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兩肉,還不夠一頓飯。”齊祭嚴肅的嫌惡著


    車忽然安靜了。


    陳正沉默了一會,忍著全身的寒意有點結巴道:“哈哈,齊,齊祭,你可真會開玩笑。”


    “玩笑?”齊祭意味不明的笑笑,“沒用的人,養著就是用來吃的,還自動保鮮,不會爛。”


    除了阿狗和嬰兒,所有人愣愣的看著她,忽然感到悶熱的車廂中,寒意洶湧而來。


    ☆、寺廟


    泡奶粉是件技術活。


    車中最陰涼的地方一直放著十多個一升以上的大瓶子,品牌涵蓋農夫山泉可樂雪碧酷兒,其中容量最大的農夫山泉大瓶非常受人喜愛,就連不多話的齊祭同學都在一次倒水時拍著它感歎:這是個好瓶子。


    每一次快沒水時眾人都會四麵搜索民居,然後找個自來水孔灌滿水,等到後來沒有自來水了,就會在無敵的阿狗帶領下找小泉水小河溝。


    不得不說水的自我淨化能力是無敵的,經曆數天雨水衝洗或者自行流動,阿狗和齊祭總能找到他們覺得可以放心飲用的水。


    一直到現在為止,經過幾次拉肚子後,眾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當然,是到現在為止。


    沒有熱水,泡不了奶粉。


    洪哥一開始提出了把奶粉搖勻的建議,在經曆長達一小時的搖奶瓶運動後看著沉澱下來的奶粉他表示壓力很大,手都酸軟的抬不起來,而此時小嬰兒已經餓得哭不出聲。


    眾人正在冥思苦想之時忽然聞到一陣異味,在幾個小鬼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麽時艾方成先要哭出來,他剛才恰巧接過小孩抱著,很直接感受到了搭在小二屁股上的手掌心傳來異樣的熱流。


    “尿了……唔……”


    單桐拿著奶粉的動作僵住,轉頭猶豫的看看齊祭。


    齊祭皺著眉頭,看著小二。


    感受到詭異的氣氛,小二嘴一癟,一張眼看就要哭出來……


    “這麽麻煩,扔了吧。”


    小二奇跡的閉上了嘴,滿車的人都盯著齊祭,齊祭表情很淡定,靜靜的看著眾人,又重複了一遍:“扔了吧。”


    過了一會,見還是沒人有反應,皺了皺眉,恍然道:“難道,你們想吃?”


    眾人一抖,艾方成居然覺得手裏的孩子也抖了一下,然後陳正支吾著開口:“你不養,救來幹嘛,我們一群大男人,都不行啊。”


    齊祭聳肩不欲多言,隻是吩咐了阿狗一句,阿狗點點頭,靠邊停車。


    “就這兒,直接扔下去吧。”


    沉默……


    這個最累贅的小東西,早死早超生,才能不拖累大家吧。


    單桐接過小二,把軟軟小小的他包在繈褓裏,然後看了看眾人,他們的表情的複雜程度已經到了一定境界。他又看看齊祭,齊祭小小的抿了口水,疑惑的看他:“怎麽了?”


    “不是……我隻是覺得……”放眼全車,估計這等心狠手辣的事情也隻能他來幹,否則輪到齊祭或者阿狗就直接滅絕人性了,但單桐第一次承認,抱著這個認識不到一天還散發著異味帶來無數麻煩的小鬼,他下不去手。


    扔出去,恐怕喪屍都不會注意到他,他可能被一腳踩死,被碾死,被小動物咬死或者直接餓死……


    “齊祭,小二的媽媽,當初還……”下跪求你,洪哥說不下去,他內心裏讚同著齊祭的決定,但是看著小二的繈褓,他想到了那個跑死的母親,她血淋淋的額頭和慘然又哀求的麵容。


    “我又不認識她。”齊祭搖搖頭,連表情都沒變化一下。


    “咋咧,你們這又是咋咧?!”感覺到車子停了,一直酣睡的滿福忍不住醒過來,立刻發現車內形式不對,“又要打起來了你們?”


