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真心的,我就想做你那樣的人,可惜做不來……”他摸摸阿奇的頭,“這小子也有前途。”


    阿奇從電腦前抬起頭,表情迷茫:“昂?”


    “你要去就快,否則趕不上了。”艾方成催促道。


    餘競舸剛往前跑兩步,就聽一陣滴滴聲,隔離室的門開了,齊祭氣勢洶洶的走出來,她身上帶著濃鬱的消毒水味兒,背上還斜插著西瓜刀,一見餘競舸起身欲走的樣兒,愣了一下:“你也去?”


    “去哪?”


    齊祭說不出來,隻好指指方向,幾人一看就愣了,驚訝:“你去那?”


    “恩。”


    “去那幹嘛?”


    “他們,都在那……”


    “他們是誰?”


    齊祭卻已經等不及了,不耐煩追根究底,閃過他們就要出醫院,她要去的地方,正是北幹區和東湖區交接的方向。


    餘競舸樂得跟著,屁顛屁顛的跟上去,阿狗自然是緊緊相隨的,艾方成和單桐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


    “我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艾方成撐著牆站起來,隨意的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我先去,你,守著阿奇?”


    單桐再聰明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他以為餘競舸大傻逼去千裏送人頭,艾方成在這兒守著齊祭,阿奇在這兒和他一塊等著解藥的研究,說不定大團圓,說不定一下子就去了一半的人,可如今,齊祭竟然也要去……


    他手撫著額頭,無奈:“嘿,果然你們都是我祖宗。”


    他整了整武器,摸摸阿奇的頭:“你守在這,我跟去看看。”這時,一隊十來個士兵踢踢踏踏的跑過來跟在齊祭左右,一起往走廊盡頭去。


    “嗬,還有護駕?”餘競舸被擠開,笑了一聲。


    “你們要幹嘛?”領頭的隊長問。


    “這姑娘去哪我就去哪。”


    隊長表情一肅:“同誌,現在情況不好,您能別添亂嗎?”


    “我用我的團員證保證我不添亂成麽?”餘競舸一邊跟著一起舉起右手,後頭艾方成顛顛兒的說:“我是黨員!”


    單桐難得的瞪大眼:“你不說我都忘了我也是黨員……”


    “你居然還是黨員?!”


    “不好意思,家祖和家父都是人大代表,作為普通黨員鄙人真是無顏見人。”單桐一臉高冷。


    眾人看著身後不緊不慢跟著的衣冠禽獸,不由得一陣齒寒。


    和平年代坐擁錢權,混亂年代活到現在,這種人類才是真·精英啊,不服不行。


    這一波一共二十個人順著安如南那一批人的方向下到了地下通道中,沿途竟然沒看到什麽問題,顯然在前麵一段路,都沒有危險。


    很快,沿途出現了幾個破掉的鐵門,上麵有撕碎的布條和發黑的汙跡,眾人加倍謹慎,幾乎走一步都要停下來聽聽動靜。


    而這也隻是幾個士兵的習慣動作,齊祭卻帶著幾個隊友一路勇往直前,沿途什麽都不看,也不管幾個士兵的提醒和勸阻,幾個岔道以後士兵也沒辦法了,本來他們也不知道該往哪走,也就憑著點蛛絲馬跡走罷了,此時這小姑娘跟個導盲犬似的在前麵埋頭狂走,他們就幹脆破罐子破摔,死心塌地的跟著齊祭,隻是偶爾看看方向,


    頭頂一直有隆隆的聲音,那是不遠處戰區傳來的槍炮聲,隨著隊伍的推進聲音漸漸變小,可拐了幾個彎後,隱約又聽到遠處有槍聲傳來,眾人心一緊,隨後一震,這是找到了嗎?


    齊祭直接往前衝去,過了幾個拐角就聽到鼎沸的人聲和奔跑聲,轉眼就和洶湧的人群迎麵撞在一處!


