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


    來這裏不吃飯先關門,還不要人待在裏麵……難道秦少校真的喜歡上了秦雪瓊那個眼睛張在頭頂上的女人?不要啊這世上好女人多得是少校你聽我說那女人真的不適合你啊啊啊啊啊!


    門內當然不會是侍者腦補的場景,秦雪瓊剛剛轉過屏風就察覺不對勁,她一腳踏入的地方,竟然不是酒店的包間,而真的是初雪剛融的山間小溪旁!


    幻境!


    腳下踩著的泥土濕潤中帶著一股土腥氣,還飄著細碎冰塊的溪流潺潺作響,遍布著幹枯草葉的岸邊是一層化了一半的薄雪,而幾步遠處,溪水邊上,有一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大石頭,一個氣度飄然若仙的人正背對著她。


    秦雪瓊:“……葉歡?!”


    秦毅騙我!


    葉歡轉過頭來,見她滿眼的驚怒,眼底還隱含著恐懼,淡淡笑道:“怎麽這麽一副驚訝的樣子?你不會真的以為秦毅是對你有意思才約你出來的吧?”


    秦雪瓊一瞬的失態之後終於迴過神來,不及細想秦毅和葉歡的用意,立即謙卑的向葉歡行了個大禮:“晚輩秦家秦雪瓊,拜見葉真人。”


    “哦?不是葉歡了?”


    秦雪瓊一臉的羞愧驚恐:“晚輩言語無狀,還望前輩海涵!”


    葉歡輕嗤了一聲,道:“算了,我來也不是要看你如何假惺惺的演戲,你想必也很想知道我的目的?”


    秦雪瓊誠惶誠恐的低著頭,“前輩言重!晚輩絕不敢在前輩麵前演戲,能見到您是晚輩的福分,無論您想做什麽,晚輩絕對配合!”


    “既然你這麽說……”葉歡的聲音幽幽的,飄進秦雪瓊的耳裏卻不啻於天降驚雷:“……不如和我說說,什麽叫奪運秘術?”


    秦雪瓊:“……!”


    葉歡怎麽會知道?!


    她驚駭的瞪大了眼。


    “好奇我怎麽會知道?”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葉歡將她的表情收歸眼底:“我既然能說出來,自然有我的渠道,而你……嘴長在你身上,你當然有資格選擇說與不說,不過在那之前,你可要好好想想後果——若是騙我,你是否承受得住這後果?”


    秦雪瓊抿了抿唇,知道自己無法再偽裝,一手拍開葉歡的手站了起來。


    “真沒想到,你居然知道這麽多。”


    左右這女人也快死了,秦雪瓊也不願意在她麵前表現出那麽一副樣子,沒得玷汙了她秦家大小姐的身份。


    葉歡沒怎麽在意她的態度,挑眉示意她繼續。


    秦雪瓊笑了兩聲,神情譏誚又輕蔑:“既然你知道那麽多,是否知道自己已經命不久矣了?”


    說到底,她對秦毅的確有點意思,原本以為冰山要為自己融化了,誰知卻是他和葉歡聯手布的局!秦雪瓊一向高傲自負,現在簡直恨不得把秦毅和葉歡一起弄死。


    葉歡聞言一愣,繼而笑了:“原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話音未落,秦雪瓊還沒來得及高高抬起自己的下巴,隻覺得渾身一震,腦袋似乎被幾千斤的巨錘砸中了一樣,暈乎乎疼的要裂開,而渾身的經脈在那一瞬間像是被一雙手強行切斷了又連起來,然後再次切斷了。


    再也沒有力氣站著,她軟綿綿的跪倒下去,同時忍不住想用靈力化解一下痛楚,卻猛然發現,自己根本調動不了體內的靈力!而自己身上不僅經脈劇痛,丹田所在的地方更是疼的幾乎快要死掉!


    就在她冷汗直流的當口,頭頂天靈蓋上被放了一隻柔軟的手,而耳邊則響起葉歡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麽底氣敢在我麵前端出那麽高的姿態,不過我這人向來不喜歡被人用那種眼神盯著,一被人那麽盯,我就忍不住有種衝上去打臉的衝動,真是對不住,剛剛有沒有嚇著你?”


    秦雪瓊滿眼的驚恐,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就見葉歡依舊滿麵帶笑的看著她,目光溫和而不帶殺意,那隻手掌卻依舊牢牢的放在她的頭頂。


    腦海中瞬間閃過玄冥老祖和元和老祖被拍碎天靈蓋的一幕,秦雪瓊頓時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是晚輩錯了!晚輩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敢有絲毫隱瞞!”


