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哈~”


    就在眾人心神顫栗之際,秦紫霄突然深吸一口氣,緊接著吐出一道紫金色的煙霧,眸中的兇光愈發閃耀,淩厲的殺意仿佛要化作實質,直看得莫空愁等人心頭劇震,紛紛向後連退數步。


    他的威勢,竟然令死人都感到恐懼!


    “畢竟還是在別人的地盤。”


    沉默許久的鍾文卻突然開口道,“你能不能收斂一點?”


    “嘶~”


    秦紫霄聞言一愣,歪著腦袋思索片刻,突然用力一吸。


    剛從他嘴裏吐出來的紫金色氣息登時又被吸入鼻孔之中,彌漫天地的淩厲殺意與滔天兇威霎時間消散無蹤,眼神也變得晶瑩溫潤,與先前的猙獰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與其餘一名執法者所不同的是,他隻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一聲不吭,既沒有對鍾文施禮,也沒有跟他打招唿。


    “你叫秦紫霄?”


    見他沒有表示,鍾文主動發問道。


    秦紫霄依舊愣愣地站在那裏,麵無表情,眼神平靜,完全沒有迴答的意思,仿佛根本就沒聽見他說話一般。


    “你沒聽見我說話麽?”


    鍾文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地問道,“為什麽不迴答?”


    “嘶~”


    秦紫霄張了張嘴,口中漏出一絲紫金色的氣息,卻連一個字都不吐出來。


    似乎察覺到不妥,他又急急忙忙將這縷毒煞之氣給吸了迴去,慌張的神情多少有些滑稽。


    “你不會說話?”


    鍾文腦中靈光一閃,登時有了猜測。


    秦紫霄點了點頭,顯然是聽懂了他的意思,神情卻多少有些呆板。


    “你可記得自己是誰?”


    證實了心中的猜想,鍾文接著又問,“修煉的是何種功法,何種靈技?”


    秦紫霄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傻愣愣的表情實在讓人無法將他與堂堂執法堂副堂主聯係到一起。


    啥都不記得?


    還不會說話?


    怎麽整出這麽個玩意兒?


    鍾文皺了皺眉頭,對於他的表現頗為不滿,與此同時,心中也將兩種製造屍種的方式進行了對比。


    若是先將對方擊殺,再用毒煞之氣進行轉化,得到的無疑就是像侯東升和莫空愁這樣擁有完整記憶,心智如常,甚至連修為都沒有任何衰退的新型屍種,從目前的來看,與原身幾乎找不出任何差別。


    可若直接用毒煞之氣擊殺對方,並在其死後保持輸入,就會得到秦紫霄這樣的古怪存在,無法言語,沒有記憶,雖然還算聽話,可一時半會卻還看不出有啥能耐。


    “還有其他人麽?”


    在心中暗暗將其歸類為“失敗品”之後,鍾文轉頭看向莫空愁道。


    “啟稟主人。”


    莫空愁恭恭敬敬地欠身答道,“除了向堂主之外,參加這次行動的其餘十二位執法者俱已在此。”


    “這就殺完了?”


    鍾文眸中閃過一絲戾色,輕輕舔了舔嘴角,意猶未盡地說道,“向頂天什麽時候迴來?”


    接連屠殺了十多名執法者,顯然並未能澆滅他心中的熊熊火焰。


    他想要戰鬥,想要殺戮,想要宣泄。


    “聖女大人與向堂主都是行事果決,雷厲風行之人,平日裏商討任何話題,都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黑衣執法者巴啟澤搶先答道,“不過倘若遇上了那位琴心殿主,就要另說了。”


    “琴心殿主?”


    鍾文聞言一愣,脫口而出道,“他找薑霓,關風無涯什麽事?”


    “稟主人,前些天風無涯已經帶領整個琴心殿遷來了神女山,如今他們就在羅綺殿的客房裏住著。”


    巴啟澤接下來的話語,令鍾文大大地吃了一驚,“向堂主對這位風殿主似乎頗有惡感,每一次和他相遇,場麵都不怎麽愉快,若是今天碰上了,難免又要耽擱些時間。”


    “風無涯把整個琴心殿都遷來了?”


    鍾文眸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右手食指輕輕撫摸著下巴,口中喃喃自語道,“這是打算放棄天音崖,從此徹底投入薑霓麾下?不像是他的風格啊。”


    不對勁,大大滴不對勁!


    薑霓絕對不傻,為何會這麽輕易接受琴心殿的遷移?


    是因為白銀聖殿的背叛?


    風無涯絕對不會甘心久居人下,他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麽?


    是為了對付我?


    還是……薑霓?


