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終於進入商場,厄伽一身英靈魔裝、閑庭信步地走進女裝部,卻硬是走出了“哐啷哐啷的盔甲正該在這個場合穿”的氣勢。導購的軟妹已經茫了,抱著一條連身裙含羞帶怯地推薦。厄伽選都不選,直接接過衣服、幹脆地去更衣室換上了,期間徒留槍兵在原地發呆。


    等女王再閑庭信步地出來,可憐的騎士已經被周圍導購軟妹的愛慕眼波給攻擊得呆毛都要立起來了(…)。


    看到迎麵走過來的厄伽,他險些沒認出來——


    從錚亮的高檔盔甲(?)到這一身些微露肩的黑色連身套裙,明明剪裁十分端莊正派,卻硬是被穿衣人侵略性極強的自帶氣質給完爆、毫無違和感地穿成了一朵惡之花。


    按照國際慣例,小豆簡單地問了句:“怎麽樣?”


    迪盧木多不負眾望,糾結了一下之後,還是(十分符合萌點地)老實答道:“……非常合適。”


    小豆:( →_→)不輕浮亦不失尊重的得體美言點了個讚。誰說藍瑟哥是靠淚痣攢人氣的?沒有迴答“好漂亮”或者“不穿更好”,這才是天賜情種的神髓啪啪鼓掌。


    不過自古蘇點向來不在女主換裝、而在於打扮男人,小豆一沾即走、十分敬業地帶走話題:“你也去換,這樣不成體統。”說著繼續敬業地按照自己的人設、用指尖敲了敲腰帶上裝飾用的朱紅假寶石,一臉嫌棄地輕聲自語:“劣品果然不中用……”


    ——在男子更衣室外等待時,小豆忍不住又給自己點了個讚。唉,乳齒順水推舟地圓了妹紙們的“藍瑟哥便服夢”,豆神……果真是個羅曼蒂克小能手。


    讚剛點完,吱呀一聲更衣室門已經打開,便服迪盧木多麵色平靜地走了出來。


    很好,這下導購妹子們全都停活兒了,愣愣地打量男神。


    ……衣服的確是沒什麽特別的,隻是非常合身的中袖與長褲而已。可架不住穿的人線條太好,這個“合身”就要了少女們的命。勁瘦腰線、窄胯長腿,就連袖子下麵露出的一截小臂、和骨節分明的手腕都可殺人。迪盧木多當然不會去問小豆這身衣服怎麽樣,但就憑小豆(在迴憶殺中練就的)極具侵略性的真大王豆賞玩眼神,他也能意會了——


    眼風細細刮過迪盧木多身上的每一寸,她一臉饜足(?)、拿起手邊把玩的裝飾眼鏡、湊上前一步看著他的淚痣,“遮住吧,否則還不知道要惹多少麻煩。”


    這時身高差發揮了充分的作用——她以放鬆的姿勢抬起小臂、手懸在半空中,眼鏡便堪堪懸在他眼下一些……隱含著微妙的等待意味。


    迪盧木多停滯片刻,終於妥協地默默地低下頭、遷就著那隻手的高度。


    她這才順勢把眼鏡推到他耳上掛好。手指順勢將鼻托往上推了推、她的指腹若有若無地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輕輕一觸。


    抬眼看了看迪盧木多頭頂飄了一下的好感度,小豆默默地在心裏給自己點了第三個讚。


    ……話說迴來,眼鏡忠犬,果真萌度加倍啊。


    ——眼鏡選得很合適,將光輝之貌那份過分明豔的美貌柔化了一些、多了絲討喜的煙火氣。


    ……


    攻克犬係男神,完全走強勢路線是不行的——沒看呆毛騎士武鬥得那麽high還是沒擦出愛情火花嗎?當然目的性太強當然也不行,有索拉小姐的失敗先例在前——由於還在實驗戰略階段,小豆接下來完全是一副對待相性不錯的熟人的態度、絲毫不越線。


    補充說明,美人情侶(?)一起逛街,總是格外引人注意。


    咳。要給男朋友們鬆腦洞,善於製造話題的npc向來必不可少,詳情參見【校園戀愛的必備要素之一:那兩個人該不會在戀愛吧?】的升級版、同樣適用於社會人的——【快看那一對超養眼!】——之輿論壓力篇。


    珠寶區。


    小豆拈著手上的紅寶石細細端詳,“……如何?”


