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文正處於一種十分奇妙的狀態之中。


    思維變得無比清晰,許多以往想不明白的問題,在這一刻竟然如同吃飯喝水一般,迎刃而解。


    然而,他心中卻是一片冰冷,完全感受不到情緒的波動,就仿佛機器人一般,隻在腦中存下唯一一個指令。


    幹翻眼前這個人!


    麵對鍾文冷漠的眼神,司馬洸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寒,還未等他開口,眼前的白衣少年身上疊影閃現,瞬間消失在原地。


    又來!


    司馬洸早已習慣了鍾文的手段,知道對方多半會出現在背後,正要轉身迎敵,卻驚訝地發現,少年的身影居然直接閃到了自己正麵,渾身紫氣繚繞,拳勢凝成一道猙獰鬼臉,狠狠砸了過來。


    這麽直接?


    司馬洸驚訝之餘,不及思索之下一掌擊出,凝成層層疊疊的銀色光環,朝著鬼臉迎了上去。


    光環與鬼臉相撞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覺情況不妙。


    自己打出的銀色光環仿佛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牽引,居然表達出向往自由的願望,偏離了原先的軌道,朝著遠處的一棟民房飛奔而去。


    而鍾文施放出的鬼臉卻來勢不減,依舊咆哮著衝向自己胸膛。


    什麽情況?


    司馬洸大驚失色,完全不明白自己的靈技為何會失控,猝不及防之下,隻得弓著身子倉皇躲避,模樣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不等司馬洸穩住身形,鍾文已經又一次出現在他麵前,抬手擊出一掌,身前凝聚出三個璀璨耀眼的“小太陽”,從不同角度射向他上中下三路要害。


    司馬洸不信邪,右掌一揮,在空中顯化出一條巨大的白色蟒蛇,扭曲盤旋著迎向三個“小太陽”,巨蟒的身軀既粗且長,豎立起來更是遮天蔽日,體積遠遠超出三個“小太陽”的攻擊範疇。


    然而,詭異的一幕再次發生,這條白色巨蟒忽然也變得“愛自由”起來,竟然不再聽從司馬洸指揮,反而腦袋偏轉,一頭撞向旁邊的城牆,劇烈震蕩之下,竟在牆麵上砸出一個三寸多厚的凹坑。


    在司馬洸驚愕的眼神中,三個“小太陽”一路暢通無阻,直奔他腦袋、胸膛和下肢而來,灼熱的靈力在空中散發出“呲呲”聲響,空氣受熱之下,居然隱隱冒出青煙。


    慌張之下的司馬洸再也顧不得靈尊顏麵,雙腿猛地一蹬,整個身子離地而起,躍至半空中停住,再也不敢落下。


    即便如此,由於躲避得稍稍有些遲緩,他的右腿還是讓一個“小太陽”擦過,長褲的大腿部分被燒穿一個破洞,露出略微有些焦黑的腿肉,強烈的灼燒感讓他眉頭一皺,嘴裏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輕響。


    鍾文仰頭看向空中的司馬洸,漆黑的瞳孔不帶一絲情緒,口中發出“咕咕”之聲,嗓音如同霜雪般冰冷,教人聽了不寒而栗。


    “咕~咕~”


    一陣嘹亮的聲音自空中響起,但見陰影閃過,鍾文身前忽然有一頭猛禽揮舞著翅膀從天而降,來勢兇猛,激起陣陣狂風,吹得遍地飛塵,煙霧迷人。


    待到煙霧散去,眾人這才看清眼前的猛禽站著約五尺高,雙翅展開可達十二尺寬,明亮的雙目之中射出炯炯精光,頭頂一片雪白,竟似是傳說中性情極為暴躁的兇禽“白頭雕”。


    鍾文輕拍白頭雕的背部,這傳說中的絕世兇禽竟如同小貓小狗一般溫順,任由他翻身坐上雕背。


    司馬洸本以為仗著靈尊修為,能夠淩空飛行,縱然不敵,也可立於不敗之地,此時見少年竟然擁有驅使飛禽的能力,不由得心中一驚,暗道不妙。


    隻聽鍾文口中發出“咕咕”的聲音,白頭雕仿佛得了指令般猛地展開雙翅,“嗖”地一聲離地而起,迅如閃電般射向懸空而立的司馬洸,與此同時,鍾文右手微抬,一道強光自指尖爆射而出,直奔這位南疆總督的腦門而去。


    司馬洸腳下踩著步子疾退,同時伸出右手食指,一道紅色靈光自指尖射出,迎向下方襲來的強光。


    不出所料,這道紅色靈光飛到中途,仿佛忽然感悟了人生一般,全然不顧主人的意願,扭頭紮向地麵,竟是一去不複返。


    真是見鬼了!


    司馬洸一邊心中咒罵,一邊在空中輾轉騰挪,閃避著鍾文來勢洶洶的靈技。


    “這小子,居然追得司馬洸到處跑!”下方的薛老將軍看著眼前詭異的場景,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什麽時候天輪也能壓著靈尊打了,當真是活得久了,啥怪事都能見著。”


    “哎!”薛平西沮喪地歎了口氣,“上次輸給鍾文老弟,本來還想著贏迴來,沒想到他已經達到如此高度,竟然能和靈尊一較高下,看來我是沒希望咯。”


    “瞧你這點出息,我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白癡!”薛老將軍聞言大怒,“不過是靈尊罷了,別人能當,你便當不得麽?”


