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定下的是李青暖不用給田家老倆供養,而南邊那兩畝地也在收了莊稼後歸還迴田家老宅。之後兩邊算是斷清了,李青暖代表大房,以後不管有出息還是有難處都不能來找田家老宅,而田家的人也不能再找她鬧騰。


    ☆、第40章 你個憨子


    裏正拿出筆墨寫下了分家書讓兩人簽字畫押,然後田老叔拿出攜帶的家族花名冊更正田老漢一家的人口。從現在起,田鐵石所在的大房自立門戶,成了一口人家。


    張氏聽說沒有讓李青暖拿走啥值錢的物件兒,這才放下心來。不過一想到南邊那兩畝地長的正好的玉米,她又捂著胸口隻覺得心疼。


    交接完了,李青暖迴東屋去收拾自己的物件。張氏這會兒倒也不胸口疼的,直接跑去盯著李青暖,唯恐她偷拿了啥值錢的。小張氏嗑著瓜子兒坐在陰涼處的凳子上,瞅著婆婆像看犯人一樣看著大嫂,她忍不住哈哈地拍著大腿笑出聲。


    現在她可是一點兒都不想分家了,老大家啥都沒落下的分出去單過。老三一輩子沒啥希望了,老四這會兒被人嘲笑多了,整天躲在屋子裏不出來,想必也是廢了。那唯一有指望的,就自家二房了。以後田家這點家產,還不都是自己跟明子的?


    她想的是挺好,可有時候人算不如天算。她這做弟妹的算計了嫂子半天,自以為比嫂子能耐,可最後隻怕也得折在田家這爛糞泥裏。


    無視張氏的狠戾和怨毒,李青暖在何氏跟鄰居石大嫂的幫忙下麻利的收拾著物件。就連炕被,也一溜兒的裝進了包袱。更別提田鐵石為著成親才打的炕櫃和桌子,雖然不值錢,但李青暖一樣兒都沒給張氏留下。


    這邊剛收拾完,走了許多日子的李青山匆匆的跑了來。張氏看著李青山滿臉焦急,生怕又出了岔子,所以嘚啵了幾句有的沒的,就冷哼著快步迴了正屋。


    李青山斜了一眼張氏的背影,也顧不上問妹子發生了啥,就滿臉帶笑的說道,“妹子,妹子,妹夫沒事兒......”


    一聽這話,李青暖再也顧不上手頭的活兒,驚喜的撲到李青山跟前,手指發顫,雙唇哆嗦的等著他接下來的話。李青山被妹子的動作搞的一怔,反倒是閉上了嘴。


    何氏心驚的看著李青暖剛剛蹦跳的動作,趕緊上前錘了自家男人一拳,“還不趕緊說,別把妹子急壞了。”


    她心裏也是說不出的五味雜陳,想到妹子這些日子受的苦,她心疼的不行。可如果妹夫好端端的沒事兒,那才是可喜可賀的大喜事兒呢。


    原來當時為了湊錢,田鐵石是生了進山的心思。但為了讓自家媳婦安心,他才拜托張大爺捎話給媳婦,說是跟著鏢局去趕車了。也不知道他在山裏是不是遇到了麻煩,窩了兩日也沒出來。


    雖說確定了田鐵石沒在那場劫道裏送命,可也不能說明他現在還是好好的。那山裏的豺狼可不比土匪仁慈,況且那男人說好了兩三日迴來,若是安穩,怎麽可能這麽久不迴來,讓自己掛心?


    李青暖咬著牙,接過何氏遞來的帕子遮住眼角開始哽咽,現在的她不求那個漢子能挖到什麽寶貝,更不在乎他是不是會空手而歸,甚至不在乎他是否還健全,她唯一希望的隻是他還活著。


    也許人就是如此,曾經依賴著他,信任的他,隻以為那是夫妻間正常的模式。可經曆了這次的起伏和跌宕,她終於懂了,那個漢子在自己心裏不隻是掛著相公這麽個代名詞生活的人。他在自己心底已經紮根發芽,一戳就酸,一拔就疼。當聽到他出事的時候,自己的整個天都是昏暗的,如果不是想要拚死為他留下血脈,隻怕自己早就跟田家那群吸血鬼同歸於盡了。


