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鬆了一口氣,不是對丈夫不滿就好!


    平靜什麽的?想起丈夫和她說京城兩月前血流成河的菜市口,難道京城還有變數?


    ***


    錢氏一離了宮,楚妍迅速派人去請皇甫晉。


    皇甫晉正在看折子,但是這兩天他看著看著折子總會出神。


    他總想著惠妃看他柔情的目光,然後腦海裏總出現她絕望和乞求的畫麵,這般下來,他的心緒就沒有平靜的時候。


    “惠儀宮的趙安甫求見皇上。”


    趙懷忠得了外麵的小太監通報,他也沒敢拖延,就悄悄地到皇甫晉身邊稟告。


    皇甫晉本來就恍神,這會兒聽到惠儀宮,心裏頭不由地一跳。


    “有何事過來。”皇甫晉目光掃在奏折上,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趙安甫連忙說道:“娘娘身子有恙,不願奴婢們召見……太醫,娘娘還說,想見見皇上!”


    皇甫晉心中立刻生出來的感覺就是胡鬧,身子不適怎麽能諱疾忌醫?


    他完全忘了,他以前最厭惡借病求見的事,在他心裏,每到這時,他覺得那些女人完全是在借病邀寵,人生病了,請他過去有何用,他又不是太醫。


    但是今天,他雖然一眼識破了,可是卻沒有絲毫怪罪,反而真擔憂她身子有恙。


    “朕知道了,下去吧!”


    趙安甫跪下來磕了個頭,這才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他心裏頭有些不解,借病求皇上過來,這招數也未免太低級了……娘娘怎麽就出了這麽一招?


    卻不知楚妍心裏頭早有數,這招數雖然低級,但是卻最能試出皇上對她的惦念。


    低級不低級她不管,好用就行。


    楚妍精心打扮了一番,又親自招唿了一桌子好菜。


    皇甫晉過來得時候看到楚妍坐在桌子旁,不自覺地一愣。


    楚妍笑道:“皇上從來不曾在妃嬪宮中留膳的,所以沒想到您會在這膳食時分來了。”


    皇甫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急切,看楚妍巧笑嫣然的樣子,似乎他急切地想過來見她的心裏被她了如指掌,這讓他不由的皺了皺眉,心裏頭有著說不出的局促和慌張。


    是的,是局促和慌張,而不是忌憚。


    楚妍很高興,原本招唿一桌子膳食,她也沒把握皇甫晉會過來,但是她還是準備了,現在證明了,準備了才是好。


    他已經能為她破例了。


    讓皇甫晉在她宮裏用膳,就是當初的先皇後自出現中毒事件後都不曾做到的。


    “皇上……”


    楚妍柔聲喊道,隨後給他遞了碗筷!


    皇甫晉有心想不接,但是手比心裏誠實,看見她期待的目光,他就不由自主地接了。


    但是隨後得用膳,楚妍心中一歎。


    他的戒心依然重,因為他用得極少,幾乎隻用了那麽三四口就放了筷子,而且每一口並不是一盤食物。


    但是,就這樣,已經讓跟著皇甫晉過來太監們驚呆了眼。


    皇甫晉放下筷子,說道:“朕去看看長徽,你慢慢用。”


    楚妍微笑地點了點頭。


    目送皇甫晉的身影消失,楚妍也放下了碗筷,她道:“撤掉吧!”


    墨蘭點了點頭,皇上如此,娘娘顯然也沒了胃口。


    雖然他對自己有心,但是還是難以接近他的心裏。


    他的心防太重!


    揮退了跟著的人,楚妍自去長徽的屋子。


    這還沒到門口,就聽到裏麵的女聲在給皇甫晉稟報長徽的日常。


    這女聲不是乳母花嬤嬤,也不是楚妍安排下的得力宮女,而是……傅瑾。


    楚妍升了惠妃,傅瑾的女官也讓楚妍給提上來,成了從三品典侍,她是準備過些時日就給她賜婚,說到底,傅瑾和楚家的關係不淺。


    前些日子,傅瑾跟著太後迴來。楚妍還以為淑陽長公主看上她了,沒想到不是她所想,今天這一出,楚妍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傅瑾的意思了。


    女官是半個奴才,但是宮中奴才多的是,有品級的女官一般不會做伺候人的事,隻是記錄一些文字工作就好,現在她到長徽屋裏,明顯是已經料到皇甫晉會去看長徽所以提前過去等候的。


    楚妍進了屋,花嬤嬤幾人候在一盤,顯然臉色不大好看。


    傅典侍說要登記二皇子用度,她也沒疑心,也不會有多上心,她隻要守著二皇子,就是她最大的福氣。


    沒想到皇上竟然來了,之前看傅典侍動作慢了些還有些奇怪,現在她總算明白了。


    “娘娘。”花嬤嬤最先看到楚妍,忙行禮喊道。


    一屋子的人也緊跟著她的動作。


    皇甫晉本來抱著長徽背對著楚妍,這會兒也轉過身來。


    傅瑾的臉色有些發白,不過卻也做尋常一樣給楚妍行禮。


    她今天準備這麽做,就已經想到過被惠妃發現的結果。


    傅瑾這些天有些急,因為她今兒聽到惠妃答應楚倩不賜婚給長公主之子,如果楚倩不嫁……太後和長公主之前就相中了她,之所以沒有提出來,不過是楚倩的身份更好而已!


