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孜念臉上一紅,他想起什麽,突然開口道:“剛才你和駱家姑娘在聊什麽?”


    白若蘭挑眉,說:“和你無關。”


    黎孜念抿著唇角,仔細迴想剛才眼線的匯報,說是關於駱安文的差事兒有些苦惱。他本是想讓白若蘭主動和他提及,現在看,這姑娘完全沒意識到可以找他幫忙。他近來讀了不少兵書,所謂男女感情其實和攻城沒多大區別,首先都是誘敵。


    他如果不體現出他的價值,蘭姐兒幹嘛對他能生出感情呢?


    眼看著白若蘭轉身就要走掉,黎孜念急忙厚臉皮道:“蘭姐兒,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白若蘭翻了個白眼,暗道這人搭訕借口也太爛了吧。她有困難都不會輕易找對她存了窺視之心的小叔叔的!


    黎孜念鬱悶,主動說:“上次左澈心差點死了,左家不會輕易讓你姐妹好過的。”


    白若蘭停下腳步,狐疑的看著他,說:“這種八卦你都知道!”


    黎孜念很是難堪,臉色鐵青。他為何會知道,還不是因為白若蘭。他告訴自己隱忍,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總是要先和蘭姐兒緩和關係,才能徐徐圖之。


    “你隻知道駱安文差事兒沒了,可還知道他為什麽今日沒露麵?”


    白若蘭疑惑道:“不是說被關禁閉嗎?”


    “駱熙寧成親這般大的事情,關禁閉解釋的通嗎?”黎孜念一副你傻啊的目光盯著白若蘭。


    白若蘭雙腳微紅,斥道:“有話直說,別遮遮掩掩。要不然我走了!”


    黎孜念咬牙忍著她,切忌不許生氣!否則前功盡棄。他深吸口氣,說:“駱安文丟差事兒是因為打架鬥毆,他的右腿骨折,根本下不了床。駱老爺嫌丟人,自然對外聲稱是拘著兒子。”


    ……白若蘭傻眼,說:“左家有必要如此嗎?”


    黎孜念冷哼,道:“左澈心好歹是左家嫡女出身,外祖父是鎮國公,平日裏參加的都是高門嫡女、公主皇子們的聚會。更是時常有機會進宮覲見聖人的姑娘,你以為是一般人嗎?”


    白若蘭想了一下,覺得他說的沒錯。否則怎麽會和五皇子生出首尾?必然是門第相當啊。難怪平日裏傲氣十足,算計白敬寧一點都不覺得理虧。


    “左家可不止一個老爺在做官,左澈心就好像個燙手山芋被扔給白府二夫人。白府二老爺為了自己和大兒子前程,決定犧牲掉老二的婚事兒,偏偏駱家不同意。你們幾個小家夥也都沒輕沒重,差點鬧出人命吧!”


    黎孜念不忘記趁機敲打白若蘭。


    尤其是她的小夥伴裏麵還有什麽徐家二少爺這種亂七八糟的人物!他早就很不爽了!


    白若蘭瞪了他一眼,道:“你說半天到底想告訴我什麽!”裏外裏沒聽出來這位小叔叔的意思。


    黎孜念揚起唇角,靠近她幾步,小聲道:“我是想和你講,我在軍中有點影響力,你若是想幫駱安文,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他揚起下巴,目光灼灼的望著白若蘭,渴望著她說幾句軟化,仿佛就可以填滿他近日來心底莫名的空虛。


    白若蘭皺起眉頭,說:“你此話當真?”


    “騙你幹嘛。反正我們家和左家在朝堂上不對付,我不怕得罪他們!”倒是那些拍左家馬匹的官員要掂量掂量是否敢和他對著幹。


    白若蘭咬住下唇,思索再三,道:“如你所說,上次發生了那件事情以後,我都不敢輕易決定什麽了。你這事情讓我想想,到時候多管閑事我娘親又嘮叨我。”


    ……黎孜念差點吐血,往日裏蘭姐兒是很熱心的啊。現在居然變得這般謹慎?


    “不和你說了。我先迴去了,不然被丫鬟看到了告訴到爹娘那裏,又是一頓編排我。你不用幫我做什麽,這是駱家的事情,我不好插手。不過……”白若蘭還是沒忍住,眼巴巴的望著他,道:“若是方便稍微照拂下駱大哥,我會很感謝你的。畢竟我和駱大哥也算是兩小無猜的好朋友。”


    黎孜念本是鬱悶的心情立刻來了點陽光,他急忙應下,說:“好,我幫你。”


    “不是!我沒要你幫著駱家對付左家,我是說你稍微照拂……”白若蘭生怕李念做過頭,急忙解釋道。這家夥辦事情動不動就弄出生死,她是真怕了。


    “我知道了。”黎孜念打斷她的話,說:“你先迴去吧。改明個我去你院子裏尋你玩的時候,告訴你結果。”


    ……貌似他的話沒有問題,可是白若蘭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麽就變成她邀請他去她院子玩?


