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月道:「殿下,今日王閣老和邱宰相府裏都派了人去皇子府上,足足一個時辰才出府,這是第二次了。」


    宣沛「恩」了一聲,渾不在意的繼續蘸墨寫著自己的字,朝陽與明月對視一眼,雖然宮女不應當議論主子的事情,可是明月和朝陽一人是蕭韶撥來幫宣沛的,一人也是宮中的老人。奪嫡之事,有時候不僅僅隻是兩個皇子間的爭鬥,那是兩方勢力的爭鬥,但凡一人輸了,輸了的還有在背後支持他的人,是以奪嫡爭鬥,往往到最後血流成河,其中犧牲和殘酷,也僅僅是為了那一個位置罷了。既然是宣沛身邊的人,和宣離的那一仗是遲早要打的,兩人爭鋒相對那一日遲早要來,如今要做的不過是在那一日之前給自己多增加取勝的籌碼罷了。宣沛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便會覺得這個人不可靠,不值得跟隨。比起宣離龐大的門客和幕僚,宣沛招攬人才的手段……。應該說,他根本沒有主動招攬過人才,都是任人樂意投靠就來,不來拉倒。


    這不,這王閣老和邱宰相原先一直是暗暗支持宣沛的,如今皇帝待兩個皇子冷落,宣離的隊伍是越來越壯大,宣沛卻是什麽動靜也沒有,對與前來投奔的大臣也從不開出什麽利益誘惑,一來二去,那些人便漸漸地流失了。王閣老和邱宰相本也是一股大勢力,瞧這模樣也是已經投靠了宣離,自己這邊的人走的越來越多,偏宣離還一點也不急。


    「殿下,」朝陽心中有些焦急:「王閣老和邱宰相明明是你的人,卻還是這樣離開了,這也實在是太過河拆橋了。」


    宣沛一笑,卻是不為所動。明月心中雖然也十分疑惑,卻知道這個少年絕非駑鈍之人,其心機和隱忍都超過一般人想像,這麽做事必然有其用意,就道:「殿下好似一點也不擔心。」


    宣沛終於寫完最後一筆,這才長舒一口氣,擱下筆,看向明月道:「你有什麽疑惑?」


    宣離待她的態度比對朝陽要嚴厲一些,因為她是蕭韶的人,可卻比對朝陽更器重一些,因為還有許多事情都要她去做,她的身手利落,能做的更好。聞言明月便跪了下來,道:「奴婢不明白殿下為何不去主動招攬賢才,對於前來投奔的人不曉以利誘,更不明白在如今這個關頭,皇子動作頻繁,殿下卻隻呆在屋裏並不出手。」


    「你的問題太多了。」宣沛看著她慢慢道,他把玩著自己手上的扳指,突然一笑:「不過今日本殿心情不錯,倒也可以迴答你。隻是蕭韶的人竟連這點東西都不知,令我也真是大開眼界。」宣沛總是變著法一逮到機會就損蕭韶,明月聽得多了,隻當這是小孩子的鬥氣,便也不會真的放在心上。


    宣沛看明月神情不變,並沒有惱怒,似乎自己也覺得有些無趣,便咳了咳嗓子道:「賢才不是主動招攬來的,你以為我若要和宣離抗衡,身後最需要支持的是什麽人,是賢才?」


    明月沒有說話,在任何時候,不管是不是奪嫡,一個明君總是會想法設法的選賢舉能,一個賢才,自然是君主們爭相爭奪的。宣沛卻是淡淡笑了:「錯了,賢才,賢才之所以為賢才,要有明君賞識。這不是太平盛世,也不是治世,這是生死存亡的爭鬥,是一不小心就會滿盤皆輸的豪賭,我以為,賢才固然重要,卻遠遠不及野心。」


    「野心?」明月失聲問道。


    「野心。」宣沛坐在椅子上,他身子瘦弱,還並未發育完全,坐在寬大的椅子上有些蹩腳,然而長長的衣袖袍角自椅子上流瀉而下鋪滿了地麵,數不盡的慵懶,竟是一瞬間讓明月有些恍惚,覺得坐在眼前的並不是一個還未及笄的少年,而是一個成年的睿智男人。


    「一隻瘦弱的餓狼和一隻訓練有素的獵犬,」宣沛淡淡道:「在不需要爭奪什麽的安貧樂道的日子,聰明的獵犬固然是好的,可當遇到要搶奪殺人越貨的時候,帶上一隻瘦弱的餓狼恐怕要好得多。你所謂的賢才就是獵犬,而有野心的人就是餓狼,我所要麵對的是生死之戰,隻血與血的肉搏,誰越兇猛,於我就越有利。你可以用肉來招攬獵狗,可那餓狼,你永遠不可能用肉來招攬,因為它要的,是致對方與死地。」


