍在鬆亭關糾纏太久,即消耗兵力,又得不償失啊!”

    朱棣輕輕頷首表示同意,旋即又微微一笑道:“世美兄分析的有理有據,世美兄所慮,亦是本王所慮之事。鬆亭關確實難以攻打,隻是世美兄有所不知,此去大寧,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

    “另一條路?”張玉與朱能驚訝萬分,異口同聲

    問道。

    “正是!自永平城到大寧,亦可以走劉家口,這條路雖是崎嶇難行,但極其隱蔽,且布防極為薄弱。”朱棣自信滿滿地說道。

    “殿下怎知有此路可行?如若大軍途徑此路,可有向導?”張玉甚為不解地問道。

    朱棣點了點頭說道:“此刻他應該已經在來永平城的路上了,不出三日,此人必到!”

    一輛馬車從劉家口飛馳而出,直奔永平方向而來,馬車劇烈顛簸搖晃,使得車中女子腹中升騰出一絲反胃之感,本是在昏迷之中,這會反倒頭腦稍微清醒了一些。

    徐妙錦微微睜開眼,這一覺仿佛是睡了好久,她輕輕抬起頭來,但見巴音坐在自己對麵。

    “這是哪啊?”她扶了扶自己本就昏眩的頭,朦朧著雙眼問道。

    “剛出了劉家口,此去永平城的路上。”巴音麵無表情地迴道。

    “停車,我要迴大寧!”徐妙錦身上藥力未退,隻感覺渾身使不上勁。

    “別傻了,此刻你怎麽迴去?”巴音已是對她哭笑不得,卻也不得不帶她走。

    “房寬朱鑒不是派人把大寧各個城門都封鎖了,你是怎麽出來的?”徐妙錦心中甚是不解。

    “西安門守將王革原是王府三護衛中一百戶,被房寬朱鑒貶去看城門,他原是你爹舊部,就憑著這幾層關係,他心中自是向著寧王殿下的,如若你帶燕王進城,他到時定會唿應。”巴音解釋道。

    “我何時答應你帶燕王進城之事了?此事你們休想,如若你們再以此相逼,別以為我不敢死在你們麵前!”徐妙錦雖身上無力,但還是強忍著一絲力氣,說出了心中所想。

    “此話等你見了燕王,當麵對他去說!”巴音心中知曉徐妙錦的軟肋,她雖現在嘴硬,但女人就是如此這般,待到見到心上人那一刻,百煉鋼皆會化成繞指柔。

    其實沒有三日那般久,燕王與張玉朱能攤牌心中計劃的第二日,巴音的馬車便駛進了燕軍營地。

    “臣巴音,拜見燕王殿下!”中軍營帳中,隻見巴音躬身一輯道。

    “寧王身邊的千戶?上次北征還一起打過仗的!這便是殿下尋得的向導?殿下果然慧眼識人!幸會幸會!”洪武二十九年聯合北征之時,朱能曾和巴音一起共事,巴音在軍中膽識過人,所以他對巴音印象極深。

    朱棣微微頷首,請巴音入座,卻轉身對張玉朱能說道:“世美兄,士弘兄,此

    番有更重要一事,需由你二人與巴音千戶一同去辦。”

    “殿下盡管吩咐!”張玉朱能聽聞此言,便連忙拱手迴道。

    “你二人以往與韃靼人,兀良哈人多有交往,而朵顏衛指揮同知脫魯忽察爾,又是巴音千戶的義父,此次便要勞煩你們三人帶上重禮,悄悄北上,去買通朵顏三衛頭目,好好遊說,如此這般,定能將他們拉入我軍!”朱棣說罷便取出了自己的寶印,鄭重交到張玉手中。

    張玉接過寶印,卻疑惑不解地問道:“巴音千戶與我們同去兀良哈,那誰人帶殿下過劉家口呢?”

    巴音邪魅一笑,便指了指帳外道:“進來吧!”

    這時隻見趕馬車的車夫,攜著一位黑衣黑帽黑麵紗之人,進了中軍大帳,正當眾人都疑惑此人身份之時,隻見那人突然摘下了頭頂的黑帽,負氣扔到了地上,當即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一道寒光閃過,隻見那人用匕首抵住自己的咽喉厲聲道:“休想讓我帶你過劉家口!”

    眾人心中皆是一驚,朱能卻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在了燕王麵前,嗬聲道:“保護殿下!”

    朱棣定了定神,待看清楚了那人麵龐,心中便是又驚又喜,他拍了拍朱能,示意無事,便信步走到那人麵前。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握住她手中的刀,鋒利的刀刃在一刹那便被他手中鮮血染紅。

    那人驚慌失措,忙放開手中緊握的刀柄,他便順勢將那沾滿鮮血的匕首丟到地上。

    那人執過他受傷的手來,心疼不已。

    隻見他臉上非但沒有半絲疼意,反而伸出另一隻手來輕輕幫她拭淚,並柔聲說道:“錦兒,真沒想到會在這,見到你……”

    作者有話要說:哎………………我覺得吧…………錦妹夾在他二人之間,真是好糾結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到底該咋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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