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你別哭,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邊,這次我迴去就與母親去說,我要娶你。”嘉懋咧嘴笑了起來:“現在我也算是小有成就,父親母親不可能不考慮我的提議,你便等著我的好消息。”


    “什麽?”相宜驚疑的抬起頭來,有幾分不相信:“你要娶我?”


    “自然要娶你。”嘉懋伸手點了點相宜的鼻尖,輕輕一笑:“怎麽,你還不相信?”


    相宜睜大了眼睛,聲音裏有幾分苦澀:“不是不相信,隻是覺得有些驚奇,畢竟這事情有些突然。”


    “不管怎麽樣,你要相信我,今生今世,我隻會娶你,旁的女人我都不要。”嘉懋溫熱的氣息在她耳邊傳了過來,聲音低沉而沙啞:“相宜,隻要你相信我,咱們總會在一起,哪怕是抗旨逃婚,我也會去做!”


    “可是……”抗旨逃婚?相宜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嘉懋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這未免也太自私了些,抗旨逃婚,他是兌現了對自己的承諾,可江陵容家會不會因為他的舉措遭罪?以後嘉懋又有何臉麵迴去見容家的親人?


    “不要可是了,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嘉懋朝相宜笑了一笑,這事情其實遠遠沒到抗旨逃婚的份上,有外祖母在,他覺得應該什麽都能處理好,隻要相宜意誌夠堅定,那他們總會在一起。


    “嘉懋。”相宜的眼中盈盈有淚,她不可能不擔心,成親不僅僅隻是兩個人的事情,它牽涉到了太多的東西,什麽都要想得周到。


    “相宜,你真不用想太多,一切有我。”嘉懋低下頭去,將嘴唇輕輕印在她的脖子上,她的脖子頎長柔軟,頸窩那處還發出陣陣幽香,讓他心醉,他重重的親吻了下去:“相宜,這是我的印記,你是我的,誰也奪不走。”


    炙熱的嘴唇貼著她的肌膚,讓她有一種難以言明的舒適,慢慢的,相宜開始放鬆了下來,她靜靜的抱住了嘉懋的腰,感受著他的溫情脈脈,頃刻間全身都放鬆了下來,不再去想旁的事情,眼中隻有湖心亭的雕花窗,朱紅色的格子夾住一頁薄薄的碧紗,色彩十分協調,撲撲的鋪麵了她的眼簾。


    第二日,嘉懋便走了。


    楊老夫人讓楊家的幾個少爺小姐去碼頭送行,意味深長的看了相宜一眼:“相宜,你若無事,也一道去瞧瞧。”


    寶清挽著相宜的手笑嘻嘻道:“宜姐姐可以晚些去翠葉茶莊,先跟我們一道送了表哥再去,這不礙事的,對不對?”


    嘉懋的目光從那邊望了過來,灼灼有神,相宜臉上微微一紅,點了點頭:“我也去。”


    寶清寶琳與相宜乘一輛馬車出發,寶清撲在相宜肩頭低聲道:“宜姐姐,其實有些事兒你可不能害羞,剛剛我祖母問你想不想去送表哥,你怎麽能不點頭,還得我在一旁慫恿你。”她吃吃的笑了起來:“表哥喜歡你,你喜歡表哥,幹嘛悶在心裏頭不說出來?”


    相宜大窘,瞪著寶清,竟無言以對。


    寶琳見相宜這副模樣,掐了寶清一把:“瞧你亂說話,宜姐姐都不好怎麽迴你了。”


    “我說的可是真話。”寶清的小臉蛋上全是認真神色:“四姐姐,你就沒見那林大小姐見著咱們表哥是什麽神色?我看她肯定是喜歡表哥,隻是不好說出來,宜姐姐要是再不快些表露出喜歡表哥,說不定就給那林大小姐搶了去。”


    “你可真是人小鬼大!”寶琳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剛剛不還說表哥喜歡宜姐姐,宜姐姐喜歡表哥?既然互相喜歡,那誰又能搶走?”


    相宜聽到這句話,若有所悟,要是真心喜歡,誰又能將嘉懋搶走?


    忽然間她有了信心,挺直了背,臉上浮現出了笑容來。前邊的路或許有些艱難,可隻要兩個人一道麵對,或許那些艱難就不是艱難了。


    車到碼頭,相宜與寶清寶琳下了車,就見嘉懋從另外一輛車下來,他穿著淡紫色的雲錦衣裳,帶著一頂遠遊冠,瞧著意氣風發。


    碼頭上已經鋪出了一塊朱紅色的氈毯,那邊站著一群人,瞧著穿著打扮,該是宮裏的內侍,其中一人走了過來,朝嘉懋低低作了一個揖,抬起頭來,輕聲細語不知說了些什麽,嘉懋抬頭笑了笑,陽光照在他的臉上,牙齒就如珍珠一般,潔白有光。


