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昀這家夥雖然一直都是鐵血冷酷的模樣,其實很少真的有情緒外露的時候,他到底發現了什麽,竟然這麽失態?


    “說不清楚,你們過來看就是了,和平陽縣基地那些失蹤人員有關。”


    這兩天幾人在基地裏晃悠,除了查之前說到的那些,還把基地不少奇怪的事情聽了一耳朵。


    基地裏每隔一段時間總有一些人無聲無息的消失,這些人並沒有離開過基地,卻像是突然之間人間蒸發了一樣,怎麽著都找不到。


    耿昀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就和秦毅葉歡分開來,專門去查這件怪事。


    沒想到真讓他查清楚真相了!


    ……


    從溫泉山莊的後門出去,往山邊的林子裏走五百米,再往右拐個彎,能夠看到一個被雜草樹枝和樹藤擋住的山洞,那山洞明顯是人力鑿成的,看模樣似乎是早期的防空洞。


    順著山洞走進去,洞裏幹燥寬闊,一路往下,走過數個岔道口,眼前突然有了光亮,葉歡凝神看過去,最後那截通道下麵,竟然是一個露天的小型盆地!


    明明應該是山腹之中,竟然還有這種地方?


    可惜葉歡隻來得及走神一秒,就被鋪天蓋地的血腥味衝的腦袋一暈,她皺眉用神識去看,卻發現那盆地不知怎麽迴事,簡直像是個古戰場的萬人坑!鋪天蓋地的兇煞之氣差點連葉歡都吃不消。


    “這是……”


    這樣洶湧的怨氣,到底是怎麽形成的?


    那盆地中間建著一個高台,高台上插著一個旗子,那麵旗子模樣有些奇怪,不僅是黑色,上麵還畫著個人。


    葉歡不感興趣的略過旗子,往台子上看去,眉頭頓時一皺。


    那台子上站著三個人,一個是平陽縣基地的首領鄭江川,一個是他身邊頗為得用的那個她沒記住名字的助理,還有一個沒見過的渾身盈滿血煞怨氣的男人。


    這三個人全都穿著統一的帶著兜帽的黑色袍子,袍子背後繡著一個月亮的符號,袍子袖口和領口還繡著金邊。


    除了這古裏古怪的三人之外,台子下站著不少一樣穿著兜帽黑袍的男男女女,葉歡敏銳的發現這些人裏有不少都是曾經參加過那場她發飆的宴會的。


    這些人神神秘秘的躲這裏做什麽?


    目光掃過這些黑袍人,葉歡看向另外一邊,目光卻突的一凝。


    那是一個用簡陋的磚石建造的深坑,坑外跪著起碼數百個被捆縛起來的普通人。


    這些人此刻全都不著寸縷,現在雖然是五月份,天氣卻依舊和深冬沒什麽兩樣,那些人裏麵有不少人已經凍暈了過去,還有不少人表情麻木死氣沉沉,剩下的一些人雙目兇狠的紮在那些黑袍人身上,似乎恨不得生啖其肉。


    這場麵……


    “首領。”耿昀咬著牙,麵色因為怒火而愈加的冷酷:“他們十有八/九是在進行祭祀活動。”


    “祭祀?”


    “是的。”耿昀道:“我曾經做過一個任務,那個邊境的村子整個都是邪教成員,每到一個特定的日子就會舉行非常血腥殘酷的祭祀活動,以此來祈求所謂的‘神’給予他們保護。”


    葉歡眸色沉沉。


    她看到那個深坑的時候就隱約猜到麵前是什麽情況了,神話時代多的是愚昧不開化的種族,她雖然守在清源山無法離開,城隍廟裏卻有不少見多識廣的鬼差,平時述職的時候她沒少聽他們聊天打屁,這種關於血腥祭祀的事情她也聽過一耳朵。


    但那是還在蠻愚不開化的年代!而且的確真的有邪神是需要這種類型的祭祀來維持自己的信仰和傳承!現在這情況壓根不一樣!


