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視爾如荍,貽爾握椒。”

    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進來兩行侍衛,侍衛一字排開,太傅府一下子就像被人占領了。

    宣太後盛裝而來,緩步走進院子。

    今日隻帶二十來名侍衛前來,陣勢相比之前,這算是小的。

    瑪德!

    陸遷澎湃的心潮瞬間退潮。

    咬著筷子望向門口,不是很爽,不鹹不淡打了聲招唿:“太後來了。”

    知煙懂禮數,忙放下筷子前去相迎。

    “民女知煙,拜見太後娘娘。”

    陸遷見狀就沒有胃口了,放下筷子,上前拉知煙起來,小聲說:“隨便意思一下就好了,地板還沒洗呢。”

    跪髒了漂亮裙子。

    宣太後看了知煙一眼,深掩醋意,“起來吧。”望一眼院子裏的長桌,眉開眼笑道:“看來哀家來得正是時候。”

    陸遷黑起一張臉,冷冰冰地說:“其實有點晚,好吃的都被搶光了,隻剩下一些很普通的雞鴨魚肉,太後不嫌棄的話坐下來一起吃?”

    “多謝大人盛情,哀家已經用過晚膳了。”宣太後臉色變得嚴肅,轉身喚道:“來人。”

    陸遷朝門外望去,就見幾名錦衣衛押來兩名女子。

    其中一個陸遷見過,就是那天晚上做賊未遂,被張勝菜刀架脖子上的二逼女毛賊。

    “這二人入宮行竊,試圖盜取哀家宮裏的寶物。”宣太後道。

    陸遷看了眼二逼女毛賊,女毛賊不明就裏,也望了他一眼。

    一瞬間,陸遷已知她的身份——

    狼女,聖教教主戰雪的義女。

    原來不是什麽婢女,難怪說起話來虎頭虎腦。

    他隱約聽人說起過這個小姑娘,據說武功很高,不過怎麽看都覺得腦子不靈光,武呆子。

    她完全可以掙脫錦衣衛的束縛,就是不跑,也不知道腦子裏想的是什麽。

    “太後這是什麽意思?”陸遷俊眉一蹙,“你不會認為她們是我派去的吧?”

    “豈敢。”宣太後命人將一個精致的盒子拿來,轉交給陸遷,道:“她們是為這個而來,哀家思來想去,覺得應該物歸原主,以免被江湖邪教惦記,將它偷走。到時大人將此事算在哀家頭上,哀家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鳳血石?

    陸遷用懷疑的目光端詳著宣太後,前陣子死活要不迴來,還放長線想把小妞打入萬劫不複之地,今天這女人突然這麽好心,主動把鳳血石換迴來,不會是又打的什麽壞主意吧?

    陸遷以前對妹子都是放寬心,在他眼裏每一個女孩都是小天使,可是自打來到這個地方,就發覺王公貴族的女人不能用正常眼光去看。

    本身的心思深沉,加上她們比別人高的權利,還有那麽一點沒進化完整的蠻夷思想,她們自私自我、殺人如麻,一不留神就被坑了。

    宣太後將裝有寶物的盒子遞給陸遷,“哀家知道大人心中懷疑,不過……”她看著知煙,“上次之事,是哀家一時衝動,過些日子,哀家會將她從奴婢中除籍,讓舅舅收她做養女,這樣一來,她的名字就能被列入謝家族譜,成為真正的千金小姐。”

    希望能以此挽迴陸遷,讓他全心全意輔佐皇兒,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陸遷打開鳳血石驗明真假,看著宣太後:“哇,太後突然這麽善解人意,我都有點不太敢信。”

    宣太後沉默片刻,邀陸遷借一步說話。

    陸遷將鳳血石放在知煙手中,“這是個好東西,你拿好。”

    知煙好奇,打開盒子,看到躺在錦緞上的鳳血石,似曾相識的感覺襲來,心突然一陣刺痛。

    “陸遷,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盡管你不信。”

    “我信了,就憑宣太後肯將鳳血石還給我。”

    “哀家對你掏心掏肺處處忍讓、將鳳血石還給你,並非是怕了你。”宣太後時刻不忘搬出自己的權威與地位,“不錯,哀家的確忌憚你有朝一日會起反心,不過我南朝幾百年的基業,加上你從不越權,兵馬都牢牢握在舅舅手中,你雖有自己的人馬,真要是打起來,勝敗還未可知。”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他的確沒有想過要越權,雖然權傾朝野,連謝光坤都要聽他的,不過虎符什麽的信物都在謝光坤手裏,他真要搞事情,還要跑人際關係,古代交通不便,談事情加招兵買馬這種細節起碼也要準備個三五年。

    而且講真的,不到萬不得已把他逼急,他不忍心傷害小皇帝。

    宣太後從來不許別人挑戰她的權威,卻對他放縱,多少都有革命友誼在裏麵,這一點陸遷是知道的。

    所以打算造反之前,他給過她機會。

    她很聰明,尚書府一失

    竊,就察覺到了危機。

    宣太後明白解鈴還須係鈴人這個道理,既然她與陸遷之間的誤會是因知煙而起,也應從她這裏解開。

    她讓舅舅收知煙做義女,算是給了陸遷很大一個麵子。

    “大人意下如何?”

    陸遷看出宣太後在向他示好,他一個大老爺們,也沒必要跟個女人計較。

    “太後這麽給麵子,我還能拒絕麽?”