    楚倩不願嫁入長公主府,她當然也不願意,可是她一個小小女官,怎麽能拒絕太後。


    所以,她隻能心急了!


    她想得好,憑著傅楚兩家交情,還有這一年來她的忠心,日後她也當和娘娘在宮裏相互扶持,娘娘當不會生氣才是!


    在傅瑾心裏,楚妍一直是溫柔和氣的。


    皇甫長徽的頭從皇甫晉懷中探出,看到楚妍就向她身邊掙紮著要過去。


    皇甫晉怕摔了,便走過去。


    “這小子太粘你,他是男孩子,以後可不能這樣。”皇甫晉如道家常一般和楚妍說道。


    楚妍伸手抱過來,對皇甫晉的話不可置否,不過到了她懷中的皇甫長徽再次做迴了安靜的美嬰兒。


    “誰讓皇上不多陪陪長徽。”楚妍笑道。


    皇甫晉看著長徽這時看向他,心中頓時軟和不已。


    以後,他會多過來看看他得。


    “你怎麽沒多用一些?”


    楚妍低沉地說道:“皇上走了,就沒什麽味道了。”


    這是很直白的情話,皇甫晉突然感覺到自己似乎冒出熱氣,耳朵很熱很熱。


    他連忙咳嗽一聲,也不去看楚妍了,他坐下後揮手讓屋裏人都退了下去。


    然後對楚妍說道:“你借病找朕來,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楚妍抱著長徽坐了下來,說道:“皇上不生氣嗎?”


    因為她好好的,可見是騙他的。


    皇甫晉淡淡地說道:“以後不必如此,看在長徽的麵子上,你有事可直接報於朕,朕會過來的。”


    說得一本正經,平平淡淡,但是皇上你可知,你的紅彤的耳朵還未完全消退。


    楚妍輕輕地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也是怕皇上生我氣……”


    隨後又立刻轉移了話題:“我父親進京了,考評是優等,皇上昨兒個說要留父親在京裏?”


    皇甫晉說道:“昨天和你說清楚了,進禮部,侍郎位子上的劉英過兩年也該退了,先讓你父親在郎中位呆上兩年,又這麽問,今年你母親是不是和你說了些什麽?”


    楚妍搖頭:“皇上,我父親可能不適合在京城,能否請皇上您能將他平調到其他州府去。”


    皇甫晉這到是好奇起來,這看了情況是楚妍自己的事情。


    “你父親還算是個幹臣,二皇子的外家位子低了他也不好看。怎麽,你和楚南山的感情不好?”


    楚妍搖搖頭。


    皇甫晉突然眼帶笑意,說道:“據朕所知,楚南山對你挺好的,到是你母親和妹妹不大好相處!”


    楚妍麵色不怎麽好看起來。  皇甫晉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靠譜,他笑說道:“你不喜歡你妹妹進宮直接和朕說便是,朕的後宮也不缺她一個,何必要求將你父親離京。”


    楚妍怔怔地看著皇甫晉,他的腦洞開得真大……


    她不想楚家人留在京城,是為了避免日後她離開,皇甫晉找他們麻煩,當然也是不想給楚家人收拾麻煩,京城錯綜複雜,楚家根基弱,肯定會遭到一些陰謀算計。


    京城裏權貴太多,在這裏伏小做低,哪有為政一方自在。


    如果二皇子沒有靈根,將來要參政的話,楚妍絕對會留下他們幫襯。不過她的兒子會離開朝廷,這京城的雲波詭秘,楚家能不摻和就不摻和。


    當然,如果楚家人真的有本事被提拔上京,楚妍絕對不會阻止,隻是現在靠著裙帶,難免會在日後惹得皇甫晉的厭惡。


    “不是……”楚妍反駁,不過怎麽聽到像是被戳破時的強撐。


    但是想到,他這樣認為不是更好?


    她的確不像她和錢氏楚倩說得那般不在意,如果皇甫晉不關心她,她不會在意楚倩進不進宮,但是他在意自己,那就不行了。


    “別多想,朕給你妹妹賜婚就是,你看上哪個?”


    皇甫晉的見楚妍模樣,知道自己說重了,心情沒來由地很好。


    “但是……賜了婚還在京城,她們遞牌子進宮,我也不好意思不讓,我心裏頭難受。”


    皇甫晉一怔。


    楚妍作為後宮女眷,自然見的是錢氏和妹妹們,偏偏這錢氏和妹妹們,楚妍不喜歡……


    難道還真將她們調出京城?


    “我聽說這些日子楚家很熱鬧……外家也不宜給予太多權利,免得教唆壞了長徽。”楚妍清楚地說道。


    這句話是非常真切的,也是楚妍讓楚家人出京的小部分原因之一。


    楚家人絕對不是什麽淡泊名利之人,真到了一個位置,不可能不會想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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