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璋一向是他的心腹,有些話他肯對他說都未必肯跟太後說,這個心腹太監年紀輕輕卻辦事機靈,也很少出差錯,是個可以信任的人。沈浮坤見他來了,心中方鬆了一口氣,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剛剛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讓他一個七尺男兒都忍不住心生恐懼,但歸根結底,卻隻是因為他心中有鬼。


    沈浮坤見沒有旁人,便如實道:“朕剛剛看見貴妃了。”


    語氣很平靜,似乎已經從剛剛的驚嚇中走了出來,在跟別人討論今天的天氣問題,他從來都是這樣,不會將自己軟弱的一麵展示於眾人之前,殊不知自己剛剛的反應已經被陸時和傅懷薇盡收眼底了。


    兩個隱藏在空氣中的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時轉過頭繼續看戲,沒有言語交流,卻更為和諧。


    劉玉璋一愣,連忙道:“貴妃娘娘此時不是應該在青玉宮嗎……”


    “是,可朕看見她了。”沈浮坤敢肯定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不是幻覺,他甚至看清了她的眼睛、鼻子、還有嘴唇……


    這樣的說法實在詭異,特別是在發生過無數怪事的宮裏,劉玉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語氣仍舊正常道:“皇上這幾日操勞過度,許是產生幻覺了,要不要召禦醫前來看看?”


    “不必了。”沈浮坤轉身坐在了剛剛的位子上,大概也覺得可能真的是產生什麽幻覺了,這個世界上不可預料的事情太多,他心裏有鬼,自然活得更累,大概是由此想到了什麽,又問道,“朕吩咐你去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劉玉璋連忙道:“迴皇上話,全部辦穩妥了,明日一早,所有的事情便會按照您預想的場景順其自然的發生。”


    “辦得不錯,朕就知道,什麽事情交給你做都是最放心的。”


    劉玉璋被誇得不好意思了,小聲道:“都是陛下的主意,奴才可沒什麽功勞。陛下連皇後宮裏一個小宮女和傅家有仇的事情都能查出來,當真是心思縝密、英明神武!”


    沈浮坤白了他一眼,“你這是在誇朕,還是在諷刺朕?”


    劉玉璋自然知道他不會當真,憨憨笑了兩聲,又拍馬屁道:“那替罪的宮女明日便會自殺,死無對證,總之這迴是天衣無縫,六宮怎麽也不會懷疑到陛下的頭上去,陛下完全可以高枕無憂了。”


    話剛落音,沈浮坤滿意地點了點頭。


    傅懷薇卻如遭雷擊。


    ☆、第18章 看不見的幫手


    第十八章看不見的幫手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不知不覺中已經是戌時了,殿中宮燈自始至終都是亮著的,沒有吩咐,宮人也不敢擅自進來。


    皇帝背對著她,所以傅懷薇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隻是突然覺得這個人陌生而又遙遠,連聲音和語調都不大熟悉了。


    可這個人偏偏是自己五年來自認為最親近的人,比太後姑母還要親,所以她心甘情願聽他的話,在太後麵前撒謊。因為他畢竟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即便他向來拒自己於千裏之外,但他畢竟是自己的丈夫,即便是在死後她也沒有忘記這一點。


    以往的大多數歲月裏,她都把這個人當做自己的靠山,總覺得自己無論犯了什麽錯,至少還有皇帝和太後兜著她,可沈浮坤剛剛說的話是那樣清晰而又明明白白,什麽替罪的宮女,什麽高枕無憂,擺明了他就是給自己下毒的真兇!虧他還在自己麵前信誓旦旦的說會為她找出兇手,還她一個公道。也虧了她將自己的滿心信任交給了這個人,最後卻被他傷得體無完膚。


    傅懷薇突然覺得自己整個心都揪了起來,痛如刀絞,她想不明白,她真的想不明白,在重生之前,她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從來都是乖乖的呆在他身邊,又聽話又安靜,連一次也沒有忤逆過他,可他究竟是出於什麽目的要給自己下毒?!


