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紛紛響應。還有人大聲道:“還有她的男人,餘小將軍!那個男人和她是一路貨色,有了名聲就拋棄了對自己恩重如山的義父,他也要告!”


    “就是,就是!”


    秀才父子倆看著激憤的人群,眼中浮現一抹得意。


    “照你們這麽說,這逆女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丟人現眼,生出一個這樣的女兒來是我不對。既然如此,我也隻能大義滅親了。”老秀才一臉大義凜然的道。


    其他人見了,自然對他又是一番讚頌。


    但就在這個時候,卻聽一個清亮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如果你們是她的至親骨肉,那我們又是什麽?”


    ☆、第一二九章 繼續挖牆腳


    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


    然後,不知道是誰脫口而出:“是當今狀元公和探花郎!”


    一時間,人群裏便又激動起來。


    然而狀元公和探花郎卻並不理會他們,而是信步上前,在一身髒汙的秀才父子跟前站定。


    這四個人。其中一對父子器宇軒昂,姿容清雅,令人見之忘俗。另一對卻是形容猥瑣,畏畏縮縮。看不出半點讀書人應有的淡定莊重。池陣妖血。


    兩兩相對,高下立見,也顯得秀才父子越發的不堪入目。


    見義勇為的年輕人夾在他們中間,沒想到自己今天竟然能撞見自己向往已久的狀元父子,整個人都激動得手足無措。


    “狀元公,探花郎,在下郭淮,久聞二位大名,二位請受在下一拜!”


    “不用了!”狀元公卻陰沉沉的開口。


    都已經做好準備要下拜的年輕人一怔,一臉的迷茫。


    狀元公早扭開頭,還是探花郎的李晟冷笑一聲:“這位郭淮郭公子既然都已經將家姐叱為不孝不悌不知廉恥人人得而誅之的罪人,那麽身為他的家人,我們自然也都好不到哪裏去,又哪裏有資格受你的大禮?”


    年輕人聞言一愣,腦子裏飛速運轉幾圈,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們……你是說?”


    李晟含笑點頭:“沒錯。你們今天在這裏眾口指責的不認親人的小將軍夫人。正是不才在下的親姐,我狀元公父親的親生女兒!”


    轟


    人群裏霎時炸開了鍋,無數的人將目光在秀娘以及這對狀元父子身上流連。這才發現,這三個人都是一樣的鎮定淡泊,站在一起儼然就是一家人。再看看那對秀才父子,更是怎麽看怎麽不入流,這樣的人若說和秀娘是一家人,那可真是拉低了她的格調。


    年輕人一臉的不可置信。“你們是她的親人,那你們呢?”一手指向早已經被狀元父子被比到地底下的秀才父子,“你們到底是她什麽人?”


    “你們別聽他們胡說!我們才是他的親人,貨真價實的!”一看情況脫離了自己的掌控,老秀才一咬牙,扯著嗓子大叫。


    李晟聞言便問:“既然如此,那你說說,你當初丟下她之後去了哪裏,以何為生。又是如何找到這裏來的?”


    “我……我們的事,和你有什麽關係?你不是說你是她的親人嗎,你倒是也說說看啊!”老秀才眼珠子一轉,大聲嚷嚷道。


    “我們的事沒什麽不能說的。”李晟笑道,“當初把姐姐賣到鍾家,離開前我曾對姐姐發誓,日後我一定要出人頭地,然後風風光光的去接她迴家,讓她下半輩子跟著我衣食無憂。不知道這件事你們還記不記得?”


    “我呸!什麽叫記不記得?這話本來就是我自己對姐姐說的,我當然記得!”小秀才趕緊就道,死死瞪著眼一副占理的模樣。


    李晟見狀卻是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倒是要問一句:當初不是對天發誓要出人頭地後才來見她的嗎?你們現在這般模樣找上門來又是因為哪般?”


    “我們……”看看他光鮮亮麗的一身,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破衣爛衫,原本就自卑的心更低到了塵埃裏。


    但他畢竟不是普通人。不然也不會被選中來鬧事。眼珠子一轉,他就說道:“話雖然是這麽說,但這些年我們努力過了,但實在是時運不齊,我們也沒有辦法。再說了,現在姐姐都當上小將軍夫人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還用我來保障她衣食無憂嗎?”


    “所以,你們就理所當然的將當初的誓言扔到一邊,厚著臉皮找上門來了?”李晟笑著接話。


    他的話音剛落,後頭人群裏便響起了一陣大笑。


    秀才父子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是,是又怎麽樣?她是我的女兒,女兒發達了,養父親的老、扶持一把年幼的弟弟不是應該的嗎?我們也是過不下去了,沒辦法才來投靠她的!”老秀才也舔著臉大聲道。


    “如果你們真是她的父親弟弟,這話似乎也說得過去。”李晟頷首。立馬將臉一沉,“但隻可惜,你們根本就不是!”


