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高麗使團(三)

    “大姐夫,請!”魏國公徐輝祖舉起手中酒盞道:“這上好的鬆花酒,在此地可不常見。”

    “大舅子客氣了,不過正是如此,這北地苦寒,可比不上京師那般日日有好酒可飲。”朱棣亦抬起手中酒盞,施禮道。

    “我與大姐夫是自家人,所以明人不說暗話,大姐夫可覺得那劉虎行為有異?”徐輝祖蹙了蹙眉道。

    “此人是涼國公藍玉的嫡係,人盡皆知,他之前推三阻四不肯出兵,想必是在等藍玉的指示,若這件事真與涼國公有關,那他豈不是……”朱棣抬頭看了看徐輝祖,沒再繼續說下去,他自是知道徐允恭是聰明人,又豈會不懂他的暗示。

    “涼國公嗎……”徐輝祖皺了皺眉頭繼續說道:“涼國公與太子素來關係交好,又有姻親關係,我相信涼國公不會有異心。”

    “那便是全憑那劉虎一人所為?”朱棣狐疑道:“我覺那劉虎不會有那麽大的膽子。”

    “此事甚是蹊蹺。”徐輝祖也是著實不解,卻又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究竟。

    “今日大舅子可先休息,待明日一早,與我共同去會會那劉虎,便知一二。”朱棣再次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次日清晨,朱棣與徐輝祖便帶兵來到了北平行都司(也就是大寧都司)的府衙,劉虎見有貴客到來,便趕緊迎了上來,躬身施禮道:“不知燕王殿下大駕,下官有失遠迎,還請燕王殿下見諒。”

    朱棣見這劉虎長的賊眉鼠眼,一雙小三角眼滴溜溜轉個不停,一副八字眉和鼠須與枯瘦的臉頰極其不搭配,當即覺得不喜此人,卻又不好說什麽,這樣的人怎麽會成為執掌一方都司衛所的將領呢?

    那劉虎看燕王並未說話,便笑嘻嘻地指著徐輝祖道:“嘻嘻,殿下,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唿啊?”

    徐輝祖拱手施禮道:“在下姓徐,名輝祖。”

    那劉虎一聽是中山王徐達的大公子,忙變了臉色,笑容極盡諂媚地躬身一揖道:“喲!原來是魏國公大人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

    徐輝祖亦是白了他一眼道:“無妨。”

    劉虎這下裏可都明白了,這燕王是怎麽知道高麗使臣被劫之事,原來都是這個魏國公通風報信,可是這魏國公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我大寧境內呢?莫非是陛下派來暗訪的?那徐虎轉了轉眼珠,暗暗想道,幸虧此事還有迴轉的餘地。便悻悻地道:“

    王爺,國公爺,兩位請上座。”

    燕王朱棣坐上首,威嚴地問劉虎道:“劉虎,本王且問你,現在可有那夥劫匪的行蹤?”

    劉虎微微鞠躬拱手答道:“迴殿下的話,現在我們並無線索,您也知道北元殘部如此之多,他們並未留下線索是屬於哪一個部落的。”

    “廢物!”燕王一拍桌子怒道:“朝廷養你們這群吃幹飯的做甚?高麗使團可是去給陛下賀壽的,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全都吃不了兜著走!”

    徐輝祖此時心上一計,便勸道:“燕王殿下莫要與此等小人置氣,隻是臣想,這兀良哈三衛既已歸降我大明,他們又是蒙古人,熟悉漠北形勢,或許可以派他們去一探究竟,助我們一臂之力。”

    “魏國公此計甚好。”朱棣點頭示意道,又轉首對劉虎道:“還不快滾去辦!”

    “小人得令,自當竭盡全力!”那劉虎馬上轉了轉三角眼,拱手諾了諾道。

    此時正值七月,一碧千裏的草原風光,駿馬奔馳,羊群緩緩向天邊移動,清湛遼遠的藍天以及芳草如茵的草甸不可阻擋地撲麵而來。

    朵顏衛的營帳中,指揮同知托魯忽察爾坐在一個實木桌案前,背後是一副繪製精細的北疆地圖,巴音坐在他的下首,營帳裏再無旁的人。

    托魯忽察爾眉頭緊鎖,對巴音道:“這次又讓劉虎那廝小人得誌了一次,他已派人來報,要我們派人去查那高麗使團被劫一案,他倒是真會當甩手掌櫃,這麽大的事他自己不去查,卻把責任往我們身上推。”

    “義父莫要心急,這事孩兒已經有了頭緒。”巴音自信滿滿地答道。

    托魯忽察爾一聽此話,立即喜上心頭,好奇地問道:“你小子可是得到了什麽消息?”

    巴音不慌不忙地答道:“迴義父的話,正是,有道衍大師運籌帷幄,大師早已要我留意那浩特勞布仁,義父您還記得兩年前的捕魚兒海之戰嗎?”