    “已經是這裏能找到的最上等的了。”


    “的確。”她不經意地答著,“也隻能到這種程度了……”說話間眼神微微有些悵惘。


    兩隻英靈已經出入了幾間奢侈的門麵店,厄伽時不時便流露出些驕奢的脾性來。但她挑剔過後便又妥協,非但不惹人討厭,反倒讓同樣是在貴族酒桌間長大的槍兵生出些共鳴。


    這種比想象中更接地氣的相處方式,讓迪盧木多不知不覺地放鬆下來——隨即又為這種“不知不覺”而感到有些懊惱。


    正沉思時,倏地眼前遞過一隻小巧的購物袋。


    迪盧木多迴過神,(依舊非常符合萌點地)從她手裏接過了那隻袋子(手上已經一堆袋子了)。


    二十分鍾後,兩隻英靈在一家咖啡廳裏相對而坐。


    迪盧木多將一隻空杯輕輕放在小豆麵前、動作不疾不徐地替她蓄滿了咖啡。


    因為喝的是熱飲,這會兒他已經將眼鏡摘下了。她就撐著下頷、眼風毫不避諱地在他的淚痣上打轉。


    迪盧木多實在無奈:“我的臉上有什麽嗎?”


    小豆“唔”了一聲,淡定地吞著節操:“美則美矣,可這副如臨大敵、憂心忡忡的警惕表情真是傷人。對我笑一笑就這麽難嗎?”


    迪盧木多愣了片刻,苦笑之餘進退自如地答道:“……以立場來說,實在是不得不警惕。”


    她笑了。


    “那是謊言。以光輝之貌的好氣量,哪怕麵對的是死敵也能笑得傾國傾城。若隻是對敵人警惕,怎麽和騎士王搏殺時你還笑得那麽甜蜜?”


    直承調戲,迪盧木多不由一滯。


    她卻遊刃有餘,慢條斯理地續道:“我以為你警惕我的原因,是因為明明想要討厭我、卻發現對我討厭不起來。”


    真是好一記絕殺。偏偏她還有後續可玩——方才說話間她端起咖啡、這會兒唇堪堪挨到杯沿卻停住了;不等他答言,就又趕在他前麵出聲、眉宇間滿是興味:“唔……這個味道……那個傳說是真的?”


    她舔了舔嘴唇,“被光輝之貌指尖碰過之物……皆會沾染上蜂蜜的味道……”


    迪盧木多指尖一顫,終於丟盔棄甲、露出了有些狼狽的神色。


    ☆、61.fatezero·125.00.00


    她舔了舔嘴唇,“被光輝之貌指尖碰過之物……皆會沾染上蜂蜜的味道……”


    迪盧木多手指一顫,終於丟盔棄甲、露出了有些狼狽的神色。這頭他尷尬得不知如何應對,那頭厄伽卻突然垂眼不再看他、而是挺有興致地緩緩轉著杯沿,然後用一種毫不曖昧、亦毫無侵略性的口氣下了結語:“有趣。”


    ——就像是在討論朋友的某種特長一樣態度自然。


    瞬間一改方才暗示性極強的氣氛,掐滅了那點兒剛露頭的曖昧幼芽。


    顯然做王的和做騎士的不是一個段數——基什女王把握話題的風格根本是釣貓玩的絨球鼠餌、輕盈而狡猾。迪盧木多對這一沾即走的節奏招架無能,嘴唇開合一次,才迴道:“……您說笑了。”


    隨即轉念又想到對方恐怕是特意去查過自己的事,不然怎麽可能連這種小事都知道?


    ——畢竟英靈來到現世之後,雖然會被一並賦予現世的知識,但這知識往往隻是淺表的“常識”,更詳盡的知識則需要自己去挖掘探索。或許每個英靈都大略知道光明之貌生前的成就、和他與公主私奔的那些桃色(?)傳說,但並非人人都會翻遍凱爾特神話,去查閱無數不同版本裏鮮少人知的某一版中、關於這位騎士天生指尖上具有類似蜂蜜的香氣的事。


    而當年就是因為這香氣,使得他在格拉尼亞公主麵前暴露身份、在後者的懺悔下無奈地迴到了她身邊,以至於他最終走上了無法迴頭的泯滅榮光之路。


    小豆捕捉到迪盧木多略帶悵惘的思慮神情……不由也略帶悵惘(?)地給自己點了個讚。自從來到高智商高逼格(…)的搶杯樂的世界之後,她幾乎把有關的神話和傳說翻遍了,她容易嗎?敬業如豆神,腦洞的土再鬆不開沒天理啊……


    到她低頭啜下一口咖啡時,迪盧木多終於再度主動開口了:“失禮了……我想問您一個問題。”見她微一點頭,就又平和地續道:“您對我感興趣的原因是什麽?”


