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夥雜耍藝人在收拾完攤子之後,便駕著馬車一路往北,最後停在了一處宅院前頭,進屋後先是取了些生肉喂蟒蛇,而後便生火做飯,看上去並無什麽異常,那匹黑色布料則是被鎖到了臥房中,顯然極為重要。

    尚雲澤帶著木青山,縱身跳下牆頭,穩穩落在了外頭的小巷道內。

    “為什麽要偷偷跟進去?”木青山看著他,“不是說對方沒問題嗎?”

    “不是沒問題,是有沒有問題還不一定,不過就算當真沒問題,也不好貿然前往。”尚雲澤道,“先探探底總沒錯。”

    “那現在呢?”木青山問。

    “對方顯然將那卷布匹看得極為重要。”尚雲澤道,“我不方便露麵,不過王叔卻可以。”

    王織是騰雲堡下屬錦緞坊的老板,除了尋常的布匹錦緞外,對其餘布料亦是很感興趣,由他出麵詢問,也算不得唐突。

    “嗯。”木青山點頭,“那迴去?”

    “都出來了,這麽早迴去做什麽,況且大人也正在忙。”尚雲澤語調很是坦然。

    木青山耳朵又紅了紅,這種事有什麽好一遍遍說!

    “走吧。”尚雲澤心情甚好,“來王城還未好好逛過,這陣正好有空閑時間,我們好好玩一圈。”

    也好……木青山乖乖與他牽著手,兩人一道出了巷道。

    王城裏頭處處繁花似錦,玩的吃的自然不會少,木青山又打小就在蒼茫城長大,自然看什麽都覺得稀奇。兩人從晌午吃吃喝喝,一直逛到華燈初上夜幕來襲,方才高高興興迴了錦緞坊。

    溫柳年躺在院中小躺椅上,正在看著星星乘涼——若換做往常,自然還要再配一壺茶一盤點心,但此番由於胃被辣出了毛病,所以也隻好默默迴味了一下火腿酥餅的滋味。

    “大人,我們迴來了。”木青山打招唿,手裏拎著點心包,另一隻手還捏著千層糖。

    溫柳年問:“好吃嗎?”

    “不好吃。”木青山搖頭。

    溫柳年:……

    趙越在一邊哭笑不得。

    “待到大人病好了,大當家自然會去買。”木青山道,“那我就先迴房休息了。”

    溫柳年戀戀不舍,看著千層糖出了小院,然後繼續看星星。

    “休息?”趙越蹲在他身邊。

    “你猜我在想什麽?”溫柳年看他。

    趙越道:“千層糖要等肚子好才能吃。”

    “誰說我在想千層糖。”溫柳年坐起來一些,“那名神秘男子若真是青虯,隻怕此番目的不僅是為了要偷襲你這麽簡單。”

    “怎麽還在想這件事。”趙越微微皺眉,先前看他對著月亮咽口水,還當在想石榴和月餅。

    “皇上前幾日召我進宮,曾說對方此番大張旗鼓,是為了公然挑釁朝廷。”溫柳年道,“其實仔細想想,說不定當真是為了這個理由。”

    “青虯想要激怒皇上?”趙越取過一邊的小毯,幫他蓋在身子上。

    “皇上可不知道他是青虯。”溫柳年道,“對方想聽的三首曲子,據說是當年白荷姑娘寫給大明王,與青虯並無任何關係,所以此番一聽到這個消息,定然會將他當成是當年的大明王。”

    “所以呢?”趙越問。

    “所以這迴,怕是要出大事了。”溫柳年道,“青虯假扮成大明王,想要在王城激怒皇上,你覺得後果是什麽?”

    趙越聞言微微皺眉。

    “這麽多年,朝廷一直就沒放棄過追剿大明王,再加上這件事,你覺得皇上會如何?”溫柳年道,“隻怕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斬草除根。”

    “青虯想借皇上之手,徹底除去大明王?”趙越道。

    “隻怕不僅如此。”溫柳年道,“你可還記得,當初在蒼茫城剿匪之時,離蛟曾提起過當今聖上的皇叔,海龍王楚恆?聽上去兩人像是早有聯係。”

    趙越點頭。

    “這幾日我與皇上閑聊之時,也曾有意無意問過幾迴。”溫柳年道,“楚恆很像是第二個大明王。”