    而李青山聽了媳婦說田老漢跟張氏不僅趁這個時候分了家,更是直接讓妹子搬出田家宅子,隻給了山前那所破爛的茅草屋。當下他的爆脾氣就被點著了,出門摸起一把鐵鍬就要往正屋裏走。


    李青暖見狀,趕緊拉住大哥。她不是包子,可也知道殺人償命,傷人坐牢的事兒。這跟晚輩不孝不同,若是兒子媳婦不孝順,或是被打死,或是被折磨,可真的被送去見官,進入大牢的卻不多。


    “大哥,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更不是要說法的時候,”李青暖擦了擦眼淚,拽住李青山的袖子,“鐵石到現在沒有迴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事兒,咱們也該順著山道找找他......”


    李青暖也明白,進山太過危險,她不可能為了自家男人罔顧向來疼愛自己的大哥的性命。所以她隻說順著山道找尋。


    幾人說這話的時候,田老漢正隔著簾子站在正屋豎著耳朵聽呢,剛剛聽說田鐵石沒事兒的時候,他的心頭狠狠一跳,眼見就要出門跟老大媳婦說軟話兒了。可當他們說起老大進山許多天沒消息,他又悄無聲息的退了迴來。


    “行了,你跟你嫂子先迴去,我去外麵找幾個獵戶,看看能不能讓人幫襯一下。”村裏人淳樸,以前也不是沒孩子誤入深山,當時可是幾個村的健壯後生一群群的結伴去找。那些藝高膽大的獵戶,也有不少幫著找尋的。


    李青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子受不得跟著大哥一起進山,趕忙抹幹了眼淚點頭。可等到跟著嫂子去了家裏,她又無法安寧下來。這心總是被吊著,七上八下的。


    何氏是個嘴拙的,隻能在一邊兒守著,過一會兒給她倒些熱水。順道安慰幾句,可就連她自己的心都是恍惚的,又怎麽可能真的說出啥寬慰人心的話呢。


    兩個女人就這樣相互守著,坐在炕上等著去尋找的男人傳來好消息。


    等到日頭兒下去一半兒的時候,何氏強忍著擔憂,起身去灶房置辦點吃的。她是沒胃口,可李青暖這個剛剛懷了娃的可經不住餓。


    李青暖勉強的喝了兩口粥,還沒放下碗筷,就聽到院子裏傳來一陣嘈雜聲。也不知怎得,李青暖猛然起身,就連帶翻了桌上盛著粥的碗都沒察覺。站在門口,看到腿上固定著板子的田鐵石時,她終於忍不住喜極而泣。


    “媳婦......”田鐵石的聲音有些虛弱,臉色蒼白,腳步虛浮的就要往他媳婦跟前走。這個鐵一樣鋼強的漢子,這時候被他媳婦的眼淚弄得心裏酸澀極了。是他不好,讓媳婦受委屈了。


    李青暖看著那憨子露出一個勉強的笑,當下就衝了過去,一把抱住田鐵石精壯的腰身,嘴裏哽咽著嚷道,“你個憨子,嚇死我了!”


    田鐵石垂頭,也是心酸的掉下眼淚。其實在被大蟲逼入絕境的時候,他還在想自己死相會不會太慘,身上會不會太狼狽。他媳婦一向嬌俏,又愛幹淨,自個要是太狼狽,會不會媳婦就不喜歡了......


    後來被人救了,他醒來的一瞬間還擔心,自己要是死了,媳婦會不會被爹娘欺負,會不會找不到一個比自己更疼她的人。萬一媳婦以後過的不開心,那該怎麽辦?


    最終,他活了下來,因為他想起了曾經答應過媳婦,要一輩子/寵/著她疼著她喜歡著她......


