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山脈。


    神山亙古永恆,滄桑不改,萬萬年如此,不曾走脫,莽莽如龍般的峰巒,起起伏伏,囊括天地,氣勢磅礴。


    在這裏,將一切都包容,也任其磨滅與滋長……神靈,俯仰天地;螻蟻,墮於埃塵,一飲一琢,自有命數。


    在這裏,一花一木,皆有靈性,萬物生長自成規律,哪怕是一顆樹,也可心生澤披世間的願景;一株草,亦有斬斷蒼天的氣概!


    在這裏,就是一介凡俗、塵世裏人,也難免沾染上些仙靈氣,心胸頓開闊,漸生雄偉意,蘊藏起,他日若邃淩雲誌,遨遊九天看人間的念想……


    凡人如此,何況修士乎?


    一路行來,帶給林天陽等一眾天驕們的震撼,實在夠大,令他們難免心搖神熾,所謂雄奇之景蘊大誌,有諸多豪氣幹雲,湧上心頭。


    而且,這太玄山脈間、一路上的場景,與其他名山大川,頗有不同。


    無上神宗的存在,造就了一處完全與他山不同的奇異世界,自成一套規矩方圓:


    從那處道台傳送陣開始,一直綿延到太玄山脈腳下的主峰,太玄神山之前的直線形廣闊地帶,據說太玄主路的最後一段,其盡頭目的地,便是坐落於太玄主峰神山腳下的太玄神都。


    按理說,一般這等巍峨浩大的古山,皆是世之險地,無數兇獸險惡,蘊含其中,更別說是太玄山脈這樣的,堪稱神話洪荒一般的禁忌山脈……


    這裏的花草皆有靈性,哪怕是路旁一顆看似不起眼的小草,也碧光燦燦,散發著令天驕都驚悚的氣機,這十分可怕。


    但偏偏,一路上,無論是通靈的花草樹木,還是其他的兇獸惡物,都似乎當他們不存在,沒有出手攔阻……


    天驕們就曾不止一次看到過,遠方天際,有遮天蔽日的獸影,追星趕月,擲山擎天路過,煙塵漫漫~


    那可怕的獸影,聽見他們行走山林的動靜,但卻隻是默默地,往他們這邊打量了一眼,便馬上離去,大地震動,埃塵滾滾。


    除了那一閃而過、被強行按下的滔天兇戾氣息外,可以說,是完全無視了他們的存在……


    那模樣,就像是踏行大地的巨象,忽而心血來潮看了眼腳下爬行的螻蟻,又毫不在意的走過一樣。


    但眾人心裏清楚,這是假象。


    因為,像此刻行走在此路上的天驕,那都是成就先天的人物,他們年輕而有活力,生機磅礴,是兇獸眼中聖品般的血食,數量還不少,那些暗中窺探的存在,不可能不動心……


    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它們在忌憚著什麽,不敢對眾人下手,那來自血脈深處的絕對恐懼,甚至壓過了本能的進食欲望。


    於是,眼不見為淨,看到了也當作沒看見,完全無視了他們……


    否則,別說是他們這樣深入太玄山脈了,就是堪堪接近邊緣,也會被那些可怕存在,瞬間轟成殘渣,根本寸步難行!


    那麽,它們又在忌憚什麽?答案很顯然,唯有神宗!


    眾所周知,太玄神宗十年一開仙門,廣收天下弟子,不僅僅限於雲州,於是,每隔十年,太玄山脈中的這一條特殊道路上,便格外熱鬧。


    各路天驕妖孽,仿佛過江之鯉,多不勝數,行走在這條路上,直往太玄神都而去,踏上那傳說中的武道聖土……


    久而久之,十年複十年,那些太玄山脈中的恐怖存在,擁有不下人族的靈性,自然是知道這些人雖然“可口”,但絕對動不得,否則就將麵臨神宗的滔天之怒,有滅種禍端!


    十年一期,與來者秋毫無犯,這是一個共識,墨守,而成規。


    暗地裏,有通靈能語、熟悉人類文化的獸王,稱之為“太玄萬獸盟約”,並一力執行下去。


    這之中,甚至包括了太玄山脈深處、某些可怕的禁忌存在,它們的歲壽,古老的可以同這一片山巒相提並論,強得一塌糊塗!


    但就是這些獸道巨擎,也是首肯,點頭,算是默許了這一規矩的形成,以及萬獸盟約的‘正統與合法性’……


    哪怕,它們中有些存在,實力都已經超脫了命侯,乃一方州主,放在任何區域,都是足以稱宗作祖的存在~


    可是麵對太玄神宗,它們依然保持著最基本的忌憚,乃至是有一分敬畏在其中的,這難以想象,但卻真實存在……


    與神宗共存於這一片天地間,它們不得不謹慎,乃至小心翼翼,因為得罪了那樣一個龐然大物,說不得某一天醒來,就會被清算,端了老窩還是輕,一不小心,就得身首異處,滅種亡族!


