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書雁說話的時候,神態說不出的鬼氣森森。


    酈敬容背後一陣發寒,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臂。隻聽酈書雁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還有那麽一件事,小妹差點忘了。——這個湖裏,素來都有鬧鬼的傳言。”


    酈綽一直在旁邊側耳細聽。聽到酈書雁嚇唬酈敬容,他微微一笑,淡淡道:“這個故事,我倒也聽過。”


    這一笑,猶如明珠微暈,美玉生光。酈小鸞看得眼紅,黯然低下頭去。


    酈書雁知道,酈綽是在和自己一搭一唱。她微微一笑,道:“是啊。這裏的鬼怪,又和其他的地方不同。旁的地方,夜裏頻頻鬧鬼,這湖裏卻不一樣。”


    說到這裏,她又看了酈敬容一眼。見她的神情愈加慌亂,心裏不由滿意,輕飄飄地道,“聽說在這大雨的天氣裏,格外容易鬧鬼呢。”


    “你……這……”


    酈敬容心裏本就有鬼,被酈書雁這麽一說,更是嚇得不輕。手臂上起了厚厚一層雞皮疙瘩,半天說不出話。


    酈綽微微一笑,拉起了酈書雁的手,衝著幾個人點了點頭。


    “不打擾幾位觀湖的雅興了。”他溫聲道,“書雁,咱們走。”


    酈綽說話的時候,指尖不當心在酈書雁的手心刮了一下。


    酈書雁忍住了瞪酈綽一眼的衝動,溫文爾雅地笑道:“正是。咱們就不多打攪幾位了。”


    到了這個時候,酈敬容才迴過神來,尖聲叫道:“且慢!”


    這聲音尖銳刺耳,全然沒有一點平日的雍容。


    酈書雁心情大好,柔聲問道:“敢問堂姐,有何見教?”


    酈敬容也不是傻子。看見酈書雁這副表情,也隱約猜到了,她是在戲耍自己。


    “見教不敢當。”酈敬容咬著牙根,把恨意苦苦地掩藏起來,勉強笑著道,“明日,壽春縣主就該迴到酈府了。照我看,妹妹不妨準備準備。”


    ——壽春縣主要迴來的消息,她事先是嚴防死守著的,斷斷沒讓酈書雁知道一點兒,為的就是這一刻!


    她最討厭的,就是酈書雁那副安靜、冷淡的麵容。這一次,壽春縣主要迴來了,她不信酈書雁還能如此平淡!


    酈敬容苦苦地等著酈書雁臉色劇變的瞬間。等了一會,酈書雁卻始終是安安靜靜的。


    酈小鸞站在旁邊,忍不住問道:“你……你就沒什麽好說的麽?”


    酈書雁心裏正想著皇後和長孫貴妃的事,不免有些走神。


    酈綽不著痕跡地扯了扯她的手,她才迴過神來,反問道:“我有什麽好說的?縣主是母,我是女。自古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她就是迴宮,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你、你……”


    這麽一番大道理,把酈小鸞接下來的話堵得嚴嚴實實。她憋紅了臉,半天不知道說什麽好。


    ——蠢貨!


    酈敬容瞪了酈小鸞一眼,笑道:“書雁妹妹說得是。不過,我和二妹此番前來,本來就是為了告訴妹妹這個好消息。如今看來……”


    說到這裏,酈敬容掩口一笑,隨即說道,“倒像是我等多事了。”


    酈綽不鹹不淡道:“確實如此。”


    “……”


    酈敬容也沒想到,酈綽竟然會如此直接。那張頗有幾分華貴的臉,也是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卻好半天也沒想到該說什麽。


    對於這個效果,酈綽頗為滿意。他瞟了酈敬容一眼,對酈書雁道:“咱們走。”


    這個“咱們”,顯然是不包含酈敬容和酈小鸞的。酈書雁不由有趣地看了他一眼。


    酈綽一向是不摻和進這些後宅貴女的事的。今天,他到底是起了哪門子興致?


    兩人沿著湖上的九曲橋走了半晌,湖邊小閣裏的人,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酈書雁走著走著,神思不由就往宮裏的長孫貴妃身上飄。


    她的母親,和慕容清的母親,竟然有了如此之深的冤孽。看來,她和慕容清之間的緣分,不論如何,也是不能善了了。


    她到底該怎麽做才好?


    酈書雁正在出神,冷不防“咚”地一聲,撞上了酈綽的背脊。


    “好痛!”


    酈書雁驚叫一聲,停下腳步,揉著鼻子。


    酈綽轉過身來,沒好氣地拍落了酈書雁的手,揉著她挺直如懸膽的鼻梁罵道:“愚蠢。”


    不就是走路的時候沒有看路,怎麽又和愚蠢掛上鉤了?


    酈書雁皺眉,剛要問酈綽是不是在發什麽不相幹的脾氣,微張的雙唇忽然被一根修長的手指堵住了。


    “我說的愚蠢,和走路看不看路無關。”


    酈綽聲音發涼,俊美如謫仙的容顏裏,帶著難得一見的厲色。


    “時下正是多事之秋。書雁,你真不該讓壽春縣主迴來。”


    壽春縣主麽?


    酈書雁轉念一想,笑容便如漣漪一般,在唇角蕩開了。


    “你還笑。”


    酈綽彈了她的額頭一記,沉聲道,“壽春縣主能迴來,和那個酈家的助力,是分不開的。你要多加提防。”


    酈書雁輕鬆地笑笑,把話題扯開了。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她直視著酈綽的眼睛,臉上的笑容忽地消失不見,“大哥,費姨娘到底是怎麽死的?”


    酈綽的眉毛倏地一跳,轉開了頭。


    “過了這麽久,你還是改不了這個毛病。”他淡淡道,“雁兒,不該管的事情,就不要管。”


    酈書雁輕聲道:“我不該管這件事麽?是誰說我不該管的?”


    她知道,這件事多半是酈綽從中作梗。可酈綽越是不讓她知道,她就越懷疑,這件事別有隱情。


    “你……”


    酈綽說不動酈書雁,隱隱有些動怒。他瞪了酈書雁一眼,轉過身,拂袖而去。


    酈書雁遠遠望著酈綽的背影,嘴角揚了揚,理了理長長的衣袖,往夜雪春雲的方向走。


    不知什麽時候,倪媽媽悄然走到了酈書雁身邊,聲音裏有些擔憂:“小姐。”


    酈書雁腳步不停,問道:“什麽事?”


    ——還能是什麽事?無非是那些老生常談罷了。可是,酈書雁又不會聽……


    她有什麽法子?


    倪媽媽望著酈書雁那張冷淡、端靜的美麗麵容,無端端有些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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