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豐滿,現實卻總是有些骨感。


    被李青從英傑榜榜首的位置挑落下來,連雲飛總認為自己當初存了輕敵之心,若是再打一次,結果未必如此。


    他將自己關在府中勤修苦練,便是存著有朝一日,再找李青一雪前恥的念頭。


    出關之後的第一戰就被鍾文狠虐,他猶如腦袋上淋了一桶冰水,整個人徹底清醒過來,養傷的過程中,他不停反省,不斷思索,自覺心態和領悟都有了極大的提升。


    “成長”後的他打算努力向前看,不再糾結於榜單之事。


    卻不料再次出關後的第一戰,他的對手居然又成了武親王李青。


    造化弄人啊!


    本以為已經放下,然而在看見李青的那一刻,埋藏心中的恨意瞬間複蘇,他知道,心裏的這道坎,終究是跨不過去了。


    既然跨不過去,我就擊碎它!


    連雲飛眼中露出堅定的光芒,右手做出了一個難以想象的拐彎,從一個幾乎不可能的角度襲向李青麵門。


    這一招在原本的“折梅手”秘籍中並不存在,乃是與鍾文一戰之後,連雲飛自行感悟出來的絕學。


    這位戰鬥天才,居然在天輪境界,就改良了一門黃金品級的靈技,創出了自己獨有的招式,資質之強,令人咋舌。


    然而麵對這樣詭異的招式,李青臉上卻波瀾不驚,手中長劍緩緩刺出,招式平平無奇。


    連雲飛忽然有種感覺,若是不撤招,李青的寶劍定會先一步刺中自己心髒。


    雖然沒有什麽依據,他卻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是經曆過無數次戰鬥之後形成的本能,也是他能夠活到今天的倚仗。


    他飛快地收迴招式,腳下步伐變幻,調整了角度再次擊出一掌,打向李青右頸。


    李青麵色不變,依舊不緊不慢地刺出一劍。


    連雲飛隻覺那種危機感再次浮現,心頭一緊,不得不再次收招迴撤。


    如此反複,連雲飛已經把“折梅手”施展到了極致,甚至遠遠超過了這門靈技的創始人,卻總是被李青平平無奇的一個直刺逼退,十幾招一過,他隻覺憋屈無比,一口氣悶在胸中不得釋放,幾欲發狂。


    “飛兒小心,我曾聽蕭擎提起過,說李青此人年紀輕輕卻天資縱橫,已經隱隱觸摸到了道的邊緣。”連絕城一邊和青龍交手,一邊還在關注兒子的戰鬥,“萬萬不可大意。”


    “道?”這是一個連雲飛聽說過,卻無法理解的概念。


    眼見李青一劍刺來,連雲飛明明不覺得劍招如何高明,卻還是被迫後退了一步,正思索間,視線與李青閃亮的瞳孔對上,他從對方眼神之中,看見了一絲不屑。


    李青的眼神就好像在鄙視他的退卻,他的懦弱,他的束手無策。


    豎子安敢如此!


    這道眼神仿佛揭開了連雲飛內心最深處的傷疤,激得他渾身血液上湧,什麽理智,什麽冷靜,在這一刻統統消失無蹤。


    拚了!


    他將靈力催發到極致,再次施展出自創的那一式“折梅手”,直取李青麵門。


    這一次,麵對李青的長劍,他沒有退卻,右手依舊勇往直前,角度極其刁鑽,招式精妙絕倫。


    “噗!”


    一聲輕響之下,連雲飛感覺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右掌撫著李青的肩膀而過,卻沒有給他造成一點傷害。


    他低下頭,看著刺在自己心口的長劍,良久不語。


    “過了四年,你的心智還是這般不成熟。”李青的聲音低沉渾厚,“一個眼神,就可以讓你方寸大亂,心神失守。”


    “原來你連眼神都是裝出來的麽?”連雲飛抬起頭,艱難地看著李青的眼睛,“死在你這樣的妖孽手上,我心服口服。”


    “你本可以走得更遠。”李青緩緩抽出插在連雲飛心口的長劍,“隻可惜,心思太過狹隘,限製了你前進的道路。”


    “嗬、嗬嗬……”長劍離體,傷口登時血流如柱,連雲飛慘笑兩聲,緩緩向後倒去。


    這一刻,他眼中沒有仇恨,沒有不甘,反倒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感。


    “飛兒!”連絕城大驚失色,口中發出悲痛欲絕的哀唿。


    李青盯著連雲飛的屍體凝視半晌,終於帶著惋惜的神情長歎了一口氣,轉身向著正在交手的其餘六人走去。


    行走之間,一股強大的氣勢自他身上散發出來。


    隻見他抬手一劍,將正在和白虎交手的天輪劍客輕鬆刺了個對穿,緊接著身形一晃,再次手起劍落,又將另一個正和玄武廝殺的劍客擊斃,同為天輪境界的兩人在他麵前,居然如五歲孩童一般,毫無抵抗之力。


    英傑榜榜首的實力,在這一刻終於體現得淋漓盡致。


    “武王殿下不愧為天下第一青年俊傑,當真令人欽佩。”連絕城忽然連退數步,不再與青龍爭鬥,反而一屁股坐在連雲飛身旁,輕輕撫摸著兒子的屍體,“隻是你們這般努力,也不過是徒勞罷了,很快皇城就會被蕭家攻陷,到時候你空守著這西城門,又有何用?”


