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晚間,三三兩兩有人走了進來。我和月容幫著武大娘她們分發著,有個小廝盯著月容瞅,手中的鑰匙掉在了地上,也不知撿起來。我碰了月容一下,她一直很認真地發著碗筷,根本沒注意,見我示意,她也向那個小廝看去,見他忽然臉紅,低下頭撿鑰匙不肯起來,不禁咧開嘴笑了起來。


    她笑得樣子很好看,像是春日裏的桃花在清風的吹拂下,飄散紅塵,怡人心扉。我一時也愣神了,她的笑容我見多了,但是這種舒展眉頭,發自內心深處的,我卻是第一次見著。自從娘走了以後,她的笑容總是摻雜著憂鬱的味道。見到我也愣神地望著她,月容趕緊止住了笑容,扯了我一下。


    “這兩個是新來的?”一個穿著與其他下人打扮不一樣的小眼男人,似乎盯著月容有好一會兒了,見月容止住了笑容,這才望了我一眼,問向一旁的武大娘,武大娘陪著笑臉說,“是啊,今兒個,夫人吩咐翠竹姐將她們帶過來,說是給‘齋居’幫忙的。”


    “夫人也真是太逗了,這兩個小丫頭能做什麽呀,尤其是這個,長得麵含桃花,嬌俏可人,應該是去給少爺們和小姐們做近身的侍婢,在這裏,豈不是太過委屈了?”說完,那人伸出手摸上了月容的臉頰,月容嚇得趕緊躲到我的後麵,武大娘故意上前,擋住了那人的視線,笑道,“誰說不是呢?不過主子的心思不是我們這些仆人能夠猜透的,他們這樣做自然有他們的理,萬爺,您慢享用,我這還要帶著她們繼續給大家夥上菜。”


    “好,你們去吧。”


    走出了‘齋居’,武大娘拉著我和月容走向僻靜的地方,神情很緊張。


    “春菊啊,他叫胡萬,是黃管家的侄子,現在在夫人那頭做事,甚得夫人喜歡,以後你和秋桃都要當心點,特別是秋桃。”武大娘擔憂地望著月容,我握上月容有些汗水的手,很自信地說,“嗯,武大娘,我知道,我們會小心的。”


    “丫頭啊,這個胡萬,是出了名的混賬東西,在園子裏不知禍害了多少個冰清玉潔的姑娘,你以後迴了住處,就別讓秋桃出去了,以免和他遇上。”大婆子跑出來,小心翼翼地說著,我皺著眉,很不理解,這還沒天理了,“那為什麽不去向主子告發他?”


    “告發,談何容易,主子們一天到晚地操心著自己的事情和家裏的大事情,哪有心思操勞這些傷風敗俗,影響府上風氣的事情,再說,就算有人去,半路準會被黃管家給恐嚇迴來,即使是告發成功了,那個黃管家肯定也會在主子麵前給圓過去的。”二婆子迴答了我的問題。


    “那難道任他恣意妄為?”月容弱弱地問了一句,三婆子笑了一下,說,“不知道,說不定,哪天老天開眼了,收了他去也不一定。”


    “春菊,秋桃,老天爺在看呢,壞人一定會有惡報的。”


    武大娘一陣歎息,然後搭上了我和月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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