    “你又胡說八道!你拿什麽證據證明我不是?”


    “證據?這個需要嗎?”李晟冷聲道,“隻要我能證明我們父子才是她的親人,你們自然就是假的!”


    說罷,他大步走上前,對秀娘深深的鞠了一躬:“姐姐,弟弟來遲,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


    秀娘驚愕的看著這個少年,似乎覺得自己的腦子也不大夠用了。


    “你說你是我弟弟?”


    李晟點點頭,一改方才對待秀才父子時戲謔鄙夷的神色,而是滿臉柔情加歉意的看著她:“姐姐對不起,弟弟直到現在才出人頭地。你這十幾年受苦了,是我不爭氣,但我保證,接下來的日子一定不會再讓你吃半點苦!”


    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狀元公李贇也才上前,目光灼灼的看著秀娘:“秀娘,你還記得爹爹嗎?猶記得當年你娘過世得早,你四歲就開始操持家務,幫我帶弟弟。是爹無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護不住你娘,也護不住你,最後還要靠你犧牲自己才保住你弟弟的命。後來離開時,家中所有能典當的都典當了,爹隻有一本《論語》留下給了你,原本是說要給你做嫁妝,等以後傳給你的孩子。隻是這麽多年了,那本書肯定也已經不在了吧?”


    “還在。”


    李贇正要感慨,卻聽秀娘輕輕道出一句。他不由大驚,連忙抬起頭:“那本書你還留著?”


    秀娘頷首,靈兒連忙就拉著毓兒蹬蹬蹬跑迴了屋子裏。過一會,姐弟倆就抱著一本已經泛黃的《論語》迴來了。


    “娘,是這個嗎?”


    秀娘點點頭,把書本接了過來。


    李贇一見,眼中也泛起激動的光芒:“就是這個!這是當初你爺爺傳給我的,說是他好容易才得來的東西,叫我好生留著傳給後人。當時爹手頭也沒有別的值錢的東西了,也就隻能把它留給你。沒想到,你果真將它保留了下來,還這麽完好!”


    “不止呢!從我們一歲起娘就開始教我和弟弟認上麵的字了。到現在我們都已經認識這裏頭快一半的字了!”靈兒大聲道。


    李贇更是激動的雙手發抖。“真的嗎?秀娘,你果真把這本書傳給我的外孫了?”


    秀娘依然是一臉平靜的看著他,將頭微微點了點。


    李贇頓時眼淚噴湧而出,趕緊抬起袖子拭淚。


    他這般反應,倒更像是做父親的遇到久別的女兒的模樣。激動卻知道克製,傷懷卻並不嚎啕,這才是真正的狀元氣度


    外頭圍觀的人見狀,又忍不住竊竊私語。說話的內容自然是開始偏向狀元父子和秀娘一家。


    其實早在看到狀元父子出現的時候,秀才父子心裏就萎了。隻是一想到那個人許諾過自己的真金白銀,他又實在是舍不得。便一咬牙,老秀才大聲道:“你們不能因為要巴結餘小將軍就連別人的女兒也給搶了!是,你們是今科狀元探花,你們說的話在別人眼裏自然比我們說的可信。但是紅口白牙的空口說白話,拆散別人骨肉,那是要遭雷劈的!”


    “就是!狀元探花每三年就有一個,又不是隻有你們兩個得過這個名頭。現在是你們,說不定三年就換我們父子了呢!”小秀才也酸溜溜的道。


    “那好啊,如果你父親真能如我父親一般連中三元,你也能考上探花,我倒是真要對你們刮目相看。”李晟冷聲道。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這兩個人還在死死糾纏。父子兩人互相交換一個眼神,目光也陰沉了下來。


    狀元公李贇也慢條斯理的道:“如果你真認定你們是她的親人,那麽我們就來個當場滴血認親如何?”


    “哈,你但我們是傻子嗎?她一個將軍夫人,你們一對狀元父子,隻要你們想不認我們,你們有的是法子!我才不會上你們得當!”老秀才氣咻咻的哼哼。


    這言外之意,就是拒絕了。


    秀娘看著他們兩幫人撕來扯去,腦袋都大了。


    原本以為隻是有人找來一對父子來上門鬧事,可現在怎麽這新出爐的狀元探花也來湊熱鬧?自己似乎和他們也不太熟吧?若說是看在朱秀的麵子上來幫自己出頭,但這直接認親的法子也似乎太過了點。


    所以……難不成,他們真是自己的父親和弟弟?