    白若蘭尚未反應過來,黎孜念已經消失不見。


    哎……她歎口氣,總覺得又被人騙了似的。


    駱熙寧和白敬寧新婚,必然要給白府各位長輩請安。雖然她是二房媳婦,因為白府是大家族,宗祠也在邊城,她基本是耗費了整整兩天才把所有親戚長輩走完。


    白府六房老太君知道他們累,就留了他們飯食。這兩個孩子在六房吃飯還能隨意點。因為左澈心的事情,白敬寧和爹娘隔了心,特意趕迴來參加婚宴的父母自然也無法對駱家姑娘有好感。兒媳婦還沒迴門呢,白家二夫人就開始籌辦納妾的事情。


    駱熙寧抽空和白若蘭嘮嗑,臉上洋溢著甜蜜的笑容,可見和白敬寧新婚夜相處不錯,可是提及白二夫人,眉宇間難掩淡淡的哀愁。


    白若蘭沒遇到過這種事情,也不曉得如何勸解。


    駱熙寧想起什麽,握住她的手,說:“我還有件事情沒謝謝妹妹。”


    “啊?”白若蘭一頭霧水。


    駱熙寧曖昧一笑,道:“可是你拜托李公子還是歐陽公子給軍中捎了話?我大哥雖然臥病在床,上次主動尋滋挑事的人已經被他的上峰嚴厲批評。而原本接替我哥哥差事兒的那位小夥子被人舉報,父親剛剛出殯,理應迴家守孝。一時間找不到更合適替代的人選,所以還是決定錄用我的哥哥。”


    ……


    白若蘭尷尬一下,暗道李念做事情也太快刀斬亂麻了吧。


    “若蘭,真的謝謝你。”駱熙寧慘然一笑,說:“我不怕自個過的不好在,這些都是我求來的。但是若讓哥哥因為我受委屈,我會恨自己一輩子。”


    “嗯嗯,一切都過去了。想必駱大哥那頭沒事情了。你還是小心著家中那位祖宗吧。我聽說二伯母犯糊塗了?竟是要給她大辦。”


    駱熙寧嗯了一聲,說:“那人畢竟是婆婆的嫡親侄女。不過這件事情被長輩壓了下來,大家都覺得挺丟人的……若是讓外人知道白府如此,兒子成親沒幾日就要納妾,還是貴妾,好人家的姑娘誰還敢嫁進來?”


    “是啊,本不是喜事兒。處處透著詭異,真當外人不會說閑話啊。”白若蘭感慨道。


    “反正我也做好和她鬥一輩子的準備。謝謝你蘭姐兒幫我哥哥,讓我沒了後顧之憂。”


    ……


    白若蘭見她臉上有一絲舒緩笑容,便沒有再否認這件事情。


    兩個人交心一場,這怕是她可以為她能做的最後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李念那一肚子壞水的男人,這般主動幫她,到底意欲為何!


    白若蘭還沒來得及去深思,黎孜念就匆匆而來苛求表揚了。


    其實黎孜念是忍了幾天才敢登門拜訪,實在是想等著駱熙寧主動感謝白若蘭以後,這份幫忙才顯得更有力度。迎麵不打笑臉人,這次白若蘭妥帖的沒給他吃閉門羹,而是吩咐人沏茶倒水,將小叔叔當成貴客對待。


    黎孜念心底感動的不成,他幾日不見胖蘭蘭,竟是生出如隔三秋的感覺。一雙黑曜石般明亮深邃的眼睛,粘在白若蘭臉上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根本舍不得移開。


    白若蘭微微一怔,過了會臉皮再厚,也到底是個女孩。


    她雙頰紅暈,嗯哼的咳嗽了一聲!


    這壞人,還能再露骨一些嗎?


    ☆、第50章


    窗外,一陣春風,吹起了散落在地上的樹葉。


    新春的綠色點綴著院外的花圃,繡紅被墨寧尋了理由拽著離開大廳。


    她終歸不是繡寧,心思不夠縝密,走出房門後才反應過來不應該留下姑娘和李公子獨處。她抬眼隻看到收拾花圃的繡春,示意她進屋。繡春點頭,最終站在屋外守著。她可不想作死,惹主子不快。不過他們清冷驕傲的六殿下,才不會對白姑娘做出什麽非禮的事情。


    不過,令繡春驚訝的是,黎孜念是沒做出什麽,因為他就是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仔細看著眼前小大人似的嬌豔姑娘解饞。


    白若蘭皺起眉頭,雖然小叔叔幫了駱安文,但是也不能因此就可以冒犯她啊。


    她有些惱怒,直言道:“你看夠了沒有?”