    明月默了一會兒,問道:「餓狼固然兇猛,可日後難免對生出獸性,吞噬主人。」


    「不會有那個機會的。」宣沛道。


    明月一愣,隻聽宣沛的聲音自頭頂傳來:「獵物死亡之後,餓狼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自然是要尋個機會殺了。」


    聞言,明月忍不住身子一顫,她沒有料到這少年竟是如此殺伐果斷,這麽輕而易舉的說出狡兔死走狗烹的話。這話雖然卑鄙殘忍,卻的確是一個帝王之路的最好開端。宣沛有如此的膽量已經讓她驚訝,竟還有如此的果決。宣沛看了一眼失神的明月道:「野心隻用來對付敵人,若是對我的東西也有野心,也暗中覬覦,就要將他的野心永遠抹殺。」


    朝陽遠遠的站在一邊,宣沛的話她自也是一字不落的落在耳中,不由得也是心中發緊,強自按捺住心中的壓抑,她一直知道這個十三皇子不簡單,卻不知道他的心智和手腕已經遠遠達到了一個未來儲君的地步,他的年紀已經完全不是缺陷,甚至會成為一個絕佳的掩護。


    「那麽殿下不開出價碼又是為何?」明月道:「若有價碼,與野心家來說豈不是更加容易被招攬?」


    「你認為我和宣離的勢力比起如何?」宣沛開口問。


    明月怔了怔,很快迴過神來,她知道宣沛是個心思通透之人,說假話也沒什麽意思,便老老實實道:「皇子的勢力更勝一籌。」


    「那便對了,他的勢力更勝一籌,我開出價碼,一旦他知道價碼,隻要往上提一提,自然就好,以他的勢力,也辦得到這一點。那些為我的價碼所動心的人,看到更高的價碼,也一定會跟上去。相反,待價而沽,無價之寶豈不是更好?」宣沛微微一笑:「讓他們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對未來永遠有一個期待,所做的就更加賣力。這些為無價之寶而收買的人,是宣離永遠用有形的價碼所收買不來的。」


    明月聽得似懂非懂,隻聽宣沛又道:「你認為現在宣離背後的追隨著越來越多,你可知道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


    明月點點頭,又搖搖頭。


    「同樣的籌碼,兩個人分,比是個人分來的利益大得多。宣離背後的人是多,可人越多,當宣離得償所願的時候,每個人分的功勞就越小。相反,我背後的人不多,日後若我成事,那些人分得的利益就越大。換句話說,站在我身後的人,都是為大利益所驅使的人,這些為大利益所驅使的人,是永遠不會被宣離的小利益所打動的。因為沒有價碼,反而會因為自己所付出的努力而生出一股豪賭的心思,你可曾見過賭博中半途收手的人?一般是沒有的,我身後的人,每個人都存了賭博的心思,所以他們就是最穩固的一部分。」


    明月聽得如醍醐灌頂,卻又隱隱的有些驚訝和不明白,她看著宣沛道:「可王閣老和邱宰相…。」


    「這是為小利益所驅使的人,今日便是不離開,總有一天也會因為眼前的利益而對我帶來不利,倒不如早早的踢出去,這樣的目光短淺之刃,我相信,宣離就是握在手上,也會覺得不怎麽愉快。」宣沛忽然想到了什麽,突然又笑了:「況且,你以為宣離身後的人越來越多,這真是一件好事?想來宮中父皇如今心中真怒意滿滿,天子之怒,也不是誰都能消受的起的。」


    「陛下……」明月一驚。皇帝如今好似已經對兩名皇子不怎麽在乎了,對改立太子的事情也沒有什麽太大的說法,難不成卻還是暗中注意此事不成?


    明月想了想,道:「既然陛下都在注意此事,前些日子殿下在慶安縣的那件事如今廣遭彈劾,奴婢聽李公公透出口風,彈劾的摺子不絕,陛下很是震怒,怕是心底對殿下也多多少少的存了些不悅的心思,是不是要想法子反駁一下,或者是尋個機會彈劾皇子?」


    宣華還未出世之前,皇帝有段日子十分器重宣沛,但凡有什麽朝中大事,也會試探的問宣沛的意見。慶安縣雪災嚴重,當時皇帝問了宣沛,宣沛寫了封治雪災的摺子,那摺子也寫的中規中矩,有些新奇的地方,卻也不是過於才華橫溢,總歸最後被皇帝採用了。這不,前幾日慶安縣傳來消息,宣沛的法子卻是沒有起到多大作用,如此一來,皇子手下的人立刻就抓進這個機會,以宣沛年少貪玩,拿民生大事來玩笑可這勁兒的彈劾他,那些大臣中自然有跟了皇帝多年的老臣,每一封摺子寫的十足的痛心疾首,不知道的還以為宣沛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錯。不過被這麽多人彈劾,難免就在皇帝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明月思及此,還是有些不安。