    想到這一層,秀娘心裏又咯噔一下


    趕緊把這個想法拋到一邊,她靜靜開口:“好了,既然你們都拿不出證據證明是真的,那麽我這裏倒是有一個法子,你們願不願意一試?我保證公平公正,並且是當著這裏所有的人的麵,絕不偏頗。”


    “好!”李贇父子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秀才父子倆卻是雙眼滴溜溜轉了半天,兩個人又眉來眼去了好一會,小秀才才嘟嘟囔囔的道:“你這話說得好聽,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事先串通好的?”


    “照你的意思,難道我早就料到你們會來找我認親,所以就事先和他們套好招了?”秀娘輕笑,“你們這是對自己太沒信心,還是太高看我、高看這對狀元父子了?你們剛才不還說三年後的狀元寶座你們唾手可得嗎?”


    那隻是隨口一說好吧?天下讀書人千千萬,但狀元這個金字塔尖尖上的位置又有幾個人能攀得上去?


    父子倆訕訕垂下腦袋。


    “那你先說說你打算用什麽法子?”老秀才好歹更精明些,當即便道。先看看他們打算幹什麽,如果不利於自己,自己再想法子拒絕就是了


    秀娘怎會不知道他肚子裏的如意算盤?她淡淡一笑,將那本泛黃的《論語》高高舉起:“這本書是我李家祖傳下來的,也是當初我爹臨走前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這是村子裏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想必你們也不會否認,是不是?”


    這鐵板釘釘的事實,兩對父子都不能否認,便都點頭承認了。


    很好。秀娘點點頭:“既然是我李家祖傳的東西,那麽家裏的兒郎肯定都是從小通讀的。我現在要你們做的,就是把第十頁第二段的內容默寫出來。哪兩個人要是寫對了,我就承認他們是我的親人!”


    “你這是在強人所難!”老秀才一聽,立馬又跳起來了,“這書都給你十幾年了,我們哪還記得第十頁的內容?還第二段!我們父子都是普通人,沒有過目成誦的本事!”


    “我們父子也沒有。不過,這本書從我父親手上傳到我這裏後,我就日日誦讀,到現在裏頭的內容早已經刻入了我的骨血之中。即便過去十多年,我隻要閉上眼就能看清楚裏頭的一字一句。”和他相反,李贇一字一句的道。


    李晟也一本正經的接話:“離家時我年紀小,這本《論語》我沒有看過幾遍,但這些年爹爹也沒少帶我誦讀。隻要有條件,爹爹就會默寫幾頁出來。所以第十頁第二段的內容我早已爛熟於心,姐姐你什麽時候讓我寫,我隨時都能寫出來。”


    聽著這對父子胸有成竹的話,秀才父子嘴角抽抽得跟中風了一般。


    而後,狀元父子冷冷注視著這對秀才父子,狀元公李贇發話:“看來你們是沒這個膽量和我們比了。”


    “胡說八道!我們正統的骨血至親,難道還會怕了你們兩個假冒的不成?”老秀才被這麽一激,當即大聲迴應,“不就是背書嗎?背就背,我們父子倆也是讀過書的!不過你們是狀元探花,你們先來!”


    “剛才我的話你們沒有聽清嗎?我說的事默寫,不是背誦。”秀娘輕聲提醒他。


    老秀才滿臉的算計一僵。“寫什麽寫?你老子和弟弟窮困潦倒,都好幾年沒抓過筆杆子了,寫出來的東西根本不能看,還是直接背吧!”


    “沒事,隻要你們能把東西寫出來就行。我記得我爹爹一筆柳體寫得極其飄逸,這麽多年下來,就算沒怎麽寫過字,那字裏行間的風骨總不會也丟了。”秀娘淡然道,便吩咐人去準備筆墨紙硯。


    見她主意已定,秀才父子心裏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但也無可奈何。


    很快桌案和筆墨紙硯都準備妥當。四張案幾一字排開,就擺在將軍府門口。四個人依次坐下,狀元父子拿起毛筆沾滿了墨便開始筆走如龍。


    秀才父子卻抓著筆杆抓耳撓腮,一會埋怨說毛筆不是最好的,一會嫌棄位置不好,秀娘也不理會他們,隻道:“也就一段話,沒多少字,您二位將就一下就是了。”


    父子倆想拖延時間,並往狀元父子那邊湊過去偷看的希望落空,隻得握著筆開始絞盡腦汁的迴想當初在書上看過的字句。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狀元公李贇先放下筆:“我寫好了!”


    隨後李晟也站起身:“我也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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