    對死亡的恐懼完全壓倒了她所有的驕傲和尊嚴,秦雪瓊這一刻早已忘記自己篤定葉歡很快就會死,她隻知道自己的性命此刻正牢牢攥在葉歡的手裏,而隻要葉歡稍微一使力,自己就是立死當場的結局!


    葉歡輕笑了一聲,拍了拍秦雪瓊的腦袋:“早這麽聽話不就好了?你看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來,先告訴我,秦家是不是有天機棋盤?”


    她連這個也知道嗎?秦雪瓊身體一僵,隻覺得渾身發冷,冷不防卻見葉歡有些不耐煩的蹙了蹙眉,連忙道:“是的!秦家的確有天機棋盤!”


    “那天機棋盤現在何處?”


    “在家主手中!”


    “你可知使用天機棋盤所要的條件?”


    “知道!”


    “什麽條件?”


    秦雪瓊咽了口唾沫,看了看葉歡的臉色,心驚膽戰的開口道:“血祭,每開啟一次天機棋盤,必須有不少於五十萬人用來血祭。”


    葉歡麵色一變:“血祭?”她冷到:“你是隻知道這個方法嗎?”


    秦雪瓊目中有些茫然:“難道還有其他方法?”


    葉歡默然片刻,冷道:“聽說秦家向來都是修仙界數一數二的家族,傳承日久,底蘊深厚,你們家的地位,大概就是用天機棋盤換來的吧?”能夠洞察天機,家族如何不興?


    察覺到葉歡話中的冷意和殺氣,秦雪瓊沒敢吭聲。


    “奪運秘術呢?奪取他人運道的秘術?”


    秦雪瓊老實點頭:“的確如此。”


    “後果呢?”


    秦雪瓊聞言麵色一白,把頭低的更低,不敢看葉歡的神色,低聲道:“被奪運之人,壽數減半,一生三災九難,困頓坎坷,不得好死。”


    葉歡:“……”


    真是好一個秦家!好一個奪運秘術!


    ☆、第129章 魔氣?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真的發現那所謂的奪運秘術如此歹毒,葉歡依舊有些不敢置信。


    人的命運本有定數,能夠使這命數發生改變的唯有那些人自己而已,他人安敢妄自插手他人命途!


    修士修行大道改變自己的命運尚要曆經無數天雷劫難,更何況是更改他人的?秦正陽哪裏像個正道人士?簡直比最大逆不道的魔修還要邪惡狠毒萬分!


    想起係統暗示的末世和吳良的關係以及自己推測出來的吳良和秦家的關係,葉歡盯著秦雪瓊冷汗遍布的麵孔,緩緩道:“秦正陽最近一次使用奪運秘術是什麽時候?”


    秦雪瓊吞了口唾沫,麵上神色看似沒有變化,卻分明白了兩分,她再次把頭埋的低了些,迴道:“老祖上一次使用奪運秘術,正是一百年前。”


    說謊!


    葉歡眉眼一厲,卻並沒有立刻發作,而是冷道:“那開啟天機棋盤呢?一百年前,你家老祖應該也使用了天機棋盤吧?”


    聽到葉歡話中冷意,秦雪瓊滿麵驚惶,小心道:“的確如此,老祖每次開啟天機棋盤之前,都會使用一次奪運秘術。”


    “哦?”葉歡輕笑了一聲,聲音裏卻殊無笑意:“秦正陽倒是好算計,一箭雙雕?先是用邪術奪了無數人運道,再將那些注定一生可憐的人血祭了開啟天機棋盤?”


    秦雪瓊沒敢說話,跪伏在地,幻境太逼真,雙膝下麵的凍土冰冷無比,跪久了還能感覺到土裏細碎的小石頭,把雙膝硌的生疼。


    她卻不敢動彈分毫,隻恨不得葉歡把自己當成一團空氣才好,免得她把對老祖的氣撒在自己身上,自己即使經脈完好丹田無傷,在元嬰修士手下也絕對走不過一招,更遑論是現在?


    葉歡似是沒有察覺到她的懼怕,問道:“你家老祖在天機棋盤上看到了什麽?”


    “晚輩不知!”秦雪瓊額頭觸地,泥地上冰冷的寒霜幾乎一下子就沁入了她的心裏,纖細的雙手狠狠的握了一把泥土,秦雪瓊道:“請葉真人明鑒,晚輩真的不知!老祖開啟天機棋盤之時從不許有人打擾,晚輩一百年前不過是個幼齡稚兒,如何能得知此事?”


    “不知?”葉歡輕哼了一聲,秦雪瓊隻覺得一股恐怖的威壓力壓而下,自己似乎被裹進了一層粘稠的水球裏,連唿吸都困難的要命。


    “既然你不知,對我也就沒什麽用處了,不如我現在就送你和你師父在地下團聚,如何?”


