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接過煉丹譜,有些擔憂地問道:“可我聽說要煉出上等靈丹,對煉丹者好像也有要求的...我如今還凡人之軀一竅不通呢……”


    遊雀廷笑道:“上等靈丹都是結合煉丹者的修為和仙力煉製的,但也並非隻有修為的人才能煉丹,師妹姑且試試,但首要條件是得尋得某種靈丹的合成藥方,和該藥方裏的所有靈藥。”


    阿賦恍然大悟,但又想到自己要煉製的靈丹是用來保持肉身鮮度的,眼下也不知能不能冒險問他如何取得煉製這種靈丹的藥方。


    “師妹可還有不懂之處?”遊雀廷見她蹙眉,笑問道。


    “一般這些藥方要去哪裏找呢?我想煉製一種服用之後…可以讓毫無生氣的身體或者臉色蒼白恢複血色的……”她吞吞吐吐地道。


    “原來師妹是想要煉製這種靈丹。”遊雀廷淺笑,坐迴原位,道:“美容駐顏的靈丹藥方一般去雲匯山可取得,師妹若是緊要我即刻差弟子前去。”


    “感謝之至!”阿賦拱手作謝。


    就這麽,殿內忽然安靜了下來。遊雀廷仍舊淺笑,她也淺笑迴應,二人相顧無言。


    她袖兜裏的小黑蛇似乎有些按耐不住,頻頻亂動。阿賦索性將藥盒給他壓住,讓他動彈不得。這眼下麵對的可是掌教師兄,此人修為甚高,不能讓蛇兄冒險。


    隻不過,今早她才聞得孔瞞師父說四大掌教召開緊急會議,怎的如今隻有遊雀廷一人,難道是會議結束了?


    遂,她有些好奇地開口:“遊師兄!正午時分孔瞞師父讓我代替他前來出席緊急會議,原諒師妹姍姍來遲,不知師兄和其他師兄師姐們召開的是什麽緊急會議?”


    遊雀廷眼色一暗,嘴角那抹淡笑忽然消失,隻聽他說道:“昨夜仙宗尊上私召我與其他三位掌教,似乎是仙山周圍出現渾濁之氣,但那渾濁之氣稍縱即逝,仙宗尊上也未能捕捉到那渾濁之氣的確切位置,未免有妖魔潛入仙門,故而才召開的緊急會議。”


    “妖?”阿賦心中咯噔了一下,莫不是昨夜蛇兄那暴躁的脾氣一時沒收住,順便把妖氣也給泄露了?


    “尚且不知是妖是魔,若是妖權且容易對付,魔就不好說了。”遊雀廷淡淡道。


    “為何?魔這麽可怕?”阿賦詫異,總之他們不要注意到蛇兄就好。


    “待你學有所成就知道了!”遊雀廷這次沒有起身,隻見他輕輕一抬手,書籍架上便飛出一本厚厚的書,竟直接飛到阿賦手中。


    “六界史記…”五個燙金大字赫然入目,她隨意翻了幾頁,有些疑惑。


    “這本六界史記記載著六界十萬之內年的天災、變數、戰亂、和六界各主的變遷,這是每個入門弟子必背的知識,師妹一並帶迴去吧!”遊雀廷道。


    真是好極了!她還愁著沒有機會了解這個世界呢!


    遂,拜別了遊雀廷,她便直接返迴不夠山。遊雀廷倒是想的周全,知她尚無修為,便差使弟子將她之間送到不夠山內。


    阿賦再一次領略到騰雲駕霧,禦劍飛行的好處,燃勁更猛了!


    煉丹之術她已經求到,可關於奚若命的事情她卻未曾得知半分。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阿賦連忙攔住正欲返迴的男弟子,急忙道:“你們且等等!我有話要問你們!”


    男弟子停住:“師叔盡管問,弟子知無不言!”


    她忖了忖,表情自然,問道:“在天匯山裏你可聽說過一個叫奚若命的仙者?”