    “滿福,我們,不會養孩子……”陳正低聲道,意思不言而喻。


    滿福愣愣的看看眾人,眼裏流露出不敢置信,但是隨後而來的憤怒卻被他死死的壓抑在眼底,他深唿吸了一下,聲音平緩的道:“你們,你們想,扔了他?”


    沒人迴答。


    滿福沒有跳起來,他低頭沉默了半晌,忽然站起來朝單桐伸出雙手:“你們不養,就讓俺試試,俺要是實在不行,再,再說……”


    讓一個小孩養小孩,這本來是件挺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陳正自說出來後心底就有隱隱希望著滿福會自告奮勇的接手,而當滿福真的接手後,他看到幾乎整車人都鬆了口氣的樣子。


    滿福接過孩子那一瞬間就讓整車人都皺了下眉,他那樣不像是抱孩子,倒像是拎著孩子,十足的新手。滿福估計自己也知道抱法不對,研究了半晌才弄出個他不累小孩也不累的樣子來,單桐歎了口氣,好心的走過來,把一個背包放在他腳邊,裏麵是幾乎沒動過的奶粉奶瓶等裝備……


    “他媽沒買尿布……你……咳咳……”接下來的沒說,但也很悲劇了。


    沒等滿福有所反應,剛開動不久的車忽然停了,齊祭走到阿狗身邊,兩人一起看著窗外。


    從地圖上看這兒還在兩個城市之間,可能離下一個城市並不遠了,但也不至於這麽快就到達,兩邊都是田野和農民房還有遠處矮矮的丘陵,實在沒什麽好看的。


    “那是什麽?”齊祭問道。


    所有人都湊了上去,看向齊祭所指的方向,那兒竟然有個大型的依山而建的寺廟,特有的黃牆紅瓦,雖然隻有兩個主要大殿,但兩邊零零落落著好幾個小瓦房,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公路旁小村莊來說確實算得上規模不小了。


    “這估計就是典型的形象工程……”洪哥評價,“這個村的村委不知道黑了村民多少錢建的這個……我以前當司機的時候就遇見過,很多老外路過時都以為是什麽不得了的華夏古建築,嚷著進去來個什麽古文明探險,老子總不能壞了自家人生意,更何況這種廟一看就是特地造來忽悠外地人的……香火錢都要一百八。”


    齊祭的眼神直愣愣的,很茫然,過了一會又道:“我見過這房子。”接著就沒了下文,看著那房子,眼神似乎有些黯然。


    “火。”發現眾人的注意力沒有放在正確的地方,阿狗不滿的提醒,“煙。”


    幾人定睛一看,沒錯,那寺廟裏,竟然有幾處炊煙升起!


    正是午飯時刻,有炊煙不意外,隻是,一路以來這些鄉村早就人跡罕至,有人跡也不是活人的,雖然不知道活人都躲哪去了,可此時這麽明目張膽的,也讓人心裏一陣複雜。


    “要去看看嗎?”陳正問道。


    從出城到現在統共跑了五天,對於其他車隊從來是隻看到痕跡沒看到活人,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幸存者較多的卻又是一群亡命之徒,此刻看到一向代表神聖平和的寺廟有人氣,還是讓幾人心裏有點向往的。


    “我建議別去。”單桐很直接,“看著近,其實很遠,車道窄小,遇到事情都逃不出來……而且,在寺廟裏的又不一定是善男信女。”


    就好像在部隊駐地的不一定就是人民解放軍。


    “哎,那以後難道遇到這樣的基地我們能躲就躲?不現實吧。”


