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姐被人押走後,我繼續前進想去見見大皇兄,行至他的書房窗邊,聽到他與雲昭訓正在爭吵。


    大皇兄認為是雲昭訓收買了服侍四皇姐的宮女,讓宮女揭發四皇姐的事,弄得他這個太子著實沒有麵子,還要受到父皇母後的不滿對待。


    雲昭訓卻是個很有辦法的人,她不急不慢地說:“太子,準公主在東宮這般行事遲早會被皇上和皇後知道,既然如此妾身主動揭發,在皇上皇後眼裏,便是您授意妾身這麽做的。皇上皇後隻會覺得您大義滅親,讚許還來不及,怎會怪罪於您。若此事讓皇上皇後通過其他人得知,才會責怪於您,認為您縱容準公主在東宮胡亂行事,沒有太子風範。”


    “這麽說還是本太子責怪你了。”大皇兄被說服態度軟了下來,接下來他們兩人傳出奇怪的聲音。


    立在窗外的我不宜再呆下去,轉身離去打算下次再來。沒走多遠,我便被王奉年叫住。


    他見我轉身站住,快步跑到我的跟前,給我行禮後,說:“微臣多謝公主此次仗義相助。”


    我看他是從大皇兄書房的方向跑過來的,不免有些擔心他,“你如此擅離職守,不怕太子再命親衛長打你一頓?”


    我身旁的紅啼識趣地退到一旁。不知為何,我總覺得紅啼是不是太放心這個王奉年了,她該不會被收買了吧,不然為何總是有意無意地為我和王奉年創造相處的機會。


    王奉年有些壞笑地說:“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太子與雲昭訓在裏麵大秀恩愛,我這個親衛難道還要在一旁看熱鬧不成。再說了,我隻是離開一下,就算有人發現,他們也不會說我的。誰讓我現在是公主的‘救命恩人’……還是,公主想和微臣一起去看熱鬧,才故意說微臣離開不好?!”


    “你!不要臉!誰要跟你去看熱鬧。”我擔心他的安危,他居然調戲我起來。更不爭氣的是,我居然因他說的話臉紅了。


    他看我這幅樣子哈哈大笑,見我生氣地瞪他一眼後,才捂嘴偷笑,倒是沒剛才那般放肆。


    “不理你了。”我轉身欲走。


    他攔住我說:“公主明明還是喜歡微臣的,為何不願承認。”


    “誰,誰喜歡你。”麵對他的癡纏,我總是招架不住,連話都說不好了。


    他低下頭看著我的眼睛說:“若公主不喜歡我,為何見我身陷囹圄後,如此地擔心我,害怕我出事,不惜一切代價地救我出來,為我洗清罪名?”


    他靠得太近,眼眸深邃,似想看清我內心真實的想法,我因此本能地後退一步後,才說:“我救你是因為你之前救過我,我還你人情罷了。別把自己太當迴事,更無須自作多情,惹人笑話。再多的癡纏也是無用,我想那日我與你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他苦笑一聲,不能釋懷地說:“也是。高傲如你,怎麽會承認喜歡我這個卑微的親衛呢。不過,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能感受到你心裏有我。既然公主厭煩微臣對你的癡纏,那微臣告退。”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很想告訴他,我心裏其實是有他的,可是如我這般,連自己都不懂得愛的人,豈會懂得去愛別人呢。


    阿述是我的心結,我無法逃離,無可避免。心結一日不除,我將永遠都不可能敞開心扉去努力地愛上別人。


    可我不願解下這個心結,隻想孤獨地守著我的心門,守著我對阿述最純真的感情,活著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不願別人進入我的世界。


    我便如此沉悶地迴到我所住的別宮,一路上紅啼都在勸我,說王奉年如何如何好,是個不錯的駙馬人選。


    直到我冷冷地盯著她看,問她是不是收了王奉年的好處,她才閉口不談,不敢多言。


    日子如沙,飛快地流逝,轉眼八月一過又到了八月閏月。父皇覺得大皇兄這個太子太不像話,更想讓他離京。而母後是看把持東宮的雲昭訓不順眼,也想讓她從眼前消失,但雲昭訓被大皇兄保護著,母後奈何不了分毫,又開始對我歎息,說奈何四皇姐之前送給大皇兄的美人怎麽這麽笨,離開了四皇姐完全不是雲昭訓的對手,沒幾天便徹底失寵了。


