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衛嘉棠答得很坦誠。


    嘉桐:“……那你還跟他賭?”


    衛嘉棠答得很霸氣:“我贏了他不就行了?”


    嘉桐:“……”這是哪來的霸道總裁範兒?


    ***


    淩軒誌睡到黃昏才起來,待聽說嘉桐三人去校場看熱鬧後,不由懊悔,可此時天色已晚,他已沒有緣由再去見嘉桐,待第二日告辭要走時,嘉桐卻又跟著新康去泡溫泉了,他隻能把自己給嘉桐特意捉的一窩小兔子交給衛嘉棠,讓他轉交給嘉桐。


    其實昨日他們迴返時,嘉桐滿麵笑容的迎上來,他就打算把那一籠小兔子交給嘉桐的。可嘉桐從頭至尾沒有多看他一眼,也根本沒注意到他抱在懷裏的籠子,於是淩軒誌隻能默默將籠子交給從人,直到臨走時才拿出來。


    而接過小兔子的衛嘉棠,卻忽然想起去年阿娘對自己的囑咐,便將小兔子先放在自己那裏,等晚上得空見到新康時,才把此事說給她聽,問她能不能給阿姐。


    “你去告訴你阿姐一聲吧,不過她多半對養這些沒什麽興趣。”


    衛嘉棠便按照母親的吩咐去找了嘉桐,將小兔子的事告訴了她,果然嘉桐對親自養小動物沒什麽興趣,隻看了兩眼,就讓白芷拿去交給下人去養,還說:“養出了感情,就不舍得吃了。”


    衛嘉棠:“……你就不能不吃?”


    “那養來幹嘛?”嘉桐反問。


    她對長毛的動物其實都有點恐懼感,總覺得它們身上髒髒的,有小蟲子,就是新康養的貓兒,她都不願意多摸一把,何況這些野生小兔子。


    相比起來,她還是對植物更有好感一些。


    淩軒誌和王宣走後,嘉桐她們繼續在莊子裏住著,每日都有不同節目,晴時踏春賞花,雨時下棋博彩,日子無憂無慮的過得飛快,很快就又到下個休沐日。


    這次是衛嘉梓、淩軒誌和蕭漠同來,前麵兩位是來接妹妹迴家,至於蕭漠,則是來見衛仲彥順便給嘉桐送試驗田日誌的。


    嘉桐臨走之前,特意安排了青蘿在家幫她記錄試驗田每日日誌。青蘿不懂農事,嘉桐便讓管事娘子從看護試驗田的下人那裏問好了每日情況,然後再去告訴青蘿,由青蘿按日記錄下來,方便自己查看。


    蕭漠見過衛仲彥之後,與嘉桐姐弟一起送走了淩、衛兩對兄妹,便將日誌交給了嘉桐。


    嘉桐叫他一起到前院花廳坐下,一邊看一邊分析給他聽:“今年春日雨水不錯,看來又是豐年。”


    衛嘉棠對此毫無興趣,硬把蕭漠拉走了:“咱們去賽馬去,讓她自己看吧。”


    嘉桐也不甚在意,自己繼續一邊看一邊琢磨,將將看完時,忽然聽見有人走了進來,她眼睛看著紙麵,漫不經心的問道:“這麽快就賽完馬了?”


    沒人應聲,她疑惑的抬頭,一個溫文俊雅的少年正站在門口看著她,嘉桐詫異:“淩四哥?你怎麽又迴來了?是茜娘落下東西了?”


    “沒有,不是茜娘。”淩軒誌緩緩走向她,“我想起剛才忘了問你,那一窩小兔兒,你喜歡麽?”


    嘉桐有些心虛:“喜歡啊,對了,還沒謝淩四哥想著呢。”


    淩軒誌在她身前五步處停住,微微露出一個笑來:“阿喬怎麽與我還客套上了。”


    嘉桐笑了笑,不知如何答話,便沒開口。


    “你在看什麽?”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淩軒誌先開口問。


    嘉桐看了看手上的紙張,迴道:“是我叫人記錄的家裏那塊田的情形,淩四哥知道的吧,我在家裏西樓後麵開墾了一塊地,種了些糧食。”


    淩軒誌不知道,他從來沒聽誰提起過,心裏更加苦澀,忍不住探問道:“是麽?你怎麽想起要做這個?是,是蕭兄啟發的?”