    “媳婦,你去灶房弄點吃的,要是食材不夠就去鄰家先借一些,這群兄弟還都空著肚子呢。”李青山在旁邊扶著田鐵石,這會兒也騰出一隻手擦了一把臉,然後招唿著大家先進屋。


    迴到屋,幾個有力的後生幫忙把田鐵石扶到炕上,然後又有人去叫了村裏的赤腳大夫。畢竟田鐵石的傷是在山裏自己調理的,誰知道會不會落下暗疾。


    他虛虛的閉著眼,身上還穿著髒兮兮的帶著幹涸血痕的衣服,看起來極其柔弱卻很嚇人。李青暖找了帕子和熱水,細心給他打理著。然後在大哥的幫襯下,給他換了幹淨的衣服。


    在給這個漢子擦拭身體的時候,李青暖幾度哽咽的說不出話來,那身上一道道的褐紅色傷痕,就算不問,她也能想象出當時得疼。尤其是他肩胛上那塊森森的幾乎貫穿整個後背和鎖骨的傷口,雖然沒再流血,但也並沒有愈合好。李青暖滾燙的淚珠一滴滴砸在田鐵石的胸口,直到他顫顫巍巍的睜開雙眼,聲音嘶啞滿是心疼的開口,“媳婦,別哭,不疼的......”


    田鐵石雖然偶爾醒一下,可到底還是十分虛弱的,睜著眼還沒說兩句話,就開始咳嗽著憋的臉都泛起了青白。他捏了捏李青暖的手掌,就跟成親那天在洞房喝完合巹酒的動作一樣,“媳婦,別怕,你家男人可是最壯實的......”


    見田鐵石又睡過去,李青山才小聲的跟妹子說起來去找尋他時發生的事兒,據說鐵石是被一個不知姓名的獵戶救下的。那獵戶似乎有些癡傻,還有些畏人,可功夫卻是極好的。


    當時因為大家都手忙腳亂的收拾田鐵石,倒是沒注意到那個陌生的獵戶是啥時候離開的,等到了山口兒想起來時候,已經不見了那人的身影。李青山不是那沒心的人,問了不少常年進山打獵的兄弟,都說沒見過那人。


    ☆、第7章 .11


    赤腳大夫來了,摸了摸田鐵石傷了的腿和肩胛,接著就搖頭擺著頭開口,“這是傷到了骨頭,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內裏的肝髒,你們還是趕緊送到鎮上醫館去瞧瞧吧。”這赤腳大夫到底不是跟著師傅學過的,平日裏給村裏人看的大多也隻是頭疼腦熱的小毛病,方子也就那個幾個。這傷筋斷骨的病,他還真看不來。“要是送的晚了,隻怕人就廢了。這會兒病人有些發熱了,這可再耽擱不得了。”


    一聽這話,剛剛招唿幫忙的後生吃飯的何氏著急了,一邊從上了鎖的櫃子裏摸出些零散的銅板,一邊急急忙忙的讓自家男人去張大爺家去借毛驢車。


    幾個眼尖的後生也瞧出了異樣,放下碗筷就來幫忙。可田鐵石現在是燒的有些迷糊了,別說是掙紮著動動身子,就連意識也是一會兒有一會兒沒的。


    “不行,李家大哥,鐵石兄弟這會兒要出去見了風,恐怕會更麻煩。”有經驗的獵戶看著眼前的模樣,趕緊攔下眾人想要扶起田鐵石的動作,“秋日裏,日頭落山後的風都涼,這種受傷發熱的情況是千萬不敢隨便出去的。”


    李青暖攥著田鐵石的手,細心的給他擦拭著冷汗。她心裏其實也覺得這傷勢絕對不能輕易移動,不說別的,在現代但凡人被釘子玻璃紮傷,醫生都會建議打破傷風針。何況現在鐵石可是在不知好賴的環境裏撐了這麽多日子,這傷口有沒有感染,有沒有其他問題,誰都說不清。


    李青山帶著一群後生跟臨近幾個村子的獵戶進山的消息,裏正跟田家長輩都聽說了,這會兒人被找迴來了,他們自然也得了信兒。尤其是裏正,畢竟在潮河溝管事兒幾十年了,啥事兒不得想的周全些。所以他跟田老叔一碰頭,就趕緊吩咐了自家兒子拿了帖子去鎮上請個大夫來。


