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三元及第(上)

    洪武二十四年三月,朱元璋下旨,遣魏國公徐輝祖,曹國公李景隆,涼國公藍玉等人北上,往陝西,北平等處防邊。徐增壽這次也被派了去,跟幾位戍邊的藩王一同迴藩國。

    四房院子裏,此刻沐氏正在幫徐增壽整理行裝,徐妙錦坐在一把黃花梨木六方扶手椅上,喃喃自語道:“妙錦也想跟四哥一起去北平!”

    徐增壽抬起頭來,微笑道:“若是平日裏,四哥怎麽都依小妹的,可是這次四哥是替皇上辦差的,就容不得小妹胡鬧了。”

    徐妙錦嘟了嘟小嘴道:“是!小妹怎能影響四哥去辦正事,四哥的仕途最重要!”

    沐氏笑了笑:“這會大哥,大姐和夫君都要遠行,小妹怕是舍不得了!小妹若是嫌家裏沒人悶得慌,過幾日四嫂帶你出去轉轉。”

    “四嫂可說話算話!”徐妙錦笑嘻嘻地道。

    “四嫂什麽時候騙過錦丫頭啊!”沐氏嫣然一笑道。

    春風楊柳離別路,畢竟車船留不住。依依難舍眼含情,默默無言心流血。終究又是到了這離別的時刻,不過此時徐妙錦的心境與上次截然不同了,她已將真心許之,縱使天涯海角,她亦願意等他。

    春闈會試從三月初九,三月十二到三月十五,連考了三場,終於到了放榜的日子。這天翁姑娘也來湊熱鬧,秦淮河邊的江南貢院門前,早已圍滿了人山人海,翁姑娘和貼身丫鬟喜鵲在人堆中擠啊擠,終於擠到了前排,隻見那黑字黃底的榜單上,赫然寫著頭名會元:許觀。

    “小姐,怎麽樣了?你看到了嗎?”喜鵲不識字,卻迫不及待地踮起腳來伸了伸頭,隻見那翁姑娘臉頰緋紅,低頭頷首道:“中了會元呢!”

    這時隻聽見旁邊有人在議論,“這許觀許公子,秋闈鄉試便是頭名解元,這會又中了會元,你說接下來的殿試,他會不會中狀元啊?”另一人人撫了撫胡須,輕輕歎道:“這可難說,不過這許公子要是真中了狀元,那可是我大明開國以來頭位三元及第呢!”旁邊又有人插嘴道:“別說是我大明啊,就是自有科考以來,也沒幾個人能連中三元啊!”另一個人馬上接茬道:“咱們就拭目以待吧!”

    翁姑娘和喜鵲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喜鵲趴在翁姑娘肩頭耳語道:“不知道那許公子,是否已經成家了?”

    翁姑娘搖搖頭道:“這個倒是不知道,不過我已經與那許公子相

    約明日在勝棋樓相見,不知道他已經中了會元,還會不會來赴約。”

    “小姐這次可要以女兒裝去赴約?”喜鵲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問道。

    “還是不了,萬一人家已經成家,我以女兒裝去相見,隻會給自己徒增麻煩。”那翁姑娘低下頭,歎息道。

    徐妙錦今日是陪四嫂沐氏來秦淮河邊一家裝裱店取畫的,這會亦是看見江南貢院前人頭攢動,便好奇地朝貢院這邊走來。她遠遠瞧見一位姑娘和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那姑娘雖然穿著一身布衣,卻甚是清麗動人。徐妙錦便覺這姑娘眼熟,她仔細地迴憶著,突然想到,這不是那日在勝棋樓女扮男裝的翁姑娘嗎?

    “郡主,你看什麽呢?”如意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叮囑道:“四夫人可擔心著呢,這邊人這麽多,怕郡主出什麽事情,叫郡主不要亂跑。”

    “錦丫頭!”徐增壽夫人沐氏這時也走了過來,語氣略帶責備道:“這邊人多嘴雜的,咱們別去湊熱鬧了。”

    “四嫂,今日可是春闈放榜,難道你不想看看誰中了會元嗎?”徐妙錦挽了挽四嫂的胳膊,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

    “那讓如意跟著你,別走散了,快去快迴啊!”徐增壽夫人沐氏耐不住她的軟磨硬泡,無奈地道。

    徐妙錦和如意亦擠到了人群中,也赫然看到了那榜單上寫著,頭名會元許觀。

    徐妙錦立即抓住了旁邊圍觀的一人問道:“請問這位大叔,這會元許觀可是池州人士?”

    旁邊的大爺捋了捋胡須笑道:“正是!聽聞這位許公子,秋闈鄉試便是頭名解元,這會又中了會元,人們都猜測他接下來會不會中狀元呢!”

    “連中三元可是不多見呢!”徐妙錦眨了眨閃亮的大眼睛,便和如意擠出了人群,迴到了沐氏身邊,沐氏微笑的問道:“這會可是知道誰中了會元?”

    徐妙錦挽了挽四嫂的胳膊,側過頭道:“正是那日與大姐在莫愁湖乘畫舫時,在勝棋樓躲雨遇到的許觀許公子呢!四嫂有所不知,那日那許公子與一位女扮男裝的姑娘在勝棋樓下棋,之後相約會試之後再在勝棋樓切磋棋藝,隻是不知這位許公子成家了沒,也不知那女扮男裝的翁姑娘是否已經許了人,不然可要成就一段佳話了呢!”