    越想越覺得心裏頭憤怒地要燒起來了,傅懷薇目眥欲裂,上前一步就想去質問個明白,卻在一瞬間被陸時拉了迴來,她不甘心,她想要大聲的喊出來,陸時卻迅速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任憑她怎麽掙紮也不願鬆手。


    也許是兩人爭執中衣料摩擦間聲音鬧出了聲響,沈浮坤狐疑地迴頭看了一眼,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人家都起懷疑了,麵前的人猶自掙紮個不停,一副要衝出去和負心漢拚命的兇狠架勢,可她使得勁就算再大,也敵不過一個成年男子的力氣,陸時一隻手就把她箍得緊緊地,根本無法動彈。掌心之下的唇輕輕顫抖著,柔軟而又溫熱,原本無奈的陸時忽然心中一動,低下頭,恰好迎上她迴望著自己那絕望的眼神。


    傅懷薇被他捂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抬頭看他的時候,險些就要落淚。也許是她的樣子太過可憐,也許是心中動了久違的惻隱之心,陸時在心底歎了一口氣,緩緩鬆開了捂在她嘴上的手,頎長的身子微微側轉,幹幹脆脆地將她摟在了懷裏。


    黑色的陰影籠罩了下來,卻有如陽光溫暖包圍,原本還冷如冰窖的心開始漸漸迴暖。傅懷薇心中難受不已,什麽也顧不得了,隻用雙手緊緊迴抱著他,吧嗒吧嗒就開始掉眼淚。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剛剛最為憤怒和絕望的時候哭不出來,現在有個人安慰她,反而一下子淚如決堤,滿心的委屈都在他麵前發泄了出來。


    大概是淚水太過洶湧,陸時麵前的衣襟分分鍾濕了個透頂,但是他現在的重點可不在什麽衣服上,被她那麽緊緊迴抱著,背後的鞭傷開始火辣辣的痛了起來,今天一天雖然一直都在為她奔波,但至少沒怎麽碰到傷口,痛起來忍著忍著也就習慣了。可她現在雙手緊緊抱在自己的傷口處,實在是痛得說不出話來了……


    陸時唇色慘白,卻生生忍了迴去。隻深吸了一口氣,將雙手移到她的肩膀上,輕輕拍著她的背。他知道,懷中這個嬌小的姑娘心中所承受的痛,比他背上的傷口帶來的疼痛要大百倍。


    傅懷薇趴在陸時懷裏,原本隻是小聲地抽泣,眼淚嘩嘩往外冒個不停,可漸漸卻伴隨著哭聲抽起氣來,怎麽停都停不下來。她和陸時倒沒感受到什麽,可把邊上兩個人嚇壞了。


    尚自沉浸在剛剛的恐懼中無法自拔的皇帝,此時更是驚嚇得不行,小心翼翼地問身邊唯一的人:“劉玉璋,你聽見什麽聲音沒有?是不是……有點像傅貴妃的聲音?”


    他雖然是堂堂大周的天子,但畢竟還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碰上這種極其靈異的事情,也不指望他有多鎮定,不被嚇破膽已經是很有膽力了。


    那太監明顯也聽見了,哆哆嗦嗦地朝聲音的來源看了一眼,嚇得渾身發冷,大殿空曠而又安靜,隻有他們兩個人,怎麽會出現這種女人的哭聲,難道是他們同時產生了幻聽?


    這大周皇宮建立至今幾百年了,不知住過多少人,更不知有多少孤魂野鬼。那天太醫明明說貴妃已經斷了氣,偏偏又醒了過來,這件事情他親眼所見,當時沒有仔細想那麽多,現在聽見這熟悉的哭聲,突然覺得恐怖極了。小太監劉玉璋差點嚇尿了褲子,卻不敢跟皇帝提,隻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背後直發涼。


    大概實在是有些心煩意亂,想認真求證一些事情。沈浮坤突然站了起來,揚眉道:“擺駕青玉宮!”


    青玉宮?!


    傅懷薇嚇得一個激靈,瞬間離開了陸時的胸膛。


    臉上淚痕未幹,卻一副緊張的模樣看著他……皇帝要去青玉宮了,這下該怎麽辦啊!要是發現她不在宮裏,那不就完了?


    後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表情無比凝重,並不像往常那般嘻嘻哈哈,其實他也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情緒,隻是突然為她感到不甘。如果此時此刻可以出聲,他一定會問她一句:他都殺了你一次,你還放不下?


    然而陸時轉頭看了沈浮坤一眼,終究還是什麽也沒有說,俯身將傅懷薇打橫抱起,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轉眼消失在黑夜之中。


    他一向不是喜歡管閑事的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答應她的要求。


    一炷香後,青玉宮。


    “去換一件和剛剛顏色不一樣的大袖衫,你這衣服的顏色太好記了,皇帝的記憶力應該沒那麽差吧。”


    “哦……”傅懷薇連忙轉身往偏殿而去。


    照理來說她自己應該是想不到這些細節的,陸時隱著身一臉哀怨地坐在貴妃榻上看她補妝,莫名覺得自己像她的經紀人一樣……不過他現在有求於她,有些事情也不是那麽好算的,本來想問她一些問題,可現在時間緊急,似乎也顧不了那麽多了,隻揀重要的囑托了兩句,讓她先沉住氣,以不變應萬變,暫時不要讓皇帝看出破綻。


    如果皇帝知道她已經知曉了真相,不可能還留她活在這個世上的。


    等到養尊處優的天子沈浮坤被慢慢抬到青玉宮的時候,傅懷薇已經在陸時的授意下洗了臉、補了妝,一點都看不出來剛剛哭過的樣子。


    “娘娘!”承媛緊張地在外麵拍門,語氣急的不行,“娘娘,陛下來青玉宮了!您快細細打扮打扮!”