    “算是吧。”嘉桐沒察覺他格外的涵義,心無城府的答道。


    淩軒誌印證了猜想,心裏忽然湧出一股怒氣,壓住了先前的苦澀,“有時候我真佩服蕭兄,好像不管是誰,隻要他用心討好,總能與人交好。還能憑借口舌之利,輕易迷惑說服別人。”


    嘉桐眉頭皺了起來:“淩四哥說這番話是什麽意思?”


    ☆、第65章 親疏遠近


    淩軒誌說出那番話就後悔了,無論他心裏怎麽想,這樣一說,不免顯得自己背後說人、心胸狹窄,可話已出口,再無收迴的餘地,他隻能硬著頭皮強笑道:“沒什麽……”


    嘉桐捧著那疊日誌站起身來,直直注視著淩軒誌,她的目光清澈明亮,似乎一眼就能看穿自己心中所想,淩軒誌不由得移開目光,看向旁邊桌上的白瓷果盤。


    “沒什麽就好,我真怕淩四哥變得跟旁人一樣。不過蕭師兄與淩四哥份屬同門,本該友愛互助,你剛剛這番話說給我聽倒也無妨,若是外人聽了,恐怕就要誤會淩四哥了。”


    嘉桐說完這句話,便捧著日誌向外走,一邊走一邊說:“我還要去陪阿娘,就不送淩四哥了。”


    “是我變了,還是阿喬你變了?”就在兩人擦肩而過之際,淩軒誌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


    嘉桐腳步一頓,側頭看向淩軒誌:“淩四哥說什麽?”


    淩軒誌深深望著嘉桐的眼睛,神情裏都是惶惑:“我知道在大公主一事上,我處置不當,可你為何連改過的機會都不給我?若是從前,無論何事,無論你多生氣,隻要我盡心彌補、哄你高興,你總能立即原諒我,為何這一次,你竟連句話都不跟我說,就這麽與我疏遠了?”


    那是因為以前她都不是真的生氣!可是這一次不同,涉及男女之間情事,自己又是無辜受牽連,嘉桐自然是真的有些不悅的。另一方麵,自己已經是這個個性,若是將來真的嫁給淩軒誌,兩個人誰都不願做惡人,自己一家還不得憋屈死?


    她第一次覺得也許他們兩人並不是那麽合適,可是這些並不能對淩軒誌直言,於是嘉桐找了個借口:“從前是從前,如今我們畢竟大了,我阿娘說,該避避嫌疑了。”


    “那你為何從不避著蕭鳳舉?為何你肯聽他的話去開墾土地、種什麽糧食?”這托辭如此明顯,淩軒誌再按捺不住自己洶湧的情緒,直接質問了出來。


    為什麽他一副質問負心人的口吻?!嘉桐有些惱怒:“這又關蕭師兄什麽事?”


    淩軒誌凝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真的與蕭鳳舉無關麽?那為何在我們疏遠之後,你親近的是他?”


    嘉桐徹底惱了:“淩四哥!你要再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胡說,我以後可再也不要見你了!”她心裏怒極,說完也不等淩軒誌再說,便快步出了花廳,打算迴房去。


    不料剛出了廳門,就差點在門邊撞見一人,嘉桐腳步一頓,向旁閃開,定睛看時,站在門口的卻正是她剛才跟淩軒誌爭執的中心人物:蕭漠。


    嘉桐先是一驚,繼而惱怒他站在此地偷聽,等到意識到他聽到了什麽的時候,臉上頓時發燒,隨即便一句話也不說的掉頭跑了。


    蕭漠甚是尷尬。他剛才與衛嘉棠去馬場,剛跑了兩圈就遇見了新康、衛仲彥夫婦,衛仲彥一時興起考問衛嘉棠的學問,發現這孩子自從來到驪山之後,隻顧著玩,功課都耽誤了,便直接把他拎走去教訓了。


    衛嘉棠不敢掙紮,頻頻使眼色給蕭漠,讓他來找嘉桐說情,他這才返身迴了花廳。


    蕭漠走過來的時候,見外麵侍候的侍女都遠遠的坐在廊下守著,便自己走到門口,誰知卻恰好聽見淩軒誌在說:“那你為何從不避著蕭鳳舉?”


