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大旋風”焦慮不安地等待鞠引娣迴來時,圪墩急匆匆走進來,大聲喊:“快!引娣迴來了!”“大旋風”不顧一切的趕緊往外走。

    隻見引娣領著三個女人走進來,可能因旅途勞累,臉上灰乎乎的沒有一點光澤,走路搖搖晃晃,身後的三個女子怯生生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引娣頭也不抬徑直朝“大旋風”那屋走去,進了屋扔掉手上的東西,沒顧得上脫鞋就四肢朝天的躺在床上。“大旋風”和圪墩倆人,像侍奉皇上似的殷勤的跟在引娣屁股後,圪墩忙著給她脫鞋,“大旋風”趕緊沏茶倒水,她一手端茶一手拿塊濕毛巾遞過去高興地說:“妹子,你辛苦啦。來!快喝口茶,擦把臉。累壞了吧?”說著在圪墩肩上推了一把:“快!快去給引娣弄點吃的!”圪墩笑著晃了晃頭,在引娣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說:“好,我給祖奶奶弄吃的去。”然後斜眼瞅著引娣出去了。“大旋風”搬了把椅子坐到引娣身邊,迫不及待地湊到她耳邊問:“唉!咋樣?還順利吧?”

    引娣點了點頭,把聲音放得低低的說:“基本順利。我說顧她們來打工的,都信以為真了。”

    “大旋風”捂住嘴吃吃地笑了笑,用手指頭在引娣的腦門上戳了一下:“小精靈鬼!姐知道你一定能把事辦成。這次得好好犒勞犒勞,跟姐說,想要甚?”她高興十足的樣子看著引娣。

    “真的?”引娣豪不含糊的問。

    “唉,真的。你還不相信我?”

    “那我就不客氣了,等著姐姐犒勞吧。”引娣宣外有音的笑著說。

    “大旋風”裝作非常慷慨的樣子說:“行!等把這趟事情辦利索了,姐送你一件漂亮衣裳。”

    引娣一聽撇了撇嘴不滿意的說:“原來姐這麽大方呀?我的衣服雖說不咋值錢,但也不少啦,用不著再買。”說完翻了翻眼。

    “大旋風”見用衣服做賄賂已經不行了,於是便笑著說:“哎呀,沒想到妹妹的胃口越來越大,連衣服也看不上啦。好,好,好!事情辦完姐姐送你一條金項鏈,行不行?”

    引娣閉上雙眼點點頭說:“這還差不多。”“大旋風”見引娣很疲憊,安頓她抓緊休息自己轉身出去了。

    那三個女子一直站在院子裏,焦急地等待著引娣的安排,因為這些天的旅途她們也很累了,希望盡快找地方休息一下。看“大旋風”從屋裏走出來,幾人的眼光一起投向她。“大旋風”用審視的神情上下打量著她們,幾個人感到非常納悶,於是麵麵相覷,不知對方葫蘆裏買的什麽藥。“大旋風”把她們上下打量過後便問:“你們多大啦?”幾個女子一一做了迴答。其中有個年齡最大的問:“領我們來的那個女的咋還不出來?”說著便爬到窗戶上往裏看。“大旋風”厲聲喝道:“瞎看甚了?出門人咋這麽沒規矩?”那幾個女子嚇的趕緊縮迴頭,連大氣也不敢出,怔怔得看著她。

    大圪墩提著一大包飯菜從外麵走進來,老鷹眼向那幾個女子掃了一眼,然後看了下姐姐,一頭鑽進屋去了。不一會兒功夫,屋內傳出放蕩的戲鬧聲和尖叫聲,“大旋風”偷偷的笑了笑,把那幾個女子領到一個空屋裏,叫她們先在這兒休息一會兒,自己便扭身出去了。