    父皇和母後的想法一拍即合,在這月丁卯日讓大皇兄離京鎮守洛陽,是希望大皇兄離開大興的奢華生活後,好好地檢討自己,能在迴京後言行律己,做個合格的東宮太子。


    大皇兄得知後,並沒有馬上求見父皇母後,而是跑來懇求我,希望我能為他說情,讓父皇母後改變主意。


    這讓我想起第一次離京出鎮的二皇兄,他那時候也是萬般不舍。但二皇兄是想留下來孝敬父皇母後,而大皇兄卻是不想離開這奢華的大興東宮生活。


    我在心裏不由感歎,身為東宮太子的大皇兄與二皇兄相比實在是差太多咦。優秀的二皇兄為何不是長子呢,為何不能做太子呢。


    我麵有為難地對大皇兄說:“太子哥哥離京是父皇和眾臣們共同商議後作出的決定,為的是穩定洛陽的局麵。太子哥哥身負重責,能為父皇分憂,應該高興才是啊,怎麽一副憂愁的模樣?”


    我這帶著微許的嘲諷反問,讓大皇兄明白我是不可能幫他的。


    大皇兄為此對我臉色不佳,說:“既然如此,那便算了。皇妹見不到大皇兄,怕是也見不到我的親衛柳述了。難得他如此關心皇妹。皇兄我本以為皇妹能成為他的紅顏知己的,沒想是皇兄多心了。”


    我在心裏不滿地腹誹,敢情大皇兄還想拿王奉年來威脅我,他的意思是若我不幫他求情留在東宮,那我以後就見不到王奉年了。


    若是我當真表現出在乎王奉年的樣子,隻怕我真為他求情,而後無果後,他也不會對王奉年有好臉色看。既然如此,我不如一開始便裝出不在意王奉年的樣子,讓大皇兄斷了拿王奉年威脅我的念頭。


    我佯裝責怪地對大皇兄說:“太子哥哥莫要再言此話。阿五早已與西梁定親,日後嫁到西梁,被夫君聽了這話,豈不是要薄待於我。您莫要因阿五無能為力而害了阿五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093章 晉江網獨發


    大皇兄看我這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為所動,生悶氣走了。王奉年作為他的親衛,定是會跟著他前去洛陽。


    這日暖陽照在城樓上位於角落處的我,讓我感到溫暖之餘突生了一絲落寞。


    我低頭看著大皇兄出城的馬車,看著跟在馬車後麵跟隨隨從人員奔走的王奉年,心想王奉年離開大興也好,讓他好好得冷靜一下,也許待他跟隨大皇兄歸來,便不會再喜歡我了吧。


    他似有感應般,輕輕迴頭,看到城樓上的我,衝我揮手燦笑。


    我因疑惑並沒有搭理他。我疑惑他為何一迴頭便能找到我。我明明站在這個不易被人發現的角落,他怎麽還能一迴眸就看到我了呢,難道我與他真的有心靈感應?!


    這不可能!我輕輕地搖頭苦笑,不再看他,接著下了城樓。


    這月辛未日,二皇兄及三皇兄一同迴到大興朝覲。我再次見到三皇兄的正妻崔氏。記得她初嫁三皇兄的時候,是個性情開朗,有話直說沒有心機的天真女孩,可為何短短兩年的功夫,讓她變得目光深沉,眉宇間充滿了哀愁。


    我問她:“三皇嫂,三皇兄待你不好嗎?”


    她輕聲淺笑,笑得很是勉強。她說:“好是好極。隻不過……”她欲言又止,唉聲歎氣後,居然問我:“阿五皇妹,若你未來的夫君有了別的女人,你該如何?”


    聽她這麽一說,我便知道三皇兄有了別的女人,致使她與三皇兄之間的感情出了問題,不然不會這般問我。


    看到她這一副哀愁怨婦的模樣,我終於明白為何古書總言,不幸的情愛最為傷人,能把好好的一個人折磨成這幅模樣。難怪古人皆不提倡男子縱情於兒女情長之中,不提倡他們專情於一個女子身上,甚至還讚揚那些風流佳話,讓男子多情於多個女人,怕是擔心男子用錯了癡情於壞女子身上,會毀滅一個好男兒。


    但古人不知他們的教條和所提倡的觀念毀滅了多少年輕女子的少女情懷,摧毀了她們所有關於情愛的信任,甚至磨滅了她們的性情,讓她們變得不是哀怨閨中,便是麻木不仁看似大度地讓懷,冷眼看著自己心愛的男子與她人好合。


    若天下男子皆為多情,那天下男子又有誰值得我們女子去愛?!女子無愛,又怎會有幸福之家,無幸福之家的男子又怎能一心一意地施展抱負呢?!