    男弟子蹙眉思忖,少頃後答道:“從未聽過此名號的仙者。”


    她若無其事般一聲長‘哦’:看來孔瞞師父所言是真,奚若命的事情早已成為仙門的禁忌,眼下貌似除了遊雀廷等人之外便無人知道一千年前發生的事情了。


    她該用什麽方法才能得知奚若命的往事呢?


    兩個男弟子離開後,阿賦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此時,小黑蛇從袖兜裏爬了出來,立在藥盒上吐著小紅信子:“喂!縱使你再想知道奚若命的事情,也不能逮著誰都問啊!誰敢保證著仙門裏的弟子都靠譜?”


    阿賦抱著藥盒,盯著小黑蛇黑亮光滑的小腦袋發呆。此時,身後竹屋內傳來孔瞞的聲音,原來孔瞞已經慣例巡完山迴來,還備好了晚飯等她迴山。


    ……


    礙於自己不能食人間煙火,眼前這些個美食又要落入小黑蛇腹中了,阿賦心中十分幽怨。


    孔瞞這次倒是準備了好些酒水,光看桌上就有三小壇子,角落裏還擱著五六個壇子。聽他道是隨仙宗前往天界的時候,他那幾個在天界當差的師兄師姐所送。


    阿賦緊挨著案幾,將自己的飯菜挪到手邊,由小黑蛇探出腦袋將盤中之物逐漸掃光。


    晚飯吃到一半,孔瞞的三小壇美酒已經去了兩壇。


    孔瞞自行倒了半碗酒,興高采烈地道:“阿賦徒兒!為師今日可高興了!今日在天庭見到為師的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姐五師姐,為師不禁憶起當年,憶起當年和師兄師姐們跟隨在仙宗身邊修煉的日子。”


    阿賦順手將光盤子挪到中間,假裝驚訝地問:“誒?怎麽隻有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姐五師姐?徒兒卻聽說師父您是最小的弟子啊。”


    孔瞞笑眯眯地吃著小菜,慢悠悠道:“還有一位大師兄,不過他已經過世,且仙宗他老人家嚴禁任何弟子……打聽此人的事情……呃嗝!”


    阿賦愕然,問道:“難道他是死於非命?還是得罪了仙宗大人?仙宗大人為何連讓後人緬懷的機會都不給他?”


    孔瞞連連搖頭,又倒了小半碗酒,唉歎一聲:“他是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啊。”


    阿賦聞得此言,瞬間恍悟,這孔瞞師父說的大師兄莫非是奚若命?


    她正欲問個清楚,卻見孔瞞小半碗酒一飲而盡,再歎一聲,說道:“說起來我當時最崇拜,最敬仰的師兄便是我的奚師兄了,可惜他卻……”


    果然!孔瞞師父這是烈酒落肚要吐真言了,她得趁熱打鐵將真相套出來!


    於是阿賦假裝糊塗,忙不迭道:“既然如此他還犯下大罪?肯定是個表裏不一的惡人!”


    孔瞞聞言,瞬間睜開眯眯老眼,鐵著臉將她劈頭蓋臉一頓嗬斥:“你這徒兒目無尊長!胡說八道!奚師兄才不是惡人!他待人極好!”


    阿賦假裝委屈地癟了癟嘴,低聲道:“師父又不說清楚,阿賦自然覺得他是惡人了,若非惡人為何犯下大罪?”


