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漪又吩咐人去抓一隻幼貓來。


    江氏雖然不知水清漪賣什麽關子,卻也知道這是為了查找兇手。不敢耽擱,忙讓人去找幼貓。


    不到片刻,乳娘臉色燥紅的端著盛有乳/汁的瓷杯出來。


    水清漪並沒有動。


    江氏正要說話,就瞧見護衛抓來了一隻方才出生沒有多少日的幼貓進來。


    水清漪江乳/汁倒在碟子裏,抱著幼貓,讓它好舔吃碟子裏的乳/汁。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幼貓將碟子裏的乳/汁喝盡。慵懶的舔了舔舌頭,饜足的倒在了桌子上。


    片刻,幼貓突然突然睜開了眼睛,嘴裏吐出了白沫兒。


    江氏大驚,顯然被這一現象震驚到。千算萬算,沒有想到乳娘的乳汁有毒!


    那又為何乳娘會無礙?


    水清漪解釋道:“這毒藥劑量下的輕,對嬰孩有作用,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讓人尋一隻幼貓。若是劑量過重,我想背地之人的算計就要落空了。沒有等乳娘給胤哥兒喂乳,便已經中毒。”


    府醫點了點頭。


    這時,丫鬟將熬好的藥汁端了進來,江氏把孩子遞給江文韜。自己親自一勺一勺的喂,還剩下一些被水清漪要了過去,給幼貓喂了下去。


    水清漪見江氏吩咐江文韜把孩子抱下去,方才淡淡的說道:“恐怕藥就放在酒水裏。”


    江氏冷聲道:“將徐婆子綁了來!”


    護衛立即去了廚房,把徐婆子綁了過來。


    “跪下!”江氏江手中的茶杯擲在徐婆子的腳下,看著徐婆子嘴角沒有抹幹淨的油光,眼底閃過戾氣。“是你勸說乳娘吃酒?”


    徐婆子搖頭否認:“夫人,沒有得事。今日婆子見是小少爺滿月,便向管事的討要一壺酒,沾沾喜氣兒。可誰知被來尋吃的乳娘瞧見,說什麽也要喝一口酒,說她已經好長時日沒有沾過酒,如今饞的緊,便搶了喝了幾杯。我一個在廚房的婆子,又如何敢在小少爺的乳娘麵前逞威風,不許她喝酒?隻得讓她少喝些,今日喂羊乳給小少爺,莫要讓小少爺吃她的乳。”


    “你胡扯!”乳娘臉憋得通紅,爭辯道;“不是你說廚房有不少好東西,喚我去吃。我不願去,你說有幾位野參湯,喝了下奶。我尋思著便過去了,誰知你便給我遞了幾杯酒水!”說罷,跪在江氏腳邊,拉著江氏的裙擺道:“夫人,我豈能是個蠢的?都知喝酒退奶,我又何必與自個的活兒過不去?我心中自然會計較,若是因著解饞,丟了照顧小少爺的活,我傻了不成?待過了這段時日,我日後還愁沒有酒吃?可她卻說喝幾杯酒不打緊,便喝了兩杯。”說到最後,低了音量。


    “我怎得不知今日廚房有做野參湯?”江氏眼底冷光乍現,怒道:“是你在酒水裏下了毒?謀害小少爺?”


    “夫人,您就算殺了奴婢,奴婢也不敢謀害小少爺!”徐婆子喊著冤枉,不是她做的。


    “夫人,這裏是廚房剩下的幾滴酒。”護衛把酒壺遞了過來。


    江氏拔下頭上的銀釵,放在酒壺裏,拿出來的時候,已經變黑。“你還要做何解釋?”


    “我……奴婢……”徐婆子瞳孔一縮,渾身籟籟發抖,語無倫次的說道:“不是奴婢,奴婢是遭人陷害的。夫人,您要相信奴婢。”


    水清漪指著徐婆子的手腕道:“那是什麽?”