    ……咳咳,豆神就說腦洞不鬆沒天理嘛。


    小豆麵色如常地放下了咖啡,“因為你討人喜歡。” 她以意味深長的眼神瞥向他的淚痣,語氣略愉快:“……你是個天生無法讓女人拒絕的男人,你應該有自覺才對。”


    “……”迪盧木多想起berserker職階悲慘的對魔力(對專為魅惑女性的淚痣應該毫無抵抗力),幾乎要歎氣了,“如果是因為這個,您作為英靈,應該明白那是魔力所造成的假象……”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敵人掉入你保有技能的陷阱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迪盧木多怔了一下,隨即垂下眼搖了搖頭。


    “英靈榮耀的意義,便是有所求者皆能堂堂正正拿劍戰鬥到底。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的敵人能以真正的實力與我決出勝負,而非被性別製約。”


    小豆:哦擦,學習了!男神就是男神,連“戰勝一個愛上我淚痣的女人太傷自尊了”這話都能說得乳齒漂亮!【藍瑟哥的措辭】技能入手一下先!


    嗯……不過藍瑟哥你還是上了豆神的套、跟著戲路走了。嗬嗬,挽個尊……


    於是豆兒露出了一個標準的“你在逗我”的愉快表情:“你是說,你覺得那能力……不公平?”


    見迪盧木多點頭,豆兒……慢慢地笑了。


    讀者妹妹們,是否還記得【聖護大美人的笑容】?


    現在,讓我們將它和【吉爾伽美什的眼神】混合一下——


    不同於之前尚有良知(?)的微笑,她笑得微帶惡意,明明唇角的弧度是克製而溫和的,卻溢出些放肆且驕矜的意味;紅眸暗沉幾分、目光灼熱得有形有質,仿佛在透過衣服細細舔舐皮膚一般。


    “為什麽會覺得不公平?與你手中的寶具一樣,那也是你的‘武器’之一不是嗎?……自古以來雄性便為了生存繁衍以種種手段壓製雌性、吸引雌性以取得權利。走獸比拚力量,而飛禽則展現豔麗的羽毛,這是天理,並無本質的不同。你既有力量、羽毛又比其他雄性豔麗許多,為什麽會以為以美麗取勝便是勝之不武?”


    好口才,完全無法反駁!


    迪盧木多表情變了又變,始終沒說出一句話來——簡直就是胡攪蠻纏、卻又無法抵擋的攻勢!


    偏偏這還不算完,她乘勝追擊,指節輕輕叩了叩桌子、一臉假正經的不悅:“何況你的確失禮。這時代與人約會,難道不該設法事先了解對方的情報?你若讀過我的故事就該知道,一切動搖精神與情感的魔力效果統統對我無效。”


    絕殺·王的愉♂悅!


    迪盧木多被超大信息量炸得腦洞積土嘩啦啦塌方——究竟當初用近乎耍賴的蠻橫方式請求約會的是誰?為什麽他會產生這種沒頭沒腦的、對女性失禮的愧疚感?關鍵是……為什麽這愧疚感還不那麽讓人抗拒?


    ……


    小豆站在女裝店鋪的衣架前,緩緩歎了口氣。


    俗話說萬事開頭難,好感度上35算心動,再往後就是個勻速擴張腦洞的過程、基本上可以靠各種曖昧平滑增長了;而最難的恰恰就是開頭這35、和從單箭頭過度到雙箭頭的兩道坎……今天已經順利把藍瑟哥的好感擼到了20,可喜可賀。


    唉,豆神就是乳齒滴討人喜歡。_(:3)∠)_


    撥弄著衣服的手停住,她扶著衣架微微出神。


    ……好吧,豆神才不會說,因為和藍瑟哥道別後距離天黑還早、不到開戰的時候,由是她沒有業務(?)閑了下來,注意力就又迴到了那些讓她抑鬱的事上。


    藍後……豆神聰明的小腦瓜就悲劇地被自個兒瀕死時、吉爾菌那個虐cry人的表情占據了。


    本來想到了現世再慢慢想be怎麽走,卻沒想到伊南娜大大玩了這麽個計劃外的局。豆失前蹄啊……好吧,她承認,雖然目的達到、但這個結局並不是她預想之內的。


    當然啦,亡羊補牢、為時不晚,隨機應變如豆神大帥比,的確是已經製定完一頭穩住吉爾菌、一頭打出藍瑟哥be的策略了……


    可明明她自以為做足心理準備,卻沒想到一迴現世、看到吉爾菌久違的帥比臉後……


    ……她就縮卵逃跑啦啦啦。_(:3)∠)_


    小豆扶著衣架的手指不由微微收緊了。


    這世上有很多事,你對能夠圓滿解決的方法心知肚明,但最後卻還是得不到最好的結局。


    並不是因為你選擇的方法不夠完美。


    ……而是因為有太多的感情在製約著你。


    歸根結底,根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方法”。


    因為沒有一種計劃能夠完全掌控人心。


    無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就像是現在這樣……


    從迴到現世、再次對上吉爾伽美什的目光時,她就意識到了——她已經在無法克製地……感到痛了。


    ……哎擦,做人何苦自己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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