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多了?”


    尉遲純鉤趴在楚鐵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不遠處,挺立著一道高大的身影,四周纏繞著紫金色霧氣,朦朦朧朧,若隱若現。


    屍王秦紫霄!


    然而,任誰見了此刻的秦紫霄,怕是都無法將他與從前那位執法堂副堂主聯係到一起。


    無窮無盡的紫金色氣息自他體內瘋湧而出,在周身凝聚成一柄又一柄寒光閃閃、銳意逼人的紫色長劍,竟是源源不斷,無窮無盡,可怕的劍氣充斥於殿堂之中,在牆麵上劃出一道道長短不一的缺口。


    “砰!”“砰!”“砰!”


    胖子楚鐵則遊走在秦紫霄四周,以閃電般的速度接連揮出重拳,將紫氣凝聚而成的寶劍一一擊碎,靈動的身法與碩大的體格全然不符。


    莫看他被尉遲純鉤當作“交通工具”,實則能夠輕鬆手撕怨獸,實力放在外界任何地方都屬於最頂尖的那一檔,尋常主宰級強者單獨對上了,怕也不敢輕言取勝。


    然而,秦紫霄的紫色長劍卻還是越聚越多,隱隱有要將屋內填滿的架勢。


    楚鐵破壞力,竟似要趕不上他凝聚寶劍的速度。


    “啥情況?”


    路路通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對著身旁的王十二詢問道,“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到底什麽路數?”


    “你問我,我問誰去?”


    王十二翻了翻白眼,不耐煩地伸手一指遠處的李憶如,“我隻知道他是和那個女人一道來的,聽說是老家夥的客人。”


    “客人?”


    路路通吃了一驚,忍不住對著滿臉憂色的白衣妹子仔仔細細打量了起來,“世間除了原無極,竟然還有人能讓老家夥以客相待?”


    “原無極?”


    王十二不以為然道,“他也不過是被允許進來喝了杯茶,這兩個家夥可是各吃了一碗劍劍麵,那能一樣麽?”


    “劍劍麵!”


    路路通驚得險些一蹦三尺,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真的假的?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劍修,吃那玩意兒做什麽?”


    “騙你對我有什麽好處?”


    王十二沒好氣道,“而且這家夥之所以會劍氣暴走,我看多半和劍劍麵脫不了幹係。”


    “豪爺。”


    路路通撫摸著下巴思索片刻,突然扭頭看向另一側的豪爺,“您怎麽看?”


    “不愧是尉遲的客人。”


    卻見這位爺叔撫摸著胡須,滿麵春風,連連點頭,“果然不同凡響。”


    “不是這個。”


    路路通搖了搖頭道,“我是說劍劍麵……”


    “尉遲近年越來越性子孤僻,令老夫好生擔憂。”


    豪爺嗬嗬笑道,“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能讓他親自下廚的人,此乃天大的喜事,當浮一大白。”


    “那兩個人有啥特別之處?”


    路路通表情愈發古怪,“能讓老家夥另眼相看?”


    “哪來的兩個人?”


    豪爺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應該也能看得出來,這秦紫霄體內早已失去生機,不過是被人以秘法維持住了行動能力,根本算不得活人,尉遲真正另眼相看的,自始至終隻有一個人。”


    “那個女人麽?”


    王十二亦是不解道,“她憑什麽?就憑長得好看?”


    “我去,被你這麽一說……”


    路路通嚇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咱們這是要添一位師娘了?”


    “你們啊……”


    豪爺哭笑不得道,“尉遲若是個好色之人,什麽樣的美女得不到?還會光棍到今天?”


    “除了樣貌。”


    路路通撓了撓頭,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我實在看不出她有什麽特別之處。”


    “你忘了十二剛才的話了麽?”


    豪爺隱晦地提點道,“尉遲曾親自下廚,為他們兩個煮了劍劍麵。”


    “那又如何?”


    路路通依舊不解道,“劍劍麵而已,老子又不是沒吃過。”


    “當年你吃了麵之後。”


    豪爺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是什麽反應?”


    “那玩意兒簡直不是人吃的。”


    路路通皺了皺眉頭,似乎迴憶起了什麽不堪往事,“當時痛得我滿地打滾,整整三天下不得床,不過對於修煉劍道是真有好處。”


    “十二,你呢?”


    豪爺又轉頭詢問王十二。


    “我沒路路通那麽軟蛋。”


    王十二似乎頗為得意,“第三天剛過了九個時辰,就能夠行動自如了。”


    “就差了三個時辰。”


    路路通黑著臉道,“有啥好狂的?”