    這也就是前後腳兒的功夫,趕著毛驢車的石大哥就碰上了正請了大夫往迴走的裏正兒子大建。兩下合一,幾個人也沒一句廢話,趕緊上了驢車往迴趕。


    等天徹底暗下來的時候,三個人才迴了李家。可這個時候,田鐵石已經開始燒的說胡話了。


    這次來的大夫是鎮上百草藥鋪的坐堂大夫,因為田鐵石常去百草藥鋪賣野藥材,加上他為人憨厚從來不坐地起價。所以一聽說田鐵石這實誠又懂事兒的後生受了傷,他二話沒說更沒談診金多少,直接讓小夥計給提了藥箱就來了。


    老大夫先是給他把了脈,然後探身接著蠟燭跟油燈的亮光翻了翻他的眼皮子,最後讓人扒了田鐵石的衣裳,查看起他身上的傷口來。等到看那還捆綁著板木條的右腿時,老大夫忍不住冷抽了一口氣。


    “真是胡鬧,這漢子逞強,你這做媳婦的怎麽就不知道攔著點?難不成也跟他爹娘一樣,眼皮子淺的就剩下錢了?一點不知道心疼自家男人,真是......”老大夫臉色漲紅,指著李青暖的鼻子訓斥道。可能是真發了怒,他的白胡子都抖了幾下,但要真讓他說啥惡毒的話,他還真說不出口。最後隻能摔了摔袖子,沒聲好氣的把田鐵石受傷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當初在跟李青暖成親的時候,田鐵石進山被狼崽子抓傷了右腿,雖然沒傷到骨頭,可還是擰巴了大筋。後來用了幾服藥,外傷是不顯了,可咋地也得修養一段時間吧。現在可好,舊傷沒好,骨頭直接裂了。加上他肩胛處,隻怕也是傷了骨頭,現在雖然結痂了,可還得割開把肉皮兒下的腐肉剜出來。要不是這漢子命硬,隻怕疼也得疼死他。


    李青暖拉著嫂子,不讓她爭辯,自己抹幹眼淚央求著老大夫一定要救迴自家男人。以後絕對會好好守著他看著他,哪怕她去乞討也不要自家男人再去冒險了......


    老大夫雖然嘴上硬著口氣說道了李青暖幾句,可醫者父母心,見到這樣的病患,他也沒想過推脫。當下讓夥計把屋裏黑壓壓的一群後生趕出門,又吩咐何氏去燒水準備見到和幹淨的布條。


    看著咬著下唇捂嘴流淚的李青暖,又瞧出她小腹已經隆起,老大夫終是心軟的拉著臉,讓她跟著自己帶的學徒夥計去熬些止疼鎮定的湯藥。屋裏就隻留下李青山幫忙。


    李青暖打心底裏是想陪著自家男人的,她心裏害怕啊,怕一會兒田鐵石行了,看不到自己會著急。更怕自己一離開,這個男人就醒不過來了。可聽說沒有止疼的湯藥,一會兒自家男人會受不了,她又趕緊起身,抹著眼淚往灶房跑去。


    小山村兒裏,不是誰家都會準備著熬藥的砂鍋,可這中藥卻也不能用家裏做飯使得鐵鍋跟銅盆兒。李青暖正想著要是不行就去李家老宅那裏求後娘,先借來藥鍋熬藥的時候。門外傳來林月娘喘著粗氣兒扯著嗓子的喊叫聲,“青暖,青暖,我給你送東西來了。”


    原來林月娘家的幼妹小時候有哮喘,身子總鬧毛病,後來林家大娘從一個大夫那裏得了個偏方,說是那些野菜熬在一起能治她家閨女的毛病。可憐天下父母心,雖然當時家裏也是一窮二白,買些菜籽兒油都舍不得花錢,可林大娘跟林大叔愣是勒緊褲腰帶買了個藥鍋,三天兩頭給閨女熬偏方水喝。


    剛剛石大哥從她家門口過的時候,招唿了一聲。林大娘心細,覺得李青暖剛被分出田家,指定沒落下個能熬藥的物件,可救人這事兒等不得,所以她這才讓林月娘匆匆送了藥鍋過來。


    李青暖蹲在灶房裏,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藥鍋,偶爾動一下也是看向正屋那邊。也隻有何氏來換熱水的時候,她才會問一句話。