    “什麽意思?”趙越眉頭微皺。

    “當初在大明王離奇失蹤之後,其部下也跟著一夜消失,好不容易才安穩下來的東海防線再度風雨飄搖,當時幸好有楚恆臨危受命,從王城千裏迢迢趕赴東海,才重新維護了一方安穩和平。”溫柳年道,“這麽多年,楚恆早已在東海有了自己的勢力,雖說平日裏沒什麽動靜,但若是有心要與朝廷為敵,隻怕對於皇上來說,是個極大的麻煩。”

    趙越道;“我對官場不甚了解,不過在民間傳聞中,楚恆似乎不是一個大奸大惡之人。”

    “傳聞之事,也做不得準。”溫柳年道,“況且看皇上的當時的意思,似乎這裏頭也沒這麽簡單,水頗深。”

    “你懷疑青虯想連同楚恆一

    道,對皇上發難?”趙越道。

    “隻是懷疑,說給你一個人聽。”溫柳年道,“這是最合理的推測。

    趙越用拇指蹭蹭他的側臉:“不要太累。”

    “想幾件事情而已,又沒有練武或者砍柴,不算累。”溫柳年道,“況且早些理出線索,這件事也就能早些解決。”

    趙越將他打橫抱起:“明早再說,好好休息。”

    溫柳年道:“睡不著。”

    趙越:……

    溫柳年表情很是無辜。

    趙越將他放在床上:“你身子受不住。”

    溫柳年眨眨眼睛:“我隻是想讓你多點些安神香而已。”

    趙越微微一僵。

    溫柳年純潔無瑕問:“大當家是不是想到了別的事情?”

    趙越翻身下床,在香爐中加了些安神藥物。

    分明自己才是……為何要隔三差五被這個書呆子調戲?

    溫柳年撓撓臉蛋,覺得心情甚好。

    皇宮之內,楚淵正在聽向冽稟報:“不明來曆的雜耍藝人?”

    “是。”向冽點頭,“王城之中似乎沒人知道這夥人的來曆,那條紅色巨蟒更是邪門得緊,不過這夥人倒是很安分守己,並無任何異常之舉。”

    “若無異常,你也不會特意說給朕聽。”楚淵搖搖頭,“說吧,什麽事。”

    “皇上果真聖明。”向冽道,“不過卻也不是壞事,那夥雜耍藝人在表演之時,會用一匹黑色布料裹住自己的身體,末將曾經遠遠看過兩迴,那布匹看似輕柔,實則堅韌無比,被巨蟒吞噬之後也不見濕,裏頭裹著的人亦安然無恙。”

    “哦?”楚淵來了興趣,“還有如此神奇的布料?”

    “絕非普通金絲軟甲所能比擬。”向冽道。

    “所以呢?愛卿有何想法?”楚淵問。

    “若是能將其製成貼身軟甲,應該能在戰場上保護我大楚將士。”向冽道。

    “不錯。”楚淵道,“不過既然是要好言好語談生意,這事便交給溫愛卿去辦吧,你再加十張嘴,隻怕也說不過他一人。”

    向冽笑道:“即便皇上不說,末將也會將這件事推給溫大人。”

    楚淵點頭:“明早再讓四喜去傳旨吧。”若是現在去,隻怕又會打擾到一對有情人。

    第二天一大早,溫柳年身

    子總算是好了大半,不再暈天暈地躺在床上,而是跟著大家夥一道去了飯廳吃早飯。隻是還沒等趙越將麵條替他拌好,管家便已經又來敲門。

    “又是四喜公公?”木青山問。

    管家點頭:“正是。”

    陸追迅速看了眼趙大當家,以方便在他掀桌之時,自己能快些閃開,以免被濺一身湯汁——病才剛好就來宣召,宮裏頭到底是積壓了多少卷宗奏折。

    暗衛貼心問:“大人可要躺迴床上裝病,再多歇息兩天?”有我們一臉哀痛哽咽圍在榻前,四喜公公一定不會疑慮,說不定還會留下幾十兩銀子給大人買補藥。

    “不必了。”溫柳年拉起趙越的手,“我們一道去。”

    目送兩人一道出了飯廳,陸追總算是鬆了口氣——幸好還能好好吃一頓早飯。

    木青山發自內心道:“大人真厲害。”

    “為何?”尚雲澤幫他往碗中挑蛋黃。

    “大當家那麽高大,又會武功,還事事都聽大人的。”木青山低頭喝粥。

    尚雲澤好笑:“我莫非不是事事都聽你的?”

    木青山愣了愣,然後臉刷拉一紅。

    桌上還有別人!