    “早一個唿吸也是早。”


    王十二振振有詞道,“何況還是三個時辰,這就叫差距,你不服不行。”


    “你特麽……”


    “憶如姑娘吃下劍劍麵之後,便一直是現在這般狀態。”


    眼瞅著兩人就要爭論起來,豪爺突然開口打斷道,“連片刻也未曾倒下。”


    “什麽?”


    路路通與王十二齊齊色變,異口同聲道,“不可能!”


    “騙你們。”


    豪爺餘光瞥了兩人一眼,淡淡地說道,“老夫有什麽好處?”


    “這女人到底什麽來頭?”


    路路通沉默許久,終於忍不住問道。


    “老夫也不清楚,隻知道是尉遲在外結交的朋友。”


    豪爺輕輕搖了搖頭,“你們應該清楚,他素來不屑跟女人打交道,就連時之主宰和心靈主宰那樣的強大女修也從不放在眼中,老夫也是第一次見他對一名女子這般另眼相看。”


    “說到能讓老家夥另眼相看的女子。”


    王十二突然插口道,“前些天不是還有一個麽?”


    “那個紅衣服的丫頭?”


    路路通愣了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忍不住搖頭歎息道,“能夠引得老家夥親自出手,的確是個百萬年一遇的劍道天才,可惜了。”


    “可惜什麽?”


    豪爺突然說道,“她又沒死。”


    “沒死?”


    路路通吃了一驚,“接了老家夥一劍,她居然還能活下來?”


    “蠢貨,怎麽可能?”


    王十二在一旁嗤笑的,“顯然是老家夥看中了她的劍道資質,刻意手下留情了。”


    “她在哪兒?”


    路路通老臉一紅,連忙轉移話題道。


    “劍囹。”豪爺嘴裏平靜地吐出兩個字來。


    “我去!”


    路路通與王十二對視一眼,分別從對方眸中讀出了震驚之色,“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來得痛快哩。”


    “該不會是……”


    王十二眸光閃動,突發奇想道,“想要給狗東西送個媳婦吧?”


    “尉遲的想法,非你我所能揣度。”


    豪爺也不禁被他逗笑了,擺了擺手道,“不過畢竟是囚禁了別派弟子,難保那位姑娘的師長不會打上門來,能夠培養出如此逆天的徒弟,對方想來絕非弱者,你們最近都小心著點罷。”


    “再強又能如何?”


    路路通聳了聳肩,不以為然道,“難道還能把咱們昆吾劍宮給一鍋端了不成?連王庭都不敢輕易得罪老家夥,他們算老幾?”


    “轟!”


    話音未落,一股深沉而恐怖的威壓陡然自虛空席卷而來,以驚濤怒浪之勢,瞬間吞噬了整座劍宮。


    四周空間驟然凝固,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令人張嘴吸氣都變得無比艱難。


    威壓籠罩之下,劍宮範圍內的重力好似翻了幾十上百倍,其間的每一個人皆是四肢沉重,骨骼作響,身上仿佛壓了座大山似的,連最簡單的抬手投足都變得無比艱難。


    路路通等人齊齊色變,隻覺這股氣勢之強,竟是生平未見,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劇痛難當,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狠狠捏爆,眼前甚至浮現出自己力竭不支,爆體而亡的血腥畫麵。


    這股威壓,竟似還能影響人的心誌!


    “咦?”


    就連尉遲純鉤也不禁抬起頭來,隔著屋頂斜看上方,眸中罕見地閃過一絲驚異之色。


    “瞧老夫這張烏鴉嘴。”


    豪爺神情變幻,苦笑連連道,“還真是一語成讖。”


    “難怪能夠教出那個丫頭。”


    細細感知著四周的恐怖威壓,王十二沉吟片刻,由衷感慨道,“光憑這股氣勢,我要是對上了,怕是連出劍的機會都沒有。”


    “瞧你這點出息。”


    路路通斜乜了他一眼,“未戰先怯,也配叫作劍修?”


    “我又沒說不打……”


    “轟!”


    不等王十二反駁,遠處突然傳來震天巨響,直教人腦袋嗡嗡,鼓膜欲裂,整座劍宮都隨之劇烈晃動了起來。


    “好家夥!”


    尉遲純鉤麵色微變,口中怪叫一聲,“居然破了本座的萬界歸一陣!”


    “這有什麽稀奇?”


    沒料到他這麽大反應,路路通不以為然道,“陣法又不是第一次被破了。”


    “放屁!”


    尉遲純鉤白了他一眼,“從前那些人隻能說是通過了陣法考驗,可這家夥卻是直接將大陣連根摧毀,能一樣麽?”


    言語間,他掌中忽然多出一柄寶劍。


    沒有一絲光亮的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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