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走進學校不多遠,劉哲就和穆絮走了,去看穆絮要他提前一天來看的東西。

    天色已經有些晚了,莫然的右手放在我左手的手心裏,低著頭默默地走著。我看著路邊的草草木木,越來越覺得有些心煩。我不喜歡麻煩,更不喜歡別人給我帶來根本無意義的麻煩。而陳澤,勢必要給我這樣的麻煩了。

    走到莫然的宿舍樓前,我和她都停下了。我抬頭看了看西邊依然發紅的天空,微微沉吟了一下說:“現在還早,到那邊草地上坐一會兒吧!”

    莫然沒有反對,又跟著我折轉了身,向著樓前不遠處的一塊草坪走去。那一塊草坪不是很大,但卻有不少的人在那裏或聊天或看書。我和莫然找了一個人相對較少的地方坐下了,一起看著西天的紅色。

    隔了好一會兒,莫然突然說:“紀,我是不是很麻煩啊?”

    我愣了一下,轉頭看著她,微微一笑說:“你怎麽這麽說啊,你有什麽麻煩的?”

    “我看到你今天心情一直不太好,一定是因為我讓你心煩了。”

    “然,你不要把我心煩的原因歸罪到你的身上啊,再說,我也沒什麽事。”

    莫然又低了頭,不說話了。

    是不是人一定要越來越多地思慮一些事呢?也許是吧!正因為如此,人才會越來越累。但那又有什麽辦法!

    陳澤是一定要充當陰魂不散的那一類角色了,不知道他從哪裏冒出來,就那麽突然的站在了我們前麵大約三米的地方。我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站起了,把手伸給莫然,她抓住了,也站了起來。然後我們準備離開。

    “莫然,你難道就不肯跟我說句話麽?即使隻當我是普通的同學。”

    我心頭震了一下,我沒有想過,陳澤也會以如此淒楚的聲音說話。我暗自歎了口氣,輕輕捏了捏莫然的手,和她一起轉身麵向陳澤。

    “陳澤,如果你隻當我是你的普通同學,那麽,在離家這麽遠的地方,我們還可以是普通朋友。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想有無謂的麻煩。無論是我自己還是程紀,都願意平淡一些生活的。所以,你可以自己想一想,在我們沒有麻煩的情況下,我和程紀都是可以把你當作朋友的。”

    “麻煩?”陳澤笑得很苦,“愛上不愛自己的人,是兩個人的麻煩。但到底誰的麻煩更多一些呢?我知道我算不得什麽好人,但我下決心要改了。為了你,我才來到這個城市,這所學校。你不會知道為了能與你到同一所學校我做了多大的努力。我用短短的半年裏由一個差生變成了好學生,可這一切的努力在我知道你是為了追隨程紀之後變成一根根的鋼針在紮著我啊!可我不想放棄,我是真的很愛你啊!”

    “陳澤……”我不知道要對陳澤說什麽,我覺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悲。別人當著我的麵對我的女朋友表達愛意,而我卻無話可說。

    “陳澤,你不必再說了。既然你知道我到這裏是為了追隨程紀,你就不該再對我說這些話。我希望你早一些放手,對你對我們都好一些。好了,再見!”

    陳澤沒有再說話。莫然拉著我轉過身,走開了。

    很長一段時間,陳澤都沒有再出現,我不知道是莫然的話起了作用還是陳澤自己想通了。不過,無論是什麽原因,我和莫然過得很平淡這就好了。

    每天中午和下午,莫然都準時在第二食堂裏等我一起吃飯,晚上便在同一個自習室裏上晚自習。莫然對我的照顧,簡直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她越來越像一個賢惠的妻子了。

    臨近期末的一天下午,我上完課從教室裏出來,一個男生匆匆地跑過來攔住了我。他看來已經跑了不少的一段路,一時隻顧著喘息了,根本說不出話來。我隻得耐著性子等著,待到喘息稍稍平穩了一些,他立即對我說:“程紀吧?陳澤出事了,你快去看一下吧!”

    我不禁有些奇怪,陳澤出事了他怎麽會找上我。但一時我又覺得自己若是置之不理的話似乎總有些不太妥當,便問道:“他在哪裏?”