    這是二十一世紀!末法時代!諸神早就死的不剩什麽了!他們所謂的祭祀會是什麽?不過隻是推出來一個噱頭趁機給這些人洗腦而已!


    ☆、第78章 勾結


    “我高貴的信徒們!我親愛的兄弟姐妹們!今天!又是我們祭祀神明的日子!當魔鬼降落人間!當眾生墮入地獄!當無邊的業火燃燒著罪人的靈魂!隻有信仰我們的神!我們最崇高的上帝!才有機會贖清我們的罪孽!成為神賜之人!”


    鄭江川走到所有人前麵,雙手高高舉起,聲音激昂表情狂熱,像是任何一個狂信徒一般,那雙眼睛迸發出來的瘋狂的熱情,簡直讓人看上一眼就覺得毛骨悚然。


    下麵那些所謂的“信徒”們似乎習以為常,他們的表情甚至比鄭江川要更加的瘋狂,更加的狂熱。


    “祭祀!祭祀!祭祀!”


    “上帝!上帝!上帝!”


    “祭祀!”


    “上帝!”


    “祭祀!”


    “上帝!”


    “……”


    “……”


    葉歡皺著眉看著這一幕,眼裏有些疑惑:“上帝?是指西方的那個?我怎麽沒聽說過拜上帝還需要加入一個血腥的祭祀儀式?”


    難道她穿越的那些年,上帝教從一個正常的教派變成了邪教不成?


    沒可能啊,雖然她對上帝教不感冒,但好歹也是個千多年的大宗教,這麽多年下來,教宗教義都已經十分完善,要想出現什麽大的變故,應該沒可能……


    耿昀搖了搖頭,示意葉歡看高台上那麵黑色的旗子:“他們口中的上帝,大概就是那個玩意兒。”


    葉歡聞言認真看過去。


    旗子上那個人影和西方那位有非常大的區別,那是一個高大的背影,形象是一個長著十八隻翅膀的鳥人,頭頂上還他媽頂著個光環,身上的袍子又有點像華國的道服。


    看到那形象的一瞬間葉歡就嗬嗬了,媽的就這麽個粗製濫造隨便選取三個宗教特征糅雜出來的玩意兒竟然能騙過那麽多人?


    嗬嗬。


    “有時候人是可以很蠢的。”秦毅搖頭:“被洗腦之後尤甚。”


    下麵那幫人的狀態,明顯被洗腦的相當徹底。


    洗腦這種事情,說容易也不容易,說不容易,似乎也很容易。


    人類是群體動物,有些人心性堅韌強大,思想很難被左右,但更多的人習慣隨波逐流人雲亦雲。末世來臨,人類的信仰、社會體係、甚至是文明,一夕間盡數崩塌,絕大多數幸存者都處於一個非常迷茫的狀態。


    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活著,為了什麽活著,他們的未來在哪裏,他們該往哪裏走。


    說他們堅韌,他們可以很堅韌,因為在這個時代,這樣的環境,能堅持活下來的人都很了不起。


    但如果說他們脆弱,他們也很脆弱,脆弱到他們的意誌可以被輕易的動搖,以往完全不可能去相信的東西,都能夠輕易的深信不疑。


    鄭江川玩兒的這招其實和一些邪教一樣,一開始,加入邪教的人或許隻是覺得好玩,新鮮,刺激,而個人的意識有時候很難敵得過群體的意識。


    當你長期處於一個瘋狂而迷亂的環境,你周圍的人都把一個你並不信任的理念奉若圭臬,時間一長,你難免會開始懷疑自己,如果不是意誌特別堅定的人,很難在那樣的環境下始終保持著清醒。


    下麵這群人其實也是一樣的,情況甚至更加的嚴重。


    因為他們比末世前的邪教徒有力量,他們比普通人強大了太多,而當這樣的一群人被洗腦成為自以為的高等人之時,無疑是一場災難。


    下麵的狂熱祭祀依舊再繼續,鄭江川再次高高舉起了手,高喊著口號的信徒們頓時全部噤聲。


    “現在,讓我們用這群罪人的鮮血來敬奉神靈!”