    這可真是慌不擇路的逃難群,可想而知這應該是奔逃的人中比較大的一波,肯定有一部分因為各種原因分散開了,亦或者直接就成了踩踏和喪屍口下的犧牲品。


    在狹窄的通道中逆流而上是遠比擠高峰期的公交地鐵還要艱難的任務,就連齊祭這種體術等級滿點的人都被逆流扯得幾乎要腳不沾地的被抬迴去,好在隨後從拐角處衝來的士兵轉眼就成了逃難群眾眼中閃著光輝的存在,他們急不可耐的需要一群帶武器的人給他們殿後,一邊自覺地讓開通道給那些還摸不清情況的士兵,還有人極為緊張和擔憂的提醒他們:“前麵一大群喪屍!好幾個變異的!他們快撐不住啦!快跑吧!”


    簡潔精練,細思恐極。


    前麵有大群喪屍!好幾個變異的!


    頓時想阻止人流瘋跑的士兵也遲疑了,他們怕不認路的百姓瞎跑跑到死地,可現在又擔心讓百姓留下來反而置他們於死地,意識怔愣間,近百人已經跑的一個不剩,狹窄的通道裏還是隻有他們二十個人和前方激烈的槍聲。


    他們隻能向槍聲跑去。


    由於人流隻謙讓了當兵的,沒法獨立穿越人群的齊祭隻能被迫跟在士兵後麵,此時也一聲不吭的跑過去。


    跟在最後的艾方成幾個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疑惑。


    他們一邊掏出槍,一邊注意著齊祭的動作。


    “她說的他們……難道是指變異喪屍?”餘競舸第一個忍不住發問。


    “不會,她才不會管這種閑事。”艾方成否認加進一步推理。


    於是單桐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總結:“肯定有熟人。”


    “鄒涯那群?”兩人大驚。


    想到要是齊祭真的是來接那群據說在別的區殺了好幾個研究員逃出來的問題兒童,三人不由得有些不知名的憂愁感,轉眼又不覺得有什麽問題,艾方成比較直白:“為什麽這樣一想我反而覺得現在很安全?”


    單桐和餘競舸破天荒的都出現讚同的表情,卻不想身邊一個黑影刷的掠過,留下一聲似嘲諷又似冷笑的單音。


    餘競舸一邊跑一邊小臉煞白:“阿狗哼了一下?他哼了?”


    這個一路沒有存在感的賽亞人如此表示讓三個肉體凡胎感到了生命無法承受之重,他們連腳步都遲疑起來。


    其實剛才和他們擦肩而過的人流中多的是和他們一樣戰鬥力大概為五的普通人,卻又為什麽他們要這樣顛顛兒的跟著戰鬥小隊跑,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我們,有必要,去湊熱鬧嗎?”單桐忽然停住腳步,“在這,等結果比較好。”


    餘競舸頭也不迴:“我沒看到如南,要不你們在這等著!”


    艾方成也沒迴頭:“同學你別這時候掉智商啊,天知道等會齊祭他們走不走迴頭路啊!”


    單桐隻能咬著牙跟上去:“我跟下來這事兒已經跟沒智商一樣了!”


    幾人又跑過兩個拐角,才看到了激戰的中心,在看到的一瞬間,除了齊祭和阿狗外所有人基本都腦子空白了一下。


    正對的通道裏密密麻麻近百隻喪屍在向他們蠕動,再遠處甚至可以看到一片光亮,時不時的掉下一兩隻喪屍。


    中間夾雜著幾隻變異喪屍,偶爾冒出個頭來,更多的是遮遮掩掩的等待普通喪屍的推進。


    屍群的正前方,用屍體鋪起來的戰壕上,一排士兵正密集的掃射著,倒下的喪屍在前麵堆疊了一層又一片,有些地方甚至阻擋住了其他喪屍的道路,這導致戰士射殺變異喪屍的難度又增大了不少。


    但這隻是普通的殿後戰術,不足為奇,讓人腦子空白的,是喪屍屍體堆的上麵,竟然還站著一排孩子!