    幾個女子是鞠引娣從老家的省城騙來的。引娣領大圪墩迴老家,其實是去那兒踅摸販賣對象去了。他們在那一帶已經販賣了好幾個,有的販給人家做老婆,死活不幹被公安局解救迴去了;有的是夫妻合計好裏應外合專門來騙錢,錢到手後轉眼逃得無影無蹤;多數人卻出於無奈,被迫留下來做了人家老婆。

    這幾位是在街上找工作時,被守候在那裏的鞠引娣碰上了。她花言巧語的編了一大堆瞎話,說男人是開煤礦的,自己在煤礦有個大賓館,馬上就要開業,需要工作人員和服務員,所以,專程來招老鄉……等等。幾個女子信以為真,滿心歡喜地報了名。一路還與她姐妹相稱,順溜溜的跟著到了這兒。院子裏和隔壁不斷傳出男女打情罵俏和放蕩的嬉鬧聲,使她們預感到有點兒不對勁兒,但誰也不敢說,隻在心裏嘀咕。“大旋風”出去好長時間了,天也漸漸黑了下來,還不見任何人來找她們。幾個人又饑又渴,疲憊到了極點,實在支持不住就蜷曲在床上睡著了。忽然,猛烈的推門聲把她們驚醒,幾個人趕緊從床上爬起來,屋裏的燈一下亮了。鞠引娣扭捏著腰身進了門,大圪墩雙手叉腰惡狠狠地跟在後麵,厚厚的嘴唇緊閉,餓鷹樣的眼睛死盯著她們,怪嚇人的。此時,大家忽然感到鞠引娣如此陌生,好像從未見過似的,於是都用生冷的眼光看著她。

    引娣的體能已經完全恢複,隻見她滿臉紅潤熠熠發光,燈光下白裏透紅,嘴唇和眉毛已精心描過。顯然頭發也洗了,卷發蓬鬆的撒落在肩頭,身上散發著化妝品和洗發水的香味,衣服也煥然一新,脖子上的項鏈也是新的。她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手裏拿著一串葡萄,摘一顆放到口中咀嚼著,好像故意炫耀似的。並且,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們,酸溜溜的說:“哥,你看她們咋樣?這就是我給你招的合同工。”然後詭秘的朝大圪墩臉上看去。

    大圪墩從鼻子裏冷笑了一聲:“哼!還算可以吧。誰知道好不好調教呢!”

    “一定錯不了吧?她們一路上還和我姐妹相稱呢。”鞠引娣以嘲笑的口吻說著,慢吞吞摘了一顆葡萄仍進嘴裏。

    “唉,我操他媽!讓人賣了還幫人家數票票哩,真笑死他爺啦。”說著摟著引娣的脖子就往外走。

    “唉!我們究竟咋辦?啥時到你說的那地方?已經一天水米沒打牙了,先給點吃的吧。”其中一個說。

    大圪墩扭頭睥睨的瞅了她們一下,冷酷的瞪著眼。引娣縮了縮脖子,奇異的笑著看看她們和大圪墩說:“今天湊付一晚上,明天就到了。到了那兒有吃有喝,再也不會受罪了。”說完兩人唿拉一下出去了。一出門便捂著嘴撲哧一下笑起來,弓腰跑進“大旋風”那屋,然後幸災樂禍的嘲笑著那幾個傻女人。“大旋風”見他倆進來趕快就問:“咋啦?你們笑甚了?”

    引娣撇了撇嘴說:“餓得支不住啦,要吃東西呢。還問多會兒能到我說的那地方,糊腦孫!還做夢哩!”