    “郡主自己還沒成家,便想著與人去做媒人了!”如意用袖子掩了掩櫻唇,撲哧一笑道。

    “你這丫頭要幹嘛!信不信我把你先嫁了!我看……那徐

    安就不錯!”徐妙錦瞪了如意一眼,雙手掐腰道。

    “郡主可不能亂點鴛鴦譜!”如意臉一紅,便低下頭去直跺腳,引得沐氏與伺候在旁的夏媽媽都掩唇而笑。

    “四嫂,明日可允了妙錦去勝棋樓?”徐妙錦拉了拉沐氏的袖子,撒嬌地問道。

    “你這丫頭,真拿你沒辦法,去便去吧,早去早迴,別惹出什麽事情來。”沐氏無奈地搖了搖頭道。

    “那妙錦先謝過四嫂!”徐妙錦挽了挽沐氏的胳膊,嫣然一笑道。

    次日徐妙錦來到勝棋樓,遠遠看見那翁姑娘女扮男裝,在窗邊雅座等候了。那翁姑娘不時翻著手中的《棋訣》,不過此刻她的心情應該是看不進去這書吧。

    過了一會,便見那新科會元許觀許公子前來赴約了,但見那許公子拱手施禮道:“讓翁賢弟就等了!”

    翁姑娘也立即起身迴禮道:“無妨,許兄能來赴約,小弟心中已是極喜,還沒恭喜許兄高中會元之喜呢!”

    “翁賢弟見笑了,為兄我隻是運氣好些罷了。”許觀謙虛地答道。

    兩人互相謙讓著入座,翁姑娘叫小二上了一壺茶,便微笑道:“許兄這本書著實的精妙,小弟在此書中可是學了不少招式,今日便要與許兄切磋一二。”

    “好啊!為兄亦是迫不及待想要與賢弟弈上幾局了。”許觀拱手施禮,便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這時已有幾人圍過來觀棋,徐妙錦雖不懂棋,但也過來湊了湊熱鬧,隻見幾局下來,黑白子交替過往,那翁姑娘當仁不讓,時有妙手,出人意料,戰況時而緊迫,時而舒緩,白子引,黑子碰,白子攻,黑子扳,白子反扳,黑子拱,白子壓,黑子反壓……一連串落子利落幹脆,圍觀之人無不拍手稱讚。

    四局下來,兩人竟是戰了個平手,翁姑娘輕輕拭了拭額頭的微汗,拱手施禮道:“許兄,承讓了!”

    許觀笑了笑道:“翁賢弟棋藝甚佳,為兄自愧不如,承讓,承讓!”

    “哎,小弟也隻是在這棋藝上略是精進些了,要論讀書策論,小弟可比不上許兄。”翁姑娘莞爾一笑道。

    這時圍觀的人已漸漸散去,徐妙錦便找了一個靠近他們的位置坐了下來,隻聽許觀問道:“上次聽翁賢弟說家中是做生意的,在下唐突,敢問是做何生意呢?”

    翁姑娘低下頭,害羞道:“家父其實也是讀書人,洪武四年中了進士,但因為種種緣故,便借丁憂之

    時辭官迴家經商了,現在在秦淮河畔開了一家裝裱字畫的小店。”

    其實翁姑娘不說,許觀心中也知道,因為當時胡惟庸案涉案人太廣,翁姑娘的父親應該是怕受牽連,所以主動辭官。不過功名利祿皆是過眼煙雲,又怎比得上安詳太平的過日子呢!

    “那翁賢弟可已經成家了?”許觀好奇地問道。

    “還沒,這些年跟著家父四處奔波,去年剛剛在應天府定居,這才耽擱了的。”翁姑娘隻覺臉漲的通紅,便不敢抬頭看許觀。終也鼓起勇氣悄聲問道:“那許兄可已成家?”

    許觀笑了笑道:“尚未,家父本姓黃,因少時家中貧窮,父親便入贅許家,這些年因為讀書科考,想考個功名替父親爭口氣,無奈父母早逝,這才耽擱了婚事。”

    “那小弟在此便要祝許兄,下月殿試高中,早日完成心願!”翁姑娘拱手一輯,微微笑道。

    徐妙錦此刻心中便生一計,既然男未婚,女未嫁,如果那翁姑娘家真沒在胡惟庸案上受過牽連,殿試之後何不去求了陛下,賜一段良緣呢!

    待迴到中山王府,徐妙錦便來到了三房的院子,此時三哥徐膺緒正在書房中寫字,徐妙錦敲了敲三哥書房的門,徐膺緒抬起頭來,問道:“是誰啊?”

    “三哥,妙錦可以進來嗎?”徐妙錦俏聲答道。

    “進來吧。”徐膺緒道。

    徐妙錦推開書房的門,便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徐膺緒放下手中的筆,微笑地看著小妹道:“錦丫頭,你有何事啊?”

    徐妙錦找了一把黃花梨木四出頭官帽椅,坐了下來,俏臉一揚,麵帶神秘地對徐膺緒道:“妙錦想求三哥幫我查一人。”

    “哦?是何人?妹妹且說來聽聽!”徐膺緒好奇道。

    徐妙錦便把在勝棋樓偶遇翁姑娘和新科會元許觀的事情跟徐膺緒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並懇求道:“三哥在中軍都督府任職,想必幫我去查一下那翁姑娘的家事並不是什麽難事吧,如若那翁姑娘家確實沒有被胡惟庸案牽連,那妙錦促成一段姻緣佳話,又何樂為不為呢!”

    徐膺緒微微一笑,對妹妹說道:“妹妹心地善良,願促成一段佳話,這自然是好事,這事就包在三哥身上了,妹妹且等我消息便是!”

    “謝謝三哥!三哥對我最好了!”徐妙錦衝徐膺緒甜甜一笑道。

    徐膺緒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這丫頭啊,誰讓你是家裏的老幺呢,全

    家人都寵著你還不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穿之朱明繡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歐陽肖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歐陽肖邦並收藏明穿之朱明繡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