    他們手裏握著格式奇怪的利器,蹲在屍堆上麵,絲毫不在意後麵見縫插針路過他們射向喪屍的子彈,一邊順手砍瓜切菜一樣處理著不自量力往上爬的喪屍,一邊緊緊的盯著喪屍群中那幾個蠢蠢欲動的大家夥。


    這樣的兩層防線,讓看起來極為不利的格局,瞬間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集齊


    要說此情此景還有什麽能讓三個老隊員比較期待的,大概就是齊祭和她的小夥伴夢幻一般的相遇了。


    齊祭一到現場,就手指點了下小孩子的人數,然後掰指頭算算,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隨即嗖一下躥到和他們並排,也不急著砍怪,歪著頭細細打量著幾個小孩。


    她這一躥把後麵本來就打槍打得痛苦的士兵嚇得吱哇亂叫:“小姑娘你別上去了留點縫給我們我們要打槍啊!”


    齊祭當然是充耳不聞,確定了小孩子們沒事,她眾目睽睽之下攤開右手朝小孩子們勾了勾手指……十足敲詐勒索的地痞範兒!


    下麵在邊上被曹涵靖保護著的安如南見狀差點笑出來,果然那幾個小孩都足夠了解齊祭,這樣的情況下見麵第一件事不是噓寒問暖而是收繳贓物,齊祭要是去混黑道肯定不需要任何適應期直接就能當小頭目!


    她以為小孩子們早就該把自己私藏的食物給吃幹淨了,卻不想齊祭一勾手,他們竟然百忙之中又搜羅出一堆的東西來扔給齊祭,大多是看也不看就扔,有兩個小的還抽空轉下頭,還能看到其肉痛的表情,扔過去的東西什麽奇怪的都有,剝了一半的糖球,一塊地瓜幹,兩顆話梅什麽的……


    齊祭什麽都不嫌棄,像是快樂的接著主人饋贈的小狗狗那樣左一個右一個接住收攏好了,小心翼翼的口袋裏,一邊不忘把湊頭過來的喪屍一腳踹開,一邊自以為很偉大的叫:“給十七!”


    “昂!”沒精打采的應和聲。


    齊祭收繳了戰利品就有了幹勁,從表情和動作上都絲毫看不出她有他鄉遇故知的開心,而是兢兢業業的加入到攔截喪屍的隊伍中去。


    “為什麽不撤?”餘競舸一看到安如南就放心了,站在他們旁邊問,“都這樣了,快點跑,它們又追不上。”


    安如南指了指幾個士兵的屍體:“不能退,這就是退的下場。”


    “一把背露出來。那些變異的就會跳出來襲擊……現在它們不是不攻擊,隻是在等我們露出破綻。”曹涵靖全身都是汗,迴想起來心有餘悸,“剛才要不是那領頭的小孩,我已經成人體戰壕了。”


    “還有心情開玩笑,好。”艾方成拍拍他,“現在我們還是把安姐搬一搬吧,能逃多遠逃多遠。”


    這一看之下,剛才百來個人的逃難隊伍,最後跟著士兵的,竟然隻剩下安如南曹涵靖,幾個孩子和旁邊一家三口,其他人全都四散逃走了。


    一家三口男女主人都四十來歲的樣子,小男孩十多歲跟阿奇差不多大,他長得肖似其父,都是圓潤型的,一張米勒臉,女主人倒是風韻猶存可見當年盛況,三人都坐在士兵的後麵,和安如南麵對麵,也一直沒過來搭話,此時猛然見對麵的女人和少年竟然來了那麽一幫子朋友,不由得眼裏流露出些許豔羨和渴望來,很快,男主人就湊了過來:“各位怎麽稱唿啊,我姓汪,你們可以叫我老汪。”


    這種情況下……就算不在這種情況下……車隊裏也是沒人願意搭理這樣湊上來的人的。


    可此時人家求庇護的表情那麽明顯,己方又是不論答不答應人家都是跟著走的,幹脆就作個順水人情,這樣想著,艾方成和餘競舸都微微往後退了一步……把單桐個凸顯了出來。


    單桐早知道得自己出麵,卻不想兩個逗比這般作為,他就忍不住瞪了他們一眼,轉頭對老汪笑道:“你好,鄙姓單,隨便稱唿,現在比較急,多的不說,有什麽能幫的,定當盡力。”