    他一揮手,就有很多黑袍人把那個簡陋磚石邊上那些被捆起來的人一個個像是捆粽子一樣再捆上一遍,然後把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的捆在一根又一根長長的木頭上。


    捆好之後,黑袍人又搬來兩根木頭,豎在那個大坑兩邊。


    葉歡看的麵色一沉。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些黑袍人是想把那些捆著人的木頭橫在那兩根豎起的木頭上,然後淩空放血!


    那坑裏衝天的血腥氣,根本就是之前他們放過的血液!


    事情的走向和葉歡猜測的一樣,和鄭江川以及他那個助理一同站在高台上的那個男人走到前頭,手裏拿著一片又一片鋥亮的柳葉飛刀。


    男人五指一張,手裏一把飛刀刷刷刷的飛快劃過那些人身上數處動脈,創口又深又長,鮮紅的血液瞬間噴湧而出,嘩啦啦往下淌,動靜幾乎像下雨一樣。


    葉歡眸色一冷,手指動了動,幾點幾乎不可見的光芒在落日餘暉下落在那深坑四周,手上掐訣,那些光芒在深坑四周閃了閃,隨即隱沒不見。


    秦毅看向葉歡:“你動手了?”


    “一個幻陣而已。”


    在那些人眼中,他們依舊一個接著一個的把捆滿了人的橫木搭上去,鮮紅的血液極快的落入深坑。


    實際上,除了第一根橫木,之後那些負責把橫木抬上去的人手中根本就是空空如也,而第一根橫木上的那些人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流了不少的血,之後葉歡在布置了幻陣之後,順手就幫他們治了傷止了血,雖然傷的不輕,卻也死不了。


    秦毅和耿昀眼中的情況和那些黑袍人是一樣的,不過葉歡做事一向靠譜,手段又莫測,她說她動了手腳,兩人就按捺下來繼續看那些人想要做什麽。


    祭祀結束,鄭江川帶領著所有黑袍人對著那麵黑色的旗子拜了又拜,期間還帶著數百人引用了深坑之中的血液,看的三人麵色更沉。


    幸而葉歡的幻陣夠給力,雖然那些人杯子裏什麽都沒有,他們依舊像是品嚐到了鮮血一樣,笑容滿足又猙獰。


    飲完血酒之後,是選擇“神的祭品。”


    祭品。


    三人麵色黑沉的幾乎像是鍋底,耿昀冷冷的罵了一句什麽,秦毅冷眼看著,葉歡眯了眯眼:“再看看。”


    大不了再次出手也就是了,她倒要看看,這個“神的祭品”是怎麽個選法!


    鄭江川從繡著金邊的袖子裏拿出來一根羽毛,傍晚的風很冷,即使這裏是四麵環山的盆地,依舊有風,白色的羽毛被鄭江川從手裏放飛,盆地裏所有的黑袍人全都希冀的盯著那根羽毛,最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羽毛飄到了一個看起來有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人身上。


    頂著所有人羨慕嫉妒的目光,青年男人笑嗬嗬的聽從鄭江川的話走上了高台,或者說祭壇,在那麵黑色旗子麵前深深的跪伏在地。


    “你可願將你的一切奉獻給神?”


    “我願意。”


    “即使曆經剝皮徹骨之痛,業火焚身之苦?”


    “是的,我願意。”


    然後葉歡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個青年用深情又狂熱的目光迎接著那個走向他的劊子手。


    劊子手自然是之前拿飛刀給那些普通人放血的那個男人。


    而那個青年看著他的眼神,簡直像是甜蜜了。


    當尖刀劃破青年頭皮的時候,青年是笑著的,當尖刀劃破青年背部皮膚的時候,青年依舊是笑著的,當那劊子手開始生生的把青年身上的皮一點一點揭下來,他依舊在笑。


    他在笑,笑的葉歡都毛骨悚然。


    而下麵那些黑袍人,看著他的眼神竟然依舊是羨慕又嫉妒的。


    她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起起落落之間,卻始終沒有出手救那個青年。


    她能救下那些普通人,卻救不了他。


    她救不了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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