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暖提了兩個小板凳,倆人坐在灶房,開始聊著閑話幹活兒。


    田鐵石在媳婦的指揮下,用不值錢的粗鹽巴裏裏外外的搓洗著鴨腸。因為這玩意兒剛買迴來的時候還有髒汙,所以田鐵石特意先去外麵的河溝邊上把裏麵的黃黑物給清理了。也幸虧自己先機警的處理了一下,要不這會兒肯定會熏著媳婦。一想到這裏,田鐵石的心有開始洋洋得意起來,就差搖尾巴請功了。


    知道媳婦是要自己做吃的,所以田鐵石清理的很仔細,直到把鴨腸液都搓幹了,他才放心的用清水衝洗了盆子裏的東西。


    等自家男人把瀝幹了的鴨腸鴨心都拾掇好了,李青暖才把手邊剛切好的薑絲蔥段放進盆子裏,然後抓了些鹽放進去。攪拌了幾下,才讓田鐵石去屋裏拿了白酒倒了一些進去。


    這個醃製的功夫,倆人又熱了些早晨的剩飯吃。等收拾好後,李青暖就把今兒剛買的幹辣椒擰成段,又把煮肉用的八角、桂皮、蒔蘿(小茴香)、草豆蔻、雞舌香、花椒、香葉幾位香料用清水泡上,就等一會兒瀝水。


    哼著小曲兒,李青暖心情愉悅的點著小爐子,然後把過年給醃肉上色用的丹曲米倒進鍋裏熬起來。說起來,丹曲倒是好東西,因為這個地方沒有醬油跟生抽,人們做醬菜常常放丹曲米。


    這東西說白了就是食用染色劑,就是把用篾席包卷起來的粳米倒進土質深紅的深坑裏,然後壓傷大石頭或者其他重一點的蓋頭等發酵候,梗米變為紅色。再過三幾年,所有的米從裏到外都會變成紅色,這也就成了相當於醬油食用的著色劑。


    看著鍋裏的清水變成了紅色,李青暖趕緊探身把裏麵的湯汁倒出來。然後就著泥灶裏的火把剛剛醃製好,又用衝洗幹淨的鴨腸等物,氽了水。


    一切準備就緒,接下來就該到製作麻辣鴨脖的重頭戲了——辣味鹵汁。


    炒菜鍋剛剛被烤熱,她就下了些豬油,再放入之前準備的辣椒段、薑絲兒、蔥節翻炒一下,等香辣味兒飄出來,她再把丹曲米水倒進去,放了些細鹽燒開。


    見鍋裏火辣鮮香的湯汁翻滾起來,李青暖就把灶膛裏還燒著火的大柴撤了出來,隻留一些細小的樹枝在裏麵溫吞的熱著鍋。


    田鐵石看媳婦心情好,也在一邊兒搭手幫她刷洗著鍋碗。這會兒見她手上的功夫停歇了,趕緊問道是不是累著了,還是哪難受了。


    戳了戳漢子的腦袋,李青暖打了個哈欠,就拉著還在追問的田鐵石進屋去午睡了。春夏秋冬,不管啥時候睡覺可是大事兒。


    對於麻辣鴨脖跟鹵菜能致富的想法,如今李青暖還沒有想好。因為她清楚,鎮上的酒樓跟院子都有自己的特色菜品,而且有自己的主廚師傅。要想借人家的地方賣自己的吃食,那簡直跟搶地盤兒一個意思。就算偶得一個機遇,能把這零嘴兒或者下酒菜推銷出去,也難免會被別家人模仿。就跟當初自己做的酸棗零嘴一樣,如今不少糕點店裏都有了類似的點心。


    ☆、第58章 買房置產


    她眯著眼,思索著前世那些店麵是怎麽吸引的客戶,又是如何開的全國各個地方都是。除了別人難以仿製的配方,還有就是專利保護跟銷售渠道......