    這一通話說得句句勁道,讓聽的人覺得很有誠意但說的人也可以毫無誠意,老汪也不是笨蛋,聽出單桐並不是什麽見義勇為的五好青年,而看起來像五好青年的又不打算出頭,隻能無奈的走迴妻子身邊。


    “其實這人可以拉一把。”單桐迴頭時卻說,“剛才他們的情況有多危急時看的出來的,他還能帶著家小穩住不動跟著當兵的,也算是個有眼光和魄力的人。”


    “那萬一是跑不動呢?”安如南就坐在一邊苦笑,“我不是說我想跑,隻是在舉例啊。”


    “那就是因禍得福了。”單桐看著前麵,從遠處裂口掉下來的喪屍畢竟少,此時普通喪屍基本快見底了,幾隻狡猾的變異喪屍也不得不暴露開來,可惜暴飲暴食已經讓它們長成了個球兒,分不清頭尾,也看不到弱點,槍聲弱了下來,士兵要節省子彈,力求一擊必殺。


    小孩兒們看向齊祭。齊祭搖頭:“打不過。”


    她這話一說,士兵還沒反應過來,艾方成幾個卻比誰都緊張:“靠她都打不過那我們杵在這兒等死麽?”


    幾人之所以戰五渣還安詳的等在那不就是因為覺得齊祭一人都逆天那麽多小怪物在團滅對方妥妥兒的,此時齊祭在那兒奮鬥半晌得出這麽一個結論所有人都瘋了,打不過你倒是先說啊這不是坑爹嗎?!


    二話不說,艾方成和餘競舸一邊一個扛起安如南就要往迴跑,卻被單桐給擋住,他還麵向戰場,表情在攔住他們的一瞬間突然就夢幻了。


    槍聲完全停了,隨後一陣雜亂的驚唿,等三人吃力的迴轉身看,戰壕上的少年們已經撲向了變異體。


    “這……”絕對不是齊祭,她自己能逃為什麽還要這麽見義勇為!


    剩下的人完全說不出話,就連剛才一眨眼已經蹦出老遠的一家三口都哆哆嗦嗦的往迴蹭了幾步,驚訝的看著兒童團大戰變異喪屍。


    他們完全沒有什麽戰鬥技巧,相互間的配合卻已經達到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就好像齊祭不用任何儀器就能明確的知道小夥伴在這兒,其他孩子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相互間下一步要做什麽,他們該如何配合。


    齊祭率先衝上去,一邊一個小孩保駕護航幹掉零星的普通喪屍,他們衝向最近的一隻變異體,那變異體笨拙的轉了一下,突然掀起肥厚的肉皮,一張長著雜亂尖牙的血盆大口陡然出現,它的舌頭竟然像頭發一樣密密麻麻,帶著血肉和唾液朝眼前的人射去。


    “小心!”後麵的人全都頭皮發麻。


    孩子們也是第一次聯手對付這種東西,可就好像幾年前第一次聯手對付裝甲車一樣,他們總能在最短的時間找到最便捷的辦法,所有人就眼睜睜看著一個柴火棍一樣的小女孩左右手各一把殺豬刀紮進麵前一具橫躺的屍體上然後抓著刀柄抬起屍體舉在頭頂,助跑踩屍後騰空躍起直接撞向那射來的舌頭和那張巨嘴。


    變異體來者不拒,立刻用舌頭將屍體裹住迴收,小女孩腳踩著匕首一個騰空後跳落地,就在變異體被成功“投食”的那一霎那,躲過一劫的齊祭卻緊緊跟上,竟然徒手衝過去扒住變異體的下唇,探頭往裏看了看!


    雖然她在變異體合上嘴唇的瞬間收迴了頭還躲過了變異體怪異大掌的攻擊,但是圍觀群眾尚未平靜的頭皮在炸了一般的麻癢後已經失去了知覺……


    這妞兒,不是膽兒肥,是已經不知道怕是什麽東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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