    他越想越覺得蹊蹺,不禁暗暗生出一絲警惕,一絲不安,就連心中的怒火都在不知不覺間淡了少許。


    無論如何討厭風無涯,他卻還是不得不承認,這位琴心殿主實力強悍,智慧過人,在自己交手過的所有敵人之中,都絕對屬於最難對付的那一類。


    “在你看來。”


    他沉吟片刻,突然對著巴啟澤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風無涯此人實力如何?”


    “恕屬下直言。”


    巴啟澤亦是知無不言,“風無涯雖然在算道上頗有造詣,可自從擔任琴心殿主以來,卻並未展現出什麽過人的實力,也很少與其他混沌境大能交手,依屬下看,他的實戰能力怕是差強人意,未必便能勝過副堂主。”


    差強人意?


    風無涯?


    就你們這位副堂主,他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十個!


    鍾文聽得一陣無語,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吐槽道。


    “原來如此。”


    他思索片刻,手中突然出現了一塊白布,口中怪笑一聲道,“那就讓這位實戰不怎麽樣的琴心殿主,來會會你們的執法堂主罷!”


    言語間,他已然將白布蒙在臉上,隻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隨後雙手一抖,又不知從哪裏搞來一把造型精致的古琴,裝模作樣地夾在腋下,擺出一副琴道高人的形象。


    這一通花裏胡哨的操作,直看得巴啟澤和莫空愁等人目瞪口呆,一臉茫然,唯有秦紫霄依舊呆呆傻傻,麵無表情,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毫不在意。


    “都散了罷!”


    蒙麵人鍾文伸手一指秦紫霄,衝著莫空愁等十一名執法者隨口吩咐了一句,“繼續扮演好執法者的角色,至於拜土教主是怎麽逃跑的,盡管推在他身上便是,不用我再教了吧?”


    “是。”


    眾人齊齊點頭,紛紛心領神會地轉身離去,很快便隻剩下秦紫霄一人還留在原地。


    “跟我來。”


    鍾文左臂夾著古琴,右手衝著秦紫霄輕輕一招。


    兩人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得不見了蹤影。


    ……


    “子鈺,對不住。”


    僻靜無人的樹林間,鍾四百緊緊扶著孔子鈺綿軟無力的嬌軀,拖著疲憊的身子骨,深一腳淺一腳地緩緩向前移動著,臉上寫滿了慚愧,“是我連累了你。”


    “呆子,跟我道什麽歉?”


    孔子鈺軟軟地靠在他身上,眸中帶著一絲嬌羞,一絲疼惜,“你、你身上的傷還好麽?痛不痛?”


    “我沒事。”


    鍾四百搖了搖頭道,“適才被盟主大人觸碰到的時候,就不怎麽難受了。”


    “看來終究是我錯怪了那位盟主大人。”


    孔子鈺光潔如玉的粉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之色,輕聲細語道,“率土之濱能夠發展到如今的規模,果然不是沒有道理。”


    “對、對不住。”


    聽他提及鍾文,鍾四百再次麵露慚色,“盟主大人向來和藹可親,平易近人,我、我沒想到他對你會是這樣的反應。”


    “所以說你是個呆子。”


    望著他局促不安的神情,孔子鈺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他那是裝出來的,不過是為了試探咱們罷了。”


    “試探?”鍾四百聞言一愣。


    “生死之間,方見真情。”


    孔子鈺白皙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眸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正因為你我真心相愛,他才肯大發慈悲,卸去了你的死士身份,也算是成全了咱們。”


    “可是、可是……”


    鍾四百張了張嘴,似乎想要發表不同的意見。


    “我且問你,好不容易逮住了拜土教主,執法堂又豈會隻安排一個莫空愁來看守?”


    孔子鈺笑著打斷道,“你倒是猜猜,咱們逃出來那麽久,為何沒有被別的執法者發現?”


    “你的意思是……”


    鍾四百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盟主大人!”


    “有些事情,記在心裏便是,日後有緣,自當相報。”


    孔子鈺眸光瀲灩,柔情脈脈地注視著他道,“接下來咱們要去哪裏,你可曾想好了?”


    “孔家是不能再迴去了,否則隻會牽連你的族人。”


    鍾四百歎了口氣道,“子鈺,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你去哪兒。”


    孔子鈺嫣然一笑,說不出的溫柔甜美,“我就去哪兒。”


    “好。”


    望著她那星辰般燦爛的眼眸和令人沉醉的絕色容顏,鍾四百不禁癡了,好半晌才呆呆地吐出一個字來。


    “很可惜。”


    不料就在此時,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在林間響起,直教二人心頭劇震,麵色煞變,溫馨的氛圍霎時間蕩然無存,“你們哪兒都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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