    他越說越氣,忍不住抬起腿來,在薛平西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


    薛平西捂著屁股,齜牙咧嘴,心中卻忽有所悟,臉上的頹喪之色淡去了不少。


    在這種奇特的狀態之下,鍾文對於靈技的運用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以往對敵,他總是將靈技依次施展,一門過後,再換另一門,即便銜接得再流暢,終究有先後之分。


    然而此時他頭腦格外清晰,對於靈力的掌控達到了精細入微的可怕地步,竟然可以在打出攻擊型靈技的同時,施展“移花接玉”,轉移司馬洸的招式。


    如此一來,他瞬間在兩人的對攻之中占據了絕對上風,讓堂堂的靈尊大佬處於隻能挨打,無法還手的憋屈境地。


    又過數招,司馬洸也終於認清了現實,知道自己無法和這個古怪少年正麵抗衡,幹脆拋開臉麵,隻是一味躲閃,毫不在意下方諸人的目光。


    時常被人嘲諷為“大乾最弱靈尊”,讓他磨練出了一層厚厚的臉皮,即便被一個天輪境界的少年追得滿街跑,竟然也能坦然麵對,甘之如飴。


    然而,他願意跑,鍾文卻不高興再追了。


    即便倚仗白頭雕的飛行能力,能夠在空中作戰,卻畢竟不如自身移動來得靈活,鍾文很快發現這樣下去,一時半會難以追上對方,他輕輕拍了拍白頭雕的後背,口中發出“咕咕”的指令聲。


    白頭雕身形一滯,停留在半空之中,不再追擊司馬洸。


    隻見鍾文右手一伸,掌中忽然多出一柄長劍……


    呂嬌嬌和朱雀二女走的都是敏捷路線,打起來頗有種眼花繚亂的感覺。


    作為當陽派掌門的親生女兒,呂嬌嬌的實力在天輪修煉者中絕對可以排在上遊,一柄長劍在手中旋轉翻飛,不時幻化出陣陣洶湧波濤,也不知是否和性格有關,同樣的劍法到了她手中,較之呂承先要多一分毒辣,不少招式更是直指朱雀麵門,似乎費盡心思想要將其毀容。


    而朱雀的戰鬥流派卻十分奇特,本來使鞭的修煉者就少,她卻能夠做到左手鞭,右手劍,兩種兵器同時施展,相輔相成,毫不衝突,隱隱自成一套體係,攻守兼備,任憑呂嬌嬌如何猛攻,也無法突破她的巧妙構築起來的靈技組合。


    如此翻翻滾滾數百招,依舊未能占據上風,呂嬌嬌心頭焦躁,漸感不耐。


    眼前這張美豔動人的臉龐讓她越看越是厭惡,終於心頭火起,手中長劍使出一個連環甩擊,一波巨浪朝著紅衣美女當頭罩去,同時身軀隨劍而上,似乎並不打算閃避朱雀的反擊,竟然擺出一副同歸於盡的拚命架勢。


    她當然不會傻乎乎地與朱雀同歸於盡,這一招乃是她獨創的殺手鐧,等到靠近對方之時,劍法之中還會夾雜一個變數,可以在巨浪之中再疊出一道浪潮,令對方猝不及防之下,非死即傷,十分高明。


    呂承先曾經戲稱她這招為“浪裏個浪”。


    朱雀自然不識得呂嬌嬌招式中隱藏的殺機,隻道她情急拚命,並不退卻,反而挺身向前,左手長鞭轉著圈圈,形成一股靈力氣旋,試圖阻擋呂嬌嬌的劍勢,右手長劍直刺她心口,轉守為攻,雙手招式銜接的極為流暢自然。


    呂嬌嬌見她上當,心中暗喜,眼看著雙方距離不足兩尺,她手上使勁,正要甩出第二波靈力浪潮,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看著眼前消散無蹤的靈力浪潮,她腦子瞬間有些短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眼睜睜地看著朱雀手中的長劍捅進自己心窩。


    我的劍哪去了?


    倒下的那一刻,她才忽然反應過來。


    打架途中,她手上的寶劍竟然不翼而飛!


    就這麽贏了?


    朱雀顯然也沒有預料到眼前的古怪場景,直到將長劍自呂嬌嬌心口拔出,她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明明戰勝了強敵,心中卻並無半分獲勝的喜悅,有的隻是莫名和茫然。


    呂嬌嬌仰臥在地,視線瞥見天空中正在交手的鍾文和司馬洸,隨著胸口血液越流越多,她的意識漸漸開始模糊。


    那少年手中寶劍,和我的怎麽如此相似,劍頭上也有紅色的穗子?


    帶著疑惑,呂嬌嬌緩緩閉上眼睛,很快便停止了唿吸……


    上空的鍾文一劍在手,不再四處追趕司馬洸,他自白頭雕背上輕輕躍起,由坐姿改為站姿,身上紫氣大漲,手中長劍一振。


    在司馬洸驚愕的眼神之中,成百上千道金光閃閃的靈力長劍瞬間出現在鍾文身後,劍身之上隱隱有紫氣環繞,每柄靈劍都散發出懾人魂魄的恐怖威能,如許多的金色長劍密密麻麻布滿天空,竟然令司馬洸生出一種無可匹敵的絕望感。


    鍾文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司馬洸,嘴裏吐出兩個冷冰冰的字眼:


    “萬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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