    腦袋裏迷迷糊糊似有亮光閃過,可等她深思的時候,又覺得抓不住一點頭緒。默默地歎口氣,李青暖在自家男人懷裏蹭了幾下,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睡過去了。


    還是先等成品出來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吧。


    李青暖再醒來的時候是半個時辰後,不是她睡不著了,而是夢裏正在小吃街狂吃的她,被田鐵石一陣輕搖給叫醒了。


    “媳婦,田老叔來問問咱們要不要買田家那老宅。”田鐵石心裏也是高興的,能在過年前給媳婦一個安穩的住所,這可是他一直掛記的事兒,“老叔說那邊要價十三兩銀子......我尋思著咱先湊下銀子買下來。來年你生產了,總不能在這透風的小屋子裏坐月子吧。”


    都說月子裏要是照顧不到,很容易落下月子病,自家媳婦本來身子就不健壯,這要是被風吹著了,還不得心疼死他。


    本來李青暖就在琢磨房子的事兒,現在現成的梯子放腳底下了,怎麽著也不能讓它跑了啊。她趕緊從炕上爬起來,匆匆忙忙捋了捋自己盤起來的粗辮子,笑著讓田鐵石先去招唿著。


    下了炕,李青暖套了一件厚衣裳,趕緊讓田鐵石把老叔迎進屋裏,她又去灶房去倒了幾杯茶水。不矯情的說,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宅子的事兒,今兒臘月二十六,抽出兩天來收拾,過年自家就能在地契上寫著自己名字的大宅子裏過活了,想想都覺得樂嗬。本來啊,能夠過好日子,誰願意在四處透風,隻有氈子暫時遮住房頂防寒的屋子生孩子坐月子啊。


    田老叔沒想到鐵石家是真打算買宅子,而且也是現錢兒。想到那天聽說他跟鐵牛那個後生打死了一頭餓狼,田老叔心裏也了然了,想必是在鎮子上換了點錢。


    三個人在一塊一合計,最後拍定十兩銀子交易。在潮河溝兒田家老宅那地段的宅基,大概六兩紋銀,加上蓋房子的用料啥的,她給十兩銀子算不得少了。


    田老叔見李青暖在銀子上寸步不讓,心裏雖然不喜,但也知道村裏這個時候沒幾個想買宅子的。就算有,想必也在等著狠壓價呢。說不準外人連十兩都不願意給呢。


    說好了價格,田老叔就去找了裏正跟兩個鄉鄰做見證,跟李青暖簽下了契約書。然後匆匆忙忙的跟田鐵石去鎮上的官家那蓋了印契,又造了冊子登記。這下錢貨兩訖,算是成了。


    從此田家老宅就歸田鐵石所有了。


    田鐵石迴家的時候,隻覺得樂的都要哼起小曲兒來。每走一段路,都要傻兮兮的摸摸胸口處,那可是藏著剛剛用十兩銀子換來的地契呢。


    李青暖瞧著自家男人風風火火的跟田老叔他們去了鎮上,索性也不迴屋繼續睡了,而是洗了洗手去灶房看自己熬的辣味鹵汁。


    聞著濃濃的辣香味飄來,李青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隨即一股腦的把盆子裏焯過水的鴨腸跟鴨心倒進去熬上。


    中火煮了一刻鍾的功夫,李青暖翻看著鍋裏的鴨腸顏色微微發暗,,辣味似乎完全浸入了,聞著都是香氣濃鬱。這才扒拉出灶膛裏的火,然後用冷水滅了。至於鴨腸跟鴨心,還繼續在辣湯汁裏中浸泡著。


    這番浸泡是為了讓鹵汁的辣味更好的進入肉裏,也讓可以半凝固的辣油能附在鴨腸上,以達到入口生津迴味無窮的效果。


    田鐵石進家門的時候,正看到自家媳婦在灶台前拄著身子沉思,是不是還把沾了湯汁的筷子塞進嘴裏嘬一下。然後皺皺眉,再嚐一口鴨腸,之後似乎很泄氣的撇撇嘴。


    見過媳婦嬌嗔的模樣,生氣的模樣,可他從來不知道媳婦的表情會可愛到自己瞧見了就心尖發顫。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嗓子間不知名的酸澀火熱感覺,隻靜靜的站在灶房窗戶口上看著裏麵的婦人。


    李青暖看著放涼了的鴨腸,興高采烈甚至是迫不及待的夾了一筷子嚐了嚐。可這一嚐,卻是一陣失望。咂咂嘴,都覺得麻辣足夠可鮮香不足。


    仔細的迴想著自己這次做鴨腸的步驟,除了缺少幾味香料,剩下的就是這次自己犯了懶,香料是一次性倒入鍋裏的,並沒有分三次放入。大火燒旺小火侵燉也是估摸著時間來的。


    至於外形,也是缺少了一點提風味硝鹽。


    田鐵石進了屋,叫了聲媳婦就討好似得湊到她跟前,抱著人一頓膩歪。李青暖翻了個白眼,抬起筷子就塞了幾根鴨腸到男人嘴裏。


    本來田鐵石吞下這東西的時候,還半閉著眼,就想著等下就算難吃也得忍著吞下去,怎麽著也不能傷了媳婦的積極性不是?可等東西吃進嘴裏,他才猛地睜大了眼睛,甚至到最後把學著媳婦剛才的樣子吧嗒了兩下。