    “是嗎?”“大旋風”也吃吃的笑著搖了搖頭:“真是糊腦孫!吃了蔥想蒜,甚也想幹了!兩天不吃餓不死,不要尿狗的,睡覺!明天咱們早點出發,趕快把她們送出去,免得夜長夢多。”說著就開始鋪自己的床。

    引娣見此佯裝要走的樣子,站起來往門跟前蹭。大圪墩魯莽的一把將她拽過來,由於過猛,引娣的高跟鞋拌了一下,於是順勢撲進他懷裏。“大旋風”見狀偷偷笑了笑說:“引娣,快別散德啦!你家那個又不知道你迴來,另外,明天我們還得大早出發。你迴去幹什麽?再說,跟圪墩這麽長時間沒見麵,好好拉拉話吧。”

    聽她這麽一說,引娣便順水推舟的住下了。一對狗男女自然是顛駕倒鳳盡享雲雨之歡,哪裏還顧及羞恥二字。俗話說:跟好人出好人,跟上巫婆跳大神。對鞠香這個涉世不深,愛慕虛榮,不肯吃苦的女子來說,整天浸泡在“大旋風”營造的環境中,早已不知道“羞恥”兩字的含義是什麽了。她對“大旋風”的放蕩不羈和旅館裏淫夫蕩婦們的所作所為,早已司空見慣,不以為然。甚至認為,自己和圪墩追求的是真正的愛,誰也無權幹涉,至於丈夫,根本沒去考慮。兩人放縱了一夜,天快亮了引娣才推開圪墩翻身睡了過去。

    “大旋風”心裏有事,再加大圪墩與鞠香在隔壁翻雲覆雨的折騰,使她一夜沒睡好。待東方微微泛白,晨曦隱隱可見才打了個盹。醒來一看,已經八點多鍾。她不顧一切趕快叫醒大圪墩和鞠香,幾個人匆匆洗了把臉,然後吃過早飯,“大旋風”姐弟倆就領著那三個女子上路了。引娣又懶散的躺在床上,繼續睡自己的覺。

    再說那幾個人一路顛簸,幾天沒好好休息和吃飯,身體搞得筋疲力盡,盼望能盡快到達目的地。所以早飯後,就跟著“大旋風”姐弟風風火火的上了路。 幾經周折終於在陽婆快要落山時下了車,“大旋風”姐弟領著幾個女子往早已說定的人家走。那幾個人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但由於人生路不熟,天也漸漸地黑了下來,所以不敢說什麽,隻好硬著頭皮跟他們走。終於進了村,姐弟倆謊稱到礦區還有一段距離,今晚不去了暫在農戶家休息明天再去。三個可憐的女子就這樣被“大旋風”姐弟輕而易舉地送進了虎口,等第二天醒來後,才知道自己被人販子賣給人家做老婆了。她們明白了真相哭鬧著要走,但“大旋風”姐弟已經逃得無影無蹤。而這些弱女子喊天不靈,叫地不應,在買主的威逼下走投無路隻好屈從。其中一個聽說自己被賣後,咋麽也不幹,苦苦哀求,跪在地下不起來,整整跪了兩天兩夜。驚動了全村的男女老少,買家怕鬧出人命,隻好放她走了。

    “大旋風”姐弟把人送到買主家,怕夜長夢多,連夜離開村子往城裏返,天亮後迴城。迴來連飯也沒顧得上吃倒頭便睡,一覺睡到太陽偏西才醒來。每次把人送出去,就像做成一樁大買賣似的感到無比輕鬆愉快,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她睡醒了覺就叫上弟弟和引娣,一起到飯館美美地吃了一頓。因為還惦記二圪旦那邊的事,所以,決定馬上就讓圪墩過去。

    聽說圪墩要去南方做生意,引娣也想跟著一起走,但“大旋風”不同意。大圪墩隻好自己走了,臨走時和引娣難舍難分,“大旋風”答應等圪墩站住腳,再讓她過去,現在,引娣暫時留下來跟自己一起幹。引娣無奈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期盼有一天圪墩真能把她帶出去,讓她也見見世麵,到外麵風光風光。