    “唉!這事情都過去一千年了還沒有結果……”


    孔瞞仰頭一連歎了三聲,終於娓娓道來……


    ☆、第23章 千年剜心案(二)


    一千零一十八年前,仙界為拓展基業,便命當時以保護上仙上神為重任的仙宗門設法尋找更多具有靈根的世人,加以修煉以便擴充仙界仙者資源。


    於是初上任的新仙宗門宗主,如今的仙宗,經過八方巡查,四方探問之後,決定在人間清淨之地開創仙派廣招具有靈根的凡人弟子。


    於是,便有了如今的三大仙山,四大教派。


    奚若命,便是當年第一位通過根骨測試進入仙山裏的凡人。他靈根極佳,天賦異稟,學什麽都快,入門三年便修得仙骨和永生之術。仙宗對他很是看重,很快就讓他執掌天匯山,成為天匯山的掌教。


    原本奚若命可以同仙宗其他四名弟子一樣,在學有所成之後上天庭謀個仙職。可他卻執意留在山中,決心跟隨仙宗將教派發揚光大。


    “如此聽來,奚若命倒也不像惡人呀。”阿賦聽得忘乎所以,竟隨手掄起一壇酒倒入碗中,在小黑蛇頻頻甩尾阻止的情況下,一飲而盡。


    “嗐!隻是後來……”孔瞞也順手騰出空碗,示意阿賦給他滿上。


    隻是在奚若命入門第十八年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


    當時山中不多不少已有百餘名具有靈根的凡人弟子,而在那一年奚若命向仙宗獻了一個計策:讓山中弟子前往人間各地頒布告示,讓有心修仙的凡人皆來此。世界之大凡人無數,如此一來招收到靈根弟子的幾率定然增加數倍。


    奚若命的計策很成功,也很見效。前來求取修仙之道的凡人數不勝數,篩選過後具有靈根的凡人弟子也多達千人,仙宗也因此大為舒心。


    “然後呢?”阿賦本想再倒些酒水,卻發現酒壇子被小黑蛇死死地纏住了。


    她不耐煩地一把抓過酒壇子,連壇帶蛇一塊喝。而孔瞞師父這說了半天也不到重點,更是讓她抓肝撓心地緊。


    “那日我與仙宗前往天界匯報教派情況,千名凡人弟子則進入仙門內休息。任誰都沒有想到啊!就在那一夜!奚師兄忽然狂性大發!將那千名凡人弟子的心都剜了出來!”


    孔瞞話到此處,連忙頓住,想是想到什麽似得臉色十分慘白。


    阿賦隻覺腦中一片嗡鳴,她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情。


    “當時……我與仙宗趕到的時候,奚師兄正在剜最後一名凡人弟子的心,我至今仍記得他那雙黑洞般的眼睛……我喊他的時候……他就那麽若無其事的看著我,可那雙眼睛卻將我心中所有的恐懼都勾了出來……”孔瞞的額角已經滲出汗水,嘴唇開始哆嗦。


    阿賦意識到不對勁兒,連忙再給他倒了酒,隻聽孔瞞唉聲歎氣地道:“當時我嚇得跑迴房裏不敢出來,待我得知安然無事之後出來,才知奚師兄已經被仙宗和天界其他仙者帶走。天帝知道此事之後大為震怒,本想將奚師兄推下誅仙台打碎三魂七魄,幸虧仙宗再三跪求天帝才免去奚師兄的死罪。隻是,奚師兄卻被重罰貶入十八煉獄受刑千年。隻是千年已到,奚師兄卻仍舊沒有迴來。”


    阿賦聞言,心頭猛然一抽。


    “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奚師兄會剜千人心,仙宗曾言會在那段時間內調查清楚,可時日漸久仙宗他老人家卻擱了此事,反之還下了命令,不準任何人提起此事。”孔瞞眯著老眼瞥見阿賦身旁的書籍,繼續道,“甚至沒有將這件事情記入六界史記之中,想是怕引起弟子們的不安。”


    阿賦甩甩昏沉的腦袋,抱著酒壇子問道:“此事必有蹊蹺!蛇兄!你怎麽看?”


    小黑蛇早已爬到她身後,高高翹起的蛇尾頂端冒出一個尖刺。


    “孔瞞老頭兒都睡著了,你趕緊清醒清醒吧!”小黑蛇言畢,忽然甩出蛇尾,朝她後股刺去。


    阿賦一聲慘叫連忙跳了起來,竹屋跟著抖了抖。


    隻見她摸著刺痛的大屁股,又氣又羞:“你太過分了!居然紮我那裏!你紮我幹嘛啊?”