    河岸出停著一條朱紅色的大船,上邊有三層的船艙,上邊雕著各色的花卉動物,瞧著格外氣派,那該是去江陵的船隻了。相宜站在那裏,看了看那條船,又轉過臉來看了看嘉懋,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既有些甜,又有些痛楚。


    “容大少爺,容大少爺!”喊聲遠遠的傳了過來,那邊有一個少女正朝這邊飛奔了過來。


    “嘖嘖嘖,她竟然來了。”寶清滿臉不屑:“真是不要臉。”


    林茂蓉趕著過來了,她是來替嘉懋送行的。


    相宜站在那裏,有些驚訝,望著林茂蓉手中提著的那盞琉璃繡球燈——這都是多久以前的東西了?林茂蓉為何還留著它?今日為何又提了出來?她這是準備要做什麽?


    嘉懋皺著眉頭,盯住林茂蓉手中的那盞琉璃繡球燈,不可置信的望著那小小的燈籠正不住的在風中旋轉,在地麵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綠色印記。


    這不是他送給相宜的燈籠?怎麽會在林茂蓉手中?


    嘉懋記得很清楚,那次去華陽,他還問過相宜他送的那琉璃繡球燈怎麽不見了?相宜那時候說不小心打碎了,可這本該早就化為齏粉的琉璃繡球燈,可卻還是好好的在這裏,提在另外一個姑娘手中!


    原來……她一直在嫌棄自己,拒絕自己,隻是怕自己難堪,這才不直接說出口?


    迴想到昨晚在湖心亭裏的一番話,嘉懋隻覺得全身都有些發冷,他分分明明的表達了自己堅定的決心,可她卻總是在逃避,是她根本不願意罷?嘉懋的手捏緊了幾分,心都糾結了起來,她送給自己的東西,他都視若珍寶,貼身攜帶,舍不得離手,而她呢?


    深深的注視著那個琉璃繡球燈,嘉懋的眼神漸漸的冷了下來,心裏亂糟糟的一團,好像什麽都堵在了一處,將他的手腳縛住,怎麽也掙脫不開來。


    “容大少爺,你此去江陵一定會順順利利的。”林茂蓉見嘉懋盯著自己的琉璃繡球燈不放,自以為他是喜歡上了這盞燈,她笑著將那琉璃繡球燈遞了過去:“船上也不知道燈夠不夠亮,這個琉璃繡球燈送給你罷,晚上拿著照照,近處這一團還是有些光亮的。”


    嘉懋麵無表情的將燈籠提了過來,拿著晃了晃,朝林茂蓉說了聲多謝,眼睛瞟著往繡球燈的底座那處看了過去。他命人在這繡球燈的內裏底座上刻了一枝桃花,桃花旁邊刻著一個“宜”字,現在提著燈籠,從縫隙裏看過去,一眼便能隱約見著那枝桃花。


    沒錯,這是他送給相宜的燈籠,嘉懋心中忽然間有些苦澀,糾結得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相宜才好。


    她就站在那邊,與他兩位表妹站在一處,神色鎮定。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故此不在乎自己送的東西,他花了心思給她挑的燈籠,竟然就這般轉送給了旁人。


    上元節送花燈,難道她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可她卻毫不在意,將這燈籠隨手就送了旁人——林茂蓉,她算什麽人?難道在相宜心中,能和自己相提並論?


    不,哪裏是相提並論呢,分明是比自己更重要。


    她竟然拿著他送的燈籠轉送給了旁人,那說明這個旁人遠比自己重要。嘉懋提著琉璃繡球燈站在那裏,神色冷峻,遠遠望著相宜,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少爺,該上船了。”長隨見著宮裏的內侍都已經登船,而嘉懋卻一動不動的站著,有些擔心:“這燈籠就讓小的拿著罷。”


    “不。“嘉懋雖然有一種衝動,很想用力將這琉璃繡球燈狠狠的摜到地上,可想了又想終究沒舍得下手,琉璃繡球燈不住的隨著秋風在旋轉,一點點淡淡的光芒時隱時現,似乎照出了當年的他,一顆忐忑的心,一份深深的情,都托付在這盞小小的燈裏。


    他提著燈籠,深深看了相宜一眼,舉步朝那朱紅色的畫舫緩緩走了去。


    秋風瑟瑟,碼頭上的紙片細屑被吹了起來,漫天飛舞,蒙住了人的眼睛。


    第二百一十四章傷心事曲曲折折


    “宜妹妹!”林茂蓉飛奔著跑了過來,絲毫不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舉在嘉懋與相宜之間造成了多大一個誤會。她笑得格外燦爛,臉色微紅,就如春日裏那朵盛放的鮮花:“我真沒想到,容大少爺竟然接了我的琉璃繡球燈!”


    寶清在旁邊輕輕哼了一聲:“我表哥心軟,他隻是不想讓你難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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