    圪墩走後,“大旋風”心裏也覺得空落落的。這幾年兩個弟弟一直在身邊,不論幹什麽總是姐弟幾個合夥幹,現在他倆一走就留下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遇到什麽事也沒個商量的人。雖說自己的相好很多,但畢竟不如弟弟靠得住。那些人表麵上對你好,一遇到事都怕擔責任,尤其這開窯子和販賣人口的事,誰肯幫忙?再說自己也不敢讓他們知道的太多。人多嘴雜傳出去怕壞事。弟弟們一走,剩下引娣和自己,販賣女人的事就不好做了,隻能專心開旅館。無形中又少了一筆掙錢買賣。弟弟們雖說去南方掙錢,但能不能掙到還沒把握,眼前隻是一片空白。至於弟弟們將來的命運如何並沒考慮,她隻擔心眼前,是否少掙了錢。一想到眼下販賣人的買賣受到了影響,心裏就忐忑不安起來。整個上午睡在床上輾轉反側,翻來覆去的隻想這件事,最後突然想起了個餿主意,於是趕緊爬起來梳洗打扮。一個嫖客懷裏摟著女人來要房間,她顧不上多看他們一眼,打開房間門給服務員安頓了幾句,就急急忙忙離開了旅館。

    上次迴去聽說建民也進了城,而且跟他在一起的還有不少民工,“大旋風”突然想到了這些人,說不定還能往這兒拉幾個嫖客,或給他們販賣幾個老婆呢。她為自己突然產生的想法油然高興,於是推上自行車大步流星來到街上。雖然不知道他們住在哪兒,但她知道他們在建築工地幹活,於是,騎著車子在建築工地上到處轉遊,正當她轉的筋疲力盡時,意外碰見了虎旦。兩人不期而遇,彼此感到十分驚訝。雖說“大旋風”是專門找他們的,但突然遇上虎旦還是讓她半天沒說出話來。呆呆的站在那兒,兩眼瞪的老大,嘴一張一張不知該咋說好。虎旦兩隻鱷魚眼來迴滾動,迅速把“大旋風”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盡管跟“大旋風”不太熟,但幾年前與她搶親的事記憶猶新,今天,突然在這個城市相遇對虎旦來說,真是冤家路窄,所以他雙唇緊閉,一副很不友好的樣子,看著“大旋風”。“大旋風”見虎旦沒有主動跟自己說話的意思,便裝作不計前嫌,主動和虎旦打起了招唿:“哎呀!這不是前村的虎旦嗎?好稀罕啊。真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你啥時進城的?”

    虎旦睜著兩隻大而無神的魚眼,怔怔的看了看“大旋風”,然後又裝出不屑一顧的樣子列了列嘴,從鼻子裏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這就是他給“大旋風”的迴應。“大旋風”完全感受了虎旦不友好的態度,心裏很惱火,但為達目的隻好強忍著。她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兒,又往虎旦跟前湊了湊說:“咋啦!不認識了?”上去把虎旦的胳膊拍了拍,故作親昵的樣子衝他笑著說。虎旦很久沒見女人了,被她這麽一拍,頓覺一股熱流傳遍全身。“大旋風”雖然名聲不好,但好多男人見她仍然垂涎三尺,隻要她一賣弄風情就渾身發酥兩腿發軟。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蛋。對“大旋風”這種人就好像有縫的蛋,時時都能招惹來蒼蠅,虎旦當然也不例外。原本緊繃的臉,一下就鬆弛下來。黑乎乎的臉上綻放著笑容,不好意思的說:“認得,你這大名人,不認識誰還能不認得你?”黑臉上堆積的皺紋好像凝固了似的,跟“大旋風”那張搽滿白粉的臉一比,真是黑白分明,天壤之別。