    陸追淡定吃鹹菜,處處都是有情人,自己夾在中間,是當真很多餘。

    暗衛倒是一反常態沒有進行圍觀,繼續打打鬧鬧搶茶葉蛋吃——這種小情小調與我家公子與宮主比起來,可當真是差得很遠。

    早就習慣了啊。

    ☆、【第107章-談生意就是要目光炯炯】比起強迫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四喜公公上門,自然隻有一件事,那便是皇上宣召進宮。當然,由於趙大當家看上去似乎有些黑風煞氣臉,所以又識趣補了一句,時間不會很久,一說完事情,便立刻將大人送迴來。

    “公公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換身衣服。”溫柳年點點頭,又道,“可否多問一句,這次皇上宣召微臣所為何事?”

    “似乎是要談一筆生意。”四喜公公道,“向統領也在。”

    談一筆生意?溫柳年聞言有些不解,楚國地大物博兵強馬壯,向來便是什麽都不缺,就算是與周邊附屬國有商貿往來,也大多是出貨一方,這次是要談什麽生意,竟然會驚動皇上?

    “大當家可要一同進宮?”四喜公公又問,“可以在花園中喝一杯茶,順便等大人一道迴家。”

    趙越還未說話,溫柳年便已經在身後掐了他一下——不許答應!

    趙大當家搖頭:“多謝公公相邀,隻是趙某稍後還有件事要做,隻怕沒時間進宮。”

    “如此也好。”四喜公公點頭,“那大當家請自便。”原本是皇上叮囑,說若是趙大當家不想放人,便讓他一道進宮等,卻沒料到居然會被拒絕——看方才的表情,分明就是極其不放心啊,畢竟病好還沒多久。

    溫柳年迴房換衣服,趙越拿過一邊的梳子,替他把頭發束整齊:“為何不讓我去?”

    “不想讓你與皇上打交道。”溫柳年低頭係腰帶。

    “嗯?”趙越捏捏他的下巴。

    溫柳年老老實實道:“怕你會揍皇上。”

    趙越哭笑不得:“我在你心裏,便如此莽撞不懂事?”

    “這與莽撞不莽撞無關。”溫柳年摟住他的脖子,“若是有人拚命讓你做事,我也會想揍人。”

    趙越倒是被他堵得沒話說,頓了一下才道:“還當你不知道我心疼。”

    “我又不傻。”溫柳年在他耳邊蹭蹭,“現在我剛迴來,事情大概會多一些,後頭慢慢就會好。”

    趙越點頭,低頭吻住他的唇瓣。

    於是等溫大人出門之時,唇瓣便比往日紅潤了不少,很是水潤。

    四喜公公在心裏感慨,可真是年輕人,這點時間也不放過,想想卻又有些不自覺歎氣——打眼看去,個個都是雙雙對對,皇上卻這麽多年都是孑然一身,饒是自己跟隨多年,卻也揣摩不清聖意究竟為何。

    待到溫柳年進宮之後,趙越便與陸追一道,繼續去王城搜尋神秘男子的行蹤,有了上迴被偷襲的經曆,自然是多留了幾分心。木青山吃完最後一口包子,也同尚雲澤去了前廳,找來錦緞坊的老板王織,說了城中雜耍藝人手中的黑色布料一事。

    “原來堡主也注意到了。”王織笑道,“前幾天就有人同我說,卻一直忙於別的事情無暇顧及,前天才抽空去看了一趟,的確極為玄妙,還想著要同堡主商議完之後,再做定奪。”

    “昨日我跟過去看過,院落中並無異常,應當就是個普通的雜耍班子。”尚雲澤道,“這趟怕是要辛苦王掌櫃了。”

    “堡主客氣,我也想搞清楚,那卷布料有何玄機。”王織道,“若是能做一批軟甲在鋪子裏賣,絕對不愁銷路。”畢竟是王城重地,江湖中人也比別處要多

    ,打鬥之時刀劍不長眼,自然會願意花大價錢買一件防身軟甲。

    尚雲澤點頭:“我也這麽想。”

    “不過還有一件事。”王織道,“若是對方願意與我們合作,但是卻開出天價,不知堡主的底線是多少。”

    尚雲澤笑笑,替他比了個手勢。

    王織了然點頭,“我這就去。”

    待到王掌櫃出了門,木青山吃驚道:“要花這麽多銀子啊?”