    黎孜念心頭一熱,實在道:“如何都是看不夠的。”


    “爛人!”白若蘭斥他,真夠油嘴滑舌,登徒子弟。


    黎孜念臉皮漸厚,說:“天氣轉暖,我和燦哥兒商量著帶你出去玩呢。”他頓住,改口道:“帶府上姑娘們一起出去玩。”


    白若蘭蹙眉,道:“這是我表哥的意思嗎?”她最近尋歐陽燦好幾次,都是不在府上。有些話,她倒是想主動問清楚。


    黎孜念點了點頭,說:“自然是了。今年春意來得晚,運河的冰水剛融化,安全起見,我和燦哥兒四月底就要走了……”


    白若蘭心頭一動,暗道他可算走了。如此說來,他倒是沒必要同他死扛著下去。


    “或者說,你也可以邀請你想帶的人一起。”黎孜念咬牙說道。他看她方才聽聞自個要走,分明是眉眼上揚帶著一抹笑意,這小白眼狼,巴不得他趕緊消失嗎?他本是想告知白若蘭,此次南下白老爺亦會一同前往,見她如此“薄情”,他決定……給她一個驚喜。


    白若蘭心晴舒暢,望著眼前很快就會“消失”的小叔叔,溫柔應下,說:“既然如此,就依叔叔和表哥所言安排便是。”


    黎孜念盯著她的笑麵如花,唇角也忍不住揚了起來。管她什麽心意,隻要她願意衝著她笑,他就想傾其所有討好她。這份歡愉於他很珍貴。他就是想看著她笑,不願意她有一丁點的傷心煩惱,仿佛他看到過她不開心、以淚洗麵的樣子!


    這個想法令他痛不欲生,心如刀割。似乎他這一生,就是為了讓她不再有煩憂而活。


    黎孜念得了白若蘭的應許,整個人如沐春風,神采飛揚。繡春見他出屋,不由得恍然一愣,這般氣宇非凡貴氣十足的六皇子殿下,真真是俊逸非凡的絕世美少年!倒是和屋子裏嬌憨可愛的白家姑娘是一對般配的璧人。


    她本是貴人身邊懂點拳腳的粗使丫頭,沒想到混到未來王妃身邊做事情。


    自從繡寧出嫁,白若蘭提拔了一群丫頭。


    她明知春夏秋冬四個丫頭都和小叔叔撇不開關係,但是想到對方就要離開邊城,她著實欣賞秀春的沉穩性子,簡直和繡寧如出一撤,便將她提拔成二等丫鬟。鏽紅對此頗有微詞,害怕失寵和白若蘭嬌氣的抱怨幾次,惹得白若蘭哭笑不得。


    繡寧成親十幾日,終於抽空迴來給白容蘭磕頭。白若蘭有意讓繡寧繼續在府上做事情,她也樂意留在她的身邊。


    繡寧今日穿著一身淡米分色長裙,發髻是常規的婦人發髻盤了起來,露出一雙沉穩的眉眼,哪裏像個小廝媳婦,說是大家閨秀也有人信的。


    白若蘭待她如親姐妹,打發走眾人留下她喝茶,小聲問道:“白燈那家夥待你如何。”


    繡寧莞爾一笑,說:“我是姑娘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他敢對我不好嗎?”


    “這倒也是。”白若蘭點頭,說:“不過以你的性子,嫁給誰都能過的好。就偏偏白燈婚前對繡紅太上心,我怕你難過。”


    “不難過的。”繡寧淺笑,說:“白燈喜歡秀紅我一直知曉,既然還願意嫁給他便不會揪著這一點不放。我會好好和他過,隻要他別太過分。”繡寧胸有成熟的說。她想起什麽,說:“我本是擔心姑娘身邊沒個妥當人伺候,剛才碰到春丫頭,倒是徹底放心了。”


    “可是不是家生子……”白若蘭感慨道:“不如你貼心。”


    “賣身契不是都在姑娘手中嗎?況且不是說是老侯爺下麵培養出來的?”


    白若蘭苦笑,話雖如此,誰知道真假。她甩了下頭,說:“先用用再說吧。”


    “姑娘,白燈求見!”門外有丫鬟的嗓音響起。


    白若蘭掃了一眼繡寧,淡淡的說:“讓他進來。”


    白燈低垂著頭,偷偷看了一眼繡寧,給白若蘭行了大禮,道:“姑娘是繡寧半個娘家人,若是今日迴門,怎麽都要有夫君陪著才合適,姑娘千萬別生氣。”


    白若蘭這才反應過來,對啊,要來給她磕頭也是兩個人一起吧?可見白燈和繡寧的日子不像是剛剛繡寧所言,雲淡風輕。


    白燈擠眉弄眼的看著繡寧,繡寧撇開頭,竟是當做什麽都沒看到。


    白若蘭覺得好笑,問道:“繡寧待你如何?”


    白燈一怔,急忙迴道:“自然是很妥當。”妥當的就是按照規矩,在洞房花燭夜當晚和他同床共枕耳鬢廝磨有了落紅後,就對他冷眼相待,客氣疏遠了。


    感情的事情不好摻和,繡寧既然說無事兒,白若蘭便沒有多問。吩咐人取了不少賞賜給他們,還叮囑白燈,若是怠慢繡寧半分,她饒不了他!


    白燈鬱悶壞了,這媳婦洞房當日著實給了他不小驚喜,不曾想繡寧骨子裏也是柔情似水甚有風情的女子。可惜她給了他點甜頭,第二天便遠了他。


    若是沒有那晚的溫柔蜜意,他忍下也就算了,偏偏見得了妻子的柔情,哪裏舍得麵對她的冰冷!可是不論他如何伏低做小,繡寧都隻是盡著妻子責任,卻不肯和他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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