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涵靖喝了口水,走下車,伸手給了田悅一把刀。


    田悅接過刀子,看向田蔚,田蔚心裏明白,也沒力氣哭了,隻能氣若遊絲道:“姐……別任性了……曹哥是好人……”


    說罷,她閉上了眼睛。


    田悅還是不動,她似乎是害怕過頭或者傷心過頭,任由田蔚的臉對著她的頸窩,沒了唿吸。


    “喂你還不動手啊?”沈敬東好心提醒了一下,這喪屍隻要一醒來那可就有大餐了。


    田悅全身發抖。


    曹涵靖看不過去,歎口氣上前,拔出武士刀砍斷了田蔚的脖子,尚未凝固的血液噴了田悅一臉,她這才仿佛突然醒過來,尖叫一聲,甩開田蔚的屍體癱倒在地上。


    “快點把身上洗一洗,別發呆了。”曹涵靖走過去拉田悅,田悅又一聲尖叫,忽然握刀的手一揮,幸虧曹涵靖閃得快,才不至於被鋒利的刀開了個血口。


    田悅站起來,雙手握著刀,雙眼無神:“滾,滾,我殺掉你,你殺了小蔚,我殺掉你。”


    “誰殺的小蔚你不知道?”曹涵靖再好的涵養也怒了,“你把你自己妹妹往喪屍推,你現在說我殺了她?”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看到那兒有喪屍!”田悅歇斯底裏,“我想殺喪屍!”


    “田悅,你妹妹好好的握著刀,你一定要把你自己的刀當飛刀一樣扔出去然後搶了你妹妹的刀再亂扔一氣,接著又一陣亂推亂打,你以為我沒看到?我當初就不該拉著你跑,我犯賤!”


    “滾!曹涵靖你是什麽東西!?你也有理由指責我?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的下三濫!我瞎了眼才跟著你!要不是你衝過來,我怎麽會把你當成喪屍,怎麽會把小蔚攔在後麵,她又怎麽會被後麵的喪屍咬?都是你害的!你個該死的王八蛋!我做鬼也……啊!”田悅忽然雙目暴突倒了下去,後腦紮著一把匕首。


    齊祭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後麵,她踩著田悅的肩膀把匕首拔了出來,隨手撿了片葉子擦了擦,嘟囔道:“做鬼去吧,煩死了。”


    ☆、搜羅


    幾個男人去處理兩姐妹的屍體,其實就是搬到田野裏去毒死玉米。


    齊祭包裏一堆小零碎,都是些接待大堂常有的東西,什麽煙灰缸,坐墊,筆,撲克牌什麽的,她上了車正一樣樣往外掏,翟豔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身邊,蹲下來,默默的放著她的東西。


    齊祭不明所以,她覺得翟豔似乎有什麽話要說,但人既然不說,她當然不會先開口。


    “齊祭。”翟豔果然開口了,她歎口氣,手裏擺弄著透明的煙灰缸,“你現在,殺人越來越順手了。”


    齊祭抬頭看看她,不說話。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你殺人,但是齊祭,你是不是太看輕人命了?”


    疑惑的眼神,齊祭指了指外麵:“不該殺她?”


    翟豔仿佛很累的歎氣:“沒說你不該殺她,我難受的隻是,你殺人的眼神……”翟豔看著魚貫上車的幾個男人,無視他們的眼神,盯著齊祭道,“殺死同類,不該是這麽簡單的事情,我一邊慶幸你殺人沒有心理負擔,一邊卻更難受……齊祭,你是個好孩子,你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齊祭仿佛看外星人一樣看著翟豔,半晌,還是指了指外麵:“不該殺她?”


    翟豔苦笑:“我懂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覺得我多事,可能你們都覺得我多事,說不定心裏還想翟豔這老太婆一路好吃好喝的被供著居然還想教人一心向善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隻是你們還年輕,可能不會明白我的顧慮,齊祭終會有成熟的一天,我們終究會在一個社會中生活,她這樣的經曆,這樣的生活心態,你們讓她老來如何生活?她的心裏就隻有殺人,吃,喝,逃命……”


    幾人都陷入沉思,齊祭沒病沒災的被人虎視眈眈的圍觀,頗為不自在:“你們別盯著我。”


    “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單桐道,“隻是一直沒像你這樣重視,或許我們應該弄點教材,有時候人多了考慮的確實也多,在安全區開辦學校就是一種很高瞻遠矚的措施,隻是我們都不把他當迴事,現在想來,確實有這個必要。”


