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打草驚蛇,兩人並未光明正大進村,而是暗中查探。晚飯時分本該是最熱鬧的時候,五牛村裏卻一片安靜,家家戶戶房門緊閉,若非廚房上頭的嫋嫋炊煙,幾乎要以為是座無人村。

    “看來百姓也是被嚇怕了。”陸追道,“否則也不會這麽早便閉門不出。”

    趙越與他一道往裏走,最後竟到了一處……懸崖。

    “怪不得地方官無計可施,要當成懸案報到蒼茫城中。”陸追道,“絕壁之上的小山村,平時必定沒什麽外人前來,原本平靜安寧慣了,村外卻突然冒出七八具焦黑屍體,莫說是查明身份,就連是怎麽出現的都想不明白,可不得焦頭爛額。”

    “既然是絕壁,那也就能說明一件事情。”趙越道,“那些屍體要麽一直就藏在村落中,直到前幾天才被拋出去,要麽就是根本沒經過五牛村,而是由另一條路被棄於城郊野菜地中,你覺得哪一種可能性更大?”

    “現在還說不準,不過我總覺得如此一個小村落,要藏七八具屍體有些困難。”陸追道,“問是不能問了,隻有迴村中再查探一番,看看能不能有什麽線索。”

    趙越點頭,與他一道折返五牛村中。

    夜色漸深,村子裏也就越發安靜,最後一盞燈火熄滅之後,更是連一絲動靜也沒有,就連偶爾的小兒啼哭,也很快便被大人製止。

    趙越與陸追守了整整一夜,從滿天繁星到旭日東升,也未見有任何異常。

    五日後的傍晚,溫柳年正在府衙中喝茶,暗衛過來通傳,說趙越與陸追已經迴到了尚府。

    “是嗎?”溫柳年聞言一喜,放下茶杯便趕忙過去,甚至連外衣都沒來得及加。

    “大人。”陸追站起來。

    “辛苦二當家了。”溫柳年道,“大當家呢,怎麽沒一起迴來?”

    暗衛聞言嘖嘖,不先問案情,開口就打聽趙大當家,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是愛民如子的知府大人。

    這種進展真是非常棒,我們已經開始商議該送多少禮金。

    “大當家也迴來了,應當在臥房內。”陸追道,“大人不必擔心。”

    “受傷了?”溫柳年聞言擔憂,“怎麽一迴來就去臥房。”完全不是他往日的作風啊。

    “倒是沒受傷。”陸追道,“隻是……心情不大好。”

    溫柳年疑惑,心情不好?

    而讓趙大當家心情不好

    的理由,其實很簡單。因為兩人在五牛村守了整整三天,也沒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整座村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有些人心惶惶之外,完全看不到一絲異常,更別提是找出屍體背後的秘密。

    “村落裏一切如常,所以我們便又折返了拋屍之處。”陸追道,“卻還是沒有任何發現,隻怕要讓大人失望了。”

    “二當家客氣。”溫柳年趕忙擺手,“破案之事原本就急不得,兩位能出手相助,本官便已是感激不盡,又何來失望之說。”

    “隻怕這案子沒那麽好破。”陸追道,“以後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大人盡管吩咐便是。”

    “多謝二當家。”溫柳年點頭。

    “方才管家過來說,廳裏飯菜已經準備好。”花棠進門道,“二當家此行也辛苦了,吃些東西早些休息吧。”

    “那我便不打擾了。”溫柳年聞言站起來。

    陸追問,“大人現在忙嗎?”

    溫柳年搖頭,“不算忙。”

    陸追道,“大當家也沒吃飯。”

    溫柳年:……

    尚府客房中,趙越正坐在桌邊,細細擦拭霽月刀。

    院中吱吱呀呀被推開,而後便是一陣腳步聲,很輕。

    趙越表情微微僵了一下。

    “大當家。”溫柳年敲門。

    趙越放下霽月刀,起身打開門。

    溫柳年笑眯眯看他。

    “有事?”趙越問。

    “沒事便不能來嗎?”溫柳年問。

    趙越語塞。

    “我是來道謝的。”溫柳年道。

    “又沒有幫到你。”趙越轉身迴到桌邊。

    “有這份心意,我便已經很感激了。”溫柳年跟進來,坐在他對麵認真道,“多謝。”

    趙越繼續擦刀,“我也隻當是出去散散心。”

    “要吃飯嗎?”溫柳年問。

    趙越搖頭,“你去吃吧。”

    溫柳年道,“我煮給你。”

    趙越:……

    “等我一陣。”溫柳年站起來往外走,“馬上就好。”

    “書呆子。”趙越叫住他。

    “嗯?”溫柳年停下腳步。

    “不要做了。”趙越道,“帶你出去吃。”

    “出去?”溫柳

    年有些意外,“但是城中百姓都認得你。”

    趙越好笑看他,“你還知道這件事?”

    溫柳年:……

    當時我們又不熟!

    “走吧。”趙越拿起刀。

    溫柳年依舊猶豫,“但是——”

    “不會去有人的地方。”趙越打斷他。

    溫柳年疑惑,“若是沒有人的地方,要怎麽吃飯?”