    「你去安排幾個人,我那邊的人你吩咐下去,就說也給我上摺子去。」宣沛渾不在意的抖了抖自己的袖子。


    「是也要彈劾皇子嗎?」朝陽忍不住開口,神情還有些歡喜,在她看來,皇子手下人落井下石的事情做得太不地道的,就應當狠狠地還擊迴去。不想宣沛卻是搖了搖頭,道:「彈劾我。」


    「什麽?」朝陽驚叫出聲,隨即發現自己逾越了,忙跪下身來請罪,明月也皺了皺眉,不明白宣沛這麽做的原因。


    宣沛微微一笑,緩緩地動了動嘴唇,明月一愣,隨即身子有些發涼。她再一次抬眸看向那作為上的少年,這少年整個人半個身子陷在軟墊中,漫不經心的支著自己的下巴,窗外的陽光適時的陰暗下去,少年的半個身子就跌入了陰影中,如一尊沉默的石像,敦實而厚重,好似隔著簾幕重重,青瓦琉璃,坐在高高王座之上,寂寞又殘酷的帝王。


    一名真正的帝王。


    他含笑道:「所有人都依附宣離,讓他看看,這天下,究竟是誰的天下?」


    ……。


    日頭轉眼便西斜,初春天氣黑的早,轉眼天色便也已經黑了。蔣阮和齊風出了街邊的小店,這才往王府迴去。今日許是蔣阮果真是好久沒出過門了,又許是齊風本來就是個風趣的主兒,兩人之間相處甚歡,不僅逛了易寶閣,順便也將其餘的店鋪也逛了逛。之前在大婚的時候宣沛送給她的鋪子裏也去瞧了瞧,蔣阮倒是沒有別的心思,宣沛雖說將這些鋪子送到了她的手上,她如今卻也不缺這些銀子,隻想著好好經營,日後又還給宣沛。若是有朝一日宣沛真的坐上那個位置,便是不坐上那個位置,他所處的環境也註定了他比蔣阮更需要這些東西。在蔣阮眼中,宣沛永遠是她的孩子。


    同齊風一道看過鋪子,又買了些東西,甚至在外頭的店麵裏吃了點東西才迴來。待迴到府門口時,天色也已經很晚了,齊風手裏抱了一堆瑣碎的東西,都是今日蔣阮在外頭買的。他們兩人為了避嫌並未乘坐馬車,蔣阮今日不知為何又興致高漲,買了不少的東西,不得不說如今不缺銀子買東西的時候果真是爽快。這麽一來,重活全部都落到齊風身上去了,齊風抱了個滿懷,到了府門口蔣阮才笑著道:「給我吧,今日你也辛苦了。」


    齊風苦笑一聲:「不辛苦,三嫂吩咐,便是做牛做馬也不敢推辭,若是不做,迴頭也得被三哥罵了。」


    蔣阮一怔,齊風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蔣阮伸手過來想要接過齊風手裏的東西,不想卻是腳下一滑,齊風忙著去扶她,東西劈裏啪啦掉了一地,人倒是扶上了,齊風抓著蔣阮的手,看著近在眼前的女子卻是有些失神。


    這些日子以來的離開又何嚐不是逃避,隻不過是怕自己越陷越深而已,蔣阮可以做到隨心所欲的坦然,他卻是如論如何都做不到,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卻是一時間有些發怔,這樣的畫麵本是無心之失,落在別人眼中卻顯得有些過於曖昧了。


    隻聽得一聲熟悉的「少主迴來啦」,伴隨著大門打開的聲音,林管家的腦袋也伸了出來,瞧見蔣阮和齊風也在的事後忍不住吃了一驚,許是更令他吃驚的是蔣阮和齊風兩人的姿勢。蔣阮抬眸,瞧見蕭韶就站在幾尺開外的地方靜靜的看著這邊,天色陰暗,府門口的燈籠盈盈晃動,將他的神色映照得並不明明暗暗,並不十分清晰。齊風退後一步,笑道:「三嫂,下次別不小心了,成了,三哥既然迴來了,我也走了。」說罷便瀟灑的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蔣阮看了一眼蕭韶,林管家麵色僵直,蔣阮就逕自推門走了進去,路過林管家身邊的時候說了一聲:「東西撿起來送到屋裏吧,麻煩林管家了。」


    待蔣阮走後,林管家才吩咐小廝們去撿地上掉了一地的東西,正要上前迎著蕭韶說幾句緩和的話,蕭韶卻是話也不說一句的從他身邊掠過,隻身上的寒氣實在有些驚人。這自然不是外頭的霜雪所帶來的寒氣了,林管家打了個哆嗦,有些欲哭無淚,這好端端的,平日裏待人疏離的少夫人如何和齊風這樣好了,這齊風做的也不地道,難不成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嗎?不不不,齊風是主子的師兄,自然不會做出這種狼心狗肺的事情,肯定是誤會了。可、可他娘的怎麽偏偏就這麽巧碰見了呢。


