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子侃見到這種情況,連忙轉過身作出非禮勿視的樣子。


    漸漸的陌離身上越來越滾燙,皮膚下緩緩鼓出青色小蟲般粗細的血管,整個人承受著撕裂般疼痛,狠狠的咬著牙,渾身上下被冷汗濕透。


    初一感受到身後人的微微顫抖,自己後背上的衣衫也被他身上的冷汗打透,整個人似在忍受巨大痛苦。


    她微微斂眸,猛然發現陌離本來修長勻稱的手上血管正鼓著,似要衝破皮膚般猙獰。


    他究竟怎麽了?


    初一眸中閃過一絲慌亂,被陌離環住的身軀有些顫抖,心中漸漸害怕。


    陌離緊緊的抱住懷中唯一的清涼,將臉低頭埋下,掩住麵上猙獰的血管。


    突然,一股錐心的疼痛閃過腦中,陌離終於忍不住薄唇微啟一口咬在初一裸露在外的肩膀上。


    “啊......唔。”肩膀上的疼痛難以忽視,初一額頭滲出冷汗,朗聲叫出,然後似是報複般的張嘴一口也咬在陌離的胳膊上。


    直到雪白肩膀滲出細細血珠後,陌離感覺自己身上的疼痛竟然慢慢消失,微微抬起手掌發現手背的上血管也慢慢變迴原樣,陌離睫毛微顫抬眸複雜的看了初一一眼,精疲力竭的合上眼,暈倒在初一肩膀上手無力放下。


    環住肩膀的手臂緩緩垂下,初一鬆開咬著陌離的嘴側眸看向他,見他暈倒了連忙起身將陌離扔在床上,起身斂目看著他,眸中神色不明,然後抬眸環視了周圍一圈,緊緊的裹好自己的衣服的抬步向外走去。


    董子侃見初一從身邊走過,連忙擔心的轉過身去看陌離,卻發現陌離已經安靜睡著,竟是已經度過了毒發期。


    六爺,每次毒發至少要忍受一個時辰撕裂鑽心之痛,這次怎麽才半個時辰?


    董子侃看著陌離蹙眉思索。


    算了,先不管了,先為六爺把身上的傷口包紮好。


    董子侃搖搖頭將那些疑問先拋掉,轉身去尋了藥和紗布。


    而初一走出房間後見自己衣衫如此不整,抿了抿唇轉身又走迴了房間,迴到自己住的小包間裏想要換身衣服。


    路過陌離床榻的時候,初一淡淡的瞥了眼他,然後走到他麵前斂眸細細看著他。


    現在的陌離虛弱蒼白,眉眼間反倒透著一種溫柔,纖長的羽睫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給人一種溫順無害之感。


    初一抬起手虛放在陌離堅毅的脖頸上,她感覺手掌微微用力就能現在的陌離消失。


    就著這樣的姿勢靜靜的看著陌離片刻,初一緩緩收迴自己的素手,撇了撇嘴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別做白日夢了初一,這小白臉就算是昏迷虛弱,也能像毒蛇一眼垂死掙紮給你致命一擊。


    想到這兒,初一搖搖頭推開自己房間的門,抬步走了進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後,剛才被她虛掐著脖頸的陌離緩緩的睜開了眼。


    ......


    翌日興隆客棧。


    兜兜轉轉,初一又被困在客棧中,她倚著下巴輕歎了一口氣,臉上帶著懊惱。


    要說這善心就是害死人呀,本來她都能跑了,結果又迴到這個地方了。


    初一完全自動忘記自己昨天被陌離拿刀逼著的害怕。


    正當初一百般無聊的時候,陌離站在二樓樓梯拐角處斂眸認真盯著她,耳邊聽著董子侃的匯報。


    “六爺,今早得到消息,鎮合府知府崔遠平死在家中,而且現場和同知失望現場很像。”董子侃蹙眉站在陌離身側,抿唇淡聲說道。


    陌離聽後側頭抬眸看向董子侃,疑聲問道,“知府?昨天來過客棧的那個?”


    “正是。”董子侃點了點頭,低聲迴道。


    一雙漆黑墨眸微斂,陌離心下思索,直覺告訴他其中有些古怪,放在身側的手掌微微收緊,抬眸低聲說道,“我們去看看。”