    “前門醫院,264病室。”

    “好,我知道了,我呆會兒就去。”

    “哦,”那個男生笑了笑,“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那好,再見!”

    看著那個男生離開,我低頭略略沉思了一會兒,把手裏的書交給剛從教室裏走出來的方淩:“先幫我帶迴宿舍,我出去一趟。”

    “什麽事啊?”

    “陳澤出事了,讓人來找我去,我去看一看。”

    “噢,”方淩笑了笑,“不知那小子要玩什麽,好了,你去吧,注意別被他耍了。”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你順便到食堂裏告訴莫然,讓她自己先吃飯吧!”

    方淩打了一個響指:“ok!你去吧!”

    我在醫院外的商店裏買了些水果,走到264室外,先向裏看了看,裏麵隻有一張病床,躺在上麵的人頭上包了紗布,我卻沒有發現其他人在旁邊。

    我輕輕敲了敲門,在病床上轉過頭來看我的正是陳澤。

    “進來吧!”

    我推開門進去,把水果放在他床頭的櫃子上,然後問道:“你怎麽樣?”

    陳澤坐了起來,我幫著他把枕頭墊在了身後。他看著我,淡淡一笑說:“我沒想過你會來,雖然是我讓人去找你的。”

    我沒有應他的話,轉而問道:“怎麽沒有其他人來?”

    陳澤自嘲的笑了笑:“嗬,嗬嗬,像我這樣的人誰會來陪著啊?”

    “你怎麽樣?要不要躺下來休息?”

    “不用,從小到大這頭也不知道破過多少迴了,沒事兒!程紀,你可不可以讓莫然來看看我,我真的很想見她。”

    雖然想過他可能會這樣說,但他說出來的時候我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迴答。正在我沉吟時,陳澤又開了口:“怎麽,不可以麽?”

    我看了看他,卻沒有從他臉上看到任何表情。

    “你既然可以找人去找我來,為什麽不自己找人去讓她來呢?”

    “因為我知道,即使我直截問她,她也會先去告訴你。所以我索性先告訴你,也省得她麻煩。”

    “我不知道你這是什麽邏輯。不過,至少你們是同學,不是嗎?明天中午我帶她來。”

    “謝謝!”

    “沒什麽,你還有什麽需要可以告訴我,我能辦到的一定幫忙。”

    “再沒有什麽了。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不必管我。”

    “那好,我明天再來,你自己好好休息。”

    陳澤沒有再說話。當我走出醫院的時候,莫然正站在外麵,看到我,她立即迎了上來,問道:“紀,什麽事?”

    “陳澤受傷了,怎麽受的傷,我沒有問,他也沒有說。你現在要不要進去看一看他?”

    “改天吧,我現在不想去。”

    “那好,明天我們再來吧,現在迴學校。”

    莫然點了點頭。

    第二天的下午,我和莫然一起,又去了醫院。陳澤依然是一個人躺在床上。我們走進去以後,陳澤坐了起來。他沒看我,隻看著莫然笑道:“如果你一個人來,我一定會很高興的。”

    莫然淡淡地應道:“那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其實也沒關係啊,”陳澤又笑了笑,“總之,你來了,我還是很高興的。”

    “同學麽,來看看也是應該的。陳澤,你需要什麽可以告訴我們,能幫到的我們一定會幫的。”

    “莫然,你是不是太喜歡把自己和程紀綁在一起了?我聽著真的很不舒服。”

    莫然有些生氣了,可她還是很平靜的說:“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惹得你不舒服。那好吧,我們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莫然轉身向門口走去,我也跟了上去。

    “程紀,你沒話要對我說嗎?從進來到現在,你似乎在充當跟班的角色。”

    我停步,轉身看著陳澤笑了笑,說:“好好休息,早迴學校。”

    也許正如陳澤所說,他經常被打破頭,習慣了,所以複原的很快。在我和莫然一起去醫院的三天之後,陳澤就迴到了學校。

    陳澤在醫院裏的時候言辭有些太過放肆,在莫然和我的心裏對他又添了一絲芥蒂,之後,陳澤見到我們的時候比以前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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