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轉眼就過了一個星期,前往各地清查的同僚已經開始陸續返迴,李牧也帶著“收繳”來的賬本踏上歸途。


    頂著炎炎烈日,李牧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山頭衝手下人問道:“那上麵是哪家山賊的盤踞地?”


    不明所以的幹瘦男子開口解釋道:“千戶大人,這裏距離京城不到百裏,哪有山賊土匪敢在此放肆?”


    說話間,眉宇間還有一絲不屑,仿佛李牧的問話侮辱了他的智商。


    看都沒看,李牧就一巴掌拍了過去,口中還怒罵道:“蠢貨!”


    “老子說有山賊,就有山賊。你現在即刻帶人扮作山賊,洗劫我們攜帶的賬本,明白嗎?”


    豬隊友,就是不好帶。這麽明顯的暗示都聽不出來,想不發火都難。


    同僚們都帶著一身傷迴去,就他們完好無損的迴去,這讓上官怎麽想?


    辦事能力強悍?


    糊弄了事?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不會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不想引人注意,最好的辦法是大家都一樣。既不會引起同僚的嫉妒,也不會讓上官感到驚訝。


    隻要大麵上交代的過去,誰也不會去深究。本身禁軍就是推出來試探的棋子,李牧就不相信上麵的禁軍大佬就沒有想法。


    肯冒著陷入眾矢之的的風險出來替皇帝辦事,那都是忠君愛國的表現。要大家置身家性命不顧一杠到底,怎麽可能呢?


    作為勳貴子弟的集中營,禁軍可是代表著大周最強大的關係戶群體。真要是鬧了起來,皇帝都要頭疼。


    一陣劈裏啪啦的假打,看著鼻青臉腫的一眾手下,李牧滿意的點了點頭。


    “胖大海,你帶人迴去向校尉大人複命。告訴他我身受重傷,暫時無法去軍營。


    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相信你老小子應該很清楚。


    反正這次的事,若是糊弄過去了,兄弟們都好過。


    要不然繼續死磕僧廟寺產清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你們可以去翻史書。”


    翻史書是一個笑話,史書上幹這種事情的都是妥妥的大奸臣,敢改革的皇帝也是千古暴君。


    這種時候屁股不坐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突然暴斃。


    見李牧都安排妥當了,胖大海當即表示道:“千戶大人請放心,此事我一定辦得妥妥的。”


    翻了翻白眼,對中年胖子的保證,李牧根本就沒往心裏去。真要有這麽強的辦事能力,也不至於幹了二十幾年百戶不挪窩。


    隻是相比其他幾位老油條來說,起碼胖子還會拍馬屁,另外幾位才是純粹的油鹽不進。


    一個個身份來頭不小,偏偏還不想升職。典型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任你威逼利誘,人家都是巋然不動。


    “來人啦,準備好擔架,抬著本官迴府養傷!”


    說話間,李牧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仿佛是真的深受重傷一般。


    ……


    城北禁軍營地,望著陸續返迴的敗兵,唐國公就氣不打一出來。


    盡管知道清查僧廟寺產的差事不好幹,可是禁軍的表現也太窩囊了一點兒。


    稍微動一動腦子就知道,手下人在劃水。真要是肯拚命,絕對不會是這種結果。


    隻是想想以往的幾次清查結果,唐國公就熄了深究的心思。雖說他是支持皇帝改革的,可是讓他帶頭衝鋒陷陣實在是太為難人了。


    若是孤家寡人,將命賣給皇帝以報知遇之恩也不是不行,可他也是有家有口的人,容不得他任性。


    這也是改革派的現狀,朝中支持的大佬不少,在地方上也不缺擁護者,最大的問題在於沒人敢出頭。


    搖了搖頭之後,唐國公楊碩衝手下人吩咐道:“速速派人統計傷亡,本公現在要入宮麵聖,爾等直接將統計結果送入皇宮之中。”


    ……


    定遠侯府,李棟急匆匆的跑迴府中,連官服都顧不得換,就直奔後院。


    沒有法子,三個不省心的弟弟,一個被揍得鼻青臉腫、兩個被人抬了迴來。


    剛進門就碰到了胖了一圈的李良,顧不得客套李棟直接問道:“六弟這是怎麽迴事,小七和小十三怎麽樣了?”


    仿佛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李良哭喪著臉說道:“我們突然接到命令,要清查僧廟寺產。


    原本我還想著走個過場算了,怎奈和長風寺那幫禿驢交涉失敗。不等我們采取進一步行動,突然有蒙麵人襲擊了隊伍。


    好在這些人似乎心有顧忌,僅僅隻是傷人,並沒有下死手。


    這次是禁軍的集體行動,想來七弟和十三弟也是在任務途中受得傷。”


    清查僧廟寺產的事情,李棟也知道。隻不過等他得道消息之時,禁軍已經出動了,想要報信都來不及。


    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安慰的話李棟終歸是沒有說出來。毫無疑問,這頓揍肯定是白挨了。


    若非禁軍中多是勳貴子弟,讓對方心有顧忌,恐怕不光是挨揍,而是死傷慘重。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保守派和改革派的一次博弈。牽扯到了其中,沒有被撕得粉身碎骨,僅僅隻是挨了一頓揍,明顯就是賺到了。


    相比被抬著迴來的兩個弟弟,李良這樣的輕傷份子,無疑是幸運兒。


    待兩人進入內院,看著正在胡吃海喝的李牧兄弟倆,兩人的瞬間傻了眼。


    抬著迴來的,居然如此活蹦亂跳?


