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畫舫談心

    應天府城西的莫愁湖,是洪武皇帝朱元璋禦賜給徐達的湯沐邑。所以莫愁湖湖產雖然歸徐家所有,但庶民百姓亦可以在此遊玩,附近商戶也需向徐家納稅。

    莫愁湖中最傳奇的傳說便為勝棋樓,相傳是洪武皇帝朱元璋與魏國公徐達在此處弈棋,徐達因為棋藝超群,卻不敢輕易贏棋,怕得罪了皇上。久而久之,被朱元璋看破,一次洪武皇帝朱元璋對徐達說:“你每次下棋都故意輸給朕,朕贏了也不光彩,你這樣做是犯了欺君之罪!”嚇得徐達連連叩首。朱元璋又說道:“今日你要使出真本事與朕分個高下,無論輸贏朕都高興。”結果徐達果然贏了。朱元璋道:“卿弈棋如用兵,確實高明,朕不得不服。”徐達卻說:“臣用兵、弈棋所以取勝,全仗萬歲神威,非臣之力也。”朱元璋好奇地問道:“此話怎講?”徐達恭謹地迴道:“請陛下細看臣滿盤棋子的布局。”原來從徐達這邊看,棋子布局巧現“萬歲”二字,朱元璋龍顏大悅,即將此樓連同整個莫愁湖賜予了徐達。

    徐妙錦此刻正與大姐徐儀華,二姐徐妙清,三姐徐妙月一起在莫愁湖乘畫舫遊玩,陽春三月春風拂麵,花紅柳綠,萬物複蘇,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莫愁湖中亦是遊人漸至,除了徐家的畫舫,亦有各式各樣的遊船泛舟在莫愁湖上,此刻離洪武二十四年的科舉會試越來越近了,不少學子已經匯集到了京城,他們亦相邀來莫愁湖邊遊玩,文人雅士們一邊作詩,一邊宴飲,一片快活景象。

    “大姐,父親與陛下在勝棋樓對弈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啊?”徐妙錦歪著頭問徐儀華。

    “父親倒是常與陛下在此下棋,至於父親把棋子布局成萬歲二字嗎,那隻是民間傳說罷了。”徐儀華摸了摸小妹妹的頭,微笑道。

    徐妙錦打開窗子,從畫舫二層伸出頭向外望出去,勝棋樓建在水上的一麵,此刻剛好就在眼前,樓內已有不少桌正在酣戰的圍棋愛好者,靠窗的一桌圍了好多人,都是安靜的隻觀不語,有道是觀棋不語真君子嗎!徐妙錦笑了笑,她不知道原來的徐四小姐棋藝如何,不過她謝依琳嗎!完全是個圍棋白癡,要是讓她鬥地主,打麻將的話她還可以,圍棋嗎,她是一竅不通。

    徐妙錦望了望那下棋正酣的兩人,由於畫舫和勝棋樓中間還有一段距離,她也隻是大略地看了一下,一位書生模樣打扮的公子,和一位瘦弱的白麵小生,那白麵小生看起來麵容嬌俏,莫非是位女子?

    “四妹妹在看什麽呢?

    ”三姐徐妙月溫柔地問道。

    “三姐,我在看那窗邊下棋的二人,其中一位好似扮男裝的女子。”徐妙錦迴過頭來,嫣然一笑道。

    “哦?是嗎!你怎知她就是女子?當世男子也有長相清秀,容貌酷似女子的啊!”二姐徐妙清好奇地問道。

    “我猜的!”徐妙錦扭過頭去,微微害羞,不再看她們。其實女扮男裝這件事,她自己最有經驗了,在北平三番五次地女扮男裝,她又怎麽會看不出那人到底是女子還是男子呢!

    “又故弄玄虛!”徐妙清撇撇嘴,不屑道,於是轉過頭去對徐妙月說道:“三妹妹,我有些餓了,你陪我去吃點東西吧!”

    “也好!”徐妙月答道,說罷兩人便到畫舫下麵一層去了。

    此刻這畫舫的二層上,隻剩下徐妙錦與大姐徐儀華,徐妙錦倚在窗邊吹著風,徐儀華關切地說道:“錦兒,這三月的春風還帶著寒氣,你可莫要生病了!”

    徐妙錦這才關上了窗子,挪到大姐身旁坐了下來,環著大姐的胳膊,撒嬌道:“大姐這段日子有沒有想我啊?”

    徐儀華掐了掐妹妹的鼻尖,微笑道:“想你天天給我惹事嗎?”

    “原來大姐也嫌棄妙錦了!”徐妙錦抬起頭,眨了眨水亮亮的大眼睛。

    徐儀華莞爾一笑道:“怎會呢!”說罷便從袖帶中取出一個白綠相間的豆綠底翡翠玉鐲,輕輕扶著徐妙錦的手,慢慢把鐲子一點點推到了徐妙錦的手腕上。

    徐妙錦舉起手腕,盯著那玉鐲看了半天,隻見那白綠相間的玉鐲白如羊脂,綠如翠竹,顏色交錯,細膩地過渡到了一起,無形中的打磨居然這樣巧奪天工,便好奇地問道:“大姐為何要送我這貴重之物?”

    徐儀華盈盈一笑道:“這鐲子本是我出嫁那日,孝慈高皇後贈與我的,這鐲子原本是一對,現在你我姐妹二人一人一隻可好?”

    “這是孝慈高皇後所贈的?如此貴重之物,妙錦不能要!”徐妙錦說罷便要將那鐲子從手腕上摘下來。

    徐儀華忙製止她道:“錦兒真要摘了這鐲子,可要辜負殿下一番心意?”