    “大旋風”見虎旦的態度緩和了,便趁熱打鐵:“哎喲,看來你沒把我忘了,看你剛才那樣,還以為不認得了。到了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聽說你們村來了好多人早就想去看一看,但始終沒碰見。今天終於碰上一個,真是高興死了。”說罷扭捏著身子又把虎旦拍了兩下。虎旦見“大旋風”如此親近,也馬上不見外起來,把“大旋風”仔細盤問了一遍。“大旋風”也趁機把自己的住址和開旅館的事一股腦兒告訴了他,並且,鼓動他領大夥一起去那兒看看。虎旦聽說“大旋風”在開旅館,並且還有吃有住條件不錯,很想去看一看,所以滿口答應一定領老鄉去。“大旋風”見虎旦答應了,心裏暗暗高興,然後又叫虎旦領她先去見見老鄉,虎旦原本請假出來買東西,還沒來得及買就遇上了“大旋風”,經不住她三言兩句甜言蜜語,便放棄了自己要幹的事,領她上了工地。“大旋風”跟這些人相比是見過世麵的,尤其對付男人自有一套本領,再加打扮的妖豔,還不斷賣弄風情,對這些離家已久的漢子們,自然產生了強大的吸引力。

    大家見虎旦突然領來一個女人,紛紛放下手中的活兒湊過來看熱鬧。他們有人認得“大旋風”,一看是她好奇的心理便成了驚異,不認識她的人聽了她的外號也由好奇變成了驚異。人們圍過來眼睛不停地在“大旋風”身上打轉,好像這裏來了珍奇動物或稀世之寶。“大旋風”麵對人們的驚異眼光有些手足無措,她舉起手理了理頭發想盡量鎮定一下。然後,強裝出一幅笑臉,不斷地打量著這些人,心裏卻暗暗罵到:“好像祖宗八代沒見過女人,一個個像饞貓似的,真是些烏龜王八蛋!不出超!”建民突然從人群中冒了出來,摘掉頭上的安全帽,驚異地大叫起來:“咦!這不是嫂子嗎?是哪股風把你刮來的?咋跑到我們這兒來了?”

    “大旋風”好像突然見到了救星,喜出望外地急速趕到建民跟前,在他背上搗了兩下,哈哈大笑著說:“哎呀!沒想到你也在這兒?聽說你去販羊絨了,咋又跑到了這兒?甚時來的?我咋不知道?”其實她在說假話。

    建民撇了撇嘴扭捏著身子,學她走路的姿態和說話的音調說:“咦!咦!誰不知道“大旋風”是個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靈通人士?兄弟到這兒你能不知道?”建民的樣子逗得大家哄然大笑。

    “大旋風”嗔怪地笑著瞅了建民一眼,用手指著他說:“看!看!看在光天化日下二鬼抽精了。”

    建民假裝生氣的樣子,瞪著眼舉起手朝“大旋風”走去:“虎旦從哪引來這麽個悚老婆,竟敢罵本閻王,在閻王殿上撒野?來!咱今天把她治治,脫了狗的褲子,看還敢不敢?”

    “大旋風”一聽,也順勢彎腰撿起身邊的一塊磚,在空中晃著說:“來,你過來!看我今天吃了你的雜碎。”

    建民見狀,故意抱住腦袋弓著腰裝出害怕的樣子說:“哎呀呀!今天可遇見母夜叉了,真是不好惹。” “大旋風”一手拿磚一手摟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看熱鬧的人們也跟著笑起來。“大旋風”在與建民的嬉鬧中和這夥人一下拉近了距離,於是,便邀請建民和大家到她那裏去,並約建民跟虎旦晚上吃飯。“大旋風”走後,人們又拿虎旦開玩笑,說虎旦真了不起,在大家寂寞難挨時,總能帶來女人,讓大家過過“心火”。上次帶來個旅館老板娘,這次帶來了女老板,以後還可能帶來女經理、女處長……。上次,大家說老板娘是建民的相好,這次,人們又把“大旋風”說成是虎旦的“細細”。“細細”是剛興起的一個新名詞,是情人的代名詞或貶義詞,更是人們戲謔用語中的常用詞。從此,“大旋風”的綽號用“虎旦的細細”來代替。而虎旦也成了“大旋風”那裏的長客,隻要一有空就往那兒跑。