    “怎會不記得!”托魯忽察爾頓時來了興致,娓娓道來:“那涼國公藍玉在捕魚兒海大敗脫古思帖木兒,擄走了他次子地保奴及妃主五十餘人,那脫古思帖木兒雖然逃走,但同年十月就抑鬱而終了。”

    “義父說的正是,但義父可知,那浩特勞布仁,就是當年與那脫古思帖木兒一起逃走的十騎之一,那脫古思帖木兒死後,浩特勞布仁不知又從哪得到了一批死士,經常徘徊在我大寧邊境,這一次劫走高麗使團的人正是他們。”巴

    音不慌不忙地對托魯忽察爾講道。

    “哦?是嗎?我大寧邊境向來防衛森嚴,那浩特勞布仁是如何突破重圍,從我大寧地界把人擄走的?難道使了通天的本領不成?”托魯忽察爾狐疑地道。

    “義父有所不知,那浩特勞布仁早已和劉虎暗通款曲,劉虎那廝本是好色貪財之人,浩特勞布仁不過是利用他這點而已,那浩特勞布仁真正想報複的人是涼國公藍玉,因為當年被涼國公擄走的元朝皇妃中,有那浩特勞布仁的妹子,而據說那藍玉侮辱了他妹子,使得他妹子含恨自盡,當今聖上聽聞此事大怒,狠狠訓斥了那藍玉一番,浩特勞布仁豈能就此善罷甘休,他即已知劉虎是藍玉的嫡係,故下此圈套想將他們一網打盡,然而沒想到竟把魏國公徐輝祖牽扯了進來,這徐輝祖一出現,劉虎自是不敢再肆意妄為,所以這次浩特勞布仁未必能扳倒劉虎那廝。”巴音向托魯忽察爾緩緩道來這其中的隱情。

    “道衍大師果然有先見之明,劉虎那廝在大寧衛境內的所作所為,我早已看不慣,這次我們能否推波助瀾一把,將那劉虎及其勢力一網打盡?”托魯忽察爾忿忿地道。

    “義父,燕王殿下這次親自帶兵到大寧來,就是絕好的機會,隻要我們能協助燕王殿下抓住浩特勞布仁,還不愁他供不出劉虎與他勾結之事?”巴音心上一計,立即向托魯忽察爾獻策道。

    “正是如此,如若此番能助燕王殿下成事,何愁扳不倒那劉虎!我看這北方布防,燕王殿下早晚要坐大,還不如我們趁此機會投誠一二,將來也能受殿下照拂著些。”托魯忽察爾甚是滿意義子的計策,微笑著說道。

    “義父莫要心急,對燕王殿下投誠是遲早的事,但朝廷方麵也有消息,陛下欲意封一位藩王到來掌管大寧的一應事務,至於要封哪位王子,陛下並無透露,顧我們的人也不得而知。”巴音對托魯忽察爾道。

    “恩,這些消息你且繼續留意著,燕王那邊,待我派人尋得浩特勞布仁的行蹤之後,自會放出消息。”托魯忽察爾叮囑道,看來他對身邊有巴音這個義子相幫,甚是滿意。

    又過了三四天,托魯忽察爾派出去的人得到消息稱,浩特勞布仁的軍隊出沒於一圖河沿岸一帶,便派人馬上將這一消息透露給了朱棣。

    朱棣與徐輝祖隻帶了五千人馬,與朵顏衛的一千騎兵悄悄北上,並未知會那劉虎,果然在一圖河沿岸尋至了浩特勞布仁的蹤跡,朱棣在浩特勞布仁軍隊不遠處悄悄紮營,待入夜之後出其不備將其全

    部包圍,浩特勞布仁的營地頓時火光四起,殺氣衝天,朱棣率眾將士殺入敵營,活捉了浩特勞布仁,那朝鮮使團的使者們果然就在其營地中,其金銀珠寶分毫未差,又俘獲了其渠率三千、男女數千人,馬駝牛羊數萬隻,全勝而返。

    待第二日清晨,劉虎得知燕王已同魏國公一道擒獲了浩特勞布仁,便是嚇得驚慌失措,他並未想到燕王會繞過他自去與朵顏衛暗通曲款,便想著如果這次涼國公能保自己順利逃過此劫,定會要那托魯忽察爾好看,並一邊派人潛去燕王的營地,想要暗殺浩特勞布仁。

    其實劉虎並不知,這是浩特勞布仁故意做的一個套,他故意出現在朵顏衛的眼皮子底下,就是因為他早已跟巴音串通好,要致劉虎於死地,浩特勞布仁故意讓燕王朱棣擒獲,就是為了讓朝廷知道劉虎在大寧衛的作奸犯科之行徑,而劉虎作為涼國公藍玉的嫡係,那涼國公自脫不了幹係。

    燕王已經得知劉虎曾經暗中與浩特勞布仁勾結,人證物證俱在,便不等劉虎反應過來,已是將他緝拿歸案,那劉虎自然是到被抓之時也沒想到,浩特勞布仁是故意擺了他一道。

    “此次能順利抓到浩特勞布仁和劉虎,還多虧了指揮使大人的鼎力相助,燕王朱棣對托魯忽察爾拱手施禮道。

    “哎,殿下不必拘禮,爾等作為大明子民,自是應該的。”托魯忽察爾躬身一揖迴禮道。

    此時巴音亦站在托魯忽察爾的身後,朱棣抬頭與他四目相對間,不由得心中暗暗吃驚,果不其然,這巴音卻與我長相有三分相似,莫不如那蘇合所言,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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