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門,底蘊最為雄厚的莫過於七大修道聖地,其中隻有寶光寺一宗佛門,傳承數以千年亦能屹立不倒,足以見得寶光寺之底蘊。


    寶光寺坐落山間,禪房依山而建,隱與鬆林之間,與山林草木融為一體。


    那最為胸圍的大雄寶殿坐落在山之巔,形成一個巨大山尖,與一整座山融為一體,大雄寶殿之宏偉讓人瞠目結舌。


    山上山下,山前山後十步一堂,百步一殿,直通山頂。


    位於山南,一條筆直階梯自山下一直通道山頂,貫穿整個寶光寺,登山禮佛的香客自山下排成長龍,連綿數裏,一眼望不到頭。


    屋前樹下,青鬆為伴,茗香飄散,將周圍的寒氣都逼退丈外,讓人感覺不到絲毫。寒冷。


    “禪師這清茗好生神奇,竟有驅逐寒冷的功效,人喝下去頓時一身溫暖如沐春光。”蘇白品上一口,卻是發出感慨。


    “此乃我寶光寺偏峰之上生長的一種獨特茶品,你看這茶水,色澤金紅,仿如爐火,普通茶品俱是春芽早茶,然而這茶非得到夏日炎炎之時方可采摘,內裏蘊含極炎之氣,衝泡起來才能有著暖人熱氣,經久不衰,故名炎日。”赤腳禪師介紹著。


    “天地之神奇,縱是我等修道之人亦無法盡知,塵世凡人又能知道幾分。”蘇白緩緩說來,看著赤腳禪師:“佛法講究普度眾生,渡人與苦難之中,禪師造詣高深,不知該如何度盡天下苦難之人。”


    “度之不盡!”赤腳禪師道。


    “度之不盡?”蘇白不解,道:“為何?”


    “人世本就是一個無邊苦海,人生在苦海,長在苦海,一生都在苦海掙紮,待的遠離苦海之時,便是消亡之時,都說死去才是解脫,實則不然!”赤腳禪師品了一口炎日茶,道:“殊不知接下來的又是一次輪迴,再入苦海,再經曆煎熬,再承受分離,最終消亡,再度輪迴,如此反複怎能脫離苦海?”


    “哦?”蘇白一愣,卻是不知這樣的道理會出自一位佛道高人之口,他心中的佛道高人都是那等要去渡人脫離苦海的僧人,卻不想他竟會說苦海無盡輪迴反複。


    蘇白便問:“佛家總說要渡人脫離苦海,榮登極樂,可既然無法渡人脫離苦海,那佛道所謂脫離苦海又是什麽?”


    “苦海無邊,無法度盡,我佛慈悲以無邊佛法感染世人,讓世人一心向善,修持自身,少生執念,斬去七情六欲,便能少生痛苦,這便是渡人之法,不過是讓人減少痛苦罷了。”赤腳禪師道。


    “禪師倒是誠懇!”蘇白微微一笑,道:“我輩修道之人修行道法便是為了逆天改命,超脫生死,想要跳出這片苦海,禪師覺得如果讓世人都去修煉仙法,都有那抗衡苦難的力量,那苦海還算苦海嗎?”


    “天道平等,萬物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天意使然,造化弄人,人之智慧不同,天資不同,有愚笨之人,有聰慧之人,所能接受的物事也不盡相同。”赤腳禪師接著道:“就好比有些人可能幾日就能生出氣感,而有的人數年可能都無法感知,即便有了氣感,窮其一生也未必能夠引氣入體,如此難以入道,不外乎又給他添了一樁因果,多了一層執念,隻會加重痛苦而已。”


    “禪師說的不無道理,隻是天道既然是公平的,就不會埋沒任何一個生靈,聰慧之人,資質卓絕之人有其超脫自我登臨彼岸的辦法,而普通之人愚笨之人自當也有超脫之法,比如……”


    蘇白意味深長的看著赤腳禪師:“武道?”