    貴妃娘娘之前吩咐過說任何人來都說不見,可也沒說如果是皇帝要怎麽解決啊,誰知道偏偏皇帝就來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她不知道怎麽跟皇帝那邊交代,更不知道怎麽跟貴妃交代啊。


    按理說皇帝今天晚上是召了王昭儀侍寢的,怎麽會無緣無故跑到青玉宮來?不過這些事情也不是她一個宮女能想得通的,當務之急就是讓貴妃娘娘趕緊開門,免得觸怒了龍顏,誰都不好受。


    剛剛在含元殿的憤怒已經漸漸沉寂了下去,也許是在為自己的未來擔憂,而不得不暫時逃避這個事實。傅懷薇紅紅的眼眶處塗了一層細膩的粉,基本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同之處,她轉頭看了陸時一眼,清咳了一聲,示意他先不要走。


    直到陸時點頭,她才放心地伸手將門打開,原以為會看見承媛在門口焦急的模樣,沒成想一打開便和皇帝的眼神撞了個正著。


    承媛承雪恭恭敬敬地立於一旁,驚得冷汗直下,也不知道皇帝什麽時候悄聲無息出現在身後的,兩人請了個安便悄悄告退了,可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擾兩個人。


    某位理科生陸組長卻不能找借口走了,一臉無語地坐在貴妃榻上,生生從一個研究燈泡的人變成了一個大燈泡,成功應驗了一句話:扮豬者終成豬,作死者終要死。


    傅懷薇隻跟他對視了片刻,就飛快地低下了頭。陸時剛剛囑咐自己的話還在耳邊,可她似乎卻一看見他就要失控,完全沉不住氣,如果在她手裏塞上一把刀,說不定她一狠心就捅過去了,更別說還像以前那樣和他對視了,虧她還一直當他是自己最信任的表哥,她現在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惡心,白白欺騙自己這麽多年的感情。


    大概是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沈浮坤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隨便起了個話頭出聲道:“朕都來了,不讓朕進去坐坐?”


    傅懷薇朝裏退了一步,語氣卻再也沒像往常那般親切。


    “陛下請。”


    如果兇手是宮妃,她或許還可以報仇,就算沒有能力,至少還可以躲著走,可那個人不是別人,是這宮裏最大的皇帝,且不說殺了他報仇之後江山社稷該怎麽辦,她根本不知道以後要何去何從,更是防不勝防,就連現在對皇帝應該是什麽態度,她都有些拿捏不住了。


    沈浮坤似乎覺得有些尷尬,以往那個整天追在自己身後滿眼愛慕的小表妹,突然對他這麽客氣起來,甚至還覺得很不習慣。剛剛開門的那一刻他原本已經鬆了一口氣,至少可以證明剛剛在大殿中經曆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覺,可她為什麽突然對自己這麽個態度?


    百思不得其解,沈浮坤還是挪了腳朝殿中走去,左右看了看,最終走到了貴妃榻麵前,提擺就要下坐。


    臥槽,那麽多空地方你不坐非要坐我身上?


    陸時呆呆地看著某個差點就要跟自己合體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旁邊一滾,成功閃避帝臀碾壓!


    目睹了這一經過的傅懷薇差點就要笑出聲來,最終還是強忍了迴去,本來很悲傷的心情,一下子被陸時那滑稽的動作弄得啼笑皆非。


    沈浮坤一愣,出聲問道:“阿薇在笑什麽?”