    “大旋風”的目的達到啦,從此,她的旅館裏文海工地上的人經常不斷。有想排解寂寞的;有想掛“細細”的;有想找老婆的;有想燙“片片”的;有想吸“料麵”的……等等,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會往她那裏跑。“大旋風”也不惜一切從他們身上詐取著錢財,她給沒老婆的販賣老婆;給想掛“細細”排解寂寞的提供方便;給燙“片片”吸“料麵”的尋找貨源;在這小小的旅館裏幹著罪惡的勾當,做著自己發財的夢。

    正在“大旋風”沾沾自喜的時候,突然有人來找她。原來,這次引娣帶迴來的三個女子中的其中一個,得知自己被拐賣後,說什麽也不從,主家害怕出事就打發人家走了。害得主家雞飛蛋打一場空,不但沒討到老婆,反而還損失不小,所以,大老遠跑來找她要人。“大旋風”無奈,隻好答應再給找一個。

    (25)

    明芳丈夫走後又一下子杳無音訊,好像從地下突然消失了。她想盡快離婚擺脫這種非人生活,但半年來丈夫走的無影無蹤,離婚的事又要泡湯了。晚飯後她去玉蘭家,想把自己的苦惱跟三哥說一說。到了那裏三哥不在,明芳就跟玉蘭說起自己的事,玉蘭見明芳這麽多年生活一直不幸福,所以早就支持她離婚,但一直沒好直說。今天見明芳又跟自己說這事,便鼓動明芳離婚。明芳跟她提起了這幾年離不了婚的原因,玉蘭不服氣的說:“我就不相信丈夫不在跟前就離不了婚?假如男人失蹤了咋辦?老婆就應該守活寡?明芳,你想過沒有?自己親自到城裏去問一問。”明芳愁眉苦臉地說:“上城裏去問誰呀?我人生地不熟的。”玉蘭想了想忽然高興的說:“去找文海!文海現在是大老板,這麽多年一直在城裏,一定認得不少人,讓他幫助找人問問。”

    明芳一聽覺得很有道理,但又有些擔心,自己從來沒去過那兒,能否找到文海也說不準。玉蘭思忖了半天,然後對明芳說:“要麽我跟你去吧,虎旦進城這麽長時間了,情況咋樣我也不清楚,幹脆咱倆相跟上一起去看看他們。”明芳一聽玉蘭要跟她一塊兒去自然高興,於是迴去收拾了一下就動身了。

    這裏她倆是第一次來,當明芳跟文海說明來意後,文海便趕快給李大姐打了電話。李大姐和成良哥現在都已是處級幹部,成良就在建築行業,文海的好多事都是他們兩口子給幫的忙,他們的關係非常密切。當李大姐聽說明芳和玉蘭到了這兒,很快趕了過來。自從那次分手後,李大姐再也沒迴去過。因成良的父母和家人也早已離開那裏,再加李大姐夫婦工作又忙,所以,一直沒迴去。玉蘭和明芳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李大姐,見了麵一陣寒暄過後,李大姐就迫不及待的問起了她倆的近況。明芳把自己這些年的生活狀況,和要離婚的前後經過詳細說了一遍,李大姐聽後非常同情,並告訴她:根據法律規定,對配偶離家沒有音訊的 ,想離婚可向法院起訴,然後,法院通過報紙對其公告送達,經六十天法院就能進行缺席判決離婚了,無需對方在不在身邊。明芳聽了恍然大悟,原來,國家早有規定,自己完全可以離婚,並非像鄉上幹部說的那樣,丈夫不在不能離婚。她後悔沒早點兒來找李大姐問一問,使自己遭了這麽多年的罪,更恨鄉裏的幹部不該騙自己。通過這件事明芳深切地感到了城鄉的差異。她決定迴去盡快離婚,希望及早和三哥走到一起。