    這東西看似不起眼,可吃到嘴裏卻是鹹辣的,等嚼吧兩下,就會有一股子腸子的肥香味兒,比自己炒的辣椒肥腸好吃多了。


    “媳婦真好吃......”田鐵石張著嘴巴又一次接受了媳婦的投喂,然後囫圇不清的誇讚了媳婦好半天。


    雖然自己覺得挺失敗的,可忙活了半天還是希望有人說個好。這不,田鐵石的話音剛落,李青暖就笑的眯起了眼。瞬間就有了接著琢磨製作方法的興致,她這會兒是說幹就幹,把手裏的筷子一把塞給田鐵石,就轉身去對比著記憶裏的三十多種香料查看自家灶櫃裏現有的存貨了。


    田鐵石拿著筷子端起小盆兒追在媳婦屁股後頭,興衝衝匯報買房的事兒了。


    李青暖數完了大料,洗了把手就戳著自家男人把地契拿出來。那可是以後他們安身立命的憑證呢,可得好好收著。不是她謹慎,而是在這個信息不發達不對稱的年代,但凡自己丟了這憑證,很可能就會牽扯出許多麻煩事兒。


    把地契跟銀子玉墜一起鎖在匣子裏,然後扒開窗戶底下的一個洞放進去,最後還下意識的拍了拍那塊蓋上石頭跟氈布的地方。笑眯著眼,李青暖任由一直眼巴巴盯著自己的漢子黏糊上來。


    “買房子是大事兒,一會兒咱的準備些東西去裏正跟田老叔再知會一聲,也算是答謝。”李青暖看了看天色,然後扒拉開炕櫃,從裏麵扯出一塊五尺多的尺頭。又裝了些剛剛自己做的辣鴨腸,包了兩袋白糖放進簍子裏。等看著東西算不得單薄了,她才催著田鐵石去送禮。


    田鐵石知道媳婦的意思,所以親了她一口就麻溜兒的背了簍子出門。這村裏,大大小小的事兒那個不得知會裏正跟族裏的大輩?他這會去送了東西,就當是拜年,也算是走個人情來往。畢竟以後自己還要在潮河溝過日子呢,總不能讓人挑茬說這後生不懂事兒不是!


    裏正早聽說田鐵石買房子的事兒,又覺得這個後生好不容易打頭狼掙點錢,也是不容易。正跟自家婆娘唏噓著呢,就聽到院兒裏有人來。


    田鐵石把拿出尺頭跟白糖遞給裏正媳婦,也不進屋,隻笑著說了幾句話。好生得了裏正兩口子帶笑的誇獎才離開。


    娶了媳婦到底不一樣了,會過日子了。裏正家兩口子看著這村裏最苦命的後生走遠了,不由感慨幾聲。


    到田老叔家有說了會兒閑話,田鐵石才去了大哥李青山那邊。一來是把媳婦今兒做的吃食送過去點給大哥家嚐鮮,二來也是招唿一聲,要是明兒個天好,讓他們幫忙去搬一下家。


    到了李青山家,見嫂子跟大郎他們仨正圍在炕桌上吃飯,田鐵石也沒多留。這會兒他還得迴家去陪媳婦吃飯呢。


    等他到了前山這個家門口,就看到趙鐵牛蹲在牆角邊上。趙鐵牛也是愁啊,今兒賣了五十來斤的狼肉,加上那張毛皮,自己可是收了近十六兩銀子。本來想著迴來跟田家兄弟分一下,誰知剛到村口兒上,就被裏正拉去喝酒。