    “怎麽,擔心我會將自己掏空?”尚雲澤打趣。

    “值這麽多價錢嗎?”木青山問得很認真。

    “值。”尚雲澤刮刮他的鼻頭,“且不說江湖中人,就算是當今聖上,隻怕也會對此物感興趣。”

    木青山鬆了口氣:“不會虧本就好。”

    尚雲澤大笑,抱著他在懷中掂了掂:“取了個如此顧家的媳婦,我還真是賺了。”

    木青山從他臂彎中掙出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日天氣很好,尚雲澤陪著他一道在長廊中看了會書,剛想著要不要讓廚房做些點心送過來,卻見王織已經迴了錦緞坊。

    “怎麽這麽快?”尚雲澤有些詫異。

    “迴堡主,對方似乎極度不想與我們合作。”王織道,“我才剛一上門說明來意,便已經被請出了門。”

    “連價格都沒有開?”尚雲澤問。

    “沒有。”王織搖頭,“而且那夥雜耍藝人隻有一人通曉漢話,其餘人也聽不懂,便一直站在旁邊虎視眈眈看著。”到後頭的時候,蟒蛇也從外頭遊了進來,張著嘴噴腥臭惡氣,莫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錦緞坊掌櫃,就算是有些拳腳功夫的武夫,隻怕也會心裏發麻,隻想著快些離開,哪裏還有心思談生意。

    “那就可惜了,這可真是比好買賣。”尚雲澤搖頭道,“不過生意場上講的是你情我願,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對方不願意,那便隻好算了。”

    王掌櫃歎氣,顯然也覺得甚是遺憾。待到他離開之後,木青山安慰:“易地而處,不用花出去大筆銀子,其實也是好事。”

    “嗯。”尚雲澤將人抱到自己腿上,“親一下。”

    “為什麽?”木青山一愣,放下難道不是還在談論生意上的事,怎麽一下子就變了話題。

    “心情不好。”尚雲澤理由極其正當。

    木青山:……

    尚雲澤看

    著他。

    木青山迅速湊上去,飛快親了一小下。

    是真的一小下,尚堡主還未嚐到滋味,懷中人便已經坐到了對麵。

    尚堡主頗有些哭笑不得,這時候倒是動作挺快。

    木青山摸摸滾燙的耳朵,剛打算端茶杯,便被他打橫抱起。

    “呀!”木青山受驚,“放我下來。”

    “不放。”尚雲澤轉身往臥房方向走。

    “這是早上。”木青山拉住他的一縷頭發,晌午飯都沒有吃!

    “所以才要迴去補個覺。”尚雲澤微微挑眉。

    木青山被噎到沒話說,半晌後臉一紅:“那隻一次。”

    尚雲澤心裏倒是意外,因為他先前隻是想開個玩笑,鬧一鬧自家小木頭,卻沒想到,還真的被允許。

    木青山耳朵滾燙。

    尚雲澤低頭狠狠親了一下,抬腳踹開臥房門。

    暗衛嗑著瓜子路過,紛紛伸長脖子看。

    嘖。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真是……非常棒。

    皇宮裏頭,溫柳年也聽說了關於雜耍藝人之事。

    “若是能將其買迴來,替楚軍做成防身軟甲,定然能在戰場上如虎添翼。”楚淵道,“愛卿怎麽想?”

    “若當真如此,自然是很好。”溫柳年點頭,“微臣這就去看。”

    “皇上。”向冽在一邊提醒,“溫大人現在尚無官職,若是對方問起來,隻怕不好迴答。”

    “現在王城之內,還有誰能不認識溫愛卿?”楚淵挑眉反問。

    “若是我大楚子民,自然無人不知溫大人。”向冽道,“但對方也不知是到底來自何處,連漢話都說不清楚,隻怕……”也未必就會認得。

    “說得也是。”楚淵摸摸下巴,“不過溫愛卿到底要身居何位,朕還沒想好,不急於這一時半刻,不如此行就由你一道陪同如何?順便還能保護溫愛卿。”

    “末將遵命。”向冽點頭。

    楚淵打趣:“隻是趙大當家恐怕又會心中不悅了。”

    溫柳年囧了一囧,為何皇上總是對這些事很感興趣?

    況且此事與我男人也沒什麽關係。

    兩人從宮裏出來後,便直接去了那處雜耍藝人的大雜院。正午的太陽明晃晃掛在天上,饒是楚淵吩咐在馬車內放了冰塊,溫柳年

    依舊是被悶到有些頭暈,向冽看著不對,趕忙從路邊買了一碗酸梅湯給他消暑——否則若是病上加病,隻怕趙大當家會直接殺入宮裏搶人。

    “多謝。”溫柳年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覺得心裏暢快不少。

    “前頭馬上就到了。”向冽扶著他跳下馬車,“馬車進不去,走幾步就是。”