    宣太後聞言鬆了一口氣,“謝謝你還能信我。”

    陸遷咧嘴一笑,“對我百利無一害,何樂而不為?”

    大家都知道他把小妞收房了,肯定不能再收義女,找誰收都是收,不如找個厲害的。

    謝家的權勢,有多少人想要攀附都沒有機會,小妞如果可以成為謝光坤的義女,將來沒了他的照應,日子也能過得很好。

    他始終是要離開的。

    更何況,原本小妞就應該生在謝家。

    陸遷答應得如此爽快,其實最大的根本就在這段曆史。

    原本知煙的命定生父就是謝光坤,兜兜轉轉繞了一圈,也算換原了一部分曆史。

    把人家好好的一個千金大小姐弄成了孤女,他本來就心有愧意。

    這樣心裏就好受多了。

    至於那個邪教主戰雪,就讓她自作自受吧!

    陸遷鄙視活得風光,疏於照顧孩子的父母,這種爹媽不值得可憐。

    他笑容爽朗,推了推宣太後的肩:“這就對了嘛,我把你當好兄弟,你非要睡我,你看,鬧掰了吧?早這樣不就好了,對不對?”

    “大人說的是。”宣太後懷念著當初與陸遷互相扶持奪江山的日子。

    沒有猜忌,為了天下豁出性命。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知煙的戶口馬上就要落實,陸遷一高興,就拉著宣太後一起吃火鍋。

    “張勝,再弄點牛百葉,冰箱裏的小肥牛也搞點過來!”

    “誒,小的立刻去做!”

    知煙望著陸遷,不明大帥為何如此興高采烈。

    她身體有點不適,怕陸遷擔心,“大帥,我有些乏了,想先迴屋歇息。”

    陸遷扭頭寵溺地捏了一把她的臉,“去吧,洗個澡,去去油煙。”

    “諾。”

    知煙走遠,

    宣太後方收迴視線。

    “大人如此寵愛她,就不怕她愛上你?”

    陸遷從宣太後臉上看到一股淡淡的憂傷,心想這女人變得也太快了,前陣子還是居心叵測的樣子,轉眼就變成一朵嬌花,但願她是真的想通了,不要再鬧事,他還是會當她朋友。

    陸遷幫她倒酒,“女兒愛爸爸有什麽不對?”

    宣太後笑了一聲,“哀家是女人,看那丫頭的眼神便知道,她對大人的感情,沒那麽簡單。”

    “——喂!你們說完沒有啊?”

    被當成空氣的女刺客忍無可忍,憤怒地喊了一聲。

    陸遷這時候才意識到把這兩人給忘了,“對不住,對不住啊!”陸遷上前,示意錦衣衛給兩名女子鬆綁。

    陸遷雖然看不起戰雪顧著自己風光,讓女兒流落在外十幾年,不過怎麽說她也是小妞的媽,她的人還是要給點麵子的。

    錦衣衛抱拳,一臉戒備地提醒:“大人當心!這個女人詭計多端,用普通的鐵鏈根本拴不住,大人千萬不要被她傷到。”

    真的假的?

    陸遷看了眼捆綁狼女的手銬,居然用的是跟他手裏一樣的玄鐵。

    難怪她不逃,原來是掙脫不開。

    “嘖嘖,可惜了,武功再好也架不住人多,中陷被拴了吧?”

    陸遷知道她們是拜娜妮的人。

    再看拜娜妮,人已經不知道藏哪兒去了。

    陸遷摸著下巴上並不存在的胡子,裝模作樣道:“既然太後把你們交給我來處置,那我就把你們賞給我的婢女吧!讓她好好折磨折磨你們!”

    陸遷命人找來拜娜妮。

    拜娜妮生怕穿幫,緊張兮兮地站在十步開外。

    狼女一看來人是拜娜妮,便沒有掙紮,乖乖跟著她走了。

    經謝光坤相勸,宣太後已經放棄與陸遷暗鬥,避免兩敗俱傷。

    本想收迴拜娜妮這顆棋子,又不甘心就這樣完全放棄,她還是忍不住關心陸遷每日的一舉一動。

    她派來的錦衣衛和探子還未靠近這座牆就被陸遷發現了,根本進不了他的身。

    就讓這名西域女子繼續留在他身邊吧。

    陸遷一眼看穿了宣太後的心思。

    她怎麽還不死心呢?

    唉!怪隻怪他英俊瀟灑太迷人!

    宣太後的大部隊走後,已經是淩晨時分。

    陸遷腳步踉蹌地走迴寢房。

    今天高興,貪杯了,這會兒感覺頭重腳輕,不過腦子還算清醒。

    夜明珠發出淺淺的熒光,照亮了半間臥室。

    陸遷摸到浴室衝了個澡,光溜溜的就爬上床了。

    大概是酒喝得多了,半夢半醒之間,陸遷覺得渾身燥熱。

    好tm熱。

    下意識地往身側一頓摸,試圖找空調遙控器。

    摸了一會兒,發現不太對勁。

    這空調遙控器的手感真不錯,軟軟的,像個包子。

    等會兒……

    ——包子?

    “大……大帥……你在做什麽呀?”

    朦朧間聽到軟糯無助的聲音,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小貓——陸遷猛地睜開雙眼。

    愣愣地看向他手摸的位置——

    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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