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一時倒是隻剩下了施妙魚,她忙完之後,便讓下人下去了。


    按著流程,今日二位新人跟顧清池拜天地,倒是沒自己什麽事兒。今日前來的基本都是男客,倒是很少有女眷,所以也無需她去招待。


    畢竟大家都不傻,沒事兒誰會為了討好一個妾室而去給當家主母添堵的?


    雖說是側妃,在府上的地位高,可到底也是一個側字,便得屈居人下。


    雖說這兩位側妃身份不一般,可誰知道日後會如何呢?反正照著現在安陵王寵妻的態度,她們是要靜觀其變的。


    哪怕是以後落井下石,現在局勢未明之前,都得保持現狀,按兵不動。


    施妙魚並不知道哪些人的想法,或者說,就算是知道了,她也懶得理會。


    讓下人下去之後,她便坐在房中看起書來。相較於前麵的熱鬧,這裏倒是 格外的清淨了。


    “王妃,新人快到門口了,可要奴婢出去探一探消息?”


    眼見得已經日上三竿,離吉時越來越近,采荷已然有些心急了。


    自家主子按兵不動,可是她卻是心裏不安穩的,總覺得小姐這樣待在自己院子裏,是示弱,叫人小瞧了去的。


    聞言,施妙魚嗤了一聲,眼睛也沒有離開書頁,隻是道:“看她們做什麽。”


    她說到這兒,又見采荷的神情,因笑道:“不過你若是想去看,便去吧。”


    這丫頭一向是個急性子,怕是早就忍不住了。她想要去看看,也可以,總歸該知道的自己都知道了。


    得了施妙魚的話,采荷便出門去了。聽說今日前麵還會有兩位側妃的親眷一同前來觀禮,她得去前麵盯著,萬一有誰想要不安分,也得提前知道個信兒不是。


    眼見得采荷去了,綠枝歎了口氣道:“這丫頭,就是不穩當。”


    聽得這話,施妙魚淡淡笑道:“有你一個穩重的就夠了,由著她去吧。”


    反正這丫頭也沒壞心眼兒,隻是性子單純些。


    “您呀,就是慣著她。”


    綠枝說了這句,又走到施妙魚的身後,替她捏著肩膀,一麵道:“主子,今日嫁進來這二位可都不是善茬,怕是咱們府上以後難得太平啊。”


    皇帝指的這兩個側妃,一個出自清河江家,名叫江玉妍,雖然是個庶女,可論著輩分卻是要叫皇後一句表姐的。


    而另外一個,則是太常寺卿的小女兒,名叫薛靈瑤。


    據說是愛慕安陵王許久,皇帝憐憫她一片癡心,故而賜婚。


    這兩個人背後的家族認真說起來,都是世家大族。清河江家因著出了皇後跟她所生的太子,所以稱霸一方。而太常寺卿雖說官職不算很高,可是卻是金陵薛家的人,若說起來,也算是底蘊深厚了。


    這二人許配給新貴,都是做正妻都綽綽有餘的,可偏偏被皇帝指婚給了顧清池。


    而最重要的是,這二人都比自家小姐的身份高出太多。


    陽遠伯府早已沒落,林家縱然有錢,也隻是個商戶。小姐這個正妃,想要壓製住那二人,實在是太艱難了。


    一想到這裏,綠枝就忍不住歎息。


    自家小姐的命,實在是有些苦。


    相較於她的歎息,施妙魚卻是絲毫不覺得苦,反倒是隱隱的有些興奮。


    她是知道的,這二人十之八九都被皇帝囑咐過,來府上也不止是做側妃這麽簡單,其實更像是被安排過來的棋子。


    而她的作用,便是將這兩顆棋子逼到棋盤的死角,叫她們翻不起浪花來。


    這麽一想,竟然還覺得有些迫不及待呢。


    雖然施妙魚不出門,可並不妨礙前麵的消息源源不斷的傳進來:“迴稟王妃,江側妃進門了,薛側妃緊隨其後,二者前後進門。”


    二人的身份不相上下,然而在這上麵卻是都想要爭一爭。


    施妙魚聽了,隻是淡淡一笑,道:“本王妃知道了。”


    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兩個人似乎也不大和睦呢。不過也是,江家跟薛家原本就不太合,薛家雖然低了一頭,可卻是個嫡女,自然看不上江家那位庶女。


    隻是二人在新進門就開始一較高下,說不定以後倒是給了自己可以利用的點呢。


    念及此,她唇角笑意越發涼薄。


    便是她們抱成團,自己也得想法子讓她們鬧。


    不鬧起來,自己怎麽從中作梗?