    看了一眼進門的兩位兄長,李牧的目光瞬間被吸引到了便宜六哥身上。主要是那雙眼睛太有特色了,活脫脫就像是滾滾的兄弟。


    沒有眼色的熊孩子,驚訝的問道:“六哥,你這是怎麽裝扮的,和滾滾……”


    看著兩人充滿殺氣的目光,熊孩子終於意識到了不好,急忙將後麵的話咽了迴去。


    一瞬間李棟就明白了怎麽迴事。相比老實的老六,作為紈絝子弟的老七和老十三都是從小被操練到大的。


    裝死那是專業級別的。遇到了這種突發事情,顯然是這兩大紈絝知道該怎麽自保。讓他們成事或許不易,可是要他們渾水摸魚絕對是杠杠的。


    無非是將糊弄家長的套路,用來糊弄上官。能瞞得過自家父親,自然也能夠瞞過上官。


    反正茲事體大,誰也不敢深究。遇到這種事,作為頂頭上司隻能幫忙遮掩。


    誰要是敢往下查,誰就是保守派殺雞儆猴的對象。或許上麵的大佬扛得住,但絕對不是幾個校尉能兜不起的。


    冷靜下來之後,李棟的怒火已經消了大半。連自己都騙了過去,恰好證明這兩個搗蛋鬼弟弟會玩兒,具備在官場的基本生存能力。


    找位置坐了下來之後,李棟緩緩開口問道:“清查僧廟寺產的事情既然開始了,就不會這麽容易結束。接下來,你們怎麽辦?”


    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人之後,李牧緩緩說道:“大哥放心,現在我們都是傷員。接下來我們就在家養傷,哪裏也不去。


    禁軍之中牽扯的豪門貴族眾多。在這種節骨眼上,皇上也不想將我們這些中立派逼到對立麵,最多挑幾個反對改革的殺雞儆猴。


    我們兄弟隻是隨大流,根本就沒有冒頭,板子怎麽也打不到我們身上。”


    一旁的李棟搖了搖頭:“十三弟,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這麽簡單。你們是沒有站隊,可是九弟卻和改革派攪合到了一起。


    一個新科進士,居然被委任為中書舍人。這意味著什麽,想來你們應該清楚。”


    中書舍人的品階不高,單從官位上還看不出什麽。可是這個位置重要性卻絲毫不低,專門負責掌書寫誥敕、製詔、銀冊、鐵券等,妥妥的皇帝親信。


    如果是以往的時候,侯府中有人能夠拿到這個位置,大家都會欣喜若狂。


    可惜趕在了改革這個節骨眼上,那就是妥妥的災難,搞不好會直接將侯府拖下水。


    哪怕雙方已經保持了距離,那也隻能打消部分人的猜疑。


    李牧點了點頭,淡定的說道:“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文官集團想要翻身,唯有支持改革一條路。


    九哥既然入了文道,必然是改革派的一員。以他的性子我們攔不住,也不能去攔。


    現在他人微言輕,還在忙著搗鼓新文道體係,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成為保守派的眼中釘。


    隻要早做準備,侯府還是有可能避過這場風波的。京中局勢越發複雜,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必須準備好後路。


    勞煩大哥幫忙留意一下,稍微穩定一點兒的州府。如果禁軍深陷風波旋渦之中,我們兄弟恐怕唯有出京避禍。”


    想要出京,並不隻是因為局勢,更重要的是地方官好撈好處。


    在禁軍中待了這麽久,除了這波任務撈了一筆外快外,平常根本就沒有大額收入。


    不是李牧貪財,實在是想要快速提升修為唯有砸資源一條路。別人是體悟跟不上修為,卡在瓶頸不得寸進,他卻是修為跟不上體悟。


    理論上來說,隻要修煉資源足夠充足,不出十年他就能一窺金丹之門。要是自己苦修,沒有百年光景根本就做不到。


    不需要太珍貴的資源,僅僅能量石就足夠了。以他天人的修為,現在已經能夠煉化這玩意兒。


    在修仙者那邊,這玩意兒還有一個名字——靈石。


    高階武者和修仙者都需要的玩意兒,注定價值不菲。


    一枚最低等的能量石,最少也要上千兩白銀。看似不是很貴,問題是李牧每天都要消耗一枚,並且伴隨著修為的提高,消耗量還會繼續增加。


    對李牧來說,大周動蕩不安也是一種好事。隻有混亂才方便他渾水摸魚,真要是國泰民安,反而沒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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