    “武道修煉我寶光寺亦有,羅漢堂盡皆修武,隻是登臨頂峰也不過武聖之軀,比擬元嬰化神之真人,再無進境之法,既然前頭無路,無法登臨彼岸,而又遊到了苦海中心,豈非連頭都無法迴去,痛上加痛。”禪師緩緩道。


    “武聖絕非頂峰,隻是還未有發掘出來而已,而且修煉武道也並非是加劇痛苦。”蘇白麵色嚴肅,正氣凜然:“塵世凡人,身軀弱不禁風,稍遇風雨便飄搖不定,難以自保,親人死於危難,自身被厄運左右無法反抗,那才是痛上加痛,加劇痛苦,倘若人之一身有了武道護持便不在畏懼,哪怕受到欺淩,哪怕遭遇風雨也能奮起反抗,搏擊命運,哪怕最終無法掙脫,起碼曾經努力過,縱死無憾,總好過被命運左右,被苦海左右要來的更好。”


    “蘇道友所說不錯,隻是道友可曾想過,俠以武犯禁,仙以凡異道這句話?”赤腳禪師緊隨其後說道:“凡人塵世君王統治,為了鞏固自身政權,又怎會讓凡人百姓修煉武道,凡人有了力量就有了抗衡帝王的資糧,政權不穩。而修仙之人亦是一樣,修仙煉道脫離塵世,牽掛太多何以得道。”


    “如禪師所說,人生在塵世長在塵世,縱是修仙煉道亦還是在塵世,一朝不成仙,處處皆凡塵,人身在塵世不是不想沾染就不會。沾染的。”蘇白款款講道:“而那君王政權,百姓修武練道,乃是修持自身,練就一身自保的手段,隻為身在苦海之中減少痛苦,尋求超脫,尋找機會登臨彼岸,若是帝王仁心仁德,愛民如子誰迴去以武亂政?就好比兒子和父親,試問哪個做兒子的有了本領以後會倒戈相向對付自己父親,反抗自己的親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帝王心術難測,為人做事更應自律,上對得起天地,下對得起民心,如此一來,繁華盛世,國泰民安,誰還會弑君篡位?”


    “嗯!”赤腳禪師滿麵歡喜,點頭笑道:“蘇道友見解獨到,對道的領悟老僧自歎不如。”


    “禪師謬讚!”蘇白施了一禮,道:“晚輩有誌為天下凡人尋求超脫之道,凡人之道,使世人登臨彼岸,超脫苦海,哪怕無法人人都能超脫,起碼學得本領可以在苦海之中乘風破浪,減少痛苦,不外乎也是另一種超脫。”


    “蘇道友宏圖大誌著實令人欽佩,老僧自愧不如。”赤腳禪師哂笑道。


    “禪師造詣早已達天通地,晚輩何德何能,將來若有難處,還望禪師不吝指教才是。”蘇白笑道。


    “隻要是能幫助世人,我寶光寺定當全力扶持,若有困難之處,蘇道友盡可找老僧,我可代替寶光寺應允與你。”赤腳禪師未經思索,一口應答下來。


    “那便多謝禪師,晚輩還要遊曆天下,還有許多地方未曾去過,這便告辭,將來有暇必來叨擾。”蘇白道了聲謝,這便起了身。


    “蘇道友有誌,老僧便不做挽留。”赤腳禪師看著蘇白身邊那張天韻仙琴,意味深長的道:“隻是這一路上蘇道友還要謹防小人才是,天魔琴本就是魔門鎮派至寶未能無匹,一首天音懾魂曲不知讓多少修道之人含恨當場,如今被蘇道友以浩然正氣洗淨其汙濁,更是使其內中怨氣全消,徹底圓滿,生出了仙韻,這已經不是普通的鎮派至寶了,已經是半件仙器,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老僧就不用說了吧?”


    “禪師忠告,晚輩銘記於心,隻是它既然已是仙寶級數,便不是普通法寶可比的,比如這樣!”


    蘇白與那天韻仙琴人琴合一,氣息相通,念頭一動琴身之上流轉的仙韻便就隱入琴身,內涵內斂,看上去就如一件普通古琴一樣,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如此甚好,倒是老僧多慮了!”


    蘇白告別了赤腳禪師,便就離開了寶光寺。


    三名老僧站在一起,目送蘇白離去,這三人便是寶光寺三大神僧,俱是佛法造詣登峰造極之人。


    “此子如何?”赤腳禪師微微一笑,側臉看著身邊兩大神僧。


    “悟性極佳!”


    “天子卓絕!”


    “正氣之子,乃天道挑選出來的,天道公平公正,從未有過這般舉動,如此看來天地恐有巨變。”


    “正所謂亂世出英豪,這也意味著諸多機遇的降臨,既然天道都有偏袒,偏向與他,那他必然就是這天地動蕩之中的異數,與他交好卻是明智之舉,本以為一件鎮派至寶而已,不曾想到了他手裏竟然成了一件近似乎仙寶一般的存在,不得不說。,我都有些心動了。”


    “一件仙寶誰不心動,隻是比起一件外物,我們押的這個寶才更加重要。”


    “此事絕密,對外卻是不能張揚,僅我們三人知道,不過為了助他,我們還需再演一出戲才好。”


    “你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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