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他有點異樣,塔瑞爾跟了過來。


    萊戈拉斯雖然沒有轉過身,但是微微的勾起唇角。


    不,他還有父王,還有可愛的木精靈們。更不提塔瑞爾,她陪伴他的時間,比父王還要多呢。


    “父親去參見矮人國王,但我知道他是去買迴讓矮人打造的項鏈。”他低低的道,“因為我母親……,嗬,他從來不說一句,以為我並不知道。”


    塔瑞爾輕輕歎了口氣,“你怎麽知道的?”


    迴答她的,是萊戈拉斯微微嘟起嘴的困惑表情。


    正在此刻,他尖耳一動,眉頭微微一皺,臉偏到一旁。


    “萊……”


    “噓。”他示意她噤聲,“你聽到了嗎?”


    她聽了片刻,剔除了精靈的歡歌,這才聽到了一陣輕輕的歌聲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不由暗暗佩服萊戈拉斯聽力果然了得。


    那是一個平淡而雋永的男聲,起調很悠緩,在夜空中聽上去有種淡淡的孤寂和憂傷。


    她從未聽過這樣的歌,跟精靈空靈絕美的歌喉相比,多了平實感人的味道。


    萊戈拉斯靜靜地道,“你知道他唱的是什麽?”


    “是通用語嗎?又不像。”


    萊戈拉斯垂下眼簾,“好像父王曾唱過……”


    一大清早,陰雨連綿。護衛隊準備去東邊巡視邊境。集合時唯獨少了萊戈拉斯王子。


    塔瑞爾到他的房間,就看見萊戈拉斯埋在一大堆書裏東翻西找。


    王子殿下看書?這可真新鮮。


    塔瑞爾邊笑邊往裏走,腳邊碰到了一個東西,低頭一看,拾了起來。


    那是一個精致的首飾盒。這種東西在瑟蘭督伊房裏比較常見,但是出現在萊戈拉斯房裏就很奇怪。


    塔瑞爾忍不住打開,盒子裏空空如也,隻有一張薄薄的疊起來的紙。


    她好奇的展開那張紙一看,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珍珠項鏈的設計圖紙。那顆珍珠光滑飽滿,純圓無瑕,即便畫在紙上也能看出瑩潤的光澤,但它的著色竟是淡淡墨色。


    “萊戈拉斯,這是什麽?”她拿起來問。


    萊戈拉斯抬頭望了一眼,“項鏈的設計圖啊。傳說這種黑珍珠隻有極白的皮膚才戴的出彩呢。”


    嗯,木精靈是不太適合了,也隻有凡雅精靈的膚色能襯得出。塔瑞爾想了想,又問,“是你母親的嗎?”


    “呃,大概吧。”萊戈拉斯隨口答,還是翻著書。


    但塔瑞爾依然覺得奇怪。印象中,他們的王後似乎喜歡潔白的寶石和秘銀,那這黑珍珠項鏈……


    “找到啦!”萊戈拉斯歡快的拿著一本書,“我就記得我在哪裏看過這種語言。是人類語,但不是通用語。以前父親唱過這首歌,在他想念母後的時候……”


    原來,他還在惦記昨晚聽到的那首歌呢。塔瑞爾看著眼前的王子,千年來,他的經曆清澈的像一杯水一樣單純好懂,可她為什麽覺得他哪裏不太一樣了。


    萊戈拉斯千肯萬請讓塔瑞爾跟他一起去密林下遊。


    等到太陽落山時,他們沿著密林古老粗大的樹幹一路攀到了樹頂,從密閉厚重的樹葉中探出頭,就見被深綠色的大海所包圍,樹梢在微風輕拂下左右擺動,滿天的都是飛舞的紫色帝王蝶。


    密林河蜿蜒從密林流出,遠處的長湖在夕陽中波光粼粼的光芒,長湖孤島的河穀鎮如同貝殼中的珍珠般。


    這時,他們再度聽到那首歌。


    此刻,萊戈拉斯非常肯定,瑟蘭督伊也曾經唱過。


    夕陽西下,長湖的孤舟上,一個人搖著櫓,用純粹而純淨的聲音,平淡的開頭,卻唱出雋永的愛。


    ……


    如果你離去,我會想念你


    我會想念你的笑容


    你的話就像是風的歌唱


    及隨你而去的愛


    如果你離去,我會想念你


    我將不知如何活下去


    快樂,我的愛,也將會隨你而去


    我會思念我們在一起濃烈的感情


    我們在一起的白天及夜晚


    當夜晚來臨時,你的笑……


    你像孩子般的天真無邪


    我會想念你,想念你


    因為你的離去


    我的愛已枯竭


    為什麽,為什麽……


    我知道,那無法改變些什麽


    但我內心始終感覺得到你


    ……


    曲調慢慢變得宛轉,漸漸越來越高,迴蕩在極高處,說不出的動人心弦。


    當那歌聲越來越遠,萊戈拉斯隻覺得越來越哀傷,胸口有些空蕩蕩的。一手輕輕的撫上了左胸,雖然記憶中毫無線索,腦海裏全無印象,生命裏也從未出現過。但為什麽,他內心始終感覺得到,那裏曾經有著什麽——