    明芳進城如釋重負,背在身上的大包袱一下卸了下來,而玉蘭此次進城心情卻很不好,她無意間發現虎旦發生了很大變化。雖然,她和虎旦沒什麽感情,虎旦也不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人,但他始終很依賴玉蘭和這個家。可是,這次的情況有些不同。他對“大旋風”的旅館情有獨鍾,跟引娣的來往非常密切,隻要有空就往那兒跑。並且,從建民和周圍人們的口中也聽到些風言風語。另外,好久沒給家裏捎錢了,家裏急需用錢,原打算從他那裏拿點,沒想到虎旦卻說自己手頭緊,還跟玉蘭要錢。讓她心情不好還有一個原因:引娣告訴她鞠香的丈夫死了,留下兩個孩子日子過得很苦,最近打算帶上孩子進城打工。玉蘭看看虎旦目前的所作所為和鞠香的處境,不免聯想到自己的今後,心裏忽然不寒而栗。在與明芳迴來的路上心情非常沉重,一路很少說話,迴到家好幾天心情還不好。

    其實,玉蘭的感覺一點兒也沒錯,虎旦自從進城那天起,就再也沒有迴去的打算。尤其跟上文海後,就更不想迴去了。在城裏呆的幾年中,親眼目睹了城裏人的生活,看著城裏人經濟和生活的飛速變化,心裏真癢癢。尤其見了“大旋風”跟引娣後,好像蒼蠅遇見了屎殼郎臭味相投。“大旋風”的旅館不三不四的人進進出出,他們的所作所為無疑對虎旦是一種刺激和影響。開始還出於好奇地去注意、觀察那些人,慢慢自己的心也蠢蠢欲動,再加離開家很久了,出於生理的需求也想入非非起來。但他畢竟剛從偏僻的山村來,雖有賊心還沒賊膽。可是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腳?再意誌堅強的人時間久了,也會被熏陶和感染。何況虎旦從骨子裏就是一個缺乏理智,沒有頭腦,沒有責任,隻管自己舒服,辦事不考慮後果的人。過去因為窮,三十幾歲娶不上老婆,極其自卑,在人麵前老抬不起頭,自從找了玉蘭才使他逐漸抬起頭來。尤其現在,一下成了文海公司的一名員工,他感到由衷驕傲。覺得從此以後,自己再也不是農民了,而是一個有單位、領薪水的人。頓覺比村裏的人及玉蘭他們高了許多。所以,非常高興與自豪,甚至飄飄然了。但他一看到建民在他們這些人中喲三喝四 ,指手劃腳心裏很不舒服,可是時間久了,也就慢慢習慣了。但最近建民忽然成了部門經理,而且還找了個郊區農民,有文化,長的漂亮,還很有錢,屬於戰地工被安排了工作。嶽父家蓋起好多房,給女兒也分了一套,建民一下在城裏有了住房。這件事對他的觸動很大,打擊也不小。自己和建民相比頓時天上地下,所以,心裏老大不痛快。尤其玉蘭跟明芳來這一趟,更激起他心中的不快。看她倆曬的黑不溜秋,手上臉上都起了皮,衣著打扮土裏土氣,和城裏人比起來簡直沒有一點兒看頭,就是跟鞠引娣、“大旋風”相比也相差甚遠,玉蘭在他心中一下失去了位置。

    這段時間跟鞠引娣、“大旋風”混得很熟,經常開一些過頭的玩笑,摸摸她們的乳房,拍拍她們屁股,有時趁機抱在懷裏親一口。在與她們短暫的肉體接觸中,他渾身亢奮的神經被激發起來,所以,整天想入非非,好像那兒有勾魂鬼似的,身不由己老往去跑。晚上老做跟她倆廝混的夢,一會兒夢見“大旋風”成了自己的相好,一會兒又夢見相好是鞠引娣。醒來常為夢未成真歎息不已,幹活兒中滿腦子縈繞的也都是夢裏的事,兩個女人把他搞得神魂顛倒。那天,在壘砌磚時隻顧想她倆,沒注意周圍的一切,差點兒叫一個水泥吊兜砸住,為這事文海把他叫去臭罵了一頓,並警告說:再有類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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