    兩刻鍾後,陌離和初一麵對麵的在去往知府府衙的馬車坐著。


    初一也不知道陌離為何心血來潮帶著她出了客棧,她隻知道自己現在能出去了,終於不用在客棧裏困著了。


    她想到這兒,心裏一陣高興,美目微轉盯上了旁邊的點心。


    兩人坐馬車雖小,但是五髒俱全,小桌上擺著各色茶水點心,直看著初一流了口水。


    她瞥了眼坐在自己對麵麵無表情的陌離,然後抬手緩緩的伸向放在小桌上的一塊桂花糕。


    初一拿到手裏後,迅速的小口咬了起來。


    陌離抬眸看見初一一手捧著那塊桂花糕小口小口啃著,倒像一隻白白淨淨的小耗子。


    初一吃著吃著就感受到腦袋上那束貓看見老鼠一般的眼神,慢慢停下了自己咬著桂花糕的牙,飛快的將自己嘴裏的桂花糕咽下後,初一抿抿唇,眉毛微挑抬眸看向陌離低聲說道,“六爺,您有什麽事就說唄,您這麽盯著我,我容易噎著。”


    “嗬......”陌離聽後低聲嗤笑一聲,聲音清亮問道,“我問你就會告訴我?”


    初一聽後微微一頓。


    額,那倒也是,光自己是偷兒,他是錦衣衛,自己就不可能說實話。


    初一抿了抿唇,表情有些複雜,不過這種情況顯然不能將自己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她彎了彎杏眼,露出兩個梨渦對陌離低聲說道,“六爺想知道什麽,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陌離聽後一雙漆黑暗眸微眯,盯著初一薄唇抿了抿隻是淡聲說了句,“你最好收斂一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說假話的本事。”


    初一聽後背脊一涼,幹笑了兩聲,咧嘴說道,“六爺,說笑了,我這人從不說假話。”


    陌離冷嗤一聲,沒有再說話。


    之後兩人也沒有再交談,安安靜靜的到達了知府府衙。


    府衙判官領著陌離和初一來到了鎮合府知府的臥房。


    初一在那知府臥房的門口就嗅到了那股夾雜著屍腐味的甜膩蜂蜜味,著實讓她惡心了一番。


    那臥房其實就是發現知府屍體的房間,與那“天字一號房”不同,這知府死的房間中帶著淡淡的屍腐味。


    不過屍體呈現的情況倒是一樣的,屍體瞪大了眼睛端坐於房間中央正對著大門,身上裹滿蜂蜜,腳邊散落著幾隻死去的紅色蝴蝶。


    初一捏著鼻子跟在陌離身後走進那知府臥房,雖說已經見過了一個形態差不多的屍體,但是這種景象還是把初一微微驚了一下。


    陌離走到端坐的知府屍體對麵,觀察了片刻然後抬手從衣袖中抽出剛才初一上交給他的銀針,戳了一下屍體胳膊上的蜂蜜。


    將銀針放在蜂蜜中片刻後,陌離將銀針抬手拔出,發現針尖處並沒有變黑,又拿著銀針挨個試了一下身體各處的蜂蜜,然後發現隻有裹在嘴邊的蜂蜜是有毒的。


    “之前那個同知屍體身上裹的蜂蜜不是都沒有毒嗎?這知府屍體上的怎麽會出現毒呢?”初一看著陌離手中黑色的銀針尖蹙眉問道。


    陌離思索片刻沒有說話。


    而是蹲下觀察那同知腳邊的紅色蝴蝶,一雙墨眸微眯,陌離盯著那紅色蝴蝶看了片刻,衝身邊的初一低聲問道,“你來確認一下這個。”


    初一聽後麵色一頓,然後微微挑眉蹲到陌離旁邊看著那紅色蝴蝶片刻,眉頭微蹙著沉聲說道,“咦?這不是血蝴蝶,隻是普通的紅色蝴蝶,血蝴蝶通體紅色,嬌豔欲滴絕對不會有這種紅中夾黑的情況。”


    陌離聽後點了點頭,然後起身眉頭微蹙看著那屍體思索。


    初一則隨意尋了個凳子坐在一旁,小聲嘀咕,“這房間裏的桌子凳子怎麽沒有被挪到一邊去呢?”


    初一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一陣哭哭啼啼的女聲。


    陌離迴身瞥了一眼窗外,然後瞥了初一一眼,淡聲說道,“出去看看。”


    初一知道這陌離的手腕,如今是指東不敢往西,反正也跑不了就點點頭跟著去了。


    兩人走出臥房後就看到一個身穿喪服的美婦人坐在屋外長廊的矮欄杆處掩麵哭泣。


    陌離和初一對視一眼抬步走上前。


    初一俯身坐到那美婦人身邊低聲說道,“這位夫人您節哀。”


    那夫人抬眸看了初一一眼,以為初一是和陌離都是錦衣衛的人,連忙握住初一的手哭著說道,“大人,您一定要查出殺害我我老爺的兇手啊......”


    初一被這美婦人握住手一頓哭訴,頓時覺得萬分尷尬。


    她不是錦衣衛呀,她可不能幫他們破案呀,她一個偷兒可管不了這檔子的事。


    初一抿抿唇,一臉糾結的看著這個美婦人欲想說些什麽的時候,身邊陌離清冷的聲音便緩緩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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