    ……


    原本薛家跟江家都知道將女兒送到安陵王府意味著什麽,所以大抵是出於愧疚,這嫁妝便送的較之尋常厚重了幾分。


    可因著有施妙魚成親那日的大陣仗,所以這兩位側妃的嫁妝倒是顯得不那麽壯觀了起來。


    饒是如此,也足以讓京城中的人咋舌不已。不愧是世家大族,這樁樁件件可都是寶貝呢。


    等到新人進府之後,那嫁妝還在流水兒一樣的抬進府中。因著二人前後腳進門,那嫁妝更是不知何時並在一起,仿佛沒有盡頭一般。


    側妃與妾室不同,不但可以與夫君拜天地,且還不完全指望著府上養活,而是有自己的嫁妝作為體己。這也是為什麽側妃要硬氣一點的原因,畢竟,有銀子傍身,總歸是要好辦事的。


    耳邊傳來的皆是眾人的誇讚與豔羨,有羨慕顧清池連娶嬌妻美妾的,有羨慕安陵王府靠嫁妝都能發家的,自然也有那妒忌的。


    周遭的聲音說什麽的都有,而處於話題中心的顧清池,卻是自始至終都掛著疏離而冷漠的笑意。


    似乎眼前這一切熱鬧都跟他無關一般。


    “並蒂蓮花朵朵開,二八新婦登門來——”


    那禮官高聲喝了一聲,便見兩個被人攙扶著的新娘一同走了進來。


    因著是側妃,所以她們今日穿的都是桃紅色的嫁衣,就連腳上的繡花鞋也是粉色緞布的。


    到了此時,兩位側妃被人扶著站在左右兩側,正中的位置則是留給顧清池的。


    禮官的聲音再次響起,而周遭之人也開始起哄。


    “一拜天地——”


    正在此時,隻聽得有利刃破空之聲,旋即便聽得一聲怒吼:“狗賊,拿命來!”


    隨著那人的聲音響起,便見有長箭穿過人群,直直的便朝著顧清池的後背刺去!


    那一下來的又快又急,顧清池更是沒有反應過來避無可避,登時便被利劍刺中!


    房中瞬間便亂做了一團,尖叫聲和打鬥聲不斷響起,原本的喜堂也變成了修羅場一般的存在。


    ……


    “嘶——”


    繡花針刺破手指的時候,采荷的聲音也幾乎在同時響起:“小姐,不好了,有刺客!”


    她的人還沒有進屋,那焦灼的聲音已然穿透了門窗,飄進房內。


    下一刻,便見采荷驟然掀開簾子闖了進來,大口喘著氣兒道:“小姐,您快去看看吧,王爺被刺客一劍穿胸,怕是,怕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施妙魚霍然站起身,繡架也被她絆倒在地。施妙魚渾然不覺,跌跌撞撞的撲過去,一把抓住采荷的肩膀,問道:“王爺人呢?”


    “在……在正院……”


    采荷的話才說到一半,施妙魚已然鬆開她,徑自便朝著外麵跑去。


    綠枝也在此時反應了過來,急急忙忙的拿了大麾,朝外追著她道:“主子,穿一件衣服!”


    這樣冷的天,施妙魚隻穿了一件小夾襖,可是要凍壞的!


    眼見得綠枝追著施妙魚去了,采荷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也隨之追了過去:“小姐,等等奴婢。”


    而此時的主院內,已然亂成了一鍋粥。


    今日前來的刺客約莫有三四人,個個都是出的殺招,還砍傷了參加喜宴的賓客數名。


    至於那兩位新娘,因著喜婆眼疾手快的將人拉到了一旁,倒是免於危難。此刻也正在主院哭哭啼啼,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原本這大喜的日子,沒有夫君挑開蓋頭,她們是不能自己將蓋頭掀開的。那是不吉利。


    然而到了此刻,到處都是一片慌亂,這兩個人倒是不約而同的做了同一件事兒,自己掀了蓋頭。


    畢竟,丫鬟們報的情況,到底沒有自己親眼看來的真切。


    施妙魚進來的時候,就見房中除了哭聲就是下人奔走的聲音。


    她皺眉看了一眼正在比眼淚多的兩位新人,沉聲道:“來人,送兩位側妃迴房。可請了大夫了,人在何處?”


    施妙魚一連串的將要做的事情都給安排了下去,那些下人們也都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逐漸穩定了下來。


    倒是江玉妍先抬起頭,看向施妙魚道:“你便是王妃?”


    她這話一出,旁邊的薛靈瑤也不哭了,抬頭看向施妙魚,隻是二人眼眸深處,都帶著幾分不以為然。


    畢竟這位陽遠伯府的大小姐名聲在外,便是她們從來不出深閨,也是知道一些的。


    這種人,若是放在以前,那是連跟她說話都覺得丟身份的,可是如今施妙魚卻成了正室,而她們兩個人反倒是比施妙魚矮了一頭。


    這等感覺不好受,但這仍然不妨礙她們不將施妙魚放在眼裏。


    她們倒是極力掩飾了自己的情緒,然而施妙魚活了兩世,察言觀色的本領已然練到了極致,哪裏看不出她們此刻的心思?


    隻是她此時一心記掛顧清池,是以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二人,轉身便挑了簾子進了內室。


    眼見得施妙魚竟然就這麽將自己給忽視了,江玉妍的表情瞬間便難看了下去,正在此時,又見一個嬤嬤恭聲道:“側妃,請隨老奴迴院內等候吧。”


    如今這些下人倒是都聽施妙魚的話,所以方才聽了吩咐之後,這會兒便請二人迴房。


    那態度雖然恭敬,然而卻帶著不予置喙的堅決。


    這二人到底是才嫁過來,此刻有什麽脾氣,也沒辦法發出來。更何況顧清池方才遇刺,這會兒生死為知,她們隻覺得一顆心還在跳的厲害,身子都發軟。此刻見嬤嬤們態度堅決,縱然有許多話要說,也都沒了主意,隻能隨著一起先迴去了。


    施妙魚進了內室之後,先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兒。


    這味道她不陌生,甚至經常聞到,隻是此刻從密閉的房中嗅到,還是忍不住晃了晃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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