    小黑蛇聞言一僵,通體黑色瞬間冒出一層暗紅,卻是聲大氣不足地應道:“本大王這是在給你醒酒!愚蠢的鬼女!你一晚上喝了這麽多酒,本大王注在你體內的毒液會被吞噬的!”


    阿賦連忙弱了氣勢,望著地上的小黑蛇,摸著刺痛的屁股一臉無辜。


    小黑蛇連忙避開她的目光,心下一陣莫名的尷尬:本大王今夜定是不小心沾了幾滴酒水……


    小黑蛇縮迴尖刺,默不作聲爬到別處。


    孔瞞已經醉酒昏睡,阿賦將他扶到榻上休息,自己則拿了煉丹譜坐在案幾旁邊熬燈苦讀。她眼裏倒映著煉丹譜上的字跡,心裏思忖著奚若命的事情。


    而順著她的位置朝上望去,一條小黑蛇正蜷在竹屋橫梁上,梁上還放在一本六界史記。阿賦用手,小黑蛇用尾巴,一人一蛇看書的速度一致,翻書的動作也不約而同。


    直到天微亮,她才將煉丹譜看完。基本的煉丹步驟她已經了解,隻不過她在找齊藥方上的靈藥之後,她還得前往丹爐長老那裏預約煉丹爐。


    按照這煉丹譜的記載,每個教派均有二十位掌管丹爐的長老,那她隻要明天再去一趟天匯山找掌爐長老預約就行了。


    而奚若命的事情,想起昨晚孔瞞師父的酒後真言,她冷不防地打了個寒噤。看來她得想辦法求見仙宗他老人家,眼下隻有他才能做主管奚若命的事情了。


    誒!又要煉丹又想查清楚千年前的真相,還得時時刻刻懸著心肝擔憂自己和蛇兄的妖鬼身份被人發現,阿賦做人以來頭次覺著心好累。


    想到這裏,阿賦抬頭望了一眼橫梁上的小黑蛇,隻見小黑蛇此時已經睡著,六界史記已經被他翻到最後一頁。


    阿賦下意識地摸了摸大屁股,心裏嘀咕:這條色蛇,已經是第二次吃我豆腐了,今後一定要提防著點。


    …·☆…·…·…·☆…·…·…·


    次日


    孔瞞醒來的時候已是中午,阿賦已經將昨夜的一腔怒火化為力量,一連砍了兩百來竿大竹!待她迴到小竹屋的時候,孔瞞正好出門。


    “師父!您醒啦!怎的不多睡會兒?”她笑問道。


    “哎喲喂!為師都睡過頭了!早上居然沒去巡山!為師可是從未缺勤過的啊!”孔瞞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招來祥雲。


    但孔瞞想了想,覺得不對勁兒,又將祥雲揮走。


    他撫著白須疑惑道:“昨兒個為師一時高興貪杯幾許,為師有沒有不小心跟你透露了什麽?”


    阿賦聞言,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師父昨夜心情大好,暢飲之後忽然睡去,徒兒想套個仙法口訣都沒有機會呢!”


    孔瞞長舒一口氣,眯著老眼遠遠瞅著堆高的竹竿,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你也磨練了幾日,這些大竹也夠用了,待明日為師給你搭建個居所。今日為師教你吐息納氣,若為師忙碌無迴,你可以運用此法消除腹中饑餓。”


    阿賦振奮地點頭。


    言畢,孔瞞便細心傳給她吐息納氣的方法和口訣,還讓她學著自己運用一遍。方才的口訣阿賦沒有聽明白,但她還是像模像樣地學著孔瞞方才的樣子運起吐納之法。


    少頃,她故作驚訝地道:“師父!忽然覺得腹內一股熱流,我都不覺得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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