    古人錯咦!天下多情的男子錯咦!


    我漸而想起那個被我遺忘許久的夢想,夢想著終有一日,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能憑借自己的才能,不受世俗的眼光,為國出仕,為國效力。


    我不敢把我的夢想告訴任何人,因為這個夢想太過遠大而不現實,若是讓他人知曉,定會認為我野心極大,妄想把持朝政。


    但若這個夢想真能實現,女子的地位定能提高,那麽三皇嫂崔氏的悲劇也許將不會發生。至少當三皇兄有別的女人後,她能憑此向世人展現自己的才華,她有選擇的餘地,能活著自己的色彩,而不是呆在閨中做一個怨婦,失去自我。


    三皇嫂崔氏見我沉默不語,失意地對我道歉,說:“瞧我這張嘴,沒事竟說瞎話。阿五皇妹未來的夫君定對你極好,才不會變心。”


    我握著她的手安慰她說:“我未來的夫君西梁國王爺蕭瑒,他的兒子都已經出生了。”


    三皇嫂聞後驚訝地張大嘴巴,老半天才說:“怎麽會?!西梁國怎麽會這般對你?若你嫁到西梁,豈不是成了後母。天啊!這真是太過分了!”


    看到為我打抱不平的她,我才找到一絲她往昔的模樣,接著說:“多情男子不值得女子專情。三皇嫂,有些事情若不值得珍惜,便放下吧。你還有孩子可以依靠。”


    她聽後趴在我的肩上痛哭流涕,邊哭邊說:“阿五皇妹,可是我不甘心,我放不下啊!嗚嗚~~皇上貴為帝王,都能做到獨寵皇後一人,為何他的皇兒會如此的風流多情,為何,為何?難道是因為我不夠好,所以才留不住他的心?!”


    看到她這般痛苦,這般失去自我,我引以為戒,發誓要守住自己的本性,不會因情愛改變自我,變得自我厭惡,麵目全非!


    女人為何不自私一點,守住自己的心,隻愛自己就好,這般便好。


    三皇嫂離開不久,二皇兄專門來找我,與我走到花叢中,和我說蕭瑒新生兒的事。他一直勸我看開些,讓我別再記恨蕭瑒。這一切錯在蕭琮,而蕭瑒隻不過是被設計的受害者而已。


    我看著那些桂花樹上盛開的點點花骨,笑笑說:“二皇兄,女人的花季就如這樹上的花兒,盛開時沁人心脾,惹人憐愛,開敗後人走心走,百步不迴頭。而我的花季,卻要終結在善待他人之兒上,落落寡歡不得終日。”


    二皇兄停下腳步有些激動地說:“阿五信我。蕭瑒會對你好的。若他對你不好,我便親手殺了他!皇兄說到做到!況且那個為蕭瑒誕下孩兒的女子,已死於難產之中,將來不會有其他女子影響你與蕭瑒的感情。若他蕭瑒敢有別的女人,皇兄我第一個要他好看。”


    “阿五多謝皇兄的好意。”我心中充滿疑慮。蕭瑒的女人真的死於難產嗎,還是因西梁國恐懼我大隋國威,讓那女人死於非命?若是後者,當我嫁給蕭瑒後,他的孩子有一天明白真相,定對我恨之入骨,若是如此,我善待那孩子,又有何用。哎,若我能不嫁給蕭瑒該有多好。


    不知為何,我又想起王奉年在城樓下衝我揮手燦笑的場景。若我能嫁給他,他以後會對我一心一意永不變心嗎?


    想到這,我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也許他到了洛陽便見異思遷了呢,還說什麽永不變心。


    我忘了二皇兄還在身旁,低頭自語說:“也許他以後便不會喜歡我了吧。”


    我說的是王奉年,二皇兄卻誤會我,以為我說的是蕭瑒,對我說:“阿五怎麽對自己這般沒信心?”


    “情愛之事與自信無關。再自信的女人也挽留不了變心男人的心。”我隨口迴答,蹲下身子采集地上飄落的桂花,說:“就如這一地的落花,我們挽留不了男人的變心,但能挽留我們自己的心,凋零後撿起,盛在手心,細細珍藏,自愛自強!”