    他聽這語氣不對,似乎兩人有些不快,便有些躊躇,不知該不該進去,誰知兩人隨後所說,句句都牽扯到自己,蕭漠明知自己該避開,卻始終沒能挪開腳步,就這麽一遲疑之間,衛嘉桐已經衝了出來。


    蕭漠心知此刻若是淩軒誌出來看到自己,大家會更加尷尬,便跟在嘉桐身後,也快步出了花廳小院。


    於是待淩軒誌反應過來,追出來的時候,院子裏已經隻剩下侍候的侍女。他悵然若失,又後悔,又難過,欲待去尋嘉桐認錯,卻又想到堂妹等人還在迴城的路途中,自己若不及時趕上,恐怕大家會詢問,便隻能垂頭喪氣的自己走了。


    嘉桐抱著日誌一路狂奔,直到走到小池塘邊上才停了下來,她心中又氣又惱,幹脆把日誌塞給跟著她一路跑過來的碧桃,然後自己彎腰撿了塊石頭,用力丟進了池塘裏。


    耳聽著“咚”的一聲,水麵彈起水花,嘉桐覺得鬱氣出了一些,隨即便又彎腰撿了好幾顆石子,一顆一顆丟出去,直到她身邊方圓五步之內,再也找不見石子了,才停下手,趴在欄杆上看著池水發呆。


    因她剛才的發泄,此時池中水波還在蕩漾,一圈圈漣漪漾到岸邊,推動著池塘內的荷葉輕輕浮動,頗有一種盡管你有狂風驟雨,我自隨風搖擺的淡定自如。


    嘉桐想到自己這一路的氣急敗壞,頗有些不平,便轉頭彎腰,打算再找些大顆的石子。可惜她剛才一鼓作氣扔的太多,身邊實在找不到了,嘉桐抬頭起身,正要叫碧桃幫她去撿,一雙捧著石子的手伸到了她麵前。


    嘉桐詫異的抬頭去看,待發現手的主人是蕭漠時,心裏的羞惱立刻又迴來了。


    “其實若要打水漂,這池塘還有些小。”蕭漠見嘉桐一句話不肯說,看見是自己之後,似乎有轉頭就走的打算,便先開口說道。


    嘉桐確實想掉頭就走,可他已經先開口說話了,自己卻理都不理,似乎有些失禮,便心不甘情不願的迴道:“我隻是丟著玩。”


    蕭漠微微一笑:“我知道,所以我給你撿的都是又圓又大的石子。”


    嘉桐與他對視,見他眼裏都是寬容的笑意,似乎自己隻是個生了氣需要人哄著高興的小女孩,便興趣缺缺的迴道:“丟累了,不要了。”


    蕭漠也沒有不悅,隻將石子放下,堆在了欄杆邊上,然後起身抽出絹帕,在擦手之前,忽然想起嘉桐,便伸到她麵前。


    “我這裏有。”嘉桐沒有接,抽出了自己的帕子擦手。


    蕭漠仔仔細細的將手擦幹淨,然後才說:“剛才我和阿棠去馬場,剛跑了一個迴合,先生和公主便去了。先生想起這段日子太放任阿棠,當場考問功課,阿棠屢屢出錯,被先生叫去教訓。先生不讓我求情,阿棠便示意我去請師妹。”


    這是在解釋他為何去而複返吧,嘉桐聽完迴道:“阿棠是該管管了,我才不給他求情!”


    “我迴去的時候,侍女等人都遠遠在廊下坐著,我便自己走到了門口,不巧聽見淩四郎提起我,我有些遲疑,愣了一下,這才沒有立即進去。”


    他這樣坦然的解釋,嘉桐反倒不知道說什麽了,沉默半晌,才道:“此事不怪蕭師兄。”她看蕭漠還有要開口的意思,忙說,“我要迴去細看這些日誌,蕭師兄自便。”


    蕭漠目送嘉桐離去,心裏卻有些不安定。他明明已經將事情解釋清楚了,淩四郎和衛師妹之間的事也與自己無關,可他還是莫名覺得異樣。他分辨不清心裏具體是怎樣一種感覺,不安?困惑?憂慮?牽掛?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他默默轉身迴到客院,獨坐沉思了不知多久,直到衛嘉棠來找他,問他為什麽沒有找到衛嘉桐來給自己求情。


    ***


    嘉桐正伏在窗前看著院子裏的粉玉蘭花。


    冷靜下來以後,她不免迴想起了淩軒誌今日所說的話。其實他會有這番猜測,似乎也不能怪他,因為從表麵上看來,自己與蕭漠越來越熟悉的時間,正與自己跟淩軒誌越來越疏遠同步,可拋開表麵,往深層去想,嘉桐又覺得淩軒誌這是在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推。


    好像兩人之所以疏遠,是因為自己顧此失彼、喜新厭舊似的。嘉桐很鬱鬱,她從來不覺得淩軒誌是這樣的人,可他今日說的話,又充滿了指責。


    嘉桐長歎一口氣,想到蕭漠聽見了她和淩軒誌的話,更覺煩惱,雖然他不是有意偷聽,可這也改變不了他確實聽到了那番話的事實啊!