    江氏眼尖的瞅見是一個金光閃閃的手鐲,臉色愈發的難看。以一個廚房裏的粗使婆子,怎得能有這般貴重的首飾?不是貪墨了賬上的銀子,就是受人恩惠。


    江氏眸光轉動,讓人將徐婆子手腕上的金鐲子拔下來。


    徐婆子死死的護著手腕,不讓人給碰一下:“這是奴婢這些年存下的銀子與主子賞賜的物件兒換的。”


    “倘若當真是你的,我自然不會要了你的。”江氏給護衛遞了一個眼色。


    護衛按住徐婆子,將金鐲子拔了下來。江氏瞧了眼赤金纏絲手鐲,每個鐲子都有出處的標記。看到標記,臉色陡然陰冷:“徐婆子,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倘若再敢有半句假話,我便按照家規處置!”目光淡淡的掃過文菁。


    文菁背脊一僵,心裏有著不好的預感,手攥住文成侯夫人的錦裙,手心因緊張沁出了一層薄汗。


    文成侯夫人臉色變了變,那是文菁的手鐲。


    “——文小姐,您救救奴婢,您說了事情暴露,您替我兜了這罪命。”徐婆子忽而跪著移動到文菁的桌前,老淚縱橫的說道:“文小姐,您救救奴婢,奴婢把這金鐲子還給您。求您放過我這老婆子一家老小!”


    文菁渾身一顫,心中大駭,不明白這老婆子說什麽!


    “我何時給你金鐲子要給你兜罪名了?”一雙睜得圓溜溜的烏黑眸子裏有著錯愕與茫然。


    “文小姐,您可不能這樣不承認了!倘若不是你拿奴婢一家老小的性命相威脅,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迫害小少爺!”徐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忽而,轉過身來,跪對著江氏道:“夫人,奴婢也是逼不得已,把份量下少了一點,隻希望你們還來得及解救小少爺。”


    “你再敢胡言亂語,我撕爛你的嘴!”文菁氣得臉色發青,沒有想到這個老婆子在誣陷她指使下毒謀害江鳶的孩子。


    雖然她對江鳶心裏極其不滿,可更多的是憎恨水清漪,又怎得會對付她的孩子?


    她說的是真話,在這帝京,她唯一的朋友就是江鳶。


    江鳶死死的攥著手中的金鐲子,手指骨節泛白,眼睛裏神色複雜,更多的是憤怒與失望。抬手將赤金纏絲金鐲舉起來,冷笑道:“文小姐,你不會連自個的手鐲都不識得?”擲在了文菁的眼前。


    文菁撿起鐲子,這才發現是她不知何時遺落的手鐲。隻是,怎麽會在徐婆子的手中?


    心一沉,她明白了,這是有人栽贓陷害她!


    誰?


    是誰?


    文菁眸子四轉,落在了水清漪的身上,尖銳的質問道:“是不是你偷拿了我的金鐲,陷害我?”心裏的恨意翻騰,再也壓製不住衝了過來,雙手掐著水清漪的脖子,搖晃道:“賤人,是不是你陷害我?你讓花千絕在我麵前閃過,將我引走。讓我一步一步的掉下你的陷阱裏?你說啊!是不是幹的!”文菁瘋了一般,麵目猙獰的吼道:“賤人!我殺了你!”眸子扭曲而瘋狂,不斷的收緊手中的力道。


    文成侯夫人嚇得魂飛魄散,慌忙上來扯開文菁。


    文菁已經失去了理智,一把推開文成侯夫人。“母親,你走開,我今日定要殺了這賤人,才能解了心頭之恨!”


    水清漪麵不改色,雙手扳開文菁的手,一把將她推倒。


    文菁一時不防,仰身倒在桌子上,湯湯水水髒了她的華貴的紗裙,一身油膩的菜湯味。掙紮著起來,水清漪仿佛不小心的掃過她的腳,‘嘭’的一聲巨響,伴隨著嘩啦的瓷器碎裂聲,文菁倒在地上,漂亮的麵容被瓷器碎片割傷,鮮血瞬間湧了出來,滿臉的血跡。


    水清漪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襟,看著上前來要攙扶文菁的文成侯夫人。給繡橘遞了眼色,繡橘立即上前擋住了文成侯夫人。水清漪站在文菁的旁邊,狀是無意的一腳踩在文菁的手掌上。


    “啊——”


    文菁淒厲的尖叫聲刺人耳膜,手掌被地上的碎片刺破,傷痕深深淺淺,鮮血汩汩的冒了出來。


    水清漪不動聲色的鬆開腳,文菁身子蜷縮,被水清漪踩的手控製不住的抽搐。


    府醫眼皮子一跳,手筋割斷了。


    “我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愛記仇,睚眥必報。”水清漪雙手拂過她白皙的脖頸,上麵被文菁掐出了一道淤紫的痕跡,份外的刺目。