    那樣一來,什麽雄心壯誌,什麽長生永恆,什麽逆天化人,都成了鏡花水月,一片空談……都說,活的越久,就越怕死,大抵如此。


    很難想象,這就是太玄山獸族巨頭們的生存狀態了:


    在別處,是一方霸主的巨頭們,到了太玄就得老老實實“做人”,學些委婉求全的人族手段,活的與凡俗螻蟻無異……要不是這片太玄山脈的靈性太過驚人,它們早就選擇了離開。


    在巨頭們模糊的記憶中,這樣子憋屈而恐懼的情感,陌生,又熟悉,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


    猶記得,在悠久歲月之前,它們靈性初開,得承修法之時,懵懵懂懂,生存在某一處山林間,麵對那些“前輩”的驚懼心態,不就是現在這樣麽?


    沒想到,老來又得再經曆一迴,那年輕、弱小的悲哀,不得不屈從……其實,巨頭們心裏明白的很,說到底,還是八字作祟,‘強者為尊、叢林法則’而已。


    於是乎,深諳此道的巨頭,在清楚了太玄每十年一次的大開山門收徒後,便訂立了“盟約”。


    它們嚴令禁止領域內的手下,甚至不惜設下血脈禁忌,壓抑它們的本能,避免與這段時間行走山脈中的人員發生衝突……


    不得不說,獸類在這方麵令行禁止的執行力上,遠比人族要出色的多,而且效果顯著。


    由古至今,不知道幾萬載以來,太玄兇獸與前來太玄問道入宗、參加考核的天驕們秋毫無犯,甚少有流血事件發生……


    雖然,在太玄神宗官方這邊,從始至終,由古至今,就沒對這一方麵,主動提出過什麽要求,或是派無上強者看護、威懾太玄獸族什麽的~


    一切,皆是太玄獸族的自主行為,它們選擇去執行“萬獸盟約”,以示對神宗的敬意……一方宗派,積威至此,泱泱氣度,冠以神宗,當不負其名!


    眾天驕心神激蕩,繼續一路前行,前方康莊大道,一片光明平坦,在萬獸盟約之下,原本一步一危機的太玄山林間,倒成了“平靜”的安全之地。


    偶有一些靈智未開、混沌迷茫的兇獸,襲擊眾人,也紛紛成了強大天驕們的練手對象……能量華光迸發間,風雲倒卷,俱是頭角崢嶸之輩!


    這些兇獸大都在先天王獸之下,根本未開靈性,自然不在萬獸盟約的範疇內,無一不是先天強者的天驕們,對付起來,也自是輕鬆加愉快,一路風雲笑談。


    這一路上,先天之上的可怕兇獸,恪守盟約不敢下手,先天之下的徒作炮灰……


    這段前往神山腳下的神都路途,出乎意料的安全……


    當然,這安全隻是相對的,而不是絕對的。


    萬獸盟約生效的範疇,隻是這一段通往神都的長長路途,而並不包括其餘廣闊無垠的地帶……


    他們腳下這條道路,頭上無有樹木遮蓋,可見藍天,平坦開闊,而前方視野千裏,開門見山,一直到了天地交接處,也不見盡頭,通向那神話般的太玄山深處。


    可以說,這條道路,與普通的山間大道一般無二,隻是顯得更加開闊與古老,更加的悠長,乃至更加的平靜。


    但,在這條平靜道路的兩側,則是完全不同景象,那近乎是另一個世界的存在──


    山巒疊障、巨樹聳入雲端,山林遮天蔽日,恐怖獸影沉浮,無邊華光四舉,乃至有日月升落山間、異獸古種一吼而星辰搖動的可怕景象!


    在那兩旁的浩大世界,一切都像是被放大了:


    路邊,一株雜草迎風而立,直入霄天,千百丈長,碧光衝起,照耀八方;


    一方樸拙灰石,懸在崖上,承受日月精華,蘊養神靈,大如巨城,通天徹地;


    一顆顆古樹,高聳入天,仿佛撐起了一方世界,為鼎立天地間的神柱般,高大的驚世駭俗!


    這些存在,完全超脫了常理,像是打了激素般,發了瘋的生長,至如此巨大,不知存世幾何?


    蠻荒而古老的氣息,彌漫天地間,兩旁的世界危機四伏、重重殺機,與腳下這條路上的安逸平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在這樣的神話洪荒世界麵前,自稱人靈、智慧種族的他們,也不由自慚形穢,感到悲哀,那發自內心、渺小與無力的情感,用八個字可以形容──


    人如螻蟻,埃塵望天。


    “這是神話傳說中的洪荒大山麽?真是瘋狂的世界,草木成聖,頑石通天……太驚人了……”


    林天陽呢喃著,眸光越發璀璨的同時,也暗生警惕,心中沉凝。


    縱然是有萬獸盟約在前,但太玄山脈太過可怕,哪怕如今還隻是位於邊緣地帶,但於先天來說,仍是九死一生,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畢竟,雖然因為萬獸盟約的關係,這條路上,這些年來甚少有流血事件發生,但要弄清楚,是甚少,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每十年,總有一些意外事件的發生,駭人聽聞,在提醒著後來者,那“外麵世界”的恐怖。


    就比如現在,這近在眼前,即將發生的例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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