    “不求她和阿狗跟九年義務教育一樣物化生文史地都精通,至少閑下來不會隻思考生存。”艾方成也讚同,“老師就更沒問題了,在場從小學到博士hold住完全沒問題。”


    “還有讓她明白生命多來之不易。”翟豔強調。


    “她比誰都明白生命來之不易。”安如南摸著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隻是沒有普通人那麽博愛罷了,翟阿姨,齊祭是因為太明白生命不容易,所以才格外能為了生存對別人下手,可她也不是自私,她隻是對成年人不寬容罷了,這幾乎成了本能,改不了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她正常人的教育,能改變多少,就看她自己的了。”


    齊祭被讓當著麵討論來討論去,她又不傻,當然知道他們在說什麽,隻是腦中沒法產生什麽深刻的理解而已,於是很不爽:“你們很煩啊!”


    “哈哈,小姑娘不高興了。”艾方成摸摸齊祭的頭,鼻子使勁的嗅嗅,“好香!玉米好了?”


    “差不多了,自己過來拿吧。”


    於是眾人圍成一圈,歡快的吃著玉米,順便問齊祭溫泉山莊的情況。


    齊祭從來沒吃過煮玉米,仔細的看了看才知道怎麽吃,於是用門牙耙著玉米,口齒不清道:“大廳七個人,全上吊了。”


    “噗!上吊?裏麵很多喪屍?”艾方成噴了玉米,顧不上擦嘴問。


    “沒喪屍,就是上吊了。”齊祭想了想,猜測,“但是一點吃的都沒,大概就不想活了。”


    眾人聽著,看了看手中的玉米,又望了望和溫泉山莊一牆之隔的玉米田,抽搐了嘴角。


    這是有多想不開……


    “那就沒必要進去了?”餘競舸問。


    “不,有棉被和衣服。”齊祭道,“我看到很多小房子,很多東西,去拿。”


    家鄉泉名字樸素,但其實是高級山莊,並非隨意開放接待的,裏麵除了接待大廳,還有十來幢精巧的別墅客房,再往裏才是溫泉池。


    這麽一想,特級酒店的客房還真有挖掘的價值。


    “裏麵沒喪屍了?”


    齊祭很老實的搖頭:“不知道,天黑了,我就迴來了,明早去吧。”


    “話說,阿狗呢?剛才還見到的,怎麽一轉眼沒影了?”艾方成伸手要拿玉米,卻反應過來今天晚餐的消失速度有點慢。


    “他拿著玉米就出去了。”一直默默吃玉米不說話的曹涵靖往上一指,“應該坐車頂上。”


    “那他先守半夜吧。”單桐吃的差不多了,就站起身來從瓶子裏倒了點水準備洗漱,一邊擠牙膏一邊道,“這麽一想,我們確實需要貯備點防寒的東西了,入秋了,又朝北,這溫泉山莊簡直是送上門的。”


    “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全部自殺了?真有那麽活不下去?”艾方成問道。


    齊祭聞言也慢了吃玉米的速度,沉思起來。


    “你沒看到別的什麽嗎?”艾方成問。


    “嗚……很幹淨……”齊祭緩緩道,“不,好像太幹淨了。”


    “……”眾人心思各異,默默低頭啃玉米。


    “而且,阿狗今天也特別緊張。”單桐拿著牙刷坐下來,“飯也不認真吃就去守夜。”


    “沒事。”齊祭道,“就算有什麽,也不在附近,那些屍體死了很久了。”


    但這顯然不能讓所有人安心。


    第二天,單桐,餘競舸,艾方成去跟著齊祭和阿狗爬牆進了溫泉山莊,就算一個人也沒有,而且枯枝殘葉滿地,但也無法掩蓋這山莊曾經的恢宏,僅接待大廳就有五層樓高,通過接待大廳裏麵就是一片別墅區,精致的西式庭院設計,鵝卵石鋪成的小道通向深深的竹林。


    齊祭說上吊的人就在大廳中,掛在旋轉樓梯上,旋成一圈,已經腐敗發黑,但艾方成看了一眼就確定,這裏的七人都是老人。


    想到進來時一輛車都沒看到,而飯店裏也一點吃的都沒有,幾人似乎明白了什麽,但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這兒既然沒混進喪屍,那應該是個很安全的地方,為什麽卻呆不下去了,還要選擇這麽慘烈的犧牲所有長輩的方式?