    趙越問,“去不去?”

    溫柳年:……

    去!

    片刻之後,兩人到了尚府後院,溫柳年乖乖伸手。

    趙越單手抱起他,縱身躍出院牆。

    暗衛蹲在書上嗑瓜子,抱出去了啊。

    ……

    蒼茫城小,不過小也有小的好處,那便是出城很容易,再加上趙越輕功過人,兩人不消片刻便到了城郊,在暮色中進了蒼茫山。

    “又去吃白魚嗎?”溫柳年問。

    “換一種。”趙越帶著他往裏走。

    “會不會遇到虎頭幫的人?”溫柳年有些擔憂。

    趙越道,“會。”

    溫柳年:……

    趙越笑出聲,“書呆子。”

    溫柳年揉揉鼻子,“要是真能遇到就好了,正好打暈了帶迴去!”

    “就靠你?”趙越揪揪他的頭發。

    “不是。”溫柳年搖頭,“靠你。”

    趙大當家心情甚好。

    “要走去哪裏?”走了一陣子,溫柳年覺得有點累。

    “轉彎就到了。”趙越道。

    溫柳年答應了一聲,又繼續與他走了一截山路,轉彎後卻依舊什麽都沒有。

    “左邊。”趙越提醒。

    溫柳年扭頭,就見旁邊是一處險坡,或者幹脆說是天坑,夜色幽幽幾乎看不到底,於是本能就頭暈目眩了一下。

    “害怕?”趙越問。

    “這裏有什麽好吃?”溫柳年往後退了兩步。

    “怎麽沒有。”趙越淡定道,“吃你。”

    溫柳年:……

    趙越攔腰抱起他,縱身跳了下去。

    溫柳年大驚失色,本能摟緊他的脖子,耳邊風聲陣陣,忍不住就死死閉上了眼睛。

    “到了。”落在一片草

    地之後,趙越將他放在地上。

    溫柳年驚魂未定,睜開眼睛還有些暈乎乎。

    趙越微微彎腰和他平視,“嚇傻了?”

    溫柳年心砰砰亂跳,抬頭向上看去,就見黑漆漆一片,已經分辨不清來路。

    趙越從四周找了些幹柴草,點燃做成火把。

    溫柳年還在四處看。

    “別亂走。”趙越皺眉,“小心摔倒。”

    “我們方才就是從那裏跳下來的?”溫柳年指著上頭問。

    “否則呢?”趙越將火生旺。

    “大當家輕功果然了得。”溫柳年驚歎。

    趙越心裏有些微微得意。

    “但這裏有什麽好吃的?”溫柳年還在惦記這個問題。

    “這裏叫惡鬼澗。”趙越站起來。

    溫柳年後背發麻,“這名字真是……”非常嚇人。

    “先前在朝暮崖的時候,陸追經常會來此處練功靜休。”趙越道,“很是隱蔽,外人不可能會發現。”

    溫柳年點頭,“嗯。”但吃的還是沒提到!

    “來。”趙越一手舉著火把,另一隻手順勢拉過他,一起沿著水澗往裏走。

    溫柳年有些吃驚,先前沒看清楚,離得近才發現,在茅草後竟然有一處山洞,進去後很是幹淨,還有現成的柴草與調料,牆上掛著玉米與幹肉,鍋碗都一應俱全,再往裏看甚至還有張床。

    “陸追先前的經曆很複雜,心事也不少。”趙越道,“一旦心裏憋屈了,便會來這裏住一段時間,所以該有的都有。”

    “真好。”溫柳年幫他生火堆,“像是世外桃源。”

    趙越將鍋洗幹淨,煮了一些大米做粥,又在火堆上烤了幹肉。

    “好香。”溫柳年坐在火堆邊抽鼻子,肚子咕咕叫。

    趙越一邊撥弄火堆一邊道,“等清剿了虎頭幫,下次帶你打野雞。”

    “好呀。”溫柳年笑眯眯,伸手烤火取暖。

    見他衣衫單薄,趙越脫下外袍將人裹住。

    “這樣的逍遙日子也不錯。”溫柳年道,“不管外頭發生了什麽事,都能安安心心待在山中過日子。”

    “不想做官了?”趙越將幹肉吹涼。

    “也想,做官有做官的樂趣。”溫柳年道,“人總不能事事兼得。”

    趙越

    將幹肉遞給他,“小心燙。”

    溫柳年咬了一口,肉片很薄很幹,所以烤的很脆,與酒樓中的烤肉比起來,要更多幾分野味,於是笑嘻嘻,“好吃。”

    “陸追嘴刁,他喜歡的自然不會差。”趙越拿過一個碗,“這是花田米,煮粥會有特殊的香氣。”

    “二當家真會過日子。”溫柳年感慨,“誰若嫁給他,可真是有福氣。”

    趙越聞言手下一頓,心裏頗為不滿。

    書呆子腦袋裏都在想什麽,嘴刁有什麽好值得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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