    “阿五,沒想轉眼你已長大。”二皇兄感慨地說。


    我看二皇兄的眼底有如父皇般對我疼愛的眼神,笑著說:“那二皇兄要慢點老去,不讓阿五少了依靠。”


    二皇兄聞後哈哈大笑,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就如同小時候一般。


    還好,還好,他還是那個疼愛我的二皇兄,希望他永遠都不要變,永遠對我這般好,永遠這般眼底清澈……


    作者有話要說:


    ☆、第094章 晉江網獨發


    轉眼又過一年。開皇七年,父皇終於下定決心在部分地區推行科舉製,確立分科考試製度,取代九品中正製,自此選官不問門第。


    當然,父皇怕朝政大臣們極力反對,他不敢在經濟繁華的地區推行,隻敢在較為落後地區推行。畢竟繁華地區世家大族勢力太強,對此政策會反彈厲害;而落後地區,世家大族不屑一顧,父皇更是說朝中無人願意去那些地方受苦,朝堂的世家大臣就算有心反對,看到父皇苦於無合適人才管理落後地區,也不好多說什麽。


    父皇對母後說萬事開頭難,科舉製終有一日能在全國範圍內推廣執行,隻不過他有生之年怕是難以實現了。


    我明白父皇的難處,世家大族畢竟太強,科舉製完全傷害他們的利益,能夠在落後地區推行就已經不錯了。


    父皇認為他窮盡此生都無法讓科舉製在他手中真正誕生,那未來的帝王,我的大皇兄,這個每天隻知道飲酒作樂的人,他怎麽可能有那般魄力去繼續推行科舉製呢。


    科舉製不能成為國策,那麽我的夢想便不可能實現。


    我因此開始心懷憂愁,覺得我的夢想很有可能要斷送在大皇兄的手上,待大皇兄從洛陽迴到大興的東宮,也沒有一點能再見王奉年的喜悅。


    不久後,父皇開始與各大臣商議南下攻陳的策略。大臣們都認為欲攻打南陳,必須想辦法讓西梁先歸順我大隋,這樣不但能為攻陳造勢,而且還能解除後顧之憂,不陷入前後備戰的危機中。


    這年八月庚申日,現任西梁國主蕭琮因愧對於我,懷著忐忑的心來我大隋朝拜,同行的還有我的未婚夫蕭瑒。


    他們一同來求見我。蕭琮一直對我道歉,說他不該聽信謠言,害得蕭瑒這般左右不似人。


    我迴避蕭瑒熾熱的目光,對蕭琮這個西梁國主的態度是疏遠而有禮。我就算再有意見也不能表現太過,若我真嫁到西梁,得罪了他對我全無好處。


    蕭琮見我如此的善解人意,拉著不肯離去的蕭瑒向我告辭。


    待他們走後,雲昭訓又請我去東宮遊玩。我心情沉悶便隨了她的意。沒想途中雲昭訓因她孩兒突然不適,和我打了聲招唿便疾走奔迴東宮,讓留在原地很是無聊的我見到一年未見的王奉年。


    他行至我麵前向我行禮說:“一年未見公主,沒想公主眉宇間充滿了愁容。是不是那個西梁國的蕭瑒欺負了公主,公主才這般……”


    “本王爺與公主的事無需外人操心。”去而複返的蕭瑒快步上前,一臉敵意地看著王奉年,把我拉到他的身邊,讓我遠離王奉年。


    我掙紮一下甩開蕭瑒的手,皺著眉不悅地說:“本公主還未嫁給你,不想與你當眾拉拉扯扯。”


    蕭瑒臉色一僵,沒想到我當眾不給他麵子,估計想到對我愧疚,又好聲好氣地對我說:“難道阿五還在生我的氣。剛才皇兄向你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你言笑晏晏舉止有禮,我以為你已經原諒我了。”


    “我原諒蕭琮,不代表我能原諒你。”我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對蕭瑒同意充滿敵意的王奉年,突然覺得無趣欲轉身離去。


    蕭瑒不願放我離去攔住我,一臉深情地對我說:“為何?阿五到底要我如何做,才肯原諒我呢?隻要你肯原諒我,無論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公主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王奉年雙手環胸,仰著頭插話說:“公主去東宮酒宴,從不用婢女幫她夾菜,更不喜別人碰她的酒杯。公主的潔癖症十分嚴重,對待事物都這般斤斤計較,更何況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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