    一陣沉默。


    末世初始,太多的事情需要摸索,實在讓人頭痛。


    無論心裏怎麽想,所有人都看向齊祭,最終決策者。


    齊祭眯眼看了一會,舔舔嘴巴:“我想要他們的吃的。”


    “這……不大好吧。”又打劫?眾汗,滿福更是直接瞪視之,卻沒有明確提出反對。


    “對啊,如果是老弱婦孺,搶那麽點口糧。”車裏的東西不知道多久才能吃完……


    齊祭朝通風口湊近了一點,有些委屈道:“他們在燒肉。”


    “咕咚。”咽口水的聲音。


    “不過,好像不是動物的肉……味道也不新鮮。”


    眾人驚悚的看著她。


    “齊祭,你想說明什麽?他們在吃人肉嗎?”齊祭還隻是說說,他們卻直接幹了,果然滅絕人性的事情其實早就該發生了嗎?!


    “是人肉,不過不新鮮。”齊祭低頭,“走吧,吃屍體肉的,會生病。”


    “不止會生病,照這情況看,還會變身小怪獸。”陳正自以為很幽默。


    單桐坐到一邊,笑道:“嗬嗬,不管他們了,估計他們死前頓頓有肉,也算沒有遺憾了。”


    “頓頓有肉啊。”不知道是誰向往的聲音。


    車子忽然抖了抖,習以為常的眾人看了看迴路,赫然是一具屍體。


    最近路邊的屍體越來越多了,前方,已經要進入省會城市轄區,似乎那是前往北方的必經之路。


    有腦子的人都可以想象到,眾多逃生的車隊集結在前方,不像他們這樣有強勁的車子強勁的領隊豐富的武器和食物,普通人在這一路將經曆怎樣的打拚。


    說不定,到那個時候他們會發現,齊祭的那個思想品德程度,已經是普通人水平了。


    路過了進入省會k城還剩七百公裏的路牌,幾個年輕人大多沒了平日開開玩笑的興致,都沉默著。


    或許疑似吃屍體的寺廟激起了他們的威脅感,忽然間他們發現,隻不過為了生存扔下了幾個累贅而已,他們就自以為足夠心狠手辣麻木不仁了,其實,和現在的很多人比起來,他們完全不上檔次。


    後來上車的單桐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越是活得久的,越狠越不擇手段。


    他們覺得齊祭太冷酷兇殘,可事實上卻是,他們被保護的太好了,因為幫不上忙,所以不用動手,因為不用動手,所以根本沒多少親身經曆的機會。


    試問其他活下來的車隊哪有這樣的機會搶到裝滿武器的裝甲車又洗劫一個軍隊駐地武器庫的?


    他們怎麽活下來的?


    陳正和洪哥還有艾方成,都想象不出來。


    隻有單桐,他看似一直盯著抱著小孩的滿福,其實雙眼的神采完全沒有在這上麵,他靜靜的思索著,麵帶微笑。


    忽然,他看向齊祭,眯起了眼。


    ☆、麥德龍


    從洪哥鄭重的宣布已經進入k城地界後,車內的氣氛莫名的沉重起來。


    即使路過很多小城,路過眾多小鎮,路過成群的喪屍,也沒有讓氣氛如此沉重。


    就仿佛一句老話,活的永遠比死的可怕。


    他們不怕遇到喪屍,至少目前還沒有造成威脅的喪屍群,他們也不怕缺油少糧,至少他們還活著,可是……倘若遇到別的車隊,他們應該怎麽辦?


    糾結!


    見機行事,還是假裝沒看到,還是……直接開火?


    “其實,這取決於帶隊人的性格,暴躁的就直接接觸,冷靜的就敵不動我不動……兇殘的麽……就直接動手……”扶了扶金邊眼鏡,單桐悠悠的說,眼睛看著手裏的書,目不斜視。


    可是隨著他的話,所有人都看向了齊祭,然後集體歎氣。


    顯然,他們的領隊,就是最後一種……


    兇殘,極其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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