    “這片是荒宅?”溫柳年四下看了看,從皇宮到這裏,似乎走了很長一段時間。

    “是啊。”向冽道,“都是早年的老宅子,大多數都荒廢著。不過這夥雜耍藝人有一條巨蟒,若是想住在百姓之中,莫說是官府不會答應,隻怕房主也沒這個膽量租。”

    “有件事。”溫柳年停下腳步。

    “溫大人請講。”向冽點頭。

    溫柳年道:“我怕蛇。”

    向冽失笑:“大人盡管放心,這夥人的巨蟒是關在籠子中的,不會輕易跑出來。”

    溫柳年依舊站著不動。

    向冽隻好道:“若是當真跑出來,我便帶著大人跳牆離開。”

    溫柳年這才繼續往前挪動。

    當真是挪動,若是地上有螞蟻,隻怕也早就被踩死了一溜。

    宅子的大門緊緊鎖著,溫柳年輕輕扣了兩下,然後就拉著向冽擋在了前頭。

    千萬不要突然冒出一個蛇頭,就好像是戲文裏現原形的白娘娘。

    院中傳來一陣腳步聲,而後便有一個高壯的漢子打開了門,由於向冽穿著官服,所以對方看到後明顯怔了一下。

    “這位大哥。”在確定院中很幹淨,並無蛇蟲毒物後,溫柳年方才從後頭站出來,“此番冒昧上門打擾,還請見諒。”

    “二位是朝廷裏頭來的大人?”高壯漢子問。

    溫柳年點頭,“正是。”

    “在下禦林軍總統領。”向冽道,“這位是朝中溫大人。”

    “我們並未違法亂紀。”高壯漢子警惕性很高,“隻是來寶地討口飯吃。”

    “自然。”溫柳年點頭,“大哥不必驚慌,我們上門是為了談生意。”

    高壯漢子微微皺眉,看上去像是依舊沒搞清他們所來為何,不過還是側身讓來了一條路:“兩位大人請進來說。”

    “多謝。”溫柳年道謝,進門前又問了一句,“那條巨蟒不在吧?”

    “在後院鎖著。”高壯漢子道,“不會

    跑出來,大人不必擔憂。”

    溫柳年這才放心踏進院門。

    空氣中有濃濃腥臭氣息,向冽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慣了,自然不覺得有什麽不舒服,不過想著溫柳年是讀書人,平時四周都是筆墨香,臥房也是常年點著熏香,所以擔憂看了一眼,生怕他會吐出來。

    不過出乎他的意料,溫柳年看上去很淡定——事實上隻要不看見滿地爬的蟲蛇老鼠,對於其餘惡劣的環境,溫大人倒是不會有太大反應,畢竟先前在地方做官時,也見過一些慘案現場,多了也便習慣了。

    高壯漢子泡了茶過來,都是些粗大枝葉,點心也極為幹硬:“兩位大人切莫嫌棄。”

    “自然不會。”溫柳年問,“不知大哥如何稱唿?”

    “我叫高大壯。”漢子迴答。

    溫柳年發自內心道:“果真是名副其實。”

    “兩位大人要談什麽生意?”高大壯忐忑問。

    “既然高大哥如此開門見山,我也就不再繞彎了。”溫柳年道,“早就聽城裏頭的百姓說,諸位的舞蛇雜耍極為精彩,我們此番上門就是想問,那一卷黑色的布匹到底是何物?”

    聽到他這麽問,高大壯臉上表情明顯僵了一下:“那卷布啊……”

    “實不相瞞,皇上也聽說了這件事。”溫柳年道,“所以想誠心與諸位做一筆交易。”

    “皇上要買這卷布?”高大壯問。

    “不是這卷布,是織布之法。”溫柳年道,“究竟是用了什麽原料與方法,才能讓布匹變得如此堅固結實,連蟒牙都無法咬穿侵蝕?”

    高大壯皺眉不語。

    “若是高大哥願意做這筆交易,那大楚數萬大軍都會從中得益。”溫柳年道。

    “大人的意思,是要用這種布做盔甲?”高大壯道。

    溫柳年點頭:“正是如此。”

    高大壯道:“我想再考慮一下。”

    “自然可以,生意之事馬虎不得。”溫柳年點頭,卻絲毫也沒有告辭的意思。

    在他的目光之下,高大壯明顯有些局促,甚至連額頭都開始冒汗,最後找了個借口說要與同伴商量,更是幹脆出了客廳,將兩人晾在了裏頭。

    向冽道:“會不會有些強人所難?”對方看著像是個老實人。

    溫柳年眨眨眼睛:“但本官並未出言逼迫,一直都是好言好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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