    好不容易騰開身來了田兄弟家,誰知他卻不在,家裏隻有一個大著肚子的婦人。雖然說沒啥避諱,可趙鐵牛到底是覺得跟個婦人不好說話。思來想去的,他隻得蹲在牆角等著了。


    田鐵石幫媳婦把鍋裏的飯菜進屋,又拌了一盤子辣鴨腸下飯。這才跟趙鐵牛說起了話。倆人拉扯了一番,最後田鐵石還是接了六兩銀子。


    算是看出來了,鐵牛兄弟是個耿直的,不會耍滑頭。這要是不接銀子,隻怕他的惦記到過年。


    心裏鬆了一口氣,趙鐵牛也算是敞開了胃口。尤其是吃到香辣鴨腸的時候,更是驚奇的連連誇獎。


    李青暖心裏高興的不行,眼看那張秀氣的小臉兒都要樂成一朵花了。後來,她又試探的問了問趙鐵牛有沒有啥門路賣這下飯小菜。反正這東西耐吃,而且冬天也不怕壞。


    門路趙鐵牛還真有,畢竟素日裏不少酒樓跟野味肉食店都是會按日子向他收購野味。再者,像這般下飯驅寒的吃食,倒是適合常年混跡於山裏的糙漢子食用。


    ☆、第59章 媳婦真好


    單說潮河溝的田家老宅在臘月二十七這一天可算是熱鬧起來了,原因自然是田鐵石搬家,李青暖大著肚子喜慶的給來幫忙的鄉親每家都送了不少零嘴兒。


    雖說搬了新家得置辦家當,可眼下鎮子上的鋪子都關了門,一時間也尋不到買東西的地方。加上李青暖本來就沒那麽多忌諱,再者餘下的銀子她還有別的打算。所以就讓來幫忙的鄉鄰直接把舊家那邊用過的物件安置了過來。


    等到炕櫃、桌椅都安置穩當了,田鐵石才趕忙抱了些大幹柴進屋。這屋子雖然看著亮堂,可到底是有些日子沒住人了,肯定有不少潮氣兒。用大火燒一通,一來是把炕上的濕氣兒燒沒,二來也是用著熱勁兒熏烤一下屋子。


    等到鍋裏的水燒開了,李青暖才在碗裏拌了點麵糊準備糊窗戶紙跟窗花對聯兒。


    麵糊不比膩子,它本來就是趁著熱乎勁兒粘黏紙片物件兒的,所以在它涼透了之前,李青暖趕緊讓田鐵石展開大塊的窗戶紙塗抹起來。臨了她還用玉米杆兒沾著麵糊抹了一遍窗欞。


    貼窗戶紙這活兒,看著是沒啥技術含量。可李青暖卻知道要是手腳笨拙的還真幹不好,說不準就會讓麵糊流到裁好的白窗戶紙上,最後留下難看的印記。或者手勁兒大的還可能把紙張戳破,而她一向自信自己幹著細致活兒比田鐵石在行,所以嘚瑟地看了一眼坐在炕沿兒上攪麵糊的男人,伸手去夠著貼窗紙了。


    沒一會兒功夫,李青暖就手腳麻利的把幾個屋子的窗紙都換了一遍。當然,她沒挪一個地兒,屁股後邊都會跟著抱著窗戶紙端著麵糊的漢子。


    窗戶紙本來就是白花花的,貼上了倒是不太影響采光,至少屋裏也都是亮堂的。


    沒有極品的舒心日子總是過得很快,這幾天林月娘跟何氏時不時地來看看她,而她每天也會嚐試著改進自己做鴨腸的方法,讓倆人幫忙嚐著提提意見。等倆人走的時候,她更是毫不吝嗇的分出不少麻辣鴨腸讓人帶迴去嚐鮮。


    沒了糟心的人跟事兒,李青暖也算得上心寬體肥了,本來還有些瘦黃的臉頰也養的水潤潤紅彤彤的。每次看的田鐵石都覺得心頭癢癢的,然後忍不住捂著鼻子出門。


    家裏的活兒都幹完了,加上各家的禮都提前送了,所以李青暖這幾日每天都會睡的日上三竿。田鐵石也沒事兒幹,每天醒來也不著急起來做飯了,總是抱著媳婦揉揉捏捏好生一通,然後賴在媳婦身邊兒咋說都不動。


    年三十兒這天,家家戶戶桌上可都擺上了素日裏吃不上的吃食,白饅頭花卷湯包還有肉菜跟餃子。


    李青暖跟田鐵石這邊自然也沒差。


    餃子是倆人前一天晚上包好的,半肥的豬肉剁碎過一下油,然後加一些蔥薑碎末跟調料拌成一盆子油水兒不小的肉餡兒。和好的餃子麵也都沒混苞米麵啥的,白白軟軟的很是誘人。


    雖然就倆人的過年,但他們還是捏了不少餃子,除去年三十煮的幾十個,剩下的都碼放在高粱杆縫製的篦子上凍在大甕裏。這算是備下了到正月初六這六七天的主食。


    從前晌李青暖就拿了之前買的雞鴨跟魚支在篦子上溫著,為的是化裏麵凍起來的冰淩。田鐵石一邊兒燒火,一邊剝了瓜子兒攢成一小簇塞進媳婦嘴裏。每次都會得了媳婦一個讚賞的眼神兒,然後心飄飄然的樂嗬著接著剝瓜子兒。


