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兵部尚書的兒子,是我的同桌。”知煙心不在焉地迴答,沉靜的小臉掩不住的失落,她凝望著神色嚴肅的陸遷,“大帥為何不去找她?是擔心門不當戶不對,兵部的大人會棒打鴛鴦麽?”

    小妞像個好奇寶寶。

    陸遷無言以對。

    不是所有人都能保留前世的部分記憶,窺探到曾經發生過的事跡,就算偶爾迴憶起來,也隻會被當成一個偶然的夢。

    陸遷天生神力,也隻能看到前世模糊的場景,所以他也沒辦法義正言辭的告訴知煙前世的一些故事。

    陸遷單手攬著知煙的肩膀,“寶貝,你做過夢嗎?”

    知煙點著頭:“常做的呀。”

    “那你會記得夢境中所有的事情麽?”

    知煙明亮的大眼睛閃動著興奮的光芒:“全都記得!”

    陸遷:“……”本以為她會迴答記不太清,他就趁機說他隻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然後結束這個話題。

    小妞怎麽不按常理出牌!

    知煙從小就會做一個夢,夢裏有兩個模糊的人影,一男一女,女子喚男子將軍。將軍不僅會打仗,還撫得一手好琴,琴音妙絕,開戰之前的那段日子裏,他每天都會手把手教女子彈奏他自創的一首曲子。

    “自記事以來,我每天都會夢見他們。”知煙說,第一次接觸到琴的時候,她便會了。

    很奇怪,像是有人牽引著她的手指,又像是前世留下的細碎記憶,她竟能無師自通,彈奏出並不算太完整的曲調來。

    這讓她想到了第一次到書院,看到先生書寫在竹簡上的字時,從未讀書習字的她竟全都認得。

    “他們是誰?”

    “他們,是我常夢到的人。”

    寧靜的早晨,學院的鍾聲再度響起。

    知煙上課要遲到了,不敢再多做停留。

    陸遷煎了兩顆荷包蛋讓她吃完,然後才放她走。

    下午就有老外來國子監耀虎揚威,小妞居然有勇氣報了名。

    陸遷有點擔心小妞到時候會出糗,偷偷找來一名琴師,準備在幕後作弊。

    安排好作弊琴師的位置,陸遷站在前場,覺得這波護短非常卑鄙無恥了。

    為了小妞開心,這點卑鄙算什麽,他又不是搞慈善事業的,有權不用是傻逼。

    這是一場國學盛宴。

    說好聽的是盟國之間的學子互相交流技藝,陸遷看來這就是一場裝逼盛宴,看誰逼格高裝得體麵而已。

    國子監相當於現代的成人大學,而且是本朝最高等的學府,直屬禮部,很受重視。過去每年的國學盛宴都是先帝親臨辟雍大殿,簡短講學後便是盟國學子們與本朝生徒展開較量的時候。

    辟雍大殿兩重屋簷,上覆黃色琉璃瓦,大殿正麵屋簷下,高掛著先帝書寫的“辟雍”匾額。

    禮部是主要負責科考學術交流的部門,這種事情必然是打前戰,禮部眾官員一早就到了辟雍大殿之外。

    最近兩年,由於小皇帝年幼,太傅公務繁忙,根本無心顧及講學這檔子事,此次國學盛宴,陸太傅竟親自前來,禮部自然不敢怠慢,小心謹慎地布場。

    “這個坑是怎麽迴事?”禮部侍郎訓斥著手下,“辟雍大殿是什麽地方你們不知道嗎?這是能挖坑的地方嗎?”

    “大人,這是……”

    “是什麽是!還不趕緊把坑填了!”

    挖坑手下揮汗如雨,委屈地說:“大人,這坑不能填啊……”

    “為什麽不能填?”

    “這坑,是陸太傅交代下來,一定要趕在午時三刻挖出來的……”

    禮部侍郎瞪大雙眼:“陸……陸太傅讓挖的?”

    “迴大人,是的!”

    禮部侍郎清了清嗓子,“那你們挖好了嗎?陸太傅吩咐事情還這樣磨磨蹭蹭,成何體統!”說著拿起鏟子加入了挖坑大隊。

    琴師被送進坑裏,剛好一人坐下的高度。

    禮部的人找來一塊鐵皮將他蓋上,鐵皮的通風口伸進一條繩子,方便突然意外狀況的時候琴師與外界取得聯係。

    一切準備就緒,陸遷又吩咐人往鐵皮上安插了一個擴音器,讓琴師隨便彈了幾聲,確定音色純正,才將掩飾用的五峰屏風拉過去。

    放學的鍾聲敲響。

    知煙收拾完書箱,準備前往辟雍大殿。

    同桌在位置上的人紋絲不動,看樣子不準備要走,知煙看著吊兒郎當的謝意,禮貌地開口:“我要去辟雍大殿比試,你能讓我出去嗎?”