    傅懷薇看向他時便迅速換上了一張麵無表情的臉,一本正經地迴答道:“迴陛下的話,臣妾剛剛隻是想打個噴嚏,唯恐君前失儀方忍了迴去。”


    陸時坐在貴妃榻的另一邊勾唇一笑,悄悄給她豎了個拇指。


    沈浮坤心中越發的煩躁了,傅懷薇對待自己的態度幾乎是一夕之間來了個大轉彎,剛剛也問過守門的宮人了,貴妃一整天都沒有出門,隻有傅夫人進宮探望了一次,可怎麽會突然對自己這般冷淡?絕對不可能是知道那件事,他的計劃天衣無縫,任何人都不可能懷疑到他的頭上去,況且傅懷薇一直都是個沒什麽腦子的女人,憑她也不可能猜到這樣的真相。


    “阿薇……”沈浮坤聲音清朗,語氣中卻帶了幾分無奈和疲憊,“今日怎麽這般生疏?是誰惹你生氣了?朕幫你……”


    “陛下,天色已經不早,臣妾要休息了。”傅懷薇打斷了他的話。


    這是她自從嫁入深宮以來,第一次出聲打斷皇帝的話,並且幹幹脆脆、毫不猶豫。


    沈浮坤明顯僵住了,直直看著她,竟無言以對。


    ☆、第19章 善惡終有報


    第十九章善惡終有報


    也許是人在受了刺激的時候性格會產生很大的變化,也許是她真的不想在這個仇人麵前強顏歡笑,傅懷薇雖然心思單純,卻也是個直來直去的人,心裏怎麽想,就怎麽去做了,很少顧及後果。


    她現在甚至覺得被皇帝進來過的這個房間的空氣都被汙染了……


    見他不說話,心中厭惡不已的傅懷薇又道:“陛下還不走嗎?原本翻了王昭儀的牌子,卻滯留在臣妾宮裏,明日一早,六宮怕是要嚼舌根了。”


    大概是被她的言語觸怒了,沈浮坤慢慢站了起來,神情頗有些詭異地看了她一眼,幽幽道:“朕原本是打算宿在你宮裏的,既然你趕朕走,朕以後恐怕也……”


    “是什麽了不起的恩德嗎?”要走趕緊走還那麽多廢話,傅懷薇仰頭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眼眶即使塗了粉也有些發紅,似乎已經無所顧忌了,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在跟皇帝說話,張口就道,“愛來不來。”


    愛來不來!


    這四個字的衝擊力實在太大,沈浮坤越發的愣住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大概是這一生都沒碰到過這種情況,完全不知道如何迴答。


    恐怕是天底下第一個敢這麽對皇帝說話的貴妃了吧,更可怕的是他這個皇帝竟然沒有因此而動怒。


    倒是一旁的陸時慘不忍睹地轉過了臉,扶額歎道:這姑娘怎麽一點都不會裝啊!把心思明明白白寫在臉上是要等著被人吃嗎?就這點城府還當貴妃,當貴賓犬都欠把火吧……


    恨鐵不成鋼!


    被突發狀況搞得有些發懵的沈浮坤反而不是那麽生氣了,滿腦子都在發懵,低頭看了一眼那張從眉眼熟悉到下巴的小臉,卻從頭到尾地感到陌生,其實他覺得自己也挺奇怪的,這種話如果是從皇後和其他嬪妃嘴裏說出來,肯定不是貶位就是杖責,可這話從傅懷薇嘴裏說出來,他卻打心底感到了愧疚。


    這些年,他似乎的確欠她太多了,仗著她單純好騙,百般利用,又顧及她身後的傅家而連夫妻之實都不給她,也許她正是為此事而生氣呢。


    不過說句實話,她毫無征兆地生起氣來,反而比以前乖巧聽話的樣子要可愛多了……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這個心理有點病態,沈浮坤尷尬地清咳了一聲,出乎傅懷薇意料之外的沒有生氣,隻低頭平靜囑咐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來看你。”


    抬腳便要離去的時候,目光落在了桌子上一個小藥包上,那東西一看就是從民間帶來的,宮裏頭從來不會用這種黃皮紙來包東西。沈浮坤心下奇怪,便抬腳走了過去。


    傅懷薇心中大唿糟糕,奈何一雙腳沒有別人長,等她追過去的時候,那藥包已經一手被皇帝拿了起來。


    “這是何物。”沈浮坤奇道。


    傅懷薇無言以對。


    “聽說傅夫人晌午時來瞧過你,是她帶來的吧。如果是什麽滋補的藥,朕就替你拿去太醫院看看,這外麵的東西有時候不太幹淨,不能亂用的。你心思單純,可別一不小心著了道。”


    這話什麽意思,第一個給我下毒的人難道不是你嗎?現在反而關心起我來了,難道不是希望我早點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嗎?真是奇奇怪怪,傅懷薇抬頭看著他,一時竟忘記了那包藥的事情。


    見她沒什麽太大反應,沈浮坤看了她一眼便推門出去了,直到雙腳踏出了門,也沒見她說句恭送陛下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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