    “真……真人饒命!”手掌猛的用力,手背青筋暴起,好不容易掙得了一絲喘息之機,秦雪瓊俯身叩首,用力太大,額頭瞬間一片青紫。


    “真人饒命!且給晚輩一個機會!”


    那股恐怖的、令人心悸的威壓維持了片刻,倏然消失,葉歡清淡的聲音入耳:“那便再給你一個機會,你可要好好想想話該怎麽說,我的耐心並不怎麽好呢。”


    秦雪瓊低著頭,滴滴冷汗滴落在土裏,把尚帶著些薄雪的地麵暈染出一片深色,她張了張口,雙唇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晚輩雖不知老祖具體看到了什麽,但後來族中有些傳聞,晚輩聽了一耳朵,可說與真人知曉。”


    葉歡沒有說話,隻示意她繼續。


    “族中傳言‘禍患生,災禍至,然生靈塗炭中卻蘊生機,死之極境重開天地,天有大任,降於斯人。’”


    生靈塗炭蘊生機,死之極境開天地……天有大任,降於斯人?


    葉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靜默了片刻,道:“你可知那個‘斯人’是指哪個?”


    秦雪瓊恭敬道:“老祖並未明示,但晚輩鬥膽以老祖末世後種種行為揣測,那位所謂的‘斯人’,應是司令吳良。晚輩活了百十餘年,所見之人唯有吳司令一人,身負之氣運厚重無比,必定是天命之人。”


    “吳良?就他?”


    葉歡嗤笑了一聲,和一般人比起來,吳良的確能算得上是大氣運者,然而他靈魂之中散發出來的孽氣和氣運相比卻也不遑多讓,或者說,如果沒有那些氣運鎮著,以吳良業障纏身的模樣,早該死了才對!


    而一個滿身業障之人,怎麽可能擁有那麽濃厚的氣運?之前她還有些奇怪,秦家的奪運秘術倒是為她解了惑。


    葉歡看了一眼低眉順眼的秦雪瓊,心知她心裏肯定是恨毒了自己。而以她那副不知天高地厚把自己那沒二兩重的尊嚴看得比什麽都重的性格,能表現的這麽乖順,倒是更讓人心疑。


    “吳良是你家的什麽人?”


    “什麽?”冷不丁聽到這麽個問題,秦雪瓊壓根沒想到,差點驚駭的叫出聲來,卻在最後關頭忍住了,而後表現出一副茫然無比的模樣:“晚輩不懂您的意思,吳司令就是吳司令啊,怎麽會和我們秦家扯上關係?”


    “演技倒是不錯,可惜智商太低。”葉歡冷道:“若是真無關係,你現在該說的是,你家和吳良隻是普通的合作而已,合作關係,也是一種關係嘛。可惜你本就心虛,倒是一下子露了行跡。”


    秦雪瓊:“……!!”


    “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吧,秦正陽現在在哪裏?吳良那裏?”


    秦雪瓊驚駭欲絕的抬頭看向葉歡,不敢置信道:“你怎麽知道?”


    “我不僅知道他現在在吳良那裏,還猜到他現在大概正準備或者正在奪取吳良的運道,你之所以在我麵前表現的這麽乖順,不就是為了你家老祖拖延時間?”


    秦雪瓊這下是真的驚到了,比之前發現自己的經脈和丹田被廢掉還要驚恐。


    之前她以為自己瞞住了葉歡,也拖住了她的時間,因此雖然心有恐懼,卻也算有恃無恐,表現的乖些也隻是因為葉歡現在的實力的確比她強了太多,老祖沒趕來之前,她萬萬不敢,更沒有資格在葉歡麵前充大爺,誰知葉歡竟然一直都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一直在把她當猴耍?


    葉歡欣賞了片刻她好看的臉色後,又輕描淡寫的在她心口戳了一刀:“對了,你家老祖上一次使用奪運秘術和天機棋盤,不在一百年前,就是末世前吧?或許最早的喪屍就是在你家老祖的血祭儀式上出了問題的人?”


    秦雪瓊:“……”


    秦雪瓊已經麵無人色。


    看著她的表情,葉歡心裏的猜測終於被證實,心中殺意猛然暴漲,沒有再等秦雪瓊說些什麽,青色衣袖在空氣中劃過一道淩厲的弧度,四周的幻境頓時如冰雪消融,漸漸的消弭無蹤,而幻境中的秦雪瓊也在愣怔間,和幻境一同消失了。


    秦毅站在包間裏的背光處,一半臉頰隱在暗中:“原來,末世還有這一重原因?”


    “我還以為你會更在意奪運秘術的事情,現在事情已經很明朗了,你前世之所以倒黴透頂,八成是因為吳良用秘術奪了你的運道。”


    “我的確死於非命……”秦毅聲音冰涼:“吳良最後卻也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真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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