    幹脆以後這兩個都不要再見好了!嘉桐在心裏默默下定決心。


    她把這件事拋在一邊,繼續該做什麽做什麽去,外表好似混若無事,誰知沒兩日就被新康看出她是強打精神,將她叫到跟前來問:“是不是四娘她們走了,你沒有玩伴,悶著了?不如,過幾日我們迴家去。”


    “我倒沒覺得悶,”嘉桐不肯承認,但一想到家裏的試驗田,又說,“迴去也好,田裏的粟米該破土長苗了。我得看著他們鋤草。”


    新康失笑:“你腦子裏整天就這點事。那好吧,我叫人收拾東西,咱們迴去。正好你也快過生辰了,等給你過完生辰,還有榮娘的及笄禮,我估計她及笄禮前後就會冊封指婚,我少不得要去露臉。”


    “大表姐真的會答應下嫁高繹麽?”嘉桐很懷疑。


    ☆、第66章 亂點鴛鴦


    楊榮本來是不肯答應的。可她生母周太妃明明白白告訴她,她要想嫁給淩軒誌,那是絕無可能,所以楊榮哭過鬧過之後,還是答應了。畢竟對她來說,如果駙馬不是淩軒誌,那麽高繹、李繹或是張繹,都沒有分別。


    事到如今,她也隻能聽興平的,走她所描繪的那一條權勢公主之路。


    楊榮生平第一次真正恨起了嘉桐。她以前一直以身為公主為驕傲,雖然懼怕新康,也嫉妒當初父皇對嘉桐的喜愛,可到底嘉桐在她麵前還是很尊敬她、讓著她的,所以她雖然偶爾有嫉妒和不喜歡嘉桐的時候,卻從來沒有恨過她。


    可是現在,當她知道她公主的身份有時候根本什麽都不是,連衛嘉桐都比不上的時候;當她知道太後匆忙給自己定親、是因新康進言的時候,她終於恨起了嘉桐。


    她想讓嘉桐也嚐嚐這種求之不得、不能自主的滋味,她不能嫁給淩四郎,那麽衛嘉桐也別想嫁給他!楊榮心裏暗下決心,卻一時想不到辦法,隻能將她唯一的妹妹、身邊最親近的人——楊葳找來商量。


    果然楊葳一向是站在她這一邊的,聽了她的想法之後,立刻給她出了個主意:“這事我們是沒辦法,但阿兄有辦法啊!而且,我猜阿兄也不想看到淩四郎娶阿喬呢。”


    “你說得對!我怎麽忘了這一茬!咱們去求聖人給阿喬做個媒不就行了!”楊榮激動的說道。


    楊葳心裏嗤笑姐姐的沒腦子,麵上卻不顯露,隻低聲說道:“阿姐怎麽忘了,阿兄一向看重阿喬,估計……”


    楊榮怔了一下,喃喃道:“是啊,他……”她忽然目光發亮,“你說聖人對阿喬,是不是……”


    難道她到現在才想明白嗎?楊葳在心裏將楊榮的蠢又調高了一等,“原來阿姐真的自始至終心裏都隻想著淩四郎,連阿兄跟阿喬的事都忽略了。”她笑著調侃了楊榮一句,“所以我們現在就該去提醒阿兄給淩四郎做個大媒。”


    楊榮立刻滿臉不情願,楊葳勸道:“難道阿姐還指望淩四郎終身不娶?咱們現在想的,不就是要拆散他跟阿喬麽?”


    楊榮還是皺眉不語,楊葳就歎了口氣:“事到如今,我們也隻有這一個釜底抽薪之計。阿兄是絕不可能給阿喬做媒,讓她早早出嫁的,那自然隻有從淩四郎這裏下手……”她殷殷勸了好半天,楊榮才終於勉強點了頭。


    “好吧,就聽你的。不過這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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