    看著雞鴨都開始滴水了,李青暖才趕緊把他們弄出來,又舀了些鍋裏的熱水倒進盆子裏讓田鐵石洗涮。一邊看著田鐵石麻利的收拾著這些肉,李青暖一邊指著盆子裏的雞鴨琢磨一會兒怎麽做好吃。


    雞肉可以切成塊,然後油煎一下,在放進鍋裏燉。鴨肉可以弄些果木抹些蜂蜜烤一下。至於魚,不管是紅燒還是用生薑蔥末煎後小火燉起來,都不可謂不是一道美食。


    琢磨好了怎麽做,她就起身扯了一塊洗幹淨的五花肉過來,仔細的把肉切成小塊,然後又抓了一把紅薯粉用細鹽、花椒水、醬、蔥薑蒜醃製起來。


    過年呢,誰家不得炸點肉段子吃?


    等李青暖手上的活兒幹完了,田鐵石那邊的雞鴨魚也都收拾好了。把雞剁成塊狀,然後放進小菜盆裏,這之後,李青暖又化了些鹽水倒進去。


    這是一是為了入味兒,二是為了清理雞肉裏麵殘餘的血沫跟腥味。至於鴨子,她則是讓田鐵石找了兩鐵鉤子掛起來,隨後用兩瓢滾燙的水澆上去,看著鴨皮兒明顯有了收縮,才那用熱水衝開的麥芽糖水在鴨子上刷了一遍。等到風幹的差不多了,她又指導著他點起果木,熏著鴨子。沒過一會兒就要給鴨子翻身抹麥芽糖水。


    就這樣,還沒等李青暖鍋裏燉著的魚香飄出,果木烤鴨的香味兒就霸道的占據了整個院子。


    她抽了抽鼻頭,露出一個燦爛舒心的笑。手上動作不緩,繼續準備晚上的年夜飯。


    想到年夜飯,李青暖的心頭不由有些發酸。前世的時候,自己是跟姥姥姥爺在山裏長大的,每到年三十兒,他們仨總會高高興興的湊一桌兒,姥爺還會喝些小酒兒。姥姥更是會提前準備一桌子的飯菜,捏包子蒸饅頭的時候,還會給她捏幾個小人兒。


    等她到了上學的年紀,二舅舅也離婚了,沒有孩子的二舅舅就把她當閨女養。等吃年夜飯的時候,總會哄著她吃了滿肚子的好吃的。


    那時候他們吃著飯菜圍在電視旁看著春晚,有時候會捧腹大笑,然後不斷接著各處的祝福電話跟短信。


    淚珠兒落下,也不知道現在姥姥身子還好不!爸媽會不會想念自己。也不知道在那個平行空間,會不會有另一個女孩代替她存活。


    吸了吸鼻子,李青暖抬手揉了揉眼睛,卻不想手指上還有剛剛滅火時蹭上的鍋底灰,這一抹一揉的就在自己額頭上劃出了幾道黑印兒。原本白嫩紅潤的臉瞬間變成了個花貓臉。直看的進灶房來的田鐵石是有好笑有心疼。


    “媳婦,要不一會兒我去李家叫大鵬一塊來吃年飯?”田鐵石小聲的問詢著,生怕媳婦心裏難受。剛剛看到媳婦紅著眼眶的模樣,他隻覺得心塞的難受,就連嗓子間也似是堵得難受。他粗枝大葉慣了,也不知道媳婦是不是覺得家裏冷清委屈了,還是說想念家人了,所以他隻能啞著聲問道。“我瞧著大鵬本性也不壞,前些日子還跟村裏人打聽你過的怎麽樣呢。”


    其實李大鵬的性子,就算悔悟了,也絕不會打探大姐的日子如何。或者在失去了爹娘庇護,沒了姐姐照料的情況下,他也會懷念過去的日子,但他所懷念的人裏有沒有李青暖,那外人就不得而知了。田鐵石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想給自家媳婦一個台階下,怎麽說,那畢竟是她弟弟。


    李青暖手上的動作一滯,隨即釋然的笑了笑,“不了,趁著天亮,一會兒你去給他送些吃食得了。就算要原諒,也得大哥那邊先鬆口。”


    她又不是聖母,難道就因為李大鵬打聽兩句,就能代表他關心自己?就能抹去曾經的傷害跟欺負?


    有一句話說的好,如果悔悟都有用,那天底下那還有人人恨之入骨的殺戮。如果一句錯了就能獲得原諒,那刑房大牢裏那些死囚跟罪犯,豈不是都可以獲得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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