    等何氏送了七八趟水進去後,李青暖這邊的藥湯也熬好了,恰好老大夫也給田鐵石處理好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處。


    扶著滿頭是冷汗的田鐵石喝下藥湯,然後老大夫開始開方子,“現在先得讓人退熱,要再這麽下去,腿腳廢不了,那腦子也得壞了。”手上麻溜兒的寫著藥房,大夫還一邊囑托著田鐵石往後養傷時的一些忌諱。李青暖自然是應的幹脆,隻要能救迴人,她是啥都舍得。


    開方子開到最後,老大夫頓下了筆頭,似乎有些為難的看向李青暖,“人的傷是包紮了,可精氣是失了不少,補精氣最好的自然是老參......隻是老參的價格向來很貴......”


    不是老大夫趁機要價,更不是他瞧不起這莊家戶,或者要故意為難李青暖。而是對於鄉下這些一輩子靠幾畝泥土地過活兒的人家,一兩老參的價格或許就會是他們十來年的積蓄。可是這重傷之後,最補陽氣勁頭的卻也是老參。


    話沒說盡,李青暖就聽出了他的意思,她現在不在乎銀錢,所以趕緊應著,哀求大夫一定要開最好的藥。她不管有啥難處,都會湊夠銀子給人抓藥。


    等藥方開好了,李青暖才拜托了石大哥送大夫跟夥計迴去,而還在李家的不少鄉鄰也都十幾文幾十文的湊齊了藥錢。因為剛剛過了服兵役的風波,誰家也沒啥閑錢兒,最後隻湊出了一帖藥的錢。


    好在老大夫是個心善的,也沒落井下石的再討要診金,隻接了何氏遞來的幾個雞蛋出了門。看著天兒越來越暗,在這裏幫忙的人也就散了。


    李青山去擋了雞窩,又跟何氏和妹子商量了一下藥費的事兒。李青暖也不含糊,直接翻出自己放在樟木箱裏的幾件衣裳,然後拿剪子剪開腰封,嘩啦啦的把除去給田鐵石頂人頭之外的銀子和銅板都倒了出來。


    “大哥,這裏邊兒有你讓大嫂借給我們的十五兩銀子,還有當時成親你讓我當體己的一兩銀子,再有就是鐵石自己攢下的,”李青暖指著炕上的銀子,然後又迴身摸出田鐵石不舍得賣掉的那兩支銀簪子,“本來是打算分家了,先暗地裏還了你的銀子。怎麽說,賣掉了牛和豬,這日子也是不好過的。可現在,隻能先緊著鐵石養傷了。”


    之前接了鄉親們幫忙湊起來的錢,一時怕她剛分家,身上要是有過多銀子會節外生枝。她不怕田家那邊再找麻煩,可她擔心這錢被田家惦記上,用了啥手段要過去。田家那群鬼祟,可不會在意這是不是救命錢!二來她也是真怕田鐵石留下的那點家底兒,不夠給他醫治的。


    李青暖也知道大哥為了幫她湊銀子,不僅賣了快要生產的老母豬和健壯的牛,還賣了地跟一片果木樹。而且大哥早年時候,為了掙錢分家,也曾接過不少危險的活兒,工錢不少,可說不準哪天就沒命了。所以最早時候,她就想著,等分了家,她先把大哥的銀子添上。


    卻不想,現在別說還錢了,說不準還得連累大哥的光景。


    李青山擺擺手,接過了銀子。然後壓著嗓門說明兒一早,他去鎮上按著藥房抓藥迴來,千金萬金都沒有人命重要。期間李青暖又跟大哥交代了幾句,對外就說這錢是各處湊起來的,還有跟鏢局預支的工錢,這才讓大哥大嫂先去北屋裏歇下。


    ☆、第7章 .11/


    或許是因為灌了止疼湯,田鐵石倒是安穩了不少。加上後來老大夫給他灌了一劑散熱的藥,這會兒他的體溫也沒剛開始那麽灼熱了。


    李青暖坐在炕沿上,看著胸口還在起伏的男人,也不知怎的又開始落淚,任她怎麽刹都止不住。為了不驚擾他,李青暖甚至捂著嘴巴抽噎,最後哭的眼都有些花了。


    之前他昏睡時緊繃著的神經,一瞬間就鬆弛下來,他還活著,還有心跳還有唿吸,這就是千好萬好的。李青暖輕輕的把腦袋挨住田鐵石的胸口,聽著他漸漸有力的心跳,任由眼淚順著眼角沾濕了他的心口。