    “這大乾帝國,乃是李家的江山。”李青斬釘截鐵道,“我是李氏子孫,可以被打倒,卻絕不會投降。”


    “我不是你對手。”連絕城慘笑一聲,毫不抵抗,“動手罷。”


    李青來到他身前,緩緩舉起手中長劍,正要刺向這位兵部尚書心口,忽然自頭頂上方傳來一股空前絕後的恐怖威壓,他隻覺體內靈力滯澀,竟然連行動都有些困難。


    “宋海尊者!”連絕城抬頭看向天空,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那位來自涼山的黑衣靈尊再次出現在空中,眼神帶著一絲兇殘和暴虐,手中提著一個人頭。


    看清人頭的麵貌,李青等人無不色變。


    原來被宋海尊者拎在手中的,居然是那位重靈派新晉靈尊塗而興的首級。


    按說到了靈尊級別的戰鬥,大多隻分勝負,極少有分生死的。


    隻因修煉者到了靈尊這樣的級別,即便打不過,隻要想跑,對方也極難將其留住。


    然而這位塗長老晉升靈尊的時日尚短,還未能完全掌控自身力量,偏又主修防禦類靈技,並不以速度見長,與宋海靈尊交手不敵之下,連跑都跑不了,竟是被暴虐的涼山匪首直接擊殺,還割下了頭顱。


    “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連絕城死裏逃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看來我連絕城命不該絕,連老天爺都不願意讓李家繼續執掌這大乾江山啊。”


    李青手中長劍高高舉起,卻無力刺下,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你殺我兒子的時候,可曾想到現世報來得如此之快?”連絕城舉起手中之劍,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來世要記得,做人不能太囂張。”


    說罷,他手中長劍往前一送,猛地刺向李青心口。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長劍就要捅穿李青身體,忽然自天邊射來一道璀璨耀眼的金色劍光,從連絕城頭頂直貫而入,淩厲絕倫的劍氣在他體內縱橫肆虐,短短一個唿吸之間,這位前一刻還得意萬分的兵部尚書,竟然已經停止了唿吸,臉上兀自帶著猙獰狠毒的笑容。


    “誰?”


    突如其來的劍光大大出乎了在場所有人意料,宋海尊者見連絕城居然死在了自己的看護之下,頓覺顏麵盡失,勃然大怒道。


    然而,他的怒氣持續了不過數個唿吸,便煙消雲散,一去不返。


    隻因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名約莫二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子,生得眉如翠羽,肌似白雪,腰如束素,齒如編貝,精致的粉嫩臉龐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柔順的烏絲垂及纖腰,身上穿一件藍色長衫,體態輕盈,仙袂飄飄,白玉般的柔荑握住一把月白長劍,竟如天上仙子一般聖潔明豔,秀美絕倫。


    世間竟有這等絕色!


    饒是宋海尊者見多識廣,家中亦是美女如雲,卻也從未見過這般天仙人物,“咕咚”咽了下口水,一時間竟看得癡了,早把什麽連絕城之流拋在腦後,忘得一幹二淨。


    “多謝林宮主援手!”李青自然識得空中那名藍衫女子,正是林家長女,飄花宮宮主林芝韻,慶幸死裏逃生之餘,對於這位比自己還年輕一些的絕美女子所展現出來的恐怖實力,也不禁感慨萬分。


    “在下涼山宋海。”宋海尊者終於迴過神來,語氣溫和地問道,“敢問姑娘是……?”


    “飄花宮,林芝韻。”林芝韻簡簡單單吐出幾個字,聲音嬌翠欲滴,宛轉悠揚。


    宋海是個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搶迴家中的美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平日裏總覺自己與皇帝老兒差不多,亦是“後宮佳麗三千”。


    然而這位涼山“皇帝”在見到林芝韻的那一刻,卻是真正地心動了。


    這樣的感覺,他曾經在涼山另一個勢力的首領“十三娘”身上體驗過一次,然而眼前這位藍衫女子的容顏紫色,居然比十三娘更勝一籌,如何不令他食指大動,心跳不已?


    此時的他,忽然感覺自己這涼山“皇帝”當得索然無味,搶迴家中的女子雖多,真正讓他心動的,卻都無法得到。


    “原來是林尊者,幸會幸會。”他開口客氣了一句,便不知該如何將對話繼續下去。


    隻因往日裏見著漂亮女子,他從來都是直接下**奪,對於什麽泡妞技巧,那是一竅不通。


    然而眼前這名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靈尊氣勢,在明確地告訴他,這是一位可以和自己相提並論的強者,無法依靠強硬手段來占為己有。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成千上萬道金光閃閃的靈力長劍浮現在林芝韻身後。


    空中密密麻麻的金劍猶如漫天飛蝗,每一柄都散發出奪人心魄的恐怖氣勢。


    “萬劍!”


    林芝韻朱唇輕啟,緩緩吐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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