    徐妙錦隻覺此刻雙頰緋紅一片,便害羞低下頭道:“大姐今日是來做說客的?”

    徐儀華嫣然而笑道:“你這丫頭聰明的很,應該知曉我今日之意。”

    “大姐可願意?”徐妙錦抬頭看了看徐儀華,她當然明白每個女人心中都想自己的丈

    夫心中隻有自己一人,可是心中情愫竟是那樣不能自已。

    “若今後有你陪我在北平,幫我分擔家事,我倒是也樂得清閑,自離開魏國公府出閣的那天,我便是對父母和弟弟妹妹們有再多不舍,也無法繼續留在他們身邊,這些年我一人在北疆,又何嚐不希望今後身邊能有家人時時陪伴呢!”徐儀華眼中流露出對親情的渴望,是那樣情真意切。

    “大姐!”徐妙錦輕輕倚在姐姐的肩上,眼中已有閃閃淚痕。

    徐儀華輕輕撫了撫小妹妹的雲鬢,柔聲安慰道:“我與王爺這麽多年夫妻,最是清楚他的為人,如若將來你進了燕王府,王爺自是不會虧待你的。”

    “大姐莫要取笑妙錦!妙錦一點也不急著嫁人,妙錦還要陪皇伯伯和哥哥們!”徐妙錦破涕而笑,害羞底下頭道。

    徐儀華莞爾笑道:“真是拿你這丫頭沒辦法,到時候你不想嫁,父皇和長弟可是不會留你的!”

    “那……那還有兩年呢!妙錦還沒玩夠!”徐妙錦展顏辯解道,卻也擋不住兩頰的緋紅。

    三月天氣亦是善變的,剛剛還春風和煦,這會疾風驟雨已是星星點點而落,徐妙清從畫舫下層蹬蹬蹬地跑了上來,對徐儀華道:“大姐,下雨了,我們去勝棋樓躲躲雨吧!”

    船夫把畫舫停到了勝棋樓邊上,勝棋樓的小二忙撐傘過來為徐家四姐妹擋雨,徐家四姐妹從畫舫中出來登岸,便來到了這勝棋樓中。

    徐妙錦向窗邊瞟了一眼,剛剛在窗邊圍觀的棋局的人群已經散去了,隻是那書生與那女扮男裝的姑娘此刻也在這樓中避雨,顯然那書生此刻並未發覺身邊的小生是一位姑娘。

    隻聽見那書生對那位姑娘拱手施禮道:“兄台剛剛的棋藝真是令在下佩服,與兄台酣戰了幾個迴合,在下甘拜下風。”

    那女扮男裝的姑娘微微一笑迴禮道:“兄台過獎了,今日不過是在下運氣好罷了。”

    “在下許觀,字伯瀾,池州府人士,此番是進京來參加會試的,不知兄台如何稱唿?”那書生又是一輯道。

    隻見那女子莞爾一笑道:“小弟姓翁,揚州人士,此番與是隨父親經商而來京城的。”

    “能在此樓中與翁賢弟對弈,真是淋漓暢快,這勝棋樓相傳曾經是當今聖上與徐達大將軍博弈之處,如今徐家後人願意將這棋樓向庶民百姓開放,也是功德一件呢!”那許觀輕撫髭髯,微微一笑道。

    “小弟自去年

    與父親來到京城,便時常來這勝棋樓觀人下棋,後來自己也忍不住,時不時與人在此切磋一番,許兄的棋技之高,也是小弟在此圍觀許久,並不多見之才。”那翁姑娘低下頭去,略帶害羞地說道。

    “翁賢弟過獎了,我這裏正好有一本宋代劉仲甫所撰的《棋訣》,今日便當做見麵禮,送給翁賢弟吧!”那許觀說罷,便從懷裏取出一本線裝書來。

    “哎,這麽貴重的禮物,小弟怎能收呢!”那翁姑娘漲紅了臉,擺擺手道:“兄台看這樣可好?這《棋訣》可先借小弟一觀,待兄台參加完會試後,小弟再相邀兄台來此切磋一二!”

    “如此甚好!”那許觀也想結交翁姑娘這樣的朋友,隻是他此刻還以為翁姑娘是位君子,並不知她女兒家的身份。

    不知何時,外麵的雨已經停了,那翁姑娘是位閨閣小姐,自是不能在外麵逗留太久,便急衝衝地與許觀拜別了,兩人並約定本月初九許觀會試結束後,再在此地相見。

    徐妙錦悄聲對大姐徐儀華道:“大姐覺不覺得那位翁公子是位姑娘?”

    徐儀華輕輕點了點頭道:“是有幾分。”

    徐妙錦抬起嬌俏的小臉,趴在徐儀華耳邊耳語道:“若那翁公子真是位姑娘,也許能成就一段姻緣佳話呢!”

    徐儀華轉過頭來,點了點小妹妹的腦門,微笑道:“你這丫頭,竟愛替別人操心!自己的事可要好好想想!”

    “大姐又取笑我!”徐妙錦兩頰一陣發紅,便扭頭跑了出去,邊跑邊說道:“大姐,這會雨停了,咱們也迴家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許觀(黃觀)是洪武二十四年連中三元的進士,曆史上洪武二十四年他已經二十六歲,肯定早就跟翁氏結婚了,這裏杜撰了一下他的年齡,成就一番黃觀與翁氏的姻緣佳話。至於許觀為何改名叫黃觀,以及他跟翁姑娘的故事,後麵的劇情裏還會繼續講到。

    勝棋樓當年的用途也不是棋室,此處亦為作者的腦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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