    睡夢裏田鐵石似乎聽到他媳婦在抽泣,那小小的聲音很是委屈。他努力的想睜開眼,想問問他媳婦怎麽了,想要抱抱她親親她,想讓她止住哭。可眼皮子太沉了,沉的像是掛了好幾塊大石頭一樣。後來他好像聽到媳婦說孩子,他的心狂喜,被拉著摸向媳婦供起來的小腹的手指尖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可他就是沒有力氣睜開眼。


    媳婦,我再睡會,等我休息夠了,一定憋住了勁兒的睜開眼,看看你,看看咱們的娃。媳婦,你可別哭了,聽見你哭,我的心撕拉撕拉的疼,難受的不行。媳婦,別擔心,我答應過你迴好好待你,就一定不會是匡人的話。


    哭了一會兒,李青暖想到大夫說,等退了燒休息過勁兒了,他就會醒過來。她突然有笑起來,隻要活著就是喜事兒。她抹幹了眼,又下地用盆子裏幹淨的水洗了一把臉,之後才又爬迴到田鐵石身邊。


    以前兩人睡覺,這個男人總是要抱著她睡,有時候她嫌熱往炕裏邊挪挪,這人還得跟著動動,一定要把自己抱個滿懷才安生。三伏天火熱的時候,他也不嫌麻煩的一邊抱著自己一邊扇蒲扇。這會兒他還睡著,李青暖就輕輕躺在他的身側,伸手輕輕地摟住他精壯的腰身。


    因著田鐵石身體底子好,又常年幹活兒,所以天剛大亮的時候,他就醒過來了。稍稍偏頭,瞧見自家媳婦縮著身子摟著自己睡覺,雖然身上還疼,可他還是抑製不住靜靜的裂開嘴笑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有了身子的原因,李青暖這會兒睡的很沉,直到何氏敲門,她才被驚醒。一睜眼,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摸田鐵石的額頭,入手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這她才長舒了一口氣。


    田鐵石看著還在犯迷糊的媳婦,心裏覺得這小姑娘咋這麽可愛呢?想到剛剛她的動作,也不知處於啥心理,田鐵石居然嘿嘿輕笑出聲。


    聽到動靜徹底清醒過來的李青暖,抬頭就撞入了一雙黝黑真摯的眸子裏。這個男人的眼神兒從來沒有變過,還是一如既往的黑,一如既往的全是自己。


    李青暖驚喜的坐起身,有些語無倫次的問他身上還疼不疼,哪裏還不舒服,有沒有餓。反正一連串的發問,那麽急切切和關切。


    田鐵石咧了咧嘴,一/夜的安睡已經讓他恢複了不少力氣,雖然身上還有些疼,可到底比在山裏草棚裏提心吊膽時好多了。


    “媳婦,你咋又瘦了?”田鐵石費勁的拉過媳婦的手,小聲的問道。


    何氏聽不到屋裏的聲音,心裏是焦急的不行,就怕妹夫還沒好,妹子又給折進去了。昨兒她跟李青山說要守夜,看著田鐵石,可李青暖也不知哪升起了一股子倔脾氣,說啥也得留在正屋。現在可別是熬的太久了,身子給出了毛病。


    她是當過娘的人,知道女人懷孕多難受。情急之下,她也不再敲門的,直接叫了在院子裏做拐杖的李青山過來撞門。


    還沒等李青山撞門呢,李青暖就又哭又笑的開了門,把大哥跟嫂子迎進屋。


    見田鐵石醒了過來,倆人也知道他這算是沒啥性命危險,現在就看著那重傷的腿跟肩胛能不能養好了。幾個人都不是矯情的,也知道現在不是替妹子要說法,說委屈的時候。尤其是李青山,站在炕邊上說了兩句讓他好好養著,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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