    她是刻意給文菁掐,這樣才能明目張膽的報複不是?文成侯夫人即使恨,也不敢說一句話。


    文菁牙齜目裂,兇狠的目光似要將水清漪給扒皮抽筋。


    “你原是想下毒迫害胤哥兒陷害我,可誰知被我查明了真相,徐婆子將你抖出來,你便心中記恨我,適才怒極要殺我吧?”水清漪一字一句的對文菁說道,聲音不大,恰好能夠讓在座的都聽得一個明白。隨即哂笑,直起身道:“江夫人,此事受害最大的是你的愛子,我也不好喧賓奪主,交由你做決定。”


    水清漪這是顧及了她的臉麵,江氏臉色稍霽,可看著文菁,卻是一片冰封的冷意。沒有想到她蛇蠍心腸,連孩子都不曾放過!


    “來人,將酒杯給我!”江氏讓丫鬟遞給她一個酒杯,拿著徐婆子交出來的紙包,將裏麵的粉末倒進酒水裏,冷笑道:“念在你我這麽些年的交情上,我終歸是不能太過份。你可知是在我的心口插了刀子?若可以,我當真想殺了你!可不看僧麵看佛麵,念在你父母的份兒上,你給胤哥兒下的什麽毒,你便喝什麽。是生是死,都看你自己的造化!當然,你的命不可能比胤哥兒還要脆弱不堪!”


    “不……不要……”文菁看著近在眼前的酒杯,眼底布滿了驚懼,不斷的朝後退。沒有人比她清楚,這杯酒水裏放的是什麽毒!


    兇惡如狼的瞪著乳娘,這個賤人背叛了她!倘若當真是按照她的吩咐去做,江鳶的賤種早已是死了!她又何必落到這個地步?


    江氏毫不手軟,扳開文菁緊咬的牙關,一把將酒灌進她的嘴裏,手在她的脖子上敲打一下,文菁來不及吐出來,吞咽了進去。死死的掐著脖子,伸手去挖咽喉,可惜就是沒有吐出來。反倒是喉嚨被她挖破,嘔出了血。


    文菁頹然倒在地上,眼底閃過絕望。


    “徐婆子謀害主子,杖斃!”江氏眸子裏一片狠辣:“乳娘擅離職守,杖責四十大板,趕出江府。”


    徐婆子傻眼了,杖斃!兩耳一陣嗡鳴聲,看著水清漪來不及求饒,就被人堵住嘴拉了下去。


    乳娘知曉這是親的處罰,壓根不敢求饒。興許是徐婆子的杖斃,唬住了她。更何況,乳娘眼角瞄了水清漪一眼,沒有那麽害怕。


    “菁兒!菁兒!”文成侯夫人箭步衝過來,將文菁摟在懷中,祈求著府醫救文菁。“方才不是熬了藥麽?我求你們,給菁兒一碗解藥。”


    府醫看了一眼江氏,見江氏忙著招唿客人。目光掠過水清漪一頓,便開了一張方子給文成侯夫人。


    “藥隻煎熬了一碗,方才喂給了小少爺。”


    文成侯夫人感激的道謝,隨後讓人一同抬著文菁迴府。


    水清漪也帶著人告辭,坐在馬車上,眉頭緊蹙,脖子傳來火辣辣的痛,想來是被文菁掐傷了。


    繡橘心疼的拿著藥膏給水清漪塗抹:“世子妃,您沒有必要以身犯險。要對付文小姐,有的是法子。”


    水清漪淡淡一笑,並沒有開口說話。


    的確如文菁所說,是她布的一個局,她心中早已知曉文菁善嫉,便在暗裏命人盯著她。果真,文菁收買了乳娘,給胤哥兒下毒。


    隨後,自己收買了徐婆子,而後讓徐婆子將乳娘請到廚房。威逼利誘一番,給了文菁翻倍的報酬。便讓乳娘在喂乳的時候,塗抹一點辣椒粉末,然後胤哥兒吃了奶,便辣得滿臉通紅發熱,刺激得就吐了奶出來。隨後,暗中一同收買了府醫,讓他指出胤哥兒中了毒。最後,讓牧風穿著一襲紅衣在文菁的麵前飛掠過,一步一步的將她引入陷阱。


    可令她意外的是,確認了給她下胭脂紅的是文菁!


    畢竟,那日隻有她離她最近,特別是最後離開時揮的那衣袖,一股異香拂麵,她當時沒有在意,認為是她身上的脂粉香。如今想來,處處透著詭異,那日她們初見,自個沒有得罪過她,何必與自個爭鋒相對。卻原來……


    水清漪心中冷笑,暗中之人果真高明。文菁這樣一個無腦刁蠻的人,誰又會懷疑到她的身上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溫柔繾倦,籌謀


    竹園


    水清漪端坐在闊榻上,端著一杯清茶,淺淺的抿了一口。看著眼前的二夫人與小柳氏,並沒有率先開口。垂著眼皮子,看著白的沒有血色的指甲,心想該是要染指甲了。


    繡橘最擅長觀顏察色,何況是她用心伺候的水清漪。皺一皺眉,便知她要的是什麽:“世子妃,後院裏還有最後一批鳳仙花,有幾株粉色開得極好,奴婢等下采了進來。”


    水清漪頷首。


    二夫人見水清漪沒有開口的意思,眼底閃過慍怒。擱下茶杯,沉吟道:“清兒,今日在江府,你太不顧全大局。文成侯如今炙手可熱,深得皇家器重。文小姐謀害江家小少爺,與咱們王府無關何須插手?如今,文小姐身受重傷,與江府鬧崩,勢同水火,恐怕文成侯夫人會遷怒王府。”見水清漪神態無異,語重心長的說道:“王府經曆大嫂的事兒,已經元氣大傷,不如當初。你這般高調的作為,隻會給王府樹立不少仇敵。”


    水清漪淺笑一聲,抬頭看著二夫人說道:“二嬸娘該清楚是文小姐將火引到我身上,倘若我不將兇手揪出來,恐怕得罪的是江府。”頓了頓,意味深長的說道:“二嬸娘很清楚文成侯府與江府誰在帝京人脈廣且根基深厚。文小姐打定主意將我拉下水,即使沒有宴會風波,恐怕與文成侯府也難以和睦。何不以此賣江府一個人情?”


    二夫人卻不以為然:“清兒,你到底是年輕。江氏與文小姐是自小交好,如今二人是有摩擦,等矛盾解除了,握手言好,豈不是共同將矛頭對向王府?”不等水清漪開口解釋,轉移話題道:“今日在江府說的話可是真的?你中了胭脂紅?”二夫人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水清漪一番,氣色不如以往好,可精神佳,瞧不出是中毒之人。


    若真是中了胭脂紅,此毒無解,那麽王府……


    “你身子虛弱,身旁沒有人搭把手。不若我將你弟妹留下來,幫襯你?”二夫人給小柳氏遞了眼色。


    小柳氏忙說道:“大嫂,我在家裏隨在母親身旁學了打理府中一些庶務,可以給你分憂。”瞧著水清漪沒有作聲,打趣的說了一聲:“隻要你不嫌棄我笨手笨腳。”


    水清漪瞧她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也不好拒絕。“天氣要轉涼,你就張羅府中的冬衣。”


    小柳氏一怔,這些事一般都是交給婆子打點,怎得交給她?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她這是瞧不起自個?


    二夫人卻不這麽認為,秋季的衣裳都是水清漪親力親為,她定是看重這件事。而如今交給小柳氏,怕是有考驗的成分。若是做得好,怕是會放手其他的庶務。


    “還不快謝了你大嫂。”二夫人瞟了小柳氏一眼,這是個肥差,若是做得好,在這中間可以吃一些個迴扣。


    小柳氏不明白二夫人為何要她應承下來,可她不敢違抗二夫人的命令,隻得強顏歡笑的接下了這件事。


    “這件事你做好了,之後你就管理各個莊子上的棉花。”水清漪自然瞧出了小柳氏的不情願,想要她盡心盡力,便要給個甜棗兒。


    果然,小柳氏眉開眼笑,態度親近了幾分:“大嫂,這是小事兒,弟媳定不會讓你費心。”雖然隻是管理莊子上棉花收成,可這是水清漪變相讓她插手莊子裏的事。


    不對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選夫記之侯門長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水墨青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水墨青煙並收藏選夫記之侯門長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