    唯一的可能就是為了逃避某種巨大的危險。


    但見齊祭和阿狗都沒什麽緊張的樣子,可能那危險已經離開了。


    顯然幾個人有了同樣的猜測,艾方成嘀咕:“我們不會就追著什麽東西跑吧。”


    的確,來路沒有見過怪物,而隧道又堵了,剩下的路似乎隻剩這條了。


    “前提是我們追得上。”餘競舸很樂觀,“就算拆了限速閘那大巴也是廢物點心一個,開炸了都追不上一個怪物!”


    之所以讓單桐和餘競舸來,就是因為這兩個少爺見多識廣,對這種高級場所比較了解,比如此時,在齊祭和阿狗對別墅的門一籌莫展的時候,單桐就施施然從櫃台裏取出一疊卡,看著房號開了門。


    一共五個人,他們讓阿狗站在接待大廳和別墅區中間,隨時準備運東西,警戒和接應。齊祭和單桐一組,餘競舸和艾方成一組,兩組分開去搜羅東西。


    最開始幾個別墅都被人打開過,但基本沒少什麽東西,最讓齊祭開心的是每個別墅都有電腦,她又拆下了所有的攝像頭……


    單桐則極為細心,小到一次性用品比如牙膏牙刷沐浴露洗發露毛巾浴衣拖鞋,大到空調被毛毯枕頭,都往外搬,齊祭拿著一張床單裹著東西,像小螞蟻一樣搬運著能搜羅到的一切,期間她又找到了自己趁手的新武器——消防櫃裏的消防斧。


    他們把東西交給阿狗,阿狗總是二話不說背過東西就跑,單桐用酒店記錄的密碼打開了山莊大門,省了不少路上的時間。


    看著阿狗搬運東西的頻率和速度,車裏幾人甚至擔心起大巴會不會裝不下,於是兩個女人又開始忙了起來,她們讓曹涵靖和阿奇把椅子調整過來,讓幾排用不到的椅子背對著背,然後在地上墊了紙板,隔成一個個櫃子,然後把送來的東西分門別類放在那兒,看起來幹淨而整潔。


    阿狗運了幾次後,安如南忽然噗的笑起來。


    “怎麽了?”翟豔理的滿頭大汗,用手揉著腰。


    “這麽多牙刷牙膏,他們是想幹嘛啊。”


    “以前我兒子總受不了我離了酒店就要順點一次性的東西,看他迴來我怎麽說他。”翟豔也笑。


    “還好聽齊祭說隻有十來幢別墅,否則不知道憑這群人的性格要搬到什麽時候去。”


    “唉,硬紙板沒了,等會讓他們弄點。”


    阿奇忽然遞了個東西過來:“用這個吧。”


    安如南愣了:“鍵盤?阿奇你……”


    阿奇麵無表情:“截止剛才他們已經送來十二個鍵盤,是讓我吃嗎?”


    “噗!”


    ☆、死路


    艾方成和餘競舸很聰明的也搜羅了所有能看到的消防斧,然後看到齊祭喪心病狂的懷抱主機頭頂顯示器往大門衝。


    在翟豔明確表示三台電腦已經足夠了以後,阿狗背了一個超級巨大的包袱過來,砰的甩在車子上,然後伸展了一下身體。


    “這又是什麽……”安如南撫額,車子後座幾乎要滿了,這群人是屬螞蟻的嗎?


    “不知道。”阿狗簡單的迴了一個,又跳下車迴去了。


    安如南一打開,裏麵嘩啦啦全是書。


    “哪來的那麽多書?”阿奇很好奇的問。


    “一般有點檔次的賓館,都會有會客室或者閱覽室甚至書店,裏麵放這些也不知道誰會去看的書和雜誌。”安如南整理了幾本,發現是一套嶄新的史記,裝幀精美,看得出價值不菲,“嗬,不少好東西呢。”


    安如南和翟豔一起翻著書,然後不約而同望向窗外,一個小姑娘正背著一個大包袱一蹦一跳的走來,看來是該收集的都收集的差不多了,終於心滿意足的打道迴府。


    他們搜集的東西不少,但其實用得到的不多,堆在那裏放著,無端就有了一種坐擁天下的感覺。


    “還好這個山莊直通飲用水,否則你們是不是還要帶十來個燒水壺來?”安如南一手一雙拖鞋叉著腰問。


    “我們是那麽土鱉的人嗎?”艾方成嗤笑著,往小箱子裏倒牙刷牙膏。


    安如南懶得和他說話,這群人來來迴迴的也弄了大半天,此時準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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