    一個對他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


    to be continued……


    ☆、chapter02.再無晨光


    始有一如,向眾愛奴展現了一個浩大非凡的主題。並賜予眾愛奴“不滅之火”,令他們合聲共創宏大樂章,也可各出心裁裝飾主題。


    眾愛奴創造出樂章片段,卻不明白樂章之間的聯係,也不懂得賦予角色的含義。


    然而唱出華彩的,隻有米爾寇。他渴望如伊露維塔一樣擁有主宰他人意誌,但他唱出的旋律,令他附近的愛奴思路被打斷,樂曲也變得零落,有的甚至放棄原有的想法,開始配合米爾寇。那不和諧音一波波擴散出去,越來越響,就算有些愛奴想要極力修正,但樂曲如同無盡憤怒的黑色巨浪般相互鬥爭,不肯停息。


    伊露維塔起身,高舉雙手,比蒼穹更高,比深淵更深的犀利光芒驟然從他眼中湧出。


    「吾將眾愛奴所唱之物,予以展現。汝等或知過去,或知將來,並不知其中深意及來龍去脈,更不能罔顧我意,更改主題。」他又看著米爾寇道,「企圖更改樂曲者,也將證明他不過是我手中的器具,用來設計遠超過他想象的、更為美妙的事物。就讓一切存在吧!」


    伊露維塔將樂曲展現成一個宇宙,埃爾達形成,首生子女與次生兒女相繼出現。有些能力更強的愛奴被封為維拉,統治這個世界,各司其職,互不幹涉。


    但那時,他們尚不知道,在造世樂曲中被米爾寇影響而產生的錯音,他們想要保持完美而修改的錯音,已不再是冰冷的音符,卻被伊露維塔喚醒成有血有肉的生靈,並在塵世中活靈活現的演繹屬於自己的樂章。


    曼督斯宣布了他的裁決——艾兒·晨光和她的事跡被從埃爾達曆史上抹去。


    但她既已存在,就無法從一亞完全除去。曼督斯的妻子編織女神薇瑞把時間之內,艾兒·晨光的所有故事,用金銀絲線織成華麗織錦,掛在曼督斯殿堂中。畫麵上那個美麗的臉孔尤其哀傷,卻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能開口說話,從織錦中走出一般。


    涅娜悲憫的悼歌在殿堂裏迴蕩。


    「納牟。」瓦爾妲開口喚著曼督斯的名字,幽幽地道,「這個裁決不會太草率嗎?」


    熱愛在中土飛馳的歐洛米道,「她出言無狀,對維拉不敬,卻是不爭的事實!」


    大地之後雅凡娜道,「那不過是一時激憤。」


    歐洛米的妹妹奈莎道,「她不要維拉的賜予,也不接受抉擇!」


    奧力道,「但凡有才能者,必然有自主意識。」


    薇瑞輕歎,「聽聽她說的話,簡直跟費諾叛出時像極。」


    費諾手刃同胞,罰下毒誓,叛離阿門洲,曼督斯的詛咒一直跟隨他,甚至來到中土在他的諾多子孫中世代流傳。相比之下,曼督斯對晨光的處罰還算輕的。


    瓦娜道,「樂章鬥爭中,她非但不曾減弱,反而越來越強,甚至接觸到了黑暗的本源……」


    諸位維拉想起米爾寇的能耐以及被他破壞的阿門洲的慘狀,都有些餘悸。


    烏歐牟低沉的聲音如同海上的號角,「但她並未犯下跟米爾寇和費諾一樣的罪行!」


    在對抗米爾寇中立下最多戰功的托卡斯道,「她想要抗爭命運,罔顧一如之意,那就是米爾寇一般的罪行!」


    諸神竟然為了一個精靈分裂成兩派而爭論。上一次產生意見分歧,還是在萬年前費諾帶著諾多族人叛離時。


    瓦爾妲望向曼督斯,「既然不可能有人罔顧一如之意更改樂曲,她又不是大能者,為何不讓她存在?」


    這時,一直保持緘默的曼督斯終於開口,「因為她已身故!」


    聽到這裏,瓦爾妲,烏歐牟,奧力等數位同情晨光的維拉都歎了口氣。或許對她諸多寵愛,但無論令她學會多少技藝,給她多少指引,她已來到亡靈殿堂,對於已經進入亡靈殿堂的被殺亡靈,其掌管者曼督斯有絕對的權利。除伊露維塔自行裁決的事,他知曉未來,對命運的仲裁從不更改,其他維拉也不可橫加幹涉,除非是曼威之命。


    諸神都轉向了不發一言的曼威,他這才緩緩開口道,「一如並未下達任何指示。」


    曼威出言的意思,是令大家不必再為此事爭論。一如的緘默即是默許。


    「縱然在埃爾達抹去她的存在,至少在這裏,為她的靈魂保留一席之地吧。」瓦爾妲輕輕道。


    看出瓦爾妲於心不忍,曼督斯的弟弟,夢境的主宰伊爾牟道,「吾來為她的靈魂創造一個夢之安息所,讓她所熱愛之物幻化其中,算是補償她在埃爾達失去的一切。」


    他的妻子,能醫療創傷,溫柔的埃絲緹道,「吾來抹去她所有的傷痛和悲哀,讓她在夢中得以安歇吧。」


    曼督斯不再反對。


    ……無論多麽美好,那也隻是一場夢,一個幻象。或許,這已算是對她而言最好的結尾了吧。瓦爾妲暗歎。雙眸穿透一亞的黑暗,到達埃爾達。


    那裏的生靈們,可曾知道,晨光曾經閃耀,而又泯滅呢?就算不記得她,又可曾感受到她的存在?


    那一隻碩大無比的邪惡之眼憑借世間的黑暗,在中土搜尋。


    無聊的維拉們總是縮在自己美好的小世界裏,忘記美麗之外的那些荒涼土地和受難生靈——這也是他的契機,可以恣意縱橫世間,主宰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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