    謝意抖著腿不理她,自顧自地把玩著彈弓。

    “謝意,你能讓我出去嗎?”知煙重複著。

    迴答她的還是一陣書案抖動的聲音。

    知煙提著褶皺裙擺,作勢就要從書案上翻出去。

    被同桌少年攔住。

    謝意攬著她的腰,一臉壞笑:“你還真打算翻出去啊?”黑眸滑過笑意,“知煙,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麽連這種事情都幹得出來?”

    比賽對她來說很重要,知煙氣紅了臉,“你讓我。”發現對方的手在她腰間緊了緊,頓時惱怒,拳頭捶在他身上:“登徒子!你……放開我!”

    謝意低頭笑看著螻蟻撼大樹的小妮子,在她耳邊說:“我就喜歡你的楊柳細腰……”

    啪一聲。

    謝意吃了一個耳光。

    知煙看著打人打紅的手掌,她從來沒與人動過手,第一次打人,打的還是兵部尚書的兒子、宣太後的表弟。

    惹大禍了,知煙又急又氣,忍著一筐眼淚全身顫抖。

    她知道,就算她說出去是謝意先動手調戲她,也沒有人會相信,因為他爹是兵部尚書,謝意的外貌家世,可以讓無數女子為之傾倒,而她隻會被認定想借機勾引權臣之子,有理說不清。

    謝意鬆開她,搓了搓挨打的半張臉。

    他不怒反笑:“可以啊,還是隻會動粗的小兔子。”

    知煙含淚扭頭,視死如歸:“你、要怎樣。”隻要不連累大帥,任他處置便是。

    他沉默一下,用吊兒郎當的口吻道:“這下知道害怕了?”

    知煙雙拳緊握,不說話。

    謝意低頭笑看著她:“不怎麽樣啊。”

    知煙扭頭,謝意已經走出課堂。

    她茫然,這個難纏的登陸浪子,竟然如此輕易就放過她了?

    到了辟雍大殿正南門外,知煙才知道,原來謝意也要參加比試。

    她望著他的同時,他也朝她看過來,桀驁的一張臉帶著挑逗的表情,知煙忙別開臉,再也不看他。

    參加比試的生徒被安排在同一片區域坐好。

    大家都分外緊張,連東張西望的人都沒有,更別說竊竊私語。

    除了那個謝意。

    知煙覺得他真是膽大包天,到了比試場地,他竟還在把玩彈弓,還時不時對著她比劃,佯裝要對她打一彈。

    她倒不怕挨打,她隻怕會因為今日之事牽連到大帥。如果謝意打她一頓可以不追究,挨一彈珠又有何妨。

    辟雍大殿外圍滿了羽林軍

    ,場麵十分壯觀。

    鄰國學子們已經入座,祭酒與眾位助教先生整齊地恭候在門前,神色莊重肅穆。

    大約是因為陸太傅會來。

    “太後娘娘駕到!”

    “陸太傅到!”

    聽聞但凡有陸太傅到的地方,太後娘娘就一定迴到,果不其然。

    知煙低垂著頭,與眾多學子們一同叩拜。

    陸遷身穿朝服,戴上烏紗帽的樣子高冷俊美。

    宣太後看他時的目光越發熱烈,恨不得把他就地強-暴,陸遷覺得這一定是製服誘惑,這女人是個製服控。

    陸遷朝學子們的座位望去,白茫茫一片,找了一會兒才看到低垂著腦袋的小妞,慶幸她沒有看到他,火速溜進了殿內。

    宣太後見陸遷進了大殿,也加快了步伐。

    於是場麵就有點滑稽了。

    在大家還沒喊完參見陸太傅的時候,夾道中已經沒有太傅大人的人影了。

    兩邊學子們互相行一作揖禮,比試正式開始。

    鼓聲響,禮部尚書快步走進大殿,對端坐高位的太傅道:“陸太傅,該您致詞啦。”

    陸遷不是很耐煩地揮揮手,“致什麽詞,直接開始吧不廢話了。”

    他就算喊破喉嚨高談論闊,這幫生徒也當他插播廣告,懶得bb。

    宣太後掩嘴輕笑:“大人真性情。”

    陸遷在考慮怎麽躲這個女人。

    宣太後將一顆剝好的荔枝遞到陸遷嘴邊,倚靠在他身側,形態嬌媚,低聲耳語:“大人嚐嚐~”

    “喂喂喂。”陸遷一派正人君子之風,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示意她注意場合,捂眼睛不去看她胸前的波瀾壯闊。

    看陸遷不敢正視自己,宣太後嫵媚地笑。

    陸遷平時總有借口避開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跟他獨處的機會,加上此時正殿內都是她的人,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抓過他的手放在她腰間,作勢就要坐他腿上。

    陸遷避之不及,差點從椅子上栽下去,“f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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