    夫妻兩個自冷戰後這還是第一次在夜裏遇上麵,平日裏蕭韶白日出去晚上迴來的時候蔣阮也已經歇了,自然沒有說話的機會,誰知道蕭韶今日迴來的這樣早。蔣阮梳洗過後,在房裏並未見到蕭韶的身影,問了天竺,天竺說蕭韶在書房裏。


    這幾日蕭韶都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麽,說不準是真的有事在書房,可今日恰好又出了這樣的事情,蕭韶這個時候去書房便顯得有些奇怪了。大約是蕭韶在生悶氣,若是往常,蔣阮覺得這樣的蕭韶還有些可愛,不過在經歷了錦二和露珠的事情後,下意識的就會往蕭韶不相信自己這邊想。任何一個女人都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懷疑自己的,尤其是清白方麵。蔣阮也是個倔強的性子,隻嗯了一聲便自己先睡下了,完全沒有要去書房說說話的打算。倒是滿懷希望在屋外頭等著和好如初的林管家白等了一夜。


    ……


    是夜裏,京城中姚家府邸之上,重簾疊嶂,竹木生暈,姚家小姐的院子中卻是飄揚出了悅耳的琴音。這院子中每一處修飾的無一不華美精緻,竟是處處昭示著風雅,便是池塘邊上的一副雕塑錦鯉,都力求栩栩如生。這院子本就出自姚家小姐姚念念之手,而姚老爺顯然對工匠要求精益求精,這才有了這巧奪天工的院落,卻也從側麵表明這姚念念定然是姚總督的掌上明珠,才會如此大張旗鼓的為她滿足夙願。


    此刻那院中的琴音也是配得上這院落中的風景的,姚念念聰慧過人,又自來琴棋書畫都會,隻是不甚精通罷了。若是當初蔣素素是京中的才女,姚念念便是眾人心中最會智慧的女人,最智慧的女人琴棋書畫也許不是最好,卻莫名的比那才女聽著更為讓人心生尊敬。


    遠遠的站在外頭的兩名婢子便在悄悄議論:「這曲子可真好聽,原先怎麽沒聽小姐彈過。」


    「笨哪,」另一名婢子小聲道:「定是自己所創的,咱們小姐本就聰明,這琴音要是傳到外頭去,我看那京城第一琴娘的頭銜也要讓人了。」


    「胡說道些什麽話,那琴娘是什麽身份,怎麽能和咱們小姐相提並論,」個頭小些的婢子道:「進來小姐倒是越來越喜歡在院子裏彈琴了,也不知是為了什麽,該不會是……」她想到了什麽,忙住了嘴,神情卻是有些止不住的憂慮。


    一邊的院中涼亭裏,女子長袖翩翩,衣裳袍角翻起細小的讓人目眩的精緻絲線花紋,一雙纖長的手在琴弦上下翻飛,那曲音如泉水叮咚悅耳,又好似能彈入人的心裏去。


    片刻後,一曲終了,姚念念卻沒有收迴手,一雙結巴如玉的手依舊覆在琴弦之上,她的眉眼清淡,眼神中卻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好似能透入人的心中去一般。她唇角勾了勾,看著麵前的琴弦,卻好似想起了別的東西。地上殘餘的灰燼中,有練字練廢的紙張——姚念念從來都待自己要求完美,而那灰燼之中,似乎還包含著一些別的東西,隻是那些陌生的字跡混在灰燼中,與火光一同化為烏有,倒是什麽都沒有留下來罷了。


    姚念念慢慢開口道,也不知是說給別人還是說給自己聽:「心如磐石,心如磐石,兩方磐石相撞,兩百俱傷。蔣阮,猜測人心的人?」她的笑容便漸漸生出一種輕蔑的意味來:「笑話。」


    世上能玩弄人心的人的確是有,原先以為蔣阮既然頗負盛名,自然有特殊的地方,如今看來,不過是以訛傳訛,那女子不堪一擊,實在是不足為懼。人的內心有許多陰暗的地方,或許無傷大雅,但那其中陰暗的地方被無限放大,在合適的機會,就會造成無法挽迴的錯誤。


    「餌投了,小蝦也吊起來了,」姚念念伸出一隻手輕輕劃過琴弦,卻在劃過最後一根琴弦的時候,手上猛然施力,那琴弦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應聲而斷。姚念念不緊不慢的撚起那根短弦,淺笑道:「可以開始了。」


    ------題外話------


    不能接受的讀者建議養養文再看吧,茶茶不